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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初夏,方青炎的家
这是青炎的卧室。不过,前后窗都被黑色的窗帘遮得很严实,隐约之间,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不知是谁在弹奏着吉他,节奏轻快而优美。
“嗒。”随着一声轻响,闪现了一点跳动的火焰。一直端着蚊香的手凑过来,待蚊香点燃后又迅速移开。稍顷,又有人捏着一片蚊香凑到火焰上。
火焰熄了,燃着的蚊香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曲线,不动了。
吉他声渐渐高亢起来,各种乐器也跟着汇入合奏,影影绰绰地,响起了站在卧室中间的弹奏着吉他的那个人欢快但略带忧伤的歌声。
“你走在小巷里,笑容是多么甜蜜。
划过天际的鸽哨,是飞扬在心中的追随。
那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你的肩头。
而记忆中永远定格的美好
让我有足够的勇气大声说:
幸福吧!我的青春不流泪!
下雨天吹来了难忘的风
那是我无忧的童年的梦。
小雨滴敲响了暮夏的鼓
引着我在雨中一程又一程。
童年的歌少年的梦在身边流动
儿时的你今天的我在这里忘情;
迎着风只是为你的倩影
踏过沟踏过坎也踏过泥泞。”(下雨天)
同一时刻,星美走在小巷中。一位少女迎面骑车而来,小巷比较窄,但她速度丝毫不减,迫得星美赶紧侧身背靠墙壁。
那少女从她面前一冲而过。
某个住房里,一个男人正在电话上拨打火警电话,他面对的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青炎的家),二楼的通风口烟雾弥漫,青炎的歌声隐隐传来。
走出小巷的星美停住脚步,大街上,两辆救火车鸣着警笛先后呼啸而过,然后停在方家的楼下。一些消防队员正忙着做准备工作。
一位老人向星美说着什么,顺着他的手势,星美看到二楼的通风窗上烟气腾腾。
一曲终了,歌手的歌声渐渐低落。骤然之间,卧室的门一下子被撞开了,眼前顿时明亮起来,一道高压水柱在烟气腾腾的房间内横扫,使得房间内站着的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房间内乱作一团。当房间内烟雾散尽,那个持着水龙头的消防队员惊诧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手中的水龙头兀自咕咕冒着水花。
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包括房间内或站或倒着的四个人,而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着火的迹象,制造出烟气的东西,应该是这四个人脚下那些熄灭了的蚊香。
消防员怔住了:“火呢?”
青炎丢下手中的吉他,以手撑地站了起来,他看看面前的消防员又看看狼藉不堪的房间,突然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两个人在地上滚动撕打。
1、上午,医院
星美和几个同事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不时抬头张望走廊拐角处的标志,察看病房门上的数字。
一间放着四张床的病室,最里面的一张床前,一位中年妇女正用小刀削着苹果,那是方青炎的母亲。
方母:“你看你干的是什么事儿。你也是二十多的人了,像个大人好不好?没事搞什么乐队,搞飞机都比搞它强!现在呢又花钱又受罪”
病室的门开了,星美走了进来,几个同事跟在她后面。
星美:“方姨,青炎呢?”
方母指指身边的病床:“在这猫着呢。”
星美关切地:“他没事吧?”
方母:“壮实着呢,只是一点皮外伤,马上就能出院了。”
病床上,一张白色的床单从头裹到脚。星美犹豫了一下,用手点点头部的位置,小三从她身后走出来,捏住床单的一角,慢慢拉开。
青炎强忍住笑意的脸,额头贴着两条创可贴,看起来怪模怪样。
2、清晨,路上
青炎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街。
在一个十字路口,站着一位交警,他是“老迷”看到青炎过来,老迷笑了笑,依然专注着自己的工作。
绿灯亮了。
青炎向“老迷”挥挥手,随人流骑了过去。
3、清晨,龙华餐厅
胖乎乎的掌厨大师傅正在杀鸡,地上已经扔了七、八只。随着鸡的惨叫声,又一只挨了刀的公鸡扔了出来。然而似乎出了点差错,这只公鸡在地上跳了一下,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跑了。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们赶紧上去围堵。身手敏捷的小三一下子扑住了这只公鸡,公鸡死命挣扎,溅了他一脸的血。
青炎锁好自行车,昂首直入餐厅大门,对脚下的死鸡看都不看。
小三张罗着和同事们把宰好的鸡放入开水锅褪毛,伸手背在额头上抹了把汗,也进了餐厅,走上二楼。
星美倚在门前,脸上笑意盈然,房间内除了呼啦呼啦的拖地声,便是青炎的声音:“看过了,这个电影不值得一看,故事很假,不过音乐配的不错,个别镜头也有点吓人。你想想看,半夜三更,那个站在路灯下等待情人下班的女孩,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血淋林的手”
星美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血淋林的手,当即惊叫一声,跳进房里。青炎提着拖把冲出来,却见满脸鸡血的小三站在门前笑嘻嘻地向他挥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青炎:“小三,你搞什么鬼?”
小三憨笑不语。
青炎举起拖把,一直把他顶到卫生间门前。
青炎:“去去,脸不洗好不要出来。”
小三:“请我喝饮料吧,我有个好消息给你。”
青炎:“多好的消息?”
小三拍拍上衣口袋:“杂志社给你的信。”
青炎拖把向前一推,把小三推进了卫生间,伸手拉上了门。转头看星美,星美微笑不语。卫生间内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
青炎:“离开工还得一会儿,一块去喝杯冷饮?”
星美摇摇头:“下次吧,客房的准备工作我还没做呢。”
青炎遗憾地笑笑。小三从房间里出来,拉着青炎下了楼。
星美望着他们下了楼,拾起青炎丢下的拖把。
4、上午,某冷饮屋
小小的房间里只放了五张玻璃桌,除了青炎和小三,没有其他客人,柜台的后面,一位瘦高的中年人懒洋洋地望着他们。
青炎:“拿来。”
小三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青炎拿起来端详一下,放进口袋。
小三:“又有稿费进帐了?看你这么大方一定是。”
青炎微笑。
小三:“身体好透了吗?还有,知不知道是谁报的火警?”
青炎叹息:“谁报的火警已经无所谓了,就是知道了,还得跟他说声谢谢。”
小三:“谢他?”
青炎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不谢他还能谢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搞什么模拟舞台演出环境,制造了大团的烟雾,人家不报火警才怪。得,你害我损失多少?十二盘蚊香,屋里发了大水,我还因为打了消防员而罚了款,还差点丢了工作”
小三:“老大,别说了,我们搞个乐队不容易,我还不是想做得好一点?对了,你这次能拿多少稿费?”
青炎:“不要问了,足够你再喝两杯绿豆冰。”
小三:“喝就喝,我先声明我可不付账。”
青炎:“放心,我请得起你。”
这时,冷饮屋内进了一高一矮两位少女,矮个的带着耳机听音乐,身体微微晃动;高个的少女长发披肩,白色t恤衫,神情相当悠闲。
小三低声:“趁你今天发财了,请他们喝一杯?”
青炎低声:“别没事找事。”
小三低声:“哈,你也是有色无胆啊,真是看错你了。”
青炎一笑,拍拍小三的肩头,站了起来。那高个少女正望着墙上的价目单,听到青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青炎:“班长,好久不见了。”
高个少女有些吃惊:“你”
青炎:“我方青炎啊,你不记得了?初三的时候我就坐在你背后,那次我要抄你的作业你不让抄,咱俩一夺本子还把你的本子撕破了,结果我被班主任罚站整整站了一上午。”
高个少女注意到小三嬉皮笑脸的神情,醒过神来。
高个少女:“哦,我想起来了”
青炎:“六、七年没见面了,也难怪,要是你不记恨我撕烂了你的本子,今天就让我做东,算是赔礼。好吗?”
矮个少女:“他在说什么?”
