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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苏瑶失忆了。
她忘记了自己两个可爱的孩子,忘记把自己当亲生闺女看待的婆婆,忘记了一切和路远有关的人和事。
确切来说,她是忘了这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把自己圈在上辈子的世界里。
她唯一认得的是杨朝霞,而原因也只是她跟自己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亲家母,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杨朝霞一时没了主意,强撑到苏瑶睡着了,才走到赵春香这边。
在苏瑶晕倒后不久,赵春香也支撑不住了,一直躺在床上。
她并不比苏瑶好,苏瑶经历的丧夫之痛,而她经历的是丧子之痛。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却先后经历了丧夫和丧子之痛,就算后来找回陆广川,可那二三十年的痛是不会消失的。
可她比苏瑶坚强一些,听完李兰花和杨朝霞的话之后,她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道:“如果这样能减轻瑶瑶的痛苦,那就随她这样吧。”
“兰花,你等会去请林秋田过来,让她给瑶瑶检查一下身体,如果除了记忆出现问题,其它都正常的话,咱就不用给她治疗了。有时候,能忘记,也是一种福气呀。”
最后一句话,饱含了多少酸楚,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
“好,我知道了。”李兰花点点头,看着赵春香苍白的小脸,忍不住问:“你家老陆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回不来呀。”赵春香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前方战事紧张,他肩上背负着国家和人民,不能为了咱小家的事情而耽误了大家。”
“再说,我知道他,是想亲手给儿子报仇呢。你们放心,我撑得住。”
说着,她看向杨朝霞,道:“亲家,你等会悄悄把屋里所有有关路远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要让瑶瑶看到。”
“好,我知道了。”杨朝霞应下。
下午,林秋田就来了,她先是对赵春香慰问了一番,然后再去给苏瑶检查。
苏瑶怯生生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阿姨,忍不住抓住杨朝霞的手,“妈,这位阿姨又是谁呀?”
林秋田看着往日大方明艳的女人,如今变得跟个小女孩似的,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她努力撑起一个笑容,说:“苏瑶,你好,我是林医生,你妈妈请我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的。”
“检查身体?我为什么要检查身体呀?”苏瑶不解地问。
“就……就……”杨朝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林秋田接腔道:“你最近老是生病,所以给你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然后开一些营养品,吃了身体强壮,才能好好学习。”
“好吧。”苏瑶这才放下戒心,点点头道:“林医生,你检查吧。”
一番检查下来,苏瑶的基本体能都没有什么问题,林秋田避开她对赵春香和杨朝霞说:“除了失忆,其它方面都挺好的。哎,以前看她跟路远感情好,我心里还很安慰,可如今,这份深厚的感情,却把她给禁锢住了。”
“你们平日也得把她看紧点,万一哪天突然想起来了,我怕她用情太深,会做傻事。”
林秋田叮嘱完,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家去。
傍晚,黎小英和朱有财来了。
苏瑶失忆的事,她已经从程旭那里得知,她当时就想飞奔过来,只是现在整个利群的担子都落在他们夫妻身上,实在走不开。
没办法,这次跟路远一块出事的,还有程志扬。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林娉婷,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现在把自己关在家里,也得亏王秀芝撑得住,否则留下她们三代女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瑶本来在房间里认真背着英语单词,听闻家里来客人了,都不是很愿意出来,还是杨朝霞好说歹说的,她才踏出了房门。
“瑶瑶。”黎小英一看到苏瑶,就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手。
突然被陌生人抓住,苏瑶有些抗拒,可看到黎小英挺着一个大肚子,又不敢随便推开她,只能强忍着不适,喊了她一声,“阿姨,你好!”
“……”黎小英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阿姨”给愣住了,半晌才勉强点头应了一句:“哎,瑶瑶真乖!”
“谢谢阿姨。”苏瑶说着,悄悄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黎小英见状,也不勉强她了,松开她的手,说:“瑶瑶,你坐下跟阿姨聊会天,好不好?”
“好。”苏瑶轻轻点头,“不过我不是很会聊天。”
一向能说会道的人,竟然有一天成了社恐,黎小英心里五味杂陈,也不敢给她太大的压力,就随意跟她聊了几句。
当她说要回去房间写作业的时候,就放她回去了。
“这到底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等苏瑶进了房间,黎小英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地哭了起来,“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苏瑶和路远,多么好的两个人呀。”
大家听到这句话,眼睛也跟着红了。
苏瑶回到房间之后,正想翻书,原本躺在婴儿床上睡觉的铛铛突然坐了起来,看见她就喊:“妈妈、妈妈。”
睡在他旁边的摆摆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睁开眼之后也坐了起来,看到苏瑶也喊:“妈妈、妈妈。”
虽然他们发音不是很清楚,但苏瑶能确定,他们是在喊“妈妈”。
苏瑶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娃娃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叫妈妈,她明明才十五岁,再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已经当妈的人了吧。
虽然被叫老了,但谁能拒绝这么软萌可爱的人类幼崽的,更何况是双重“攻击”,她只能投降了。
在他们再一次朝她喊“妈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本,直接走过去拉住他们的小手,温柔地回应道:“妈妈来咯。”
终于得到妈妈的回应,摆摆和铛铛争先恐后地朝苏瑶伸手,就想她抱他们。
可十五岁的苏瑶哪里会抱小孩呀,她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地把他们抱到大床上,然后自己也爬上去。
等她一坐到大床上,摆摆和铛铛就往她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