燃文小说网 www.ranwenxs.cc，最快更新白晓痴文集最新章节！
香樟和香樟树的故事流转了几个世纪，飞鸟和游鱼折断了蝴蝶华丽的翅膀，窗外的风卷起了掉落的叶子，只是那一书的翠绿依然渲染了天空的灿烂，一个一个的故事继往开来。
大家都叫我叶子，我不记得以前关于自己的所有的事，我和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婆住在一条破旧的胡同里，岁月在它身上刻上了班驳的痕迹，胡同的青石板路已经碎裂了，我看见了觉得有点心疼，有时甚至落泪。胡同外面是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宽大且明亮我听周围的人说政府要把我们的胡同给拆了说它影响市容市貌，很多人看到那大笔的抚恤金便欣然同意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强烈的光就流泪，大把大把地让我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坐在轮椅上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正常地行走去看外面精彩的花花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记忆。我住的屋子有点阴暗，成年成年的不见天日，从地板散发出腐朽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屋子，我最喜欢的就是透过窗帘看外面那棵繁茂而说大的香樟树，天晴的时候香樟华美的影子，我看着就觉得好温暖。很多时候我对婆婆说着是我最幸福的时候，然后婆婆摸摸我的头快乐的代笑，一笑皱纹就更多了，挤在一起亲密的接触，她对我很好，是个慈祥而周到的人。
阳光偏折了角度朦胧了我的视线，一天一天我就沉沉地睡着，有时候就静静地坐着，听外面风声雨声和一地的落花，叮叮咚咚地敲打着窗台却敲不醒我的记忆，每次婆婆都会推开门呆呆地看着我，然后摇摇头便轻轻地关门离去了。我一直都觉得对婆婆很愧疚，可是我望了告诉她。忘了告诉她我很爱她，我知道她也很爱我，相爱着忘记了时间，季节跨过了时间开始回暖。
住在这个胡同里的人都有些年纪了，似乎只有我这一个年轻的女子，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有关年轻人的东西，似乎我有些格格不入，可是他们古朴的面容让我觉得欣慰，他们亲切地叫我叶子，然后我就看到他们羡着光晕的笑容，像那些在春天里疯狂抽芽的小树，毛茸茸的幼稚的绿色，他们握着我的手说，叶子，你要快乐的活着，活着总会有希望的，有希望就快乐了。他们的笑容像一个夏天，我也会对他们笑，然后我就可以看到他们洁白的牙齿，晓湖面反射的阳光，温暖且明亮。越过千山万水冲过像哭过一样灰蒙蒙的天空，一点蔚蓝一泻千里。
每天我脸上最常有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孤独如影子般不离不弃，一笔一笔涂抹原本清白的画卷，逐渐变黑的实现开始飘渺，像雾气中的城市，像海面上的海市蜃楼，也像倒映在水面的空中楼阁，有些虚无但却可以美化我内心的尘垢，干净的像没有云朵的天空，蓝的清澈悠远。我总是怀疑我内心有太多的悲伤的事，偶尔我拨开窗帘看窗外，阳光没有色彩，天空一片灰白，然后眼睛湿润实现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砸在地板上，缘故的声音在轻轻地回荡，如同吟唱诗人般轻声的吟唱，似哭泣般缠绵。
我就这么平静地生活了三年，时光在原来的轨道上平稳的跨过了很多个季节，夏花灿烂和冬雪皑皑都被丢在了向后跑的时光中，在每个雪点融化成时光的刻度蓝丈量快乐的形状，未来的只属于未来。年华在婆婆的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并且无情的佝偻了她的背脊，她不会也不能告诉我光于她自己身上的痛楚，每天她都对我笑，像个孩子一样可爱。那种笑容单纯地像开在纯白水仙上的花朵一样脱俗欲仙。
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婆婆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告诉我他会照顾我。我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我扭头看到了他买的花，我说你为什么买白色的花，再然后我就看到他忧郁的眼神和疑惑的表情，他说，把这个饭吃了八。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在他关问的刹那我看到了他忧伤的面容，面对着昏暗和空荡的房间我开始觉得有些陌生。一刹那我失去了三年熟悉的气味感觉，茫然地失去了思考的角度，黑幕中没有星光，只有黑色的风从四周破空而来。
往后的日子像怀久放的食品一样开始变味了，我必须自己出来吃饭，他说他不会给我送饭来，于是我吃饭的时候便大颗大颗的掉眼泪，砸在饭菜里便有枯涩的味道开始蔓延，实现模糊的使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我能隐约地看到他坐着没有吃饭，实现固定在窗外，或许他在看我最喜欢的那棵香樟树，它繁茂的样子轻易地就跨过了泱泱四季，分塞的鸟群一天天的重新聚集，我坐在房里能清晰的听到他它们欢快歌唱的声音，旧乡无数个雨夜里我听到雨点打在窗台上咚咚的声音，山泉的叮咚飘荡在整个山谷终年不散。
日子也就这样轻易地奔跑而过，我的眼睛似乎有些适应了光亮，虽然有些流泪但不会像前些时候那样汹涌，依旧的仅只有那模糊的视线了，我拉开窗帘夕阳条约，金黄色的阳光吐沫光解了整个房间，那棵香樟树在窗外若隐若现，只有那种感觉在天晴的日子里清晰可见。这种美好的节奏总是无法延续太久。因为我的眼睛总是轻易的就开始痛了，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的。