高个少女顽皮地眨眨眼。
矮个少女取下耳机:“他在说什么啊?”
高个少女笑了:“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同学方青炎。小棉,我们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难得今天相聚,他盛情邀请我们,你去把大家喊过来。”
大家?青炎和小三对望了一眼。那矮个少女走到门口喊了一声,立刻有六个少女进了冷饮屋,那矮个少女低声说了句什么,女孩子们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指着墙上的价目表,点着自己喜欢的饮品。那高个少女却只端了杯最便宜的红豆冰,坐在青炎身边。
青炎和小三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喝完杯中的饮料,两个朋友起身来到柜台前。
青炎:“老板,算算多少钱?”
柜台后的中年人将一张纸放在他们二人面前:“三十八块。”
青炎看看小三:“你先垫上吧,算我借你的。”
小三很不情愿地掏出钱包。
高个少女望着两个朋友微笑。
青炎对她挥挥手:“不好意思,班长,我们有事要先走了。”
高个少女举起手中的杯子:“再见,老同学,下次我请你哦。”
5、午后,青炎的卧室
这是那个遭了水灾的二楼房间,墙体上还有着水花的痕迹。房间里面比较乱,最里面的床上被子也没有折叠,床前的小柜上放着一台小型的录音机,床前一套架子鼓。此刻,青炎坐在窗前,抱着吉他,出神地弹奏着一支断断续续的曲子。他身边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只黑色的双筒望远镜,还有那封拆开的信封和摊开的信纸,那是一封退稿信。弹奏了一会儿,他便放下吉他,趴在写字台上写着什么。
后窗的窗外忽然响起了“扑通扑通”的单调节奏,是邻居的老人打开了自家的收录机听大鼓书,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在青炎耳中绝对是噪音。
青炎皱起眉头,走到后窗前,大声喊道:“老张大爷,你能不能关机子不唱啦?”
那嘶哑的说书声停止了。青炎走回写字台前,刚坐下,大鼓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低了很多,却依然让青炎感到刺耳。青炎烦躁地取下吉他放在写字台上,走到架子鼓前,拿起鼓锤,发狂似地敲击起来,节奏狂劲而有力,彻底把那嘶哑的说书声音压了下去!一曲终了,青炎吐了口气,回到写字台前,继续他的工作。
过了一会,青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拉开面前的白色窗帘,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张张愤怒的脸,其中也有他的父亲。
青炎赶紧拉上窗帘,颓然坐下,拿起自己一直在写的那张纸,看看纸上的五线谱,嘴里默默哼了一会儿,用力扯了个粉碎,随手抛向空中,纸屑如蝶般纷纷飘飞。
有人在大力敲门。
青炎:“谁呀?”
父亲的声音:“你要是不睡午觉就去上班吧,我也好静一静。”
青炎有气无力地应道:“我知道了,这就走。”
6、夜,龙华餐厅
火焰暴起又暴落,大师傅正全神贯注地炒菜。
青炎穿着白色的工作服从三楼匆匆走下,手里提着托盘。一路上,几乎每个房间都坐着客人,猜拳之声不绝于耳。
站在锅台前的瘦瘦高高的经理正指挥着服务员分头送菜。
小三从青炎手中接过托盘,端起刚出锅的两盘炒菜,上了三楼。
清炖肥鸡出锅,大师傅用炒勺敲敲锅边,经理立即喊了青炎一声。
经理:“青炎,这个上二楼,202席的。”
青炎为难地:“赵经理,这会儿没有托盘了。”
经理:“直接端上去吧,不能让客人在那里等啊。”
青炎皱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汤碗。
一路上没有遇到提着空托盘的服务员。202的房门是闭着的。青炎用脚轻踢两下。
青炎吆喝:“汤来了”
门开了,一桌九个人倒有六个是戴着眼镜的。坐在外面的那两位都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互相谦让:“李兄,请让一让,我来接。”“不不,这汤看来很热,还是我来吧。”“我来吧。”“我来”
青炎脸上肌肉直跳,那是被汤碗烫的。
青炎忍无可忍地:“让开!我放。”
一座皆惊。对面的那个正在喝酒的中年人惊得手一抖,手中的酒杯一下按在鼻子上。
那两个人赶紧让开,青炎走过去轻轻放下汤碗,急忙走到门前,将有些发红的双手浸在凉水里。稍顷擦干双手走过去。
青炎抱歉地:“对不起,刚才那汤碗太烫手了。”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年人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没关系,来抽支香烟,辛苦了。”
青炎接过香烟,那中年人顺手打开火机,青炎一口吹灭火苗,随手把香烟夹在耳后。
青炎:“谢谢,但是工作期间我们是不能吸烟的,不然的话烟灰落到菜里面你们会觉得不卫生我也会被扣工资的。”
青炎走出203房,带上房门,边走边取下耳后的香烟。
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至近,停在餐厅门前。走下二楼的青炎看到星美站在那个骑摩托车的男子面前说着什么,正要把香烟放入烟盒中的手停住了。
小三走过他的身边:“老大,刚才那一嗓子是怎么回事?小心点,要是被客人投诉,你这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青炎指指星美身边的男子:“那个人是谁?”
小三张望一下:“那个人姓田,是星美的邮友。”
青炎自言自语:“怎么没听星美提过这个人?”
小三:“你不攒邮票,星美这个集邮迷当然不跟你谈这个了。”
星美向经理打个招呼,从那个男子手中接过头盔,带在头上,坐在那个人身后,疾驶而去。
青炎低下头,却发现手中的那只香烟已经捏碎了,乘小三不注意,他悄悄地把它扔到墙角。
7、清晨,僻静的城郊院落
这里是一个较大的仓库,虽然堆放着一些食品箱子,但是还是显得比较空旷。
四个朋友不规则地站着,依次是小三、方青炎、丘东岭、“老迷”当然,这也是初开始时,那个在青炎家中的演出阵容,比起受到消防员水波攻击时的狼狈,现在的这四位神情相当自然。
青炎穿着“老迷”的交警制服,那不合身的感觉看起来有点滑稽。此刻,他在朋友们的伴奏之下,手持话筒,纵情高歌:
“我挽着希望走向黎明
在所有阳光照耀的地方
感受到意外的温馨。
夜晚的梦儿从身边悄然流去
永远陪伴着我的
是正午温暖的阳光和那个孤独的小城。
在这个小城的边缘
我以一种方式指挥着车辆
所有的日子和朋友来来去去
我和我的小站已化为一体
白天嘈杂和夜晚的宁静
丰富着我的生活抚慰我年轻的心灵。”(爱的结局)
歌曲终了。
青炎转动一下脖子,取下头上的大盖帽,放在“老迷”头上。朋友们收拾乐器,走出院子,走在最后的丘东岭锁上了门,他是这里的主人。
青炎:“嗬,真痛快。”
“老迷”:“可惜上班时间快到了,不够过瘾,兄弟们,跟我一块去值勤吧,早饭我请。”
“老迷”从青炎身上取上自己的制服,穿戴得整整齐齐。
8、清晨,郊外的交警小型岗亭
岗亭前,一张贴着“便民服务”布标的桌子,桌上有水瓶茶杯,桌下有打气筒。路面上,中队长与另一年轻交警正在路面上值勤。
从离岗亭不远的小吃部出来“老迷”向朋友们举手作别,跨上自行车骑到了岗亭前,支好自行车,整理一下仪表,快步跑到中队长面前,认真地敬礼。
中队长还敬一礼。
青炎等三人骑车离开。
一辆运煤的货车远远开过来,中队长上前敬礼,司机停下了车。
司机递过驾驶证等证件。
中队长扫视着那高高的煤堆,很有礼貌地:“请把汽车开到那边检验一下,同志。”
司机陪着笑脸,低声:“领导同志,不要太认真嘛,我也是第一次,只超载了一点点,你就高抬贵手吧。”
他指指中队长手中的驾驶证,中队长打开驾驶证,里面夹着几张百元人民币。中队长点点头,把钱从驾驶证中拿出来,递还给他,后退一步,敬了个礼。“老迷”走过去,示意司机把车开到路边。
司机苦笑一下,把货车开到了路边。
9、上午,邮局集邮门市部前
丘东岭与两人挥手作别。
青炎抬头看看门头的牌子,走了进去,小三跟在他的后面。
10、下午,龙华餐厅二楼
一间打扫的干净的房间,星美翻看着一本崭新的集邮册。门旁,青炎则面对着盆架上的镜子,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两枚一角的硬币夹拔他短短的胡须。
星美抬起头:“小方,你集邮多长时间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青炎看着镜中星美的表情:“小小爱好,不值一提哪能跟你这行家相比。”
星美:“我不是什么行家,顶多是比你知道得多一点,我只是个爱好者而已。”
青炎:“我可以欣赏一下你的邮票吗?我想那绝对能够提升我的鉴赏水平。”
星美:“想学习就跟行家学,改天我领你认识一位真正的高手。”
青炎脱口而出:“田耕?”
