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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笔和钢笔曾是好朋友,他们都静静地躺在一个文具盒里。在他们旁边还有小刀,有橡皮檫,有三角板,有尺子。他们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晚上在同一个文具盒里睡觉。睡觉的时候他们常常聊天。小刀说:
“我今天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知道我不仅仅可以削铅笔,还可以割纸张,让别人折好玩的东西。”
橡皮檫也高兴地说:“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当别人每次做错的时候,我可以去纠正他们。让他们总是对的。”
三角板和尺子也说:“我也一样,给他们准确的数字,让别人去通过计算,让幸福更加的好。以后我要当工程师。”
钢笔说:“我也是啊,我是他们的必备品呢,他们没有我就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铅笔说:“我还不一样?他们也需要我来表达呢。我对于他们也是很重要的。”
三角板有点想睡了,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那他们都需要你们来表达,你们谁更重要呢?”
“当然是我了。”钢笔说。
“谁说的?如果是你那我为什么他们还要留着?”铅笔不服。
于是,两个人争吵了起来。但其它的人都要睡觉了,说:“别吵了,你们俩个都重要,没有比你们更重要的了。”
两人这才静了下来。但俩人心里都很不高兴。一直想着:“如果做作业没有他不是也可以吗?”
尽管俩个人很不满意对方,但他们还是好朋友,他们常常一起玩,一起写同一张纸,一起睡在同一个文具盒里,一直到功课结束,他们还被放进书包里一起回来。每次回来后,小刀、橡皮擦、三角板、尺子都很兴奋,一直谈着今天学到什么了。钢笔也很兴奋,说今天怎么不小心把一滴墨水滴在纸上,那白白的纸就有了一个圆圆的黑点。还在别人的手上写了字。那真是好玩极了。写在手上又柔软又细腻。铅笔也说他今天画了一幅很漂亮的画。修改了好几遍。橡皮擦就插嘴说是啊,你画得好认真的。
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因为他们都得到了最幸福的最快乐的东西。这样一直到他们毕业。毕业后的钢笔和铅笔就分开了。他们一个继续画画,一个继续写字。
分开后的他们很少能聚在一起。三角板和尺子一起果然当了工程师,他们盖起了大大的许多的漂亮的建筑物。市长不断地给他们奖金和称赞,说他们是世上最努力的人。一下子,报纸和电视全刊登了他们的英雄史。这让其他人都为他们感到高兴,也觉得那真的是荣耀。橡皮擦也不示弱。他不断地改正人们的错误,竟成了官方的纠错长官。只有有什么事,他们都能立刻出动,然后帮助人们把错误纠正过来。他们的官也越当越大,人们也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好官。更需要他们为人们服务。他们也喜欢为人们服务,每当听到人们对它们说谢谢的时候,他们都很高兴。于是,全社会的人都称他们是最好的,最有用途的帮手。
小刀更是不简单,他们不断地帮人们创造出许多的新事物,发明新东西。这时人们称他们为科学家,小刀受到了省长的接见。也多次出国访谈。但小刀无论别人对他怎么样,他总是兢兢业业地继续着自己的发明和创造。他总是为别人的生活而努力,他要让别人的生活过得最好。
钢笔成了个小说家。他不断地写东西,写啊写。有人很喜欢,有人很不喜欢。但他总是很自信人们喜欢他的。所以总是更加的努力不懈。想给人写出更好的故事更美妙的文章,但总是一些人称赞一些人批评。这让他很苦恼。他希望自己能向别人那样受到所有的人的尊敬。
而铅笔成了个画家,他不断地画出最好看的风景,画出最善良的人,画出最伟大的作品。但这总是不容易。而他也孜孜不倦地一直追求着。他和钢笔一样,有人很喜欢,有人很不喜欢。这也让他很苦恼。
有一天,钢笔和铅笔都在大街上走,忽然就碰面了。他们很高兴,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就相邀着一起去吃饭。钢笔对铅笔说:“嗨,朋友,你过得还好吗?听说你的画总是画些不好也不坏的东西。为什么呢?”
“哎,”铅笔说“你不也一样吗,我看过你的书没到第五页就想睡了。不知为什么还有人喜欢你的书呢。”
钢笔和铅笔顿时在吃完饭后变得不是那么友好了,就像他们以前总爱在文具盒里吵架似的。
钢笔说:“你呀,总是在说谎话。说过的话总是不算,还要橡皮擦帮你来纠正。你怎么就不能像我?说出真话来呢?这个社会不需要谎话的。如果没有橡皮擦我真不知道你该怎么生活了。”
铅笔也很不满钢笔的讥笑,说:“你还不一样吗?你总是说话不算话。既然是你说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划掉呢,你把一张纸涂涂抹抹的到最后才写出真心话来。你这样做不累吗?”
