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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出门之后,苏瑶在家也坐不住,来来回回地踱步,担心得不得了。
本来赵春香已经属于绝对的大龄产妇,现在又面临早产,就算在省城,有陆广川的各种人脉关照着,可还是让人担心,毕竟如今的医学并不发达。
她在家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留了一张纸条,告诉路远自己去他办公室等电话,然后就出门了。
现在刚过了饭点,各家各户的人又拿着小凳子坐在门口闲聊。
“苏瑶,今晚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呢?”一位上了年纪的军嫂看到她就问:“你家路副团长呢?”
“他今晚没空。”苏瑶没有心情跟他们多做解释。
“他没空你也别瞎逛的。”这位军嫂小声地对她说:“林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虽然咱现在不说封建迷信的事,但你大着肚子,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苏瑶听了一头雾水,问:“林家什么事?”
“你不知道?”军嫂反问:“林裕民的媳妇昨天没了孩子,没人跟你说?”
“没了?”苏瑶一脸惊讶,“月份不是挺大了吗?”
“是的,跟你差不多……呸呸呸……不跟你比,我说错话了。”军嫂说:“说到底是不太吉利的事情,你就别转悠了,赶紧回去吧。”
“好的,谢谢嫂子提醒。”苏瑶现在当了妈,胆子也没有以前大了,明知道不可信的东西,还是会忌讳了。
“不谢,天黑不好走,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嫂子,我有手电筒,走慢点没问题的,谢谢你。”
苏瑶打着电筒回了家,也大概明白为什么路远今晚不愿意陪她去散步了,大概是怕她听到这件事,会感到害怕。
事实上,她听完这事,心里多多少少会感到不舒服。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路远就回来了。
他回来之前去了一趟办公室,值班的下属说没有电话打过来,于是他让苏瑶先去睡觉。
“这孩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生出来,你别着急,等睡醒了,说不定妈就生了。”路远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哄进房间。
虽然她躺在床上,可这晚上睡得并不好,很容易就惊醒了。
第二天天才刚微微亮,她实在躺不下去了,于是推了推路远,让他跟自己一块起床。
“我今天不回利群了,就在你办公室守着。”苏瑶说,“反正我现在过去工厂也无心上班。”
“行,你要守着就守着,顺便带点吃的过去,别等累了,饿着。”
路远把她送去办公室之后,自己就去看底下的人操练去了。
苏瑶等了又等,直至等到睡着了,电话还是没响。
路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她靠在椅子的把手上正睡着。
他把办公室的小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上,刚坐到办公桌前面,电话就响了。
苏瑶瞬间睁开了眼,看到路远还不去接电话,连忙道:“赶紧接呀。”
“好。”路远立刻拿起话筒,刚说了一声“喂”,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陆广川激动的声音,“路远,生了,你妈生了。”
路远听着,脸上露出了笑意,苏瑶虽然听不到电话的内容,但光从他的表情,也知道赵春香顺利生了。
“老头儿,恭喜你,我妈现在怎样了?”路远问。
“谢谢啦!你妈现在很好,母女平安、母女平安。”陆广川乐呵呵地说。
路远一听,问:“我妈给我生了个妹妹?”