星美有些吃惊:“你认识他?”
青炎掩饰:“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小三匆匆跑了上来:“青炎,快,我们去医院看看‘老迷’!”
青炎:“‘老迷’怎么啦?”
小三:“他出车祸了。”
11、下午,路上
奔跑的小三和青炎。
12、下午,医院的某一单人病室
冲门而入的青炎,看到的是全身包裹得犹如木乃伊般的“老迷”
青炎坐在“老迷”身边:“怎么会搞成这样?”
“老迷”睁开眼睛:“我自找的,不行吗?”
站在青炎背后的小三:“什么意思?”
“老迷”:“倒霉呗,运气不好。”
青炎关切地:“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老迷”陷入了回忆:“说起来,那是昨天下午四点钟的事情了”
13、郊外,交警岗亭
“老迷”的声音:“当时我在检查一辆机动三轮车驾驶员的的驾驶证,偶然回头,看到一辆运煤的货车从东面开了过来,当时也没在意”
中队长上前敬礼,示意驾驶员停靠路边。
货车顺从地开向路边,但发动机并未关闭。
车门开了,司机探出头来,递上驾驶证,他正是上次超载的那个司机。
中队长看看驾驶证又看看司机:“请把车开到那边地磅上,谢谢合作。”
司机陪着笑脸:“大哥,你高抬贵手好不好,我们也是生活所迫啊。”
中队长:“上个月才查过你,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如果每个人都不遵纪守法,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拜托,有点记性好不好,法律不是摆设!”
司机陪着笑脸:“大哥,再通融一次,就这一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中队长严肃地敬礼:“请你把车开到地磅上,谢谢合作。”
司机无奈地笑笑,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中队长的头上,随即合上车门,加速逃逸,竟向岗亭冲来。从岗亭中刚刚走出的另一位交警迅速跳开,货车撞倒岗亭后一路向东开去。听到中队长痛苦的声音“老迷”飞奔过来。“老迷”抱起倒在地上的中队长,血流满面的他已经昏迷不醒了,当即轻轻把他放在地上,对赶过来的那位交警道:“快打120,叫救护车!”
那位交警惊道:“欧阳,你要”
“老迷”没有回答,他奔到停在路边交警巡逻摩托发动起来,向那辆超载货车逃逸的方向追去。
不断加速的“老迷”背后警灯闪烁。
公路上,摩托车与货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急转弯的路标!
货车急转弯,由路中央滑至路边缘。在他的后面的“老迷”的视野中,出现了几辆自行车。
骑着自行车的学生看到摩托,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老迷”双臂运力,摩托车一下歪倒,强大的惯性使得他和摩托车在路面上翻滚起来。与此同时,那辆货车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车停树折。
14、公路上
疾驶着的救护车鸣着响笛渐渐远去。
15、医院单人病室
“老迷”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可是倒霉透了,调到城郊查超载不到两个月就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工作能不能保得住还是未知数。”
青炎将剥好的香蕉塞到他嘴里:“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者说了,要是觉得这份工作太过危险,想方法调出来就是了。”
“老迷”咽下香蕉:“换工作?打死我也不换。”
青炎:“为什么?”
“老迷”一本正经地:“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从小受父母管,上学受老师管,现在终于轮到我管别人了,你居然要我改行?真是笑话!我穿上制服,大手一挥,那些司机就得听我的指挥,再威风不过了。”
小三自上而下虚拂“老迷”身上的绷带:“哇赛,这就是威风扫地的结果!好看!”
“老迷”大笑,只笑了两声,便被青炎用香蕉塞住了嘴。
门开了,一群交警涌进房间,房间里面顿时站满了人,乱哄哄的。
16、午后,龙华餐厅
中午的工作结束了,大家都在吃饭。
星美端着碗走到青炎旁边坐下:“你那位交警朋友出院了吗?”
青炎:“快了,他比牛还壮,恢复得很快。对了,你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邮票?”
星美:“这么好学?行,吃了饭跟我来。”
17、下午,马路上
星美和青炎走在马路上,青炎低低吹着口哨。
星美在一座居民楼前停住脚步,向上看看,走上楼梯。青炎跟在她的后面,看她按响了三楼的一个房间的门铃。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神情悠闲的年轻人,他是田耕。
18、田耕的客厅
很简朴的布置,虽不奢华,但很精致,墙上的挂画,沙发上的图案,处处体现出邮票的特点。墙边的小书柜上,显眼地摆放着一排邮册。
坐在沙发上的青炎,用放大镜观察着一枚枚邮票,田耕坐在他身边指点着。星美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文静地翻阅着一本集邮杂志。
青炎抬起头,一脸佩服:“想不到这里面有着么多学问,田兄,我算是服了你了。我一直认为,所谓的集邮,也就是把那些花花绿绿的邮票集中在一起,看着好看就行了。想不到,真正讲究起来,它要比我学作曲还要难上百倍。”
田耕笑了:“可别那么说兄弟,知识在于积累,无论干什么都是一样,集邮也不例外。我敢说只要你钻研进去,再投入一定的资金,几年下来,你一定会超过我的。”
青炎也笑了:“老哥,你看我象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吗?”
田耕递过几本书与杂志:“先拿去看看,老话说艺不压身,多学点知识总是有用的。”
青炎接过书:“谢谢了。(他抬头看着星美)星姐,我们回龙华吧,误了工作要扣奖金的。”
星美把杂志从面前移开:“小方,你先走吧,我看着时间的,到时候田耕用摩托车送我,不会误事的。”
青炎无奈地站起来:“星姐,那我先走了。”
田耕送他到门口,两人握手道别。
青炎:“谢谢你的书,过几天我再来还你。”
田耕笑:“不要客气,我随时欢迎你来。”
“再见。”“再见。”
门关上了,房间里传出星美的笑声。
青炎闷闷地朝楼下走去。
19、晨,青炎的家
桌面上书报堆放得很乱,窗帘已拉开,青炎正出神地看着集邮杂志。
楼下客厅,一家人正在吃饭。
方父:“叫你哥下来吃饭,晚了什么都凉啦。”
青炎的弟弟跑上楼,稍顷,楼梯声响,兄弟俩一道下了楼。青炎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下筷子,从裤袋中取出个压扁了的烟盒,递给父亲。方父打开烟盒,里面的香烟全碎了。
青炎不好意思地:“爸,对不起,昨天中午太累了,干完活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忘记把烟掏出来了。”
方父淡淡一笑,伸手从屁股下拿过报纸,撕了巴掌大的一块,从烟盒中倒了些烟丝,熟练地卷好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青炎咽下嘴里的菜:“爸,跟你商量个事儿吧。”
方父:“说吧。”
青炎:“现在物价这么高,银行的利息也很低,钱都不算钱了,我觉得投资邮票还是满划算的。爸,你看呢?”