钢笔说:“哪能那么说,我再怎么不算话到底还是说了,可你呢,全是谎话,只有橡皮擦不断地给你纠正了,你才会说出真话来,这又何必呢?”
铅笔不高兴地说:“你在嘲笑我吗?其实我那不是谎话,只是想得到一个更好的真理罢了。所以就不断地重新开始。哪像你,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你的小说就全是这样文不对题的。”
钢笔和铅笔俩人弄得不欢而散。就连一起吃饭的钱都分开自己付。他们对对方永远也不像对小刀他们那样来得友善。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钢笔很不高兴铅笔说他说话不算话,而铅笔也不高兴他说他说的全是谎话。不久以后,铅笔不再画画了。他以为自己确实常常要画了再擦掉重新画。这如果让钢笔知道了还不是要嘲笑他?而钢笔也不写小说了。他想自己写小说太累了,而且确实有时候写不出来时总要这涂涂那抹抹,真的是有点说话不算话。所以俩人都改行了。但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在几年后,这个城市里出了两份报纸,一张是钢笔日报,一张是铅笔晚报。俩人都开始办起报纸来了。
小刀、橡皮擦、三角板、尺子都来祝贺他们办报社成功。而钢笔和铅笔也不断地向人们介绍他们的这几个好朋友。于是,俩人的报纸竟然都有很好的发行量。
尽管别人都买他们的报纸,但他们却从来不支持对方。钢笔从来不买铅笔晚报,而铅笔也从来不买钢笔日报。俩个人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报道一些事,写一些新闻。表达一些观念。一下子,他们都让这个城市的人认得他们了。他们也从未有这么的感到骄傲和自信。
但有一天,钢笔从朋友那第一次看了铅笔晚报,心中就不高兴了。因为上面有一则新闻是相同的,可是报道却不一样。钢笔很生气,就对朋友说:“铅笔晚报报道的都是谎言。”
这句话很快就传了出去。钢笔说的话不断地被别人传来传去。也传到了铅笔的耳朵里。铅笔不屑地说:“哼,钢笔他那人说话从来就不算话的。和他一起那么久了,我知道他的德性。”
于是,关于铅笔和钢笔不和的消息传了出来,被别的报纸争相报道。这让他俩人都对对方很不高兴。开始是在朋友间传来传去,但后来,开始在报纸上做了有意的攻击。只要钢笔日报报道了一则新闻,铅笔晚报不久就指出这新闻报道得不对,应该就这样报道的,然后它们自己就报道了一篇和钢笔日报不一样的内容却相同的新闻。然后在第二天,钢笔日报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击。从此,这个城市出现了俩张吵架的报纸。
刚开始时人们很好奇这两张报纸。可是不久后,人们就觉得很好玩。听一个说真话,一个说假话不是听好玩的吗?人们认定两张报纸总有一个是说真话一个是说假话的。比如一名歌星来到这个城市,一家说他是全国最红的歌星,一个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歌手,怎么能说歌星呢?比如一个地方失火了。一家就报道说那发生了火灾,全面失控,一家就报道说那根本不是火灾,只是煤气灶没有关好引出了一点小火苗。后来,报道比较远的事,比如外省的说哪家公鸡生个地球仪了,哪家牛被雷劈死了,这些是没有人知道真假的事。却更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另一家就报道说公鸡生的不是地球仪,还是个鸡蛋,只是个怪蛋。那家牛不是被雷劈死,而是中毒而死。如此很多的新闻让这个城市的人都觉得好笑。但也更喜欢这两家报纸了。尽管有时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有一天,来了两个人。他们对钢笔日报说他们是两个科学家。想来研究这一带的植物状况。钢笔晚报对他们作了长篇报道,说他们在哪获得了什么什么的科学奖。还有胸章也印了出来。但这两个人不久又到铅笔晚报那说他们其实是政治家,是奉官方命令来调查这一带的植被的破坏状况。于是第二天铅笔晚报作出了重新的长篇报道,称他们其实是政治家而不是科学家,并说钢笔日报连科学家与政治家也分不清楚。
但钢笔日报否认了,说有那么多的胸章可以证明。铅笔晚报是想借此混淆视听。然后两家又开始对骂起来。
城里的人一下子觉得对这两个人很好奇──他们到底是科学家还是政治家呢?如果是科学家,那么他们对这一带的植物的研究是不会影响正常的政治生活的。而且还能保护这一带的大自然生态结构不被继续破坏,而如果是政治家,那么这一带的一些人就害怕了。从企业家到一些官员,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破坏了这一带的植被状态,也就造成了环境破坏,那么上头如果以环保来一番严查,他们就谁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但他们总的还是认为他们不是政治家就是科学家。城里的人见到他们都很尊敬他们,希望他们能为这一带的大自然做出努力,也做出科学的评估。如果是政治家,希望他们能向上级领导反映一下,促进这一带生活环境的改善。
而那些企业家更相信他们是政治家,即便是科学家也不能让他们把这一带的环境状况如实反映到上面去。所以就不断地和这两个人联络,希望他们能从“正面”看待这一带的环境问题,即使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好,也要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这两个人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明天就在那里开个调查,然后吃了好多名贵的山珍海味,收到了不少的礼物,而且走在城里,人们总是对他们很恭敬。并不断地向他们反映这一带以前有什么什么,现在没有了。反映大自然被破坏的事实。两个人都很认真地听取他们的报告,郑重地说:“这些我们都会向上面反映的。”
人们对这两个人恭敬使得钢笔日报和铅笔晚报两家都很高兴。就像他们告诉了人们一个伟大的事实似的,然后不断地采访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把他们的过去说得怎么好,把他们过去也描述得很生动。这两家报纸不断地要告诉人们他们俩是人间的奇迹,是这个城市的环境保护的救星。并写他们过去是如何地诚恳地工作,如何地抱着为人们服务的必定信念。这些都让这个城市的人更加相信了这两个人是了不起的人。因为在这个事情上,他们不可能互相攻击对方,对方说他们是政治家,是个喜欢为人民服务的人,而自己总不能说对方是科学家,不喜欢为人民服务吧?