有些时候我会很想婆婆，我问他婆婆去哪儿了？他的眼里总是闪过一丝忧伤然后继续变得毫无表情，他总是说，叶子，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有些人便有了最大的慰藉，然后他会扭头离开，他的背影有些落莫，孤单地有些像大漠中的一缕孤烟，似乎他不是很年轻，至少在那一刹那苍老在他的身上疯狂的生长，一下子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响，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降落于地平线，尽头开出了一地的苜蓿，繁茂一整片没有风的森林。我开始有些同情他，或许他也同情我也说不定。
可是我们之前话总是不多，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见到他，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会敲敲我的门，我一出去就看到他看着窗外。于是我真的开始怀念婆婆，每次她轻轻地推开门站在门口看我，我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可现在一切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无声无迹。
时光总是轻易的跨过岁于的鸿沟，他来到这个家已经半个月了，这一天和前十四天一样平淡无奇，知识天空有些阴沉，大片大片铅灰色的云朵布满了苍穹，外面的蝉声已经消退很久了，似乎已经是秋初夏末了。只是在他推开我房间的门的刹那我有了一丝丝幻觉，我想到了那张慈祥而可爱的脸。他轻声地说，叶子，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不知道他会把我带到哪里，一路沉默偶尔有风从我的耳际飞过如山泉般呜咽，我不敢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是害怕还是无所适从，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渐渐的四周已经很清静，我的应景已经开始流泪了，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们已经在郊区了，因为刚出来的时候我能清晰的听到街上车水马龙的生硬，还有空气中混杂的那种灰尘和汽油的味道。城市的繁闹与我相隔千里之遥，烦躁的情绪在沉没的时间刻度里渐渐平息，掌心奔腾的年轻热焰已经消散，一切只剩下了安静。
他在河边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停了下来，然后他背靠在那棵香樟树粗壮的树干上，闭上眼睛眼角闪着泪光。一下子，气氛有点忧伤，梦魇转身迎接苍白的告别，水仙枝头开满了纯白色带着我所有的痛的花。他说，叶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叫井叶，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胡同，从小我就喜欢我窗户外的那棵繁茂的香樟树，很高很大，每次夏末秋初的时候我都喜欢揪着我的长藤树躺在树下，眯起眼睛看被树叶切割碎片的阳光，一点一点温暖的花斑，有很多鸟来到这里然后愉快的唱歌，似乎很多事情一切事情都会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如同一汪安静的没有风的湖面。
那棵香樟树就一直陪伴着我渐渐的长大，它一直就这样绿意盎然，就算在飘雪的冬季也风情依旧，然后我就听我的母亲给我讲那个关于香樟和香樟树的故事，很以外的我竟然伤心了很久，美丽的蝴蝶折断了翅膀忘记了飞翔，飞过亡川的凤凰涅磐，这一年我二十岁。
而正是在这一年，我慈祥的母亲怕我去工作太辛苦，于是用所有的家当给我开了一家花店，一间很小很旧的店，我倾尽了所有的心思让它变得很漂亮，完成的那一夜，我躺在床上快乐的笑，我真的很快乐，那间屋子也真的很漂亮。我在店铺前种了一棵很小的香樟树，而那间屋子就叫做夜樟。起名字的时候我忘记了他是花店，有点背离了我原本的愿望。
花店的生意很快就变的很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来买花的基本上都是男人，他们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我就把大把的花卖给他们，母亲叫我不要开下去，我拒绝了，我倔强的脾气让母亲的一切苦行忠言都付之一炬，其实我只是想让家里的情况能好点。母亲太了解我，所以她没有勉强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也因为他对我过分溺爱。
前二十年的我是无比快乐的，我有个幸福的家庭，融洽地如同一个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的异样且泛着波光粼粼的耀眼的光。一群天鹅从上空滑翔而过，低头年欣赏自己美丽的倒影，忘记扇动翅膀却继续飞翔，飞过夕阳柔和或美丽的黄昏。
原本我平静的生活被一个叫浅夏的人给打破了，他告诉我他是个流浪的画家，然后我就看到他背上那个很大的黑色的袋子，他走进花店的时候说他并不是进来买花，而是告诉我说我很漂亮，像这个店铺一样精致，我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形容一个女子。我低下头是看到他眼中闪着的一丝丝忧郁的光，脸上有被岁月侵蚀的冷俊的神情。我说，谢谢你，然后他嘴角上翘，微微地说，你很特别。