方父:“我不懂那个。”
青炎:“我最近在跟一位集邮高手学习,他手里的邮票以现在的价格足足值十多万了。爸,集邮还是很保值的,我们要不要投资一些?”
方父取下嘴边自卷的纸烟:“傻孩子,隔锅的饭香不假,但是那个东西终究不是咱的。人嘛,还是踏实一点的好,现在说投资这个投资那个的,有几个能赚回来的?还是把钱放在国家银行里面稳当。话又说回来,挣不挣钱看你自己的眼光,想买邮票的话,爸支持你,你的工资家里一分都不要,随你用,自己做主。要是觉得买邮票费钱,我跟传达室的老李头说说,有好看的邮票给你撕下来。”
青炎闷闷地说:“爸,不经人家同意就撕人家信上的邮票是犯法的,给我我也不要。”
方母:“青炎,你也是二十多的人了,不要老是想着玩儿好不好,也该安排一下今后的日子了。刚才你大姨打电话来,叫你明天上午去她家,你大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叫你去见见面。”
19、深夜,龙华餐厅
大厅内的石英钟指向12点30分,楼上楼下灯光渐息,青炎随众同事走出大门,推起自己放置于餐厅门前的自行车,目光落到一辆红色的小坤车上。
他抬起头,正与餐厅内的小三四目相对。小三咧嘴一笑,举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星美走出来,推起自行车,才骑上马路,又停了下来。
青炎赶上去:“怎么了?”
星美:“车子没气了,我去找气筒,小方你给我看着车子。”
星美走进餐厅,过不多时又空手走了出来。
青炎:“没找到啊?”
星美:“嗯。”
青炎:“把车子存放到餐厅里吧,我带你回去。”
星美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算了,离家不算远,我推着回家吧。”
两个人推车上路,并肩而行。
青炎:“哎,前天我去相亲了哎。”
星美:“是吗?”
青炎:“是啊,在我大姨家。那个女孩子说是在哪个大街上开服装店的,人挺能干,长的也不错。我们俩被长辈们关进一间小屋里,一个人坐在一个板凳上,怎么开口都不知道。可是男孩子总要主动点吧,我就有意找着她说话,信口胡侃,不知不觉,把自己学骑车摔跤、摸蛤蜊湿脚那些小时候的丑事都抖出来了说实在的,我觉得跟她还比较谈得来。”
星美:“那敢情好啊,什么时候领过来让大姐我看看?”
青炎笑:“没门了,今天早上我大姨打电话来说这事儿黄了,那个姑娘说我说起话来象个小孩子,特幼稚,特可爱,哈哈哈哈”
星美也笑了,两个人并肩而行,影子被灯光拖得老长。马路上,桔黄色的路灯直排至远方,朦朦胧胧地,有如梦境般美丽。
20、下午,邮局前
摆地摊的小胖子,用很不耐烦地目光扫视着青炎,很显然,青炎已经翻看他的邮票很久了。
小胖子抬起头,换了笑脸:“老田哥。”
青炎回过头,星美和田耕站在他的身后。
田耕:“小方,选着你要的邮票了吗?”
青炎:“想要的好东西太多,但是手里不宽裕,只能算计着买点。”
田耕:“不要过于贪多,那样的话,你一辈子也集不全。小方,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爱好做一个专题,这样的话,既有目标,又节省你的钱袋。”
青炎若有所思:“专题啊”
田耕:“兄弟慢慢挑,我们到那边去买点东西。”
青炎:“嗯,好好,再见。”
星美和田耕走了,青炎出神地看着他们走远,低头望望手中挑好的邮票,拣出三张放了回去。
青炎:“算算多少钱。”
小胖子:“十二块八。”
青炎小心翼翼地把邮票夹在从衣袋中取出的书里面,信手扔过十二元钱,还没站起来,小胖子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差八毛。”
青炎:“都是老主顾啦,让一点都不行吗?”
小胖子:“看在老田的面子上已经是给你最低价了,你”
青炎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行啦行啦,下次补给你。”
青炎走到路边,四下张望,一辆小型货车停在他身边。
东岭:“兄弟干吗呢?”
青炎:“财神!借我八毛钱。”
东岭:“废言,要是闲得无聊就上车,帮我卸货去。”
青炎笑嘻嘻地上了车。
21、下午,浴池
裹着浴巾的青炎在为刚穿好衣服的父亲认真地剪脚趾甲。
“好了,”青炎轻轻拍拍父亲的脚底“爸,穿鞋吧。”
父亲下床去穿鞋,却找不到布鞋。
邻座的中年人:“青炎,你下池子看看,说不定你爸的旧布鞋被人当成拖鞋穿进池子里了。”
青炎依言进了池子,稍顷提着一双湿布鞋回来。
中年人:“老方哥,什么年代了,还穿这贼不偷干啥?叫你儿子给你买双好的。”
方父憨厚地一笑,用手拧去布鞋上的水,套在脚板上。
22、深夜,滚石舞厅
霓虹灯构成的月夜背景下,一支五人乐队正在演奏一支舒缓抒情的曲子。
舞池中,小三和一少女相拥而舞。
青炎、邱东岭、“老迷”三个人坐在舞池旁边的客座上闲聊,面前摆了几样饮料。
东岭:“‘老迷’,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哥几个就等着喝你的升官酒了。我先说好,等你掌了权,兄弟我包车进货,你可得多多关照。”
“老迷”笑:“这个自然。不过我有没有官运,现在还不知道呢。”
东岭:“等就等吧,无所谓的。今天是为你出院接风,有什么要求你说话,该包的我全包了。”
“老迷”:“真的?”
东岭:“假不了。”
“老迷”:“我想听青炎唱歌,这么久没听他叫唤了,还真想得慌。”
青炎:“好啊。财神,找那支乐队商量一下,借他们的家伙用用。”
东岭:“不必了,青炎。我们很久没在一起排练了,出点什么差错那真是献丑了。再者,今晚“老迷”是主客,我也有点累,就拜托你上去跟那支乐队谈谈,让他们为你伴奏,要钱的话我照付就是了。”
青炎点点头,起身穿过舞池,走到乐队旁边,恰恰一曲终了。
青炎向身边一吉他手拱拱手:“朋友,商量个事情行不?”
吉他手:“请说。”
青炎:“我的朋友才出院,我要唱首歌为他庆祝,想请你们跟我合作一次,当然,但该多少钱我会照付。”
吉他手把目光转向鼓手。
那个留着长发、带着墨镜的鼓手点点头。
吉他手:“嗯,你要唱什么歌?”
青炎:“遥远的星光。吉他借我好吗?”
吉他手点点头,从背上取下吉他递交青炎。青炎也不客气,接过吉他,走到麦克风前,向自己的朋友挥挥手,跟着弹起了一支轻快优美的曲子,乐队的其他成员显然很熟悉这支曲子,跟着加入了合奏。
“多少年我们同走一条路
多少年我们唱着一首歌
多少年我们做着一个梦
多少年我们看着一颗星。
星光下年轻的我们走向长大
星光下我们开始品味生活。
是不是长大了就应该品尝悲哀?
唇边微笑流露着青春热火。
遥远的星会记录我们的友情
遥远的星会见证我们的心灵。
遥远的星他知道我们的悲苦
遥远的星他体味我们的幸福。
尘世的风吹不去曾经的无助
尘世的风带不走年少的真诚
我们共同行走在那一片星光下
一路上留下了开朗的笑声。
遥远的星光啊
你是否还记得许愿的少年?
遥远的星光啊
你是否还认得长大的少年?
