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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愿意做事的人
“我想请你帮个忙。”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带着憨厚的笑容。
“请说,”我微笑“魏涛兄弟。”
“陪我去阜南一趟,”魏涛被我的笑容所感染“一个人去,也太寂寞。”
“就我们两个?”
“是的。”
“行,”我同意了“但是各买各的车票。”
“不需要,”魏涛很有自信地说“我有省钱的方法。”
他所谓的省钱方法,就是借一辆摩托车,骑着去。
我们早晨五点四十起程,到达阜南已近十点,一路上说说笑笑,颇不寂寞。
魏涛是个愿意做事的人,所以我愿意帮他。
前段时间,阜阳有个新华数码杯征文,作为教师的魏涛组织班上的学生参加了征文竞赛,自己也写了一篇,获得了三等奖。去阜阳领奖的时候,他遇到了阜南作协的王瑞庆,两个人一见如故。
接触王瑞庆后,魏涛想做一件事,就是举办培训班,为界首文学圈培养后备人才。
因为他了解到,瑞庆他们阜南举办的青少年作家培训班,声势大,效果好。
这一趟去,就是前去取经。
这当然是好事。所以对魏涛兄弟的想法我全力支持。但是我也事先跟魏涛兄弟说明,限于我本职工作的约束,我只能做有限的支持,我在界首老干部局做秘书工作,也只是在周末有闲暇的时间。
6月17日,星期天,天气晴转多云。
二、开心乐和的男人
阜南县文化大世界,五楼。
靠近楼梯,有一个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走在前面的魏涛看到里面的人,立刻走了进去,自然,我也跟了进去。房间的最里面窗下放着两张并在一起的办公桌,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坐着一个正在写字的男人,我们走进去,他立刻站了起来,这个时候魏涛已经跟房间内另一个站着的男人握上了手。
“这位一定是柴进,”那个男人松开了魏涛的手,伸向我“幸会幸会!”
“幸会,”我握住了他的手“瑞庆兄。”
阜南县作协,王瑞庆。
认识王瑞庆是在新安文学网,时有文字交流。他使用的虚拟头像,是一个笑得眯上双眼的孩童形象。现在,这位朋友站在我面前,中等个儿,有些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跟我想象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来来,介绍一下,”瑞庆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位是我们副主席李杰,这位是界首的魏涛老师,这位就是新安文学网的柴大官人,呵呵。”
李杰很热情地跟我们打了招呼,请我们坐下,瑞庆又忙着为我们两个人倒热水,让我感觉很不好意思。于是我拿着杯子自己到饮水机前倒热水,这厢魏涛已经跟李杰老师聊上了。
他们在聊青少年写作培训班的事情,我有点插不上嘴,更多的时候,我是跟瑞庆说话。
这个房间是校长室,放有一台上网的电脑,打开的网页,正是新安文学网。
“最近写些什么?”瑞庆问我。
“最近单位事多,”我有些惭愧“一直在写公文和信息,文学作品基本没写。”
我给瑞庆打开一个网页,那是我在红袖添香上的文集。
瑞庆立刻笑着把它收藏了,说以后慢慢看。
跟这个开心乐和笑容可掬的朋友,真是一见如故。
三、校长室里小聚会
这间房屋是校长室,也是办公室,说话之间,进进出出几个人,有教师也有学生,其中还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张抱岩。
我与抱岩有一面之缘,之后又在新安文学网聊过,也是熟悉的朋友。
“柴进兄,”抱岩握住我的手“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我望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西湖诗会一别,今天又见面了。”
抱岩笑了。
他也是阜南知名的年轻诗人,出了两本诗集。
跟我寒暄了几句,抱岩立刻坐在电脑旁边,取出几张手写的诗稿,把作品一字一句地打在电脑上。
他实在是个勤奋人,我自愧不如。
“已经打电话通知冷主席了,”李杰说“告诉他界首的文友来了,他马上就过来。”
我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一个形象,那是瑞庆笔下的风趣大度“鬼子哥”冷治武,笔名冷鬼,阜南县作协主席。我其实跟冷鬼兄在阜阳见过两次面的,但每次都是人多事乱的集会,相信彼此都没有留下太深的影响。
冷鬼兄进门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他的影响力可见一番(笑)。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冷鬼兄的形象。
一件白地素花的休闲夏衣,两边倒伏中间奋力崛起的时尚发型,让我立刻想起了香港明星刘德华在喜剧电影黑马王子里面的造型。不过,一脸亲和力微笑的“鬼子哥”要比“年老色率”的刘德华帅的多。
冷鬼兄的到来使大家都放弃了谈论的话题或者是手中的工作,进入了正式的闲谈。当然,所谓的闲谈其实并不闲,围绕着我们所共同关心的文学现状与写作氛围而展开的。
四、获益匪浅的对话与两地现状的对比
阜南的文友们要有着更得天独厚的条件,单是这文化大世界的环境,便不是界首所能比的。他们竭尽心力打造的青少年写作培训,为培养文学新人,活跃阜南文学圈,做出了不可替代的功绩。相比之下,界首文学圈这几年过于沉寂了。
我能说什么呢?