“对呀,怎么了,你不喜欢?”陆广川反问道,隔着电话,都能从他的语气听出他的不满。
“没有,就是老头儿你命挺好的,竟然还有老来得女这一天。”路远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但别说陆广川了,就连苏瑶都听出这酸溜溜的语气。
“还凑合。”陆广川傲娇地说:“其实也多亏你妈厉害,我跟你说,你妹妹跟你妈长得一个模子似的,虽然才小小一团,但长大了肯定是个漂亮的娃娃……”
路远受不了有人一直在炫耀,直接把话筒给苏瑶了。
陆广川逮住苏瑶又炫耀了半天,最后才说:“我要去看你妈和小姑子了,你去安慰安慰那小子吧,他嫉妒我有闺女了,心里不好受。”
“……”果然是亲生父子呀。
苏瑶其实挺想去看赵春香和小姑子的,但赵春香已经让陆广川特别交代,让她安心在这边养胎,等过年的时候,小姑子也有三四个月大了,他们可以一块过来县城团聚。
小姑子的出生,大概是最近发生最美好的一件事,苏瑶心底的那一丝阴霾,也被扫得一干二净。
特别是听到小姑子粉粉嘟嘟的,她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更加期待了。
半个月后,黎小英和朱有财的婚期如期而至。
虽然婚礼从简,但该有的接亲仪式还是得有。
结婚的事情,黎小英已经给家里发过电报,不过老家距离这边路途遥远,时间又紧张,她父母就不过来了。
不过,对于她二婚还能嫁一婚的朱有财,家里人都非常开心,如今走在村子里,都是仰首挺胸的。
特别是在黎国忠和黎小芳家里人面前,简直就是扬眉吐气。
所以,虽然黎父黎母还没见过朱有财,但已经对这个女婿满意得不得了。
黎小英之前就已经搬到新房子去,她这次也是在新房子出嫁。
这次请的人不多,但在利群上班的大院军嫂,她都请了,毕竟都是认识多年且有共度难关的情分在。
她们也非常给力,今天一早就出发去黎小英家,当她娘家人,给她送嫁。
苏瑶当然也非常想去,但被路远严令禁止了。
都说是接亲,再文明也得闹几番,到时候人多又挤,要是把她碰了,他不敢想象。
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去营里把事情处理妥当,再一起去朱家吃喜酒。
现在天气热,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南方再热也是秋天了,她最近在家没事,就给孩子做小衣服。
她正踩着缝纫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走出去一看,竟然是黎国忠。
“有事吗?”苏瑶淡淡地说。
黎国忠尴尬地扯了个笑容,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说:“听说小英今天结婚,麻烦你帮我带声“恭喜”和红包给她。”
“不用了。”苏瑶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你们都已经离婚了,现在又各自组建新的家庭,你现在在这里送祝福送红包装深情,到底有何居心?”
“是想膈应小英,还是离间小英两口子的感情?”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黎国忠连忙否认,“我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以前对她太过分,现在想补偿一下。”
“补偿?你这薄如蝉翼的红包,最多十块最少一分,我估计你也没那么大方舍得给十块。”苏瑶说:“如果这就是你微薄的补偿,我看还是拉倒吧,现在小英能赚钱,她男人更能赚钱,不差你那一块几毛,就怕回头你家黎小芳发现了,必定跟你闹得鸡飞狗跳。”
红包里面只包了五毛钱,距离苏瑶说的十块还差得远,黎国忠像是被人戳破了一样,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实在受不了苏瑶鄙夷的目光,灰溜溜地走了。
苏瑶一直等到快十一点,路远才从营里回来,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就准备出发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杏黄色的孕妇裙,质地柔软,衬得她的肤色更白更靓丽了。而他穿了一件同色系的polo短袖,搭配黑色休闲西裤,再踩上黑色皮鞋,妥妥的社会精英范。
这套衣服是苏瑶给他新做的,就是为了搭配她今天的孕妇裙,凑成情侣装配色。
她看着也是非常满意,“难怪林姐之前说,咱们利群的男装要好卖,让你去当模特就行了。”
自己媳妇夸赞自己,路远当然高兴,他大方地说:“成呀,等我休假的时候,可以去利群兼职赚个外快。”
“你成我才不成呢。”苏瑶小气地说:“你是我的,我才不要为了卖几件衣服,让你出卖‘色相’了,你只能给我慢慢欣赏。”
路远没想到她占有欲这么强,她的话明显把他取悦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说:“嗯,我都是你的,也只是你的。”
小两口出发前你侬我侬了一会儿,等去到朱家的时候,宾客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黎小英和朱有财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一对新人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林娉婷给他们留了位置,等他们落座,也要开席了。
今天程志扬也来了,苏瑶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见过我的小姑子没有?”