我们共同走在同一片星光下
我们共同拥有这飞扬的青春。”
一曲终了。青炎向台下深深鞠躬。
众人喝彩,有人高呼再来一个。
青炎微笑着把吉他还给那吉他手,走向自己的朋友。
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注视着青炎,他是滚石的老板。
23、下午,龙华餐厅
戴着大墨镜的女鼓手和滚石的老板走在楼梯上,在203号房间前停住脚步。
女鼓手:“老郭,那个服务员说的就是这个房间。”
郭老板敲门,门开了,光着上身提着拖把的青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些发愣。
女鼓手摘下墨镜:“老同学,不认得我了?”
她正是那个被青炎请喝冷饮的高个少女。青炎顿时想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青炎:“怎么不记得呢,老同学。”
女鼓手:“怎么,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
青炎憨笑:“不好意思,请进。”
他让开路,待女鼓手和滚石的老板进去之后,伸手掩上门。
小三从走廊过来,听到203里面有人说话,从门缝望去。青炎已穿上了外衣,手里拿着一张纸。
郭老板:“这个条件不算差吧?而且你也需要一个展示你自己才华的地方,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小方。”
女鼓手:“老同学,过来吧,我们乐队就缺少一个好的主唱了。”
青炎:“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不是一件小事,如不介意,请等待我和我的朋友们商量一下。”
郭老板:“我期待你尽快做出答复,这是我的名片。那么,我们告辞了。”
青炎接过名片:“好的。”
24、上午,还是那家冷饮室
合约与名片放在桌子中间,方青炎、邱东岭、小三、“老迷”每人端着一杯冰水。
东岭:“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青炎我觉得你应当把握这个机遇。毕竟你心里也很清楚,哥几个支持不了你多久。我做食品批发生意,每天忙得要死;‘老迷’也不会抛下他心爱的制服;恋爱中的小三一切以女友为主。我们都喜欢音乐,但是,只有你是全身心投入到里面去的,这一点我们感到惭愧。现在有机会和正规的乐队合作,我觉得是你的机遇。你若总是在你那个大集体饭庄呆着,除了端盘子扫地你还能干什么?就算是熬一辈子熬成个经理那又如何呢?”
“老迷”、小三齐声:“签吧!”
青炎拿起纸上的圆珠笔,浮想联翩:
傍晚的203房内。
星美:“我还没有正式听你唱过歌呢,你们那个乐队水平怎么样?”
青炎:“绝对一流!”
星美:“好,明天我一定去看看!有没有在真正舞台上的感觉呢?”
青炎:“这个去了你就知道了。”
走在路上的星美。
伸手拉上窗帘的青炎。
一盘蚊香点燃了,放在地上。
“下雨天”的歌声响起。
通风窗处有烟雾冉冉飘出。
动情唱歌的青炎。
呼啸而过的救火车。
高压水柱破窗而入,四个朋友慌乱闪避。
站在路边的星美,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人架下楼梯的青炎。
回归现实。
青炎:“真正舞台的感觉!那就干一个月试试吧。嗯,还有,这件事情千万要瞒着我老爸!”
青炎认真地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小三眉飞色舞地吹声口哨:“成了,财神,以后我们天天去给青炎捧场。”
“老迷”:“你少得意,看在青炎的面子上门票或许会免了,但是饮料之类的还得自己掏腰包,你还是省省吧。”
小三拍拍东陵肩头:“这就得财神帮忙喽。”
东岭:“笑话,你谈恋爱还需要我们做电灯泡?你有病啊?”
众皆大笑。
小三悻悻地:“怎么说我联系成了这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青炎:“谢谢兄弟了,该天我请你。要不是你把我的工作地点跟他们说了,这件事估计也没指望。”
小三郑重地:“青炎,你最好找经理调换一下岗位,换成全白天的活,如果还是三班倒的话,你什么也干不成。”
青炎点点头。
25、上午,舞厅办公室
郭老板看着合约:“行了,小方,明晚你就来上班吧。”
青炎:“这么快?”
郭老板:“时间就是金钱,早干对你有利。卓妮,马上你带他认识一下乐队的伙伴,再为他准备好演出的服装。”
女鼓手:“好的。”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
青炎:“班长”
女鼓手:“得啦,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班长,我叫卓妮。”
青炎笑:“是,我知道了班长。”
女鼓手伸手拍了他一下:“正经点吧,不说这个了,下午过来练习吧,你和乐队的伙伴彼此熟悉一下各自的风格。”
青炎点点头。
26、夜,滚石舞厅
青炎在舞台上演唱,背后,卓妮他们在为他伴奏。
“一缕阳光透过我的窗子
鲜活的光带来了久盼的春的信息
这是多么脆弱的希望啊
把手插在阳光里洗涤的我
开始对着窗外微笑
使所有途经我窗外的人
都能体会到我美丽的期盼
我不敢打开堆满积雪的窗子
总害怕冷风会带走某些属于我的快乐
这个想法始终困扰着我
以至于我不敢确定阳光是否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身边爱人温暖的臂弯
在某种意义上
是我心目中特殊的依靠
窗外的世界
是一个美丽的梦呢
静静地望着窗外
阳光从我的身上移去
星光就走上我的心头”(窗外)
歌声中展现:
卓妮向青炎介绍乐队的伙伴。
在龙华餐厅飞快拖地的青炎。
睡眼惺忪被餐厅经理训斥的青炎。
在夜市小摊上,与桌妮等乐队成员碰啤酒杯的青炎。
彩灯旋转
27、晨,家,父亲的卧室
方父起床晨跑,但是看不到床边的布鞋。一扭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崭新的鞋盒,上面放着一张纸条:爸,你的旧鞋我扔了,穿新的吧。青炎。
方父笑骂:“这孩子!”
新鞋上脚,仿佛满意地蹦蹦。
28、上午,龙华餐厅
203好房内,青炎趴在桌边打瞌睡。
小三兴冲冲地跑进来,见状又推又拍,青炎唔唔连声,就是不睁眼。小三想了想,出了门,很快又回来了,将手中的筷子在脸盆上敲击出激烈的节奏。青炎的身体随着节奏习惯性地晃动,终于抬起头。
青炎:“拜托,你让我多活两年行不行?”
小三住手:“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青炎又趴回桌上:“你要结婚了?嗯,是个好消息。我兜里有钱,你自己拿,拿多少都行,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三重重在脸盆上一敲:“今天是星美的生日!”
青炎立时坐了起来。
小三:“大伙下午去野餐,要去的话拿五十块钱做饭票,不去拉倒。”
29、下午、龙华餐厅门前。
星美容光焕发地推着自行车,不时看表。
小三过来:“星姐,走不走啊?”
星美:“好走吧。”
八九个人骑车上路,笑语不断。
30、河边草地、杨柳低垂
众人围坐一圈,中间铺着一块餐厅的桌布,上面放着一些食物和饮料,当然,最显眼的是正中的一块大蛋糕,几个女孩子正在细心地插蜡烛。
小三把背上的吉他递给青炎。
青炎望着星美幸福的笑脸,即兴弹出一支曲子,自己也被这温柔的曲子带入了美丽的幻觉:
白衣白裙的星美从空中飘然落下,青炎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羞红了脸的星美,把脸颊贴在青炎胸前。
忽然,草地变成了美丽的卡通画,围在身边拍手的同事们都变成了卡通的小动物,青炎轻轻捧起插满彩烛的蛋糕,星美微笑着一一吹熄蜡烛。
两人挽手翩翩起舞,小动物们在身边蹦来蹦去,优美舒缓的歌声在空中回荡
“你可知道我心中天堂的模样?
看一看我的眼睛我的姑娘。
你可知道我要把你带向何方?
姑娘啊跟着我来你不必彷徨。
你可知道我一生的向往?
没有你天堂也黯淡无光。
你可知道我已经没有主张?