界首一年一度的邴集梨花诗会,固然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从早期诗人自发的组织到后期宣传部、文联的政府化运作,已经失去了交流的意义,变成了某种展示——文化搭台,政府唱戏,诗歌只是高雅的点缀。已经十届了,据说邴集乡新任领导私下抱怨梨花诗会对乡政府而言是个负担,如果上级不拨钱,他们不打算再举办下去。
还有,一年一度的樱桃花诗会也是如此。
承办樱桃花诗会的是一个塑料厂的厂长,私人掏的腰包,繁荣了界首文化。今年是第十届大庆,王厂长定制了一批瓷杯送给大家作为留念,也展出了他的国画作品。明年呢?
界首市作家协会的领军人物是范醒华,原宣传部副部长,现在还是市作协的主席。这两个诗会都花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因为家庭原因,他现在长居阜阳,而他的副手之中,论文学和社会的影响力,都远远不如他,我只能说,现在界首的文友,大家都是在孤军奋战。
而阜南呢?
据冷鬼兄介绍,他们作协一周一次聚会,探讨文学走向,互相提出批评,以求共同提高。对作协会员有着严格的要求。每个人,每个月,最少要拿出两篇高质量的稿子,写不出来,对不起,你是要自掏腰包作为大家聚会的酒钱的。
在这样良好的氛围中,我看到在座的几位阜南朋友每个月都有新作在报刊上发表。
这是我极度刻盼的良好氛围,真的。
2007年以来,正是想恢复真正的文学氛围,一向沉默的我牵头组织了几次文学研讨会,每次邀请十人左右的文友探讨作品。这种小小的聚会,也有人加以讽刺。
现在因为单位事务繁忙,我不出头,也就没有人再出头。
我非常羡慕阜南的文学环境,要我加入阜南作协我也没有意见,问题是想参加阜南每周一次的研讨会并不容易。我的工作单位在界首,每月9百元的工资勉强糊口,单是车费我就承受不起,穷文富武嘛。为了省钱,我们来阜南,坐的是魏涛借的摩托,仅仅花了15元的油钱。
五、小酌一番
我在和冷鬼兄的谈话中交流了阜南与界首两地的文友生存环境,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这期间,魏涛也向阜南的文友们取经完毕,收获颇丰。
瑞庆兄向他赠送了自编的作文辅导书,李杰兄向他介绍了办班的经验。
原本计划直接回家的,朋友们不愿意,强烈要求留下中午一聚。盛意拳拳,我们只能感谢朋友们。
于是阜南作协的朋友们打电话在某酒店定了一张桌子。
就座的时候,又有意外惊喜。
阜南的朋友们一介绍,才知道,坐在我身边的那位首次认识的朋友,居然是界首老乡!由此可见,冷鬼兄真是心细如发。
而坐在我对面的那两位女士,一位是在校长办公室见过的王老师,另一位竟然是在安徽文学网甚有名气的仙姑李奇!