“见过,小娃娃长得很可爱,虽然有些早产,但个头一点都不小。”大概是因为也即将为人父,程志扬提到孩子也比平日多了一些话。
“真的吗?我也好想看呀。”苏瑶一脸期待地说。
“不用羡慕。”林娉婷说:“我儿媳妇肯定也很好看,你很快就能看到她了。”
上回去产检,林娉婷没忍住,给医生塞了钱,问了孩子的性别,说是个男娃,她虽然有些失望,但想着男娃就有可能跟苏瑶定娃娃亲,也就释怀了。
她现在跟苏瑶一样,都无比期待苏瑶肚子里的宝宝赶紧出生。
“也不一定会有闺女呢。”苏瑶哭笑不得地说。
“肯定会有的,老天爷没有给我一个闺女,至少也会给我补一个儿媳妇……”
林娉婷一脸期待,却被路远突然打断了,“谁说我家闺女要嫁到你们家去了?”
“……”
路远这狗男人本就生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如今这么认真严肃地说话,简直把一桌子人给吓着了。
苏瑶连忙打哈哈缓解气氛,“人家林姐只是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嘛?”
“开玩笑也不行,咱家闺女哪能让人家随随便便就给拱了呢。”路远依旧认真地说:“你们要真想跟咱做亲家,就再生个闺女,我家要是有臭小子,直接送你们。”
“……”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上菜,大伙开始吃席,路远才没有再发表自己的惊天言论。
这顿喜酒吃得非常热闹,直至两点多才结束。
宾客离开,留下一大堆东西要收拾。
身上的婚服好看是好看,但干活不方便,黎小英直接进去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出来正想收拾的时候,朱有财已经在干活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黎国忠结婚那天,虽然他是被迫的,家里也没什么钱弄婚礼,但简单的请吃饭还是有的。
结束的时候,他喝得醉醺醺,回到房间就倒头大睡,婆婆说累了一天也要进去躺着,是她一个人忙到三更半夜,才把家里收拾整齐。
“我来吧。”她走到朱有财身侧,正想把他手里的碗抢过来,却被他躲开了,“我来就行,这两天忙这忙那的,你都累坏了,先进去休息,我很快就好。”
黎小英听着,眼眶忍不住发热。
明明都是男人,她以前怎么眼瞎嫁了个狗男人?
“哟,这是怎么了?”朱有财看她要哭,顿时慌了。
“我没事。”黎小英连忙摇头,“我就是嫁了个好男人,高兴。”
朱有财被她逗笑了,“刷个碗就是好男人了?那你等着瞧好了,我好的地方多得去呢。”
“嗯,我不能让我的好男人自己一个人累,我跟你一块洗。”
等到了晚上,黎小英终于知道,为什么朱有财会让她先休息了,因为他根本不让她休息。
朱有财今年二十五,在这个年纪绝对属于晚婚了。他年轻气盛,无数次想象过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样的光景,今晚,终于梦境照进了现实。
半夜,等他终于满足的时候,他打了水给黎小英擦拭,却发现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红。
他一时愣住了,问:“你来月事怎么不说?我再怎么忍不住也是可以忍的。”
黎小英本来初尝人事就害羞得不行,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脸直接红到了耳根,直接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脸,“我今晚就是第一次,黎国忠以前都没碰过我。”
“什么?怎么会呢?你们不是结婚好几年了吗?”朱有财不可置信,用力拉开她的被子就问。
“结婚好几年又怎样?他看不上我就不碰我咯。”黎小英瞪他,“怎么?白捡了个黄花闺女,你还不乐意了?”
朱有财被她逗笑了,“我本来就接受了你已经结过婚的事实,你是不是黄花闺女,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说着,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说:“以前是他有眼无珠不懂珍惜你,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会让你知道,你嫁给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