只因为是你在我身旁。
漫画天堂,理想的地方。
没有战争,无人发狂。
孩子的心情是你的主宰
提着星星,自由飞翔。
让我将一生的爱交到你的手上
你能否将我的那颗心仔细收藏?”(我的漫画天堂)
回归现实:青炎双目紧闭,沉醉其间。
小三在青炎面前晃晃手,见青炎全然不觉,回头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一根筷子蘸了奶油,一下一下轻轻点在青炎脸上。
众人掩口,笑而无声。
白日梦中,正在翩翩起舞的青炎和星美。
突然,一双巨手将背景一撕为二,小动物向两边奔逃无踪。青炎从空中直坠下来,穿过层层白云,听到阵阵笑声。
笑声更响,青炎睁开眼,只见大家指着自己笑的前仰后合,其中居然也有田耕。
青炎:“田大哥,你也来了。”
田耕:“嗯,有点事,我来晚了。”
田耕捧起烛光闪烁的蛋糕,对着星美微笑道:“寿星,许个愿吧。”
星美双手合十,在同事们“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静默了一会,然后一气儿吹熄蜡烛,红红的脸庞显得格外动人。
青炎看得痴了。
31、郊外公路,夕阳在天
众人骑车而归,小三背着大包、青炎背着吉他走在最后。
突然,远处有人高呼“抓小偷!”跟着,一个小青年从对面玩命骑车冲了过来,同事们被他一冲一撞,一下子歪倒了五辆自行车,其中也有星美。
青炎下车扶起星美,只见她洁白的左臂上挂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眼中泪花闪烁。青炎拍拍倒在身边的田耕:“老哥,你照顾她。”
青炎放下吉他,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小三,走!”
两人奋力蹬车。
小偷拼命登车,偶尔也回头张望。
路上行人惊呼跳开。
渐渐的,赶上了小偷。小三把背包中吃剩下的水果、饮料等掏出来向小偷猛掷,大部分都砸在小偷的背上,直到背包空空。青炎和小三加紧蹬车,一左一右夹住小偷,各伸一脚猛踹。小偷痛得大叫,猛刹车,青炎和小三便冲到了前面。小偷转过车头奔下公路,青炎和小三又追了上来。小偷弃了自行车上了河堤,青炎和小三也丢下车子追了上去。
河水近在眼前,河堤下是大片一人高的灌木丛,小偷毫不犹豫地冲下去钻进了灌木丛,青炎和小三也跟着钻了进去。
枝叶晃动。忽然一声惨叫,三个人一起逃了出来,一群马蜂在后面紧追不舍,小偷和小三连上都有着红肿的痕迹。
逃到河边,三个人一起跳了下去,潜身入水。
马蜂在空中盘旋片刻,飞走了。
三个人从水中仰起身,喘着粗气。小偷突然醒过神来,拔腿便跑,却被青炎和小三按倒在水中。
32、上午,方家
刊有照片的报纸。照片上,小偷端坐,面无表情,青炎和小三一笑一怒分站两边,俨若哼哈二将。
未戴老花眼镜的方父拿着报纸,手臂伸得笔直,摇头晃脑地念大标题:“一小偷窃车伤人,两青工合力擒之青炎,我的老花眼镜找到了吗?”
青炎拿着老花眼镜过来,方父接过眼镜戴上细看报纸。
方父:“你和小三每人发了五百元见义勇为奖金?”
青炎拍拍口袋:“在这儿呢。”
他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拿出一瓶好酒:“爸,中午我请个假,陪你喝两盅好吗?”
方父接过酒:“去去,有这份心就够了,好好工作才是目标。”
青炎笑着离开,吹着口哨上了二楼,打开房门后,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本子,摊开来,里面是一些装在护邮袋中的新邮票。青炎继续吹着我的漫画天堂的调子,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望远镜,对着窗外四下扫视。
镜头中,十字路口,田耕和星美正说着什么。
青炎放下望远镜,冲下楼去。
街头人影已杳,只有青炎呆呆地站在十字路口。
33、下午,马路上。星美和青炎悠闲地走着。
青炎:“星姐,你认识老田多久了?”
星美:“一年多了。”
青炎(话里带着酸意):“他可真是个好人。”
星美笑:“嗯。”
青炎:“我要是有钱的话,我的邮票一定远超他。”
星美:“傻兄弟,你的收入的确不如他,比他有钱的人本地也多的是,但像他那样有眼光和有知识的集邮高手可不多,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是靠钱能做到的。就拿你来说吧,自己作曲、自弹自唱,爱唱歌的人不少,唱得好的有多少呢?干什么都要下苦功,有专业知识,不然的话,单是攒起一堆乱七八糟的花纸头又有什么用呢?你田大哥的邮票专题曾经在省里拿过金奖,他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青炎:“哈,今年我一定要压过他!”
星美伸手刮他鼻梁:“少吹大气。”
青炎一本正经地:“星姐,我和你共事三年,你该知道我是很认真的。”
两人走过电影院,泰坦尼克号的巨幅海报格外显眼。
青炎:“星姐,这个片子不错。”
星美:“很感人的大片,我昨天和田大哥一块看了。小方,你应该去看看。”
青炎:“和他?再看一边行不?我很累了,权当是陪小弟歇歇脚。”
星美驻足,学着经理的架势和口吻:“小方同志,不要老是想着电啊影啊的,把心放在工作上!”
青炎苦笑。
34、深夜,暴雨,龙华餐厅门前。
青炎手持雨伞站在门前,小三从大门内走出来,兴奋地钻到伞下。
小三:“老哥,今天演出结束这么早,还真想着兄弟啊,谢了。”
青炎笑笑推他:“你少自作多情啊。”
小三醒过神来:“你这家伙真重色轻友,拜拜。”
小三跑回餐厅。
星美从餐厅中走出来,青炎迎上去。
青炎:“星姐,忘记带伞了?”
星美:“嗯。”
青炎:“趁我的伞走吧,我送你。”
星美:“小方,你先走吧,我和田耕打过电话了(看腕上的手表),他也该来了。”
青炎:“你就这么有信心?万一他不来了呢?”
星美:“我当然有信心”
青炎痛楚地:“星姐,你知不知道我心中一直爱着你!”
星美怔住。
小三头顶着一块油布,望着相对无言的青炎和星美。
暴雨声笼罩了一切。
青炎突然把手中的雨伞递给星美,自己大踏步走进了暴雨。
星美举着雨伞,向前走了两步,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身边,车门开了,田耕打着伞出来。
田耕:“上车吧。”
星美望着暴雨深处,犹豫了一下,弯腰上了出租车。田耕关住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出租车发动起来,坐在车里的星美望着车窗外,视野中是模糊的雨水。
暴雨中,青炎慢慢地走了,吹着口哨。
一个中年人打着伞从他身边经过,好奇地回头望望,青炎对他嘿嘿一笑,吓得那中年人拔腿就跑。
龙华餐厅内,小三对着电话,激动地说着什么。
十字街头。
青炎停住了脚步,迷离的灯光下,用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他听到了朋友的呼喊。
三个朋友从三个方向向他奔来。
青炎依旧吹了忧伤的口哨,小三、东岭、“老迷”跑到了他的身边,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雨伞罩在清炎头上,他们三人的身上立时湿透。
一道闪电撕裂长空。
35、深夜,滚石舞厅
青炎疲惫地走下舞台,卓妮关切地望着他。
吧台前,青炎放下吉他:“来杯啤酒。”
服务员在他面前放下一满杯啤酒。
卓妮拿这个健力宝过来:“青炎,酒还是少喝为好,伤嗓子的。”
青炎勉强一笑:“你想喝吗?”
卓妮把健力宝推到他面前,端起啤酒一饮而尽。
36、上午,龙华餐厅
青炎在房内拖地,星美推门而入。青炎直起了腰,神色很不自然。
星美:“小方,你真的要辞职?”
青炎:“是的,我递了辞职信。现在白天忙了夜里忙,人活着真累。星姐,你看我该选择哪一行呢?”