算起来,酒桌上倒是有过半是在网上见过的,说是网友聚会亦不算过分。
因为下午要回去,我要了一瓶啤酒,魏涛选择了一杯白酒,阜南的朋友们也按照自己的习惯作了选择。我印象中张抱岩是会喝酒的,这次他却是滴酒不沾。从朋友们的打趣中,我才知道帅哥的坚持是为自己的下一代着想,优秀的新好男人啊。
酒桌上,大家一边喝一边聊,谈文学写作,谈网络奇趣,气氛十分融洽。当我和魏涛喝完了预定的目标,表示下午要赶回界首,不能再喝下去的时候,出现了小小的尴尬。
“继续上酒,”冷鬼兄直接替我们做了决定“跟两位一见如故,晚上就不回去了,叫瑞庆安排休息的地方,晚上跟其他阜南文友再聚聚。还有,找辆车,等会儿去王家坝看看。”
“对呀,”仙姑女士说“来到阜南,不去王家坝看看,真是有点亏了,就听冷主席的安排吧。”
真是霸道到可爱的朋友,我和魏涛对望了一眼,唯有认命。
白酒和啤酒都拿上来了,如此一来,更热闹。
散席的时候,冷鬼兄安排仙姑和李杰两位朋友作我们的向导,他表示有点事情,就不陪我们了,笑呵呵地要魏涛代他向界首市文联孙彩玲主席问好。魏涛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孙主席的号,然后把手机递到冷鬼兄手中。
这个时候,将近下午一点了,好困。
跟瑞庆兄他们各自道了声再见,因为这个时候,定下的那辆出租车来了。
六、在淮河第一闸王家坝
我们四个上了出租车,素有午睡习惯的我这会儿也有了精神。
稍加留意新闻的朋友都会知道王家坝。
2003年7月3日晨1时,王家坝水位达29.39米,超行洪水位39厘米。为保淮河流域安澜,王家坝服从国家防总指挥,王家坝大闸开闸泄洪,滔滔洪水倾泻而下,即刻之间,蒙洼区18万亩土地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是当时轰动一时的新闻。
这块英雄的土地,为国奉献感天动地的蒙洼人民,是我仰慕已久的。
行车路上,仙姑向我们简要介绍了王家坝。
说实话,李杰兄我不太了解,但是仙姑,我在安徽文学网读过她不少小小说作品,很喜欢她的作品。小小说结构简单,故事性强,是属于易看难写的文体。迄今为止,我总共只写了两篇。很可惜,酒席间是个乱场,在王家坝,热情的仙姑大姐谈论的多是王家坝,只好下一次再来阜南的时候向她请教小小说的写作了。
车子从王家坝的大闸上行过,停在南岸。
走下出租车,看着高耸的淮河第一闸,我不禁叹服。
人定胜天!
这四个字不是白写的,它包含着蒙洼人民钢铁意志!
李杰兄带了照相机,前后跑着,选择合适的地方,张罗着给大家合影,把我们的身影凝固在小小的镜头里面。他看似瘦小的身躯中,有着我佩服的巨大能量。我和魏涛要做起界首的青少年作家培训班,李杰兄是我们学习的第一榜样。
仙姑大姐说,凡是来到阜南的人,都会到王家坝大闸来看一看。
是的,和王家坝相似的泻洪大闸很多,但是,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像蒙洼人一样,为了国家的整体利益,放弃了自己祖辈居住的家园。
在此,诚挚地感谢阜南的文友们带我们来到这里。
以大闸为背景,我们分别合了影,然后坐车回城。离开淮河第一闸的时候,我忍不住再望一眼悠长的河面,努力把视野中的一切,铭刻在脑海。
很美。
河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堤下青草葱郁,野花杂生。
七、告别阜南
回到城区,李杰兄和仙姑姐各自有事,就此热情分手。
我们在阜南文化大世界门前下了车,直接去了五楼的校长室,房间内只有抱岩在电脑面前写着什么。
跟抱岩道了别,我们要回界首了。
“冷主席不是安排好了吗,”抱岩很是不舍,握住我的手“请假吧,留在阜南一天。”
“我们当然很想这样,”我说“只是魏涛明天有课,我还有两个报告要写,只能先说感谢再说抱歉了。抱岩,请带我们向大家问好。如果到界首,一定要通知我们。”
抱岩握紧了我的手:“一定!”