后来他就每天坐在我店里画画，买花的人看到他就不乐意的走了，但是他们仍会买我的花，只是他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他们一眼，只是安静的默默的画他的画，专心致至如同一个认真的孩子，不可否认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从那些走进花店的女客户的眼神中我就知道。
每天他都会完成一幅画，然后装裱起来挂在店铺两面的墙上，再然后就背着画板离开，他很少和我说话，而他的那些画我都看不明白，会是简单的线条和黑白灰，我没有问过他这一切的原因，他也没有跟我解释过什么。
突然有一天，母亲带一名陌生的男子来见我，他不是很英俊却很健壮，他的脸年轻的让我觉得他只是个孩子。母亲说他来相亲，是父亲的朋友的儿子，我说不用了，并且叫母亲带他走。可是母亲不肯，她悄悄的对我说给点面子，于是我和他在郊外的河边坐了一天，彼此之间没有一句话，到了还魂的时候他才说，我送你回家吧。就这样一切似乎有些不欢而散。
于是因为这件事父亲狠狠的骂了我一顿，父亲第一次这样严厉的对我，我很难过躲在花铺里偷偷的流泪，直到暮色四合，母亲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处于悲伤中的我，我开门的时候看到母亲已然红肿的双眼还有眼角未干的泪，我问她怎么了，她的啜泣挡住了她的话语，我不停的叫她不停的摇晃她的肩，许久之后她才抑制住且慢慢地说，你父亲死了。
那一刹那我忘记了忧伤，知识慢慢的跟着母亲回去。在父亲下葬前我始终没有去看他，我怕，怕抑制不住就泪如泉涌了。而我的心情也跌如谷底。我关了花店，坐在花丛中面无表情的打发时间，那些花也渐渐地枯萎凋谢了，灿烂阳光后的乌云覆盖了世界原本的鸟语花香。浅夏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已经下葬了，我的母亲已经在那一刻彻底的苍老了，似乎发丝在一刹那就变白了，快的让我有些惊慌。有时我看着她默默地注视着父亲的照片，心理一阵阵的酸楚如同风中的云朵一样飞速的蔓延而过，她不和我说话，一下子我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孤寂。
阳光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温暖。浅夏对我说，井叶，让我来照顾你吧，那一刹那我的周遭弥漫着暖色，我肩着他，他微微地点头却忘了微笑。或者那个表情是个僵硬的笑容。
后来，我和母亲都走出了那段阴影，我和浅夏结婚了。母亲对我说，叶子，我希望你幸福快乐。我伸手抱住这个有些瘦小的老太太，她已经还是那个对我千依百顺的老人，知识时光摧残了昔日的鲜艳。我说，请放心，这一刻我真的很幸福也很快乐。母亲说，但愿这是真的。这样的事情驱散了缠绕已久的阴晦，清澈的湖面倒影着风和日丽的天空，蝉声激起人群中的欢愉，我和我的幸福一起舞蹈。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如同云烟般短暂且消失踪。浅夏在结婚后的一年便开始酗酒，他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他已经不是那个安静的浅夏，也是不那个面无表情且有些忧郁的画家，也不是那个说要照顾我的人。我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说，叶子，我并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们的爱有些偏激。
日子就一直顺延下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有似乎什么都变了。我对母亲说了所有的事，母亲说，叶子，我尊重你的决定。于是在这个夜晚我对浅夏说离婚的事，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浅夏突然暴跳如雷，他对我大吼，井叶，为什么要这样。突然之间他有安静下来，慢慢地说，好吧。然后变静静地出了门。
那一夜我失眠了。午夜的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浅夏回来了，我佯装睡觉，可是我仍感觉到他走到床边。突然他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我努力的挣扎，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我看到他微微泛红扩大的瞳孔，突然感觉死亡离我如此的近，近的让我措手不及，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并用手摸摸我的肚子。
这就是你母亲的故事，那个男人说，可就是当晚你外婆不放心女儿，便去看你母亲，便看到了那一幕。她惊呆了，可是她没有犹豫，拿起桌上的花瓶砸向你父亲。我静静地听他讲这些事。而我的父母在那一晚全都死亡。但是我却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像冥冥之中有神的庇佑一样。而我的外婆却被判有期徒刑，在我十八岁后执行。至于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受到刺激便无可救药的疯狂。
你爱我的母亲吗？我问他。他只是仰着头靠在那棵香樟上，不说话，只是看着天空。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他对母亲爱的深沉。只是他的这份爱被无情地摧毁。而这条路上牺牲了太多，包括了所有的人。
我想，以后的路布满了和煦的阳光，一步一步踏出艳丽的色彩，回身迎接翠绿的告白，活着我们与死去的他们都会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