青炎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星美。
星美:“一辈子在这里拖地不是长法,唱歌才是你的理想。你的选择也许是对的。那祝你好运。”
她走了。
青炎看着走出房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
小三走过来:“老哥,你不至于去跳楼吧?”
青炎瞪眼:“废言,我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小三:“要不要找田耕出出恶气?”
青炎:“当然要,为什么不要?”
37、马路上
小三和青炎并肩快步走着。
38、下午,田耕家
星美打开房门,顿时目瞪口呆。
桌上除了剩菜,便是啤酒瓶,沙发上,小三、青炎、田耕横七竖八地睡着,鼾声如雷。
星美放下手中的包,开始收拾桌子。
39、夜,田耕家
星美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沙发上,田耕翻身坐起来。
田耕:“呀,黑透了,青炎他们呢?”
星美:“都走了。你们怎么凑一块了?”
田耕:“他们提着两项啤酒过来,说是庆祝我们的爱情生活甜美如蜜,我只好跑去买了几个菜,就这么喝开了。”
星美:“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田耕:“没事,头还有点痛,我真是喝醉了。哎,小方似乎很喜欢你。”
星美:“我知道,但是我一直是把他看作是弟弟的”
田耕笑笑,伸手从背后摸出个纸袋:“咦,这个是小方的东西。”
星美接过来,从中取出一盘录音带,对着灯光看了一下,把它放进身边的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了青炎的歌声,是那首我的漫画天堂。
40、午夜,马路上
走出舞厅大门,和乐队的朋友们道了别,青炎和卓妮在月光下边走边聊,路边乘凉的行人可不少。
有歌声遥遥传来,异常难听,走近了,是一个路边卡拉ok茶座,一个中年人正咬牙切齿地吼唱。
青炎:“这水平卓妮,你唱一个?”
卓妮:“不唱!”
青炎:“从我认识你还没听你唱过歌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对人)唱一次多少钱?”
中年人放下话筒:“两块。”
青炎交了钱,推着桌妮拿起话筒。卓妮不好意思地接过中年人递过的点歌单,选了一首歌。
“星星的雨,星星的风
是你把所有的快乐和忧伤
投入我沉默的心胸
我在风雨中散步
用天上所有的星星
编织成一个最美的梦。
星星似的叹息,星星似的眼睛
就像你拿去的最美的爱情
我在你的笑颜中回首
我在你的低语中清醒
把你闪烁的背影
编织成曾近甜蜜的梦。
星星啊星星,为什么你总是眨着眼睛?
月儿啊月儿,为什么看不到你的背影?”(星星雨)
青炎笑嘻嘻地看着她。
卓妮把话筒递给老板,走到青炎身边。
卓妮:“听过瘾了吧?”
青炎:“没有。”
两人并肩而行。
青炎:“你的嗓音真好,但是为什么要做鼓手而不是歌手?”
卓妮:“因为做鼓手过瘾啊,那种全身心投入音乐的疯狂的感觉,绝对不是那些居家的乖乖女所能体会得到的。”
青炎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桌妮肩上:“你以为你是坏女孩?”
卓妮一笑:“你说呢?”
路灯明亮的灯光下,青炎的表情非常古怪,他缩回了自己的手,低头看,自己的脚面上,卓妮的高跟鞋仍未离开。
青炎:“瞧,那边又开了一家舞厅。”
卓妮收回了脚,看着那巨大而豪华的霓虹广告:“竞争太厉害了。”
青炎顿顿脚:“看到你唱歌,我忽然来了灵感,构思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后天下午,对,就是后天下午,你到我家去,我拿给你看。”
卓妮:“好啊,我还没去过你家呢,看看也行,把地址给我。”
41、下午,青炎家
卓妮走上楼梯,脚步却慢了下来,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训斥青炎。
方父的声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啊,正儿八经的工作不做,去舞厅唱歌,你以为你是大歌星啊?好!就算你有哪个能耐,这开口饭可不是好吃的,人吗要脚踏实地地干活,别想一口吃个胖子!再说那地方也不太平,三教九流的人有钱都能进去,你可千万别惹上什么麻烦你听到没有?”
青炎很低却坚定的声音:“就算我还回龙华拖地,总得让我干到合同期满吧。”
方父:“你这孩子,唉!”
门开了,方父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门口的卓妮,微微一愣,脸上的气色顺了一些,向卓妮点点头,径自下楼去了。
卓妮走进房间,却不见青炎。她四下望望,伸手拉开床前的布帘,只见青炎双手撑地,大头朝下倒立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头上还放着个鞋盒。看到卓妮,青炎急忙起身,鞋盒滚落地上,他赶紧跑过去拿毛巾擦脸。
卓妮:“青炎,你爸可真厉害。”
青炎:“我爸老好人一个,难得发回脾气又让你遇到了,你可真有运气。”
卓妮摸着窗前的架子鼓:“青炎,要是你不唱歌,你有什么打算?”
青炎:“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不会别的技术。(他为卓妮打开电风扇)我爸生气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偷偷辞了餐厅的工作,二是我妈给他做的布鞋穿了几年鞋底都好好的,而我给他买的新运动鞋穿了十天鞋底子就断成两半了,老人家心痛钱,一气之下,拿上来让我用头顶着。”
卓妮笑:“你应该去把鞋退了。”
青炎:“算啦,这些是从我的一位老同学那里拿的,她是我正宗的小学班长,不好意思去退货。别提了,反正吃亏上当就这一次。”
卓妮点点头,信手从桌上拿起一本集邮册:“你也集邮?”
青炎:“才入门。”
卓妮:“我上中学的时候玩过这个,现在也不知道剩下的邮票扔到哪里去了,回头我翻翻,找到了全送你。”
青炎:“谢谢,下个月本市有个专题邮展,我报的是航天专题,欢迎你去捧场。”
卓妮翻看邮票:“你的邮票好像不太多”
青炎:“我仔细考虑过了,国内发行的跟航天有关的邮票不多,我只要系统地买些精美的外国邮票就行了,再配上翔实的说明。(他把集邮册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两张汇款单)我委托一位在北京的老同学帮的忙,钱已经汇给他了,邮票后天就会寄回来。对了,新歌我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听听?”
卓妮:“嗯。”
青炎把歌谱递给卓妮,自己抱起吉他,轻轻弹奏。卓妮看着歌谱,跟着哼唱,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青炎的歌声也加入其间。
“那一行歪歪斜斜的脚印,证明我心中的欣喜。
我在那相聚的地方,保留住永久的微笑。
我的爱堆砌成型,尽管它在寒风中,透着冰冷。
我知道我是雪人,砖块是眼睛,罗卜是鼻子,我的心纯洁而冰冷。
我知道我的心愿,拥抱冬天,期待春天,匆匆间思念已变得遥远。
我在初春温柔的拥抱中渐渐消融
你
并以透明的姿势在风中飘流。
我知道无法再看到你的笑颜,
你我
只能让春风代我去吻你的脸。
你我”(雪人儿)
42、上午,市文化宫
醒目的条幅:热烈庆祝xx市第五届专题邮展顺利开幕
鞭炮轰鸣,人头济济,众人涌进文化宫仔细观看墙上镜框中展示的邮票。几位领导模样的指着邮票谈笑风生,身边摄影、摄像的前后忙活。
青炎站在自己的邮票展示镜框前,向自己的朋友解说着。
43、一周后,下午,滚石舞厅
小三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乐池中,青炎和乐队成员正在排练。
小三向青炎挥舞信封。排练暂时终止,青炎跑过来接过信封,打开来看,是邮展的获奖名单。
名单上,他的航天专题获得了全市第一名。
青炎兴奋地:“兄弟们,中午我请客!”