抱岩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要我到达界首后一定给他打个电话。
留不住我们,抱岩亲自送我们下了楼,看我们跨上摩托车,踏上归程。
因为中午喝了酒,我也一再要求,所以魏涛骑得不算快,但是百里长路骑下来,到家的时候,天也黑了。一路上我们休息了六次,每次五、六分钟。这个是没有办法的,坐摩托比不得坐公共汽车,有个伸腿的空儿,在摩托车上老是坐着不动,屁股颠簸得生痛,只有休息一下,缓过来劲儿才能继续上路。
中途休息的时候,我跟魏涛有如下一段对话。
“你感觉怎么样?”我知道魏涛的酒量不错,还是忍不住要问他。
“我喝的不少,”魏涛知道我有点担心“但是放心,没有醉。不过冷主席喝多了。”
“是的,”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起先因为我们说下午要回界首,不敢多喝酒,气氛就有些拘束。冷主席看到了这一点,就发话要我们下午别走了。如此一来继续上酒,气氛是活跃了,可是他老哥也喝多了。”
“你怎么样?”魏涛问我。
“你说呢?”我苦笑“早知道不如喝白酒了,我三瓶啤酒下肚,撑得难受死了。”
魏涛笑了。
离界首城区还有三、四公里的时候,魏涛的手机响了。我把手机递给他。他放慢了速度,看看屏幕说:“是瑞庆打来的,我开车呢,你接吧。”
我接过手机,听候瑞庆兄的责备,表示我们的歉意。我告诉瑞庆兄,不是客套,确实明天都有事情,只好请瑞庆兄代替我们向冷鬼兄致歉,也告诉抱岩他们我们已经到家了,期冀阜南的文友到界首走访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
“没关系的,真正有事就算了,”瑞庆在电话里说“知道你们到家我就放心了。”
谢谢瑞庆兄,这份友情让我感动。
进入城区后,我和魏涛直接在界首一中前的路口分手,我回家,他去还摩托车。
我到家的时候样子一定很搞怪,从妻子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连连催我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我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忍不住要笑。身上的灰就不用说了,镜子里面真的是满面风尘,头发被风刮得乱糟糟的。呵呵,在阜南我打趣冷鬼兄留了一个时髦的刘德华主演的那个黑马王子的发型,现在我也是了。
用淋浴冲冲身体,洗洗头,热水缓解了疲乏。
忽然想起答应抱岩的话,给他发了个短信,算是报平安。
这一夜睡得十分安逸。
八、无言的结局
我在老干部局做秘书,任务重,繁琐事也多,除了周末几乎没有闲暇时间,所以计划中的界首青少年写作班由魏涛策划,我只做辅助工作。魏涛是教师,空闲的时间比我多。
之后的几天,我们详细策划了每一个细节。
我的想法是分三步走。
第一步,把我们的策划报告给作协主席范醒华,取得范主席的支持。
第二步,根据界首现状,计划暂时先办两个班。基础班培训作文写作,使用瑞庆兄的教材。高级班邀请界首本地有写作成果的作家、诗人讲述写作心得。
第三步,寻找合适的办学地点,力争在假期里办起来,以后长期坚持。
范主席对我们的计划是百分之百的支持,并立即表示他很乐意为孩子们讲课。因为我和魏涛计划办班的最终目的是利用盈利出版一张文学交流报纸,归作协管理,我们只是做义工。
文学的义工。
教学的师资并不愁,魏涛本人就可以讲授作文,也能够邀请一些资深教师过来,确保教学质量。
高级班的授课者,重点邀请几位生活状况不佳的文友,让他们挣些散碎银子,帮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比如女诗人刘秋菊,省作协会员,著有诗集情到深处,两年前下岗后,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又不会做生意,靠做临时工挣点钱贴补家用。
还有贾自成,发表过四、五十篇小小说的作家,现在也是下岗在家。
我草拟了宣传单,与魏涛商榷定稿后,用优盘拷给他,他带着去联系打印社。
三天后,他过来告诉我,教学人员基本定下了,暑期教学的地方也找到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在哪里?”
“市兴华小学,”魏涛说“我向周浩兄汇报工作后,他跟我一块跑去联系的。”
周浩,界首市作协副主席,原中原晚报编辑,报社解体后,调在党史办工作。魏涛向周浩兄汇报这件事情之后,他不仅支持我们的工作,更是身体力行,答应担任文学班授课教师。顺便再说一句,他老家是阜南的,呵呵。
现在可以说大局已定,魏涛向范主席作了汇报,同时也提出了疑虑。魏涛的职业是教师,他很清楚,界首市教育局是不允许在职教师暑假期间私自办班的。范主席想了一下,要他跟周浩兄一道,找市委宣传部宋副部长,争取他的支持。宋副部长是作协理事,也是分管这一块的领导。
“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也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宋副部长说得很坚决“但是办班是不行的,我不会同意,这个口子不能开。”
路堵死了。
我们只有放弃。
魏涛在向我转述完宋副部长的话之后,叹了口气:“我向周边县市的教师朋友打电话询问了,可以说,只有界首卡得死死的。在外县市,教师在暑期办班等于是理所当然。”
这话我相信,瑞庆不就是教师嘛。
问题是,我们总是善良地想到了最好的结尾,却没有想到影响它实施的具体外在因素。魏涛说,瑞庆兄上次还打电话询问办班的进展情况,他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这里,我替魏涛回答瑞庆兄吧。
我们做了一件失败的事情,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我们并不后悔,无论任何事情都要有人去做,不管成功与失败,这个过程是快乐的。如果政策放松的话,我们会把我们的计划继续付诸实施。
谨以此文与阜南文友共享
酒量不行但遇到你们愿意喝醉的柴进
2007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