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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饭时,温秀发给我一个手机信息,说终于决定离开上海。我回复问考虑清楚了?她说是。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向我诉说关于公司间人际关系的苦恼,几番开导及调解都无效的情况下,我开始希望她回来。回到合肥这个小城重新开始。总好过在那石头森林里的尔虞我诈。可她又总是犹豫,舍弃不下这份她说不错的工作。
从十五岁那年考入外贸学校开始,下铺的温秀便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她生得很美。瓜子脸,下巴尖尖,鼻梁秀丽挺拔,加上薄薄淡粉色的唇。尤其那一双浓密睫毛下水汪汪的眸子,似极古时居在深苑的大家闺秀,令人忍不住见我犹怜。身为同胞的我,都曾禁不住深深的陷入为之着迷。更别说是大把的男生了。为此,我没少在她耳朵边唠叨过。
在性格上,温秀是个优柔寡断却又内心倔强的女子。这与她的家庭有关系。据说当年,温秀的母亲是县城里远近闻名的美人,结婚后父亲跑起了运输,常年不在家,每年就回来呆几天,离开后她母亲便害喜,结果一年生一个孩子,头三个都是女孩,第四个孩子快要出生时,听周围人议论说她男人在外面有了小,长久的等待和生育,积郁成疾,生完孩子便疯了。第四个是男孩,被抱到亲戚家里养。小小的县城里,只有温秀姐妹三个与母亲在一起生活。
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把她的快乐当成自己的责任。她也极相信我,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向我诉说,听我帮她拿主意,特别是感情上。我总是帮她分析,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直到在毕业的前一年遇见丁毅。那是个英俊的男生,在学校里很是引人注目,深邃的眼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心,却对温秀一往情深。无论在路上,还是食堂里看见温秀,都会呆呆望着出神,有温秀在场的足球赛他总是超常发挥,常常出彩。欢呼时,我看见温秀羞涩含笑的脸。经过旁敲侧击,明察暗访一番后,在某个初春夜晚,哈哈大笑的把他们拉到了一起。
温秀回来时脸蛋总是红红的,我问她原因?她说丁毅总是想亲她的脸,她不好意思。她觉得两个人谈恋爱,就是拉拉手,说说话。我没有说什么,一身白衣的她站在灯光下,像美丽纯洁的天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要毕业,开始有单位到学校来招人,第一个来的公司便看上温秀。那是一家夫妻一起开的小贸易公司,正要从合肥迁往上海发展。来得是经理,看了一批人,挑了三个女孩,凑巧的是,全是我们班的。而我,却被合肥另一家公司给录取。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唯独我一边哭一边去找丁毅。
丁毅望着我,保证他无论如何,都会去上海陪着温秀。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临走的那天,丁毅提着温秀的包,一起上了火车。一段时间后,我听说丁毅在那边也找到了工作。不过上海真的很大,两人一个在杨浦区,一个在闸北区。坐车都要两个多小时,还不算上堵车的时间。所以两个人一个星期顶多只能见一次面。
温秀的工作条件不错,是在公司租的别墅里,一楼办公,上面便是三个女孩的宿舍。我听了也很为她高兴。只是一个月后的某天,温秀打电话吞吞吐吐得说,经理总是趁没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我勃然大怒,叫她告诉丁毅。她低声的说不想让他知道。我又建议她告诉经理太太,她不愿。也不愿意回来,觉得这份工作蛮好,丢了可惜。
我心急火撩的立刻请假登上了去上海的火车。在火车站温秀拉住我,阻止我找她经理。百般无奈之下,就站在上海通宵灯光笼罩的地铁站台阶上给她讲了一夜道理。
我把几天来到处搜索恶补的如何防御办公室色狼的方法挨个说出,温秀微皱着眉,边听边点头。最后,她轻轻地告诉我,经理说真的喜欢她。
我反问“那丁毅,他也真的喜欢你呀?不管怎么说,婚外情总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哪怕是真的爱情。”温秀抽噎起来,嗯嗯应着我的每一句话。
回来后,她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我也不提。这种事情,只要发生过,在心底便是一个伤疤,尽管可能已结痂,但里面的肉,一碰就疼,我宁愿用时间慢慢淡化。
半年后,温秀的公司因为需要,在深圳开了个办事处,同时公司调整,当初三个女孩,只留下两个。她调去深圳作港口单证,配一个新来的女孩做助手。剩下那个留在上海。她打电话过来说了这件事情。我不禁又是一阵担心,特区虽然开放,却不适合她。骨子里,我一直害怕这当初如天使般的女生,我心里一直疼着的好朋友在社会染缸里变质,可是她的言语里含着倔强,我只能接受。问起丁毅,她平静的回作:“哦,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来了。”
我也轻轻哦了一声。