大家都围拢过来,笑着传看那张获奖名单。这时,郭老板走了过来。
郭老板:“大家到我办公室来,有点事。”
大家跟着他到了办公室。
郭老板的样子有些古怪,坐下又站起来,端着茶杯喝水,手却微微颤抖。
郭老板:“对不起,我的朋友们,我我们要分手了!”
众皆愕然。
卓妮:“郭老板,怎么了?”
郭老板:“我必须提前和你们解约,因为四天后,这座舞厅就不属于我了。”
青炎:“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
郭老板:“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近来生意不太好。舞厅的生意主要是面向精力过剩的年轻人,但是随着网吧和ktv包厢的兴起,我们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很多的老客人都不来了。生意差了,房租、税收、人员工资却不会减少,加上加上我前几天心情很差,在朋友家打牌欠了两万多,没办法,只好把舞厅及设备转让出去,这样的话,我手里还能有点余钱。对于各位朋友,我会按照合约补发三个月的工资。对不起了。”
一乐队成员:“老板,收我们舞厅的是哪里的?”
郭老板:“外地的,他们要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大型的ktv恋歌房。”
卓妮叹了口气,似对众人又似自言自语:“这一天怎么来这么快?”
郭老板趴在桌上,挥挥手:“我已安排会计了,你们去领钱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大家默默离开,走在最后的卓妮轻轻关上了门。
44、中午,某小饭店
乐队的朋友们,青炎和小三,大家已略有醉意。
卓妮:“看来我们这个乐队只有解散了,现实的确残酷,怎么办?”
一吉他手:“唉!”
青炎:“没办法,先喝酒吧,以后大家各奔前程,爱上哪就上哪,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
卓妮沉思道:“我们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别演出吧,让我们的猎梦组合以狂放的姿态,留在人们心里!”
小三:“好!我去联系朋友把你们演出的全过程拍下来,然后刻成vcd光盘,该花多少钱我让财神包了!”
青炎握住小三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端起啤酒杯,一饮而尽。
45、街头宣传栏
青炎正朝上面刷浆糊,卓妮提着海报站在旁边。
小三骑车过来:“青炎,晚上去的时候喊我一声。”
青炎:“去哪?”
小三:“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
青炎笑:“这有一盆糊涂你喝不喝?”
小三挠挠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青炎不笑了:“知道什么?”
小三:“星美和田耕明晚结婚。”
青炎干笑:“明晚啊,我去不了,明晚是告别演出呢。(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小三)兄弟代我送去贺礼吧,心意到了也就够了,代我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幸福如意、子孙满堂。”
小三接过钱:“明晚我也不去,还要联系录像的朋友呢,现在替你把心意送到就够了。”
青炎:“去吧,我还有不少海报要贴呢。”
小三蹬车去了。
青炎把刷子放回浆糊桶,从卓妮手里接过海报,仔细贴好。
海报
敬告:滚石舞厅易主,客座乐队即将解散,欢迎各位朋友前来滚石参加我们最后的狂欢!
时间:x年x月x日晚八时
青炎拍拍手:“行了,到下一个地方去吧。”
卓妮拿着海报,青炎提着浆糊桶,两人并肩而去。
郭老板左手拿着一排儿童彩笔,右手扯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走到海报前,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抽出一支彩笔,在狂欢后面加上了四个大字:门票免收!
46、青炎的卧室
卓妮背靠着办公桌,漫不经心地弹着吉他。青炎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着房间,很快的,房间里面好看多了。
卓妮:“青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青炎坐在床边,顺手敲了一下架子鼓:“反正是不会回去拖地了,绝对不会,我倒想离家出走。”
卓妮停下吉他,重复了一句:“离家出走?”
青炎看着她:“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去?”
卓妮:“我是个孤儿,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出走,也行,说说你的想法?”
青炎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47、傍晚,田耕家
一对新人站在门前迎接客人,房间内外处处透着喜气。
48、同一时刻,滚石舞厅
灯光全部打开,干冰制造的雾气腾腾升起,青炎和乐队成员清一色的大墨镜、红披风,强劲的开场音乐令全场观众为之振奋。
青炎:“朋友们,你们都到齐了吗?”
众人欢呼:“嗷”
青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它伴随着你奔波,它伴随着你成长。当然,你不可能每次都面对成功,于是在你孤独的时刻,你梦想中的天堂,那个令你一生一世去追求而绝不反悔的梦想,会暗暗拂去你的忧伤!今天我们欢聚一堂,明天也许就天各一方,今天的我,只想在这个美好的时刻,为朋友们的梦想,撒上一点亮光,留住这独一无二的一个晚上!”
众人的欢呼声中,青炎放声歌唱:
“风萧萧兮如刀
我之心如狂草。
欲回头兮不见
沧桑百年故园。
我正昂首高歌
谁来与我应和?
众多亲人朋友
从此一水相隔。
风萧萧兮如刀
谁人在风中寻找?
茫茫天地间我
心中热血如火。
是真壮士寒敌胆
上穷碧落下黄泉
此去虽无后古思
仍有乡情一线牵。
易水寒,易水寒
冷风卷起尘土不见天
苍天白日飞我愿
我只想别时再看你一眼!”(易水寒)
歌声中闪现:
新房中,星美和田耕同咬一只苹果。
为一青年点烟却又被吹熄了火柴的星美。
独立街头的青炎。
众人喜闹,被抬出新房的田耕。
大雨中独自行走的青炎。
新娘装的星美在人群中,既幸福又无奈的表情。
歌声渐落,青炎的墨镜下,滚下两颗泪珠。
掌声如雷般响起。
49、雷电交加之夜,田耕的新房
窗外大雨如注,房内喜气盈盈。田耕搂着星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田耕:“小方真的回来吗?”
星美抬起头:“我想他会来的,做了三年同事,我知道他是个很认真的人,既然打电话说要来了,他就一定会来的。”
有人敲门。
田耕起身开门,果然是青炎提着伞站在门口,他的腋下夹着一个塑料纸包,微笑不语。田耕接过雨伞,把他让进房内。
星美端起糖果盘子:“青炎,来,吃糖。”
青炎捏起了两颗糖:“谢谢星姐嗯,现在该叫大嫂了。我祝你和田大哥白头偕老,幸福吉祥。”
田耕:“谢谢兄弟的祝福。”
青炎:“田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田耕:“请说。”
青炎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是两本集邮册:“我就要到外地去了,田大哥,在我去外地之前,田大哥,我希望你帮我把它卖了。”
田耕震惊了:“你要去外地?这些邮票花了你不少心血,卖了,太可惜了!”
青炎:“不可惜的,大哥。人这一辈子总要有所追求,邮票是你的追求,但它不是我追求的最终目标。田大哥,我很佩服你,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不如你,现在这个城市的人已经知道了我的邮票比你强,我是第一名,这就够了。现在我要到外地去,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把它卖了,你是行家,你知道他们的价值,亏一点卖也行,但是不要让我赔太多。”
星美:“青炎,你要去哪里?”
青炎:“我想去北京,那儿是天子脚下,人才济济,竞争力强,但是机遇也多,我想带着我的吉他去闯一闯,或许能混出个人模狗样的来。”
星美:“可是”
青炎笑笑:“没什么的,我只希望田大哥能够尽快帮我卖了邮票,因为这里面有我父亲的钱,我没经他同意就自作主张用了。现在我要走了,得尽快还给他,也免得挨骂。”
田耕接过邮册:“兄弟请放心,我会尽力的,卖不掉的话我收完。”
青炎握住田耕的手:“谢谢大哥,那我就告辞了,我后天再过来。”
青炎向星美伸出手,半途变成了举手再见,转身拿起自己的雨伞,大步下了楼。星美和田耕对望了一眼,一起去了阳台。
楼下,路灯下,青炎走到了街对面,卓妮从某间房檐下跑过来,钻到青炎伞下,两人并肩走向远方。
我的漫画天堂的口哨声在雨中回荡。
雨伞渐渐与夜色融合。
雨兀自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