而他们没有反驳,就让这个城市的人更加相信他们是科学家或政治家。城里开了许多次他们的科研项目的研讨会,也组织了不少的政治家企业家听他有关环境保护的一些政策和一些措施。现在,他们更相信这两人既是科学家又是政治家了。而这两个人也很经常地到基层的各个地方去搞些调查,然后带回来厚厚的一本。并到两家报纸去,把他们的调查结果说了说。
这两家报纸就把他们说的话都报道了出来。而且还聘有专家对他们的话加以解释,加以评论,并指出他们是如何在诚恳地为这一带的环境保护做出相应的贡献。是值得人们尊敬的。
这两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呆了二十多天了。很快,现在他们就要离开了这个城市要到另一个城市去做调查了。这时,在一家高级的宾馆里,他们却被一群干警给抓住了,并铐上了手铐。不久,公安局就声明这两个人是超级的诈骗犯。在别的地方套取了大量的金钱和财物,是国家重点的通缉犯。
这突如其来的声明使全城里的人都大吃一惊,吃惊之后马上就愤怒了。纷纷指责铅笔晚报和钢笔日报是他们的同伙,是一群共犯。他们混淆了视听,把骗子说成了伟大的科学家和忠诚的政治家。是他们无视于一切真实才让这两个骗子这么快就在这个城里行骗得逞。并同时要求要让钢笔和铅笔同时受到法律的制裁。
就这样,铅笔和钢笔俩人同时被关进了一家看守所里。而恰巧俩人又同在一间牢里呆着。俩人愣愣地看着这里的一群犯人,又看了看对方,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了。几个犯人一听说他们是办报纸的,就要他们讲些外面的新闻来,俩人却谁也没有真正的新闻可以讲了。因为他们以前报道了太多的假新闻,现在不知道怎么才有真正的新闻了。
俩人呆了一个星期以后,想起以前同在一个文具盒里睡觉常常聊天。于是铅笔想了想,还是先跟钢笔说话了:“你干嘛要办报纸呢?”
钢笔说:“办报纸有人看,也就有人认识我们了,那样我们就出名了。”
铅笔说:“可你为什么以前总是说话不算话,而现在你又说假新闻呢?”
钢笔说:“那你为什么说谎话的恶习一直不改变呢?一直发展到你说假新闻。”
铅笔说:“其实我不是说谎话,只是想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或表达一个正确的概念,有时为了把画画得更美一点就要重新修改过,所以我是为了追求真实和美丽才不断地抛弃自己以前说的话的。”
钢笔说:“我也是啊,你以为我爱涂涂抹抹啊,我只是想让表达的东西更准确一些,让我的小说更深刻一些。我没打算说话不算话的。可我没想到我会做假新闻了。”
铅笔说:“我也没想过,为什么当时我们要抛弃自己做的事呢?”
钢笔说:“是啊,也许我们如果那时继续下去,现在都成了作家和画家了,我真后悔啊。”
铅笔说:“我也是后悔啊,我们以前互相指责,但我们却都是为了同一个真实而不得不这样做的。”铅笔发出感叹。
牢里冷冰冰的,没有纸张,他们什么也不能做。窗外不远处是外面城市的一条大街,那里人来人往。钢笔和铅笔就站在那窗户内,不停地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后悔地流下眼泪,而外面的人却都在骂这两个报道假新闻的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