温秀在深圳靠近海边的一幢写字楼的12层里,三室一厅,客厅办公,房间作宿舍。她天性安静,除了工作需要和买菜,平日里不常下楼,只是呆在屋子里看电视。时常发消息说生活没有意思,工作,睡觉,吃饭,看电视。她说下辈子一定要做一只猪,这样连思想也不需要有。
我鼓励她去学些什么,哪怕插花也好。她总说懒,我开玩笑说以后你老公一定要有钱,这样你连班都不用上,天天在家睡觉,她竞点头赞同,并掰着指头对我说她的条件。
1。要年长她十年以上。这样才有安全感。2。有钱。3。要疼她。
我哈哈大笑,说有这样条件的人早就结婚了,再说,像你天天在家里,哪有机会结识。她又补充道:“离过婚的也行,最好有孩子了,这样不用自己生,我怕疼。”
我只得摇头叹气,无可奈何。任她一日日蹉跎岁月。听口气,也有几个工作上接触的男人对其有好感,但她只是拒绝。我不再勉强,暗地里还暗暗高兴她在那里的出污泥而不染。
今年年初深圳办事处撤销,她回到上海。听她的口气,隐隐约约有点不开心。会在工作时间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短消息,诉说与同事的不和。
她看不顺眼的那个同事,就是当年留下的同班同学,嫣红。电话里,温秀狠狠的发泄着,原来她觉得嫣红总是面对经理一张面孔,转过身又是另一张。是个两面派。我细细寻由善诱,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总是生活里最难相处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总之不卑不亢就好。
温秀还是气忿不平:“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我生怕她不开心,不着痕迹地渐渐介绍一些自己在上海的朋友给她认识,借机转移一下心情。
不过她现在终于决定回来,我当然更是高兴。却又担心她是一时堵气。她发消息让我上网说原因。于是顶着七月烈日下冲向网吧。
qq里,一上线,就看见她的留言:“这几年,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对你说,怕你骂我。”不禁怔住,手指却不受控制回道:“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支撑着你。”
良久,头像闪动。“其实这三年多来,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的心猛得被撞了一下。“你们经理?”
“是的。”
猛然间,我的五腑六脏都剧烈的疼痛起来。只能大口的呼吸,用来接受这个事实。
呆坐在那里,听她缓缓诉说。
原来三年前,尽管在我去了之后,她的经理,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是在不久之后,用甜言蜜语将温秀哄骗到手。单纯的她,相信了他一定好好对她之类的话,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背后。为了怕经理太太怀疑,又把她调去深圳,又可趁机偷欢。
而今年部门撤销回来之后,她察觉经理与嫣红之间也很暧昧。于是怎么也看嫣红也不顺眼,总是当众指责经理以显示自己的份量。经理总是说她多心。今天,她回去拿东西时,推开门时,无意中发现两人在房间里衣冠不整。一气之下,发消息告诉我决定回来。
我的心插着一把尖刀,突突的流着血。却还是听着她不停的疑问,他不是说他只喜欢我吗?
我颤抖着回着:“男人天生爱说谎,他偷一个也是偷情,偷十人也是偷。”她一味的生气他的不忠,却忘了本身她自己也是一个第三者。
我尖锐的提出这个身份,温秀回答说:“我不在乎,我知道他不会和老婆离婚,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她接着又说:“但我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温秀当年为了这个男人,断了与丁毅的联系。丁毅知道原因后,不但不嫌弃,还要带她走。她却抛开了他。因为经理看到她与别的男人联系时就会生气发脾气。温秀彻头彻尾的爱上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并为他打了三次胎,每次中间仅间隔半年。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哗流着,痛惜她为何如此不爱护自己。她还在自言自语:“如果不发生这件事,我会和他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无论我再说什么,温秀只是说相信那个男人是爱她的。然后便下线了。电话也不接。消息不回。
我的心一直隐隐的痛,为曾经逝去的那段纯洁的友情,丝丝般怨恨着她三年来的欺骗,更是气愤着她的自贱,心疼着她的身体。
直到夜里才发来消息,她在我介绍的一个异性朋友那里,不想回去,要借一宿。第二天中午,温秀打来电话,经理发消息骂她是个骗子。在外过夜一定很激情等等难以入耳的话。
我强忍着心痛,问她:“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
她的声音茫然,我不知道,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回来?我怕失去这份工作,我怕从头开始。
你问我,我问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