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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委屈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在东成惊愕的眼神中摔门而去。
春雨霏霏,我瑟瑟地徘徊在立交桥下,整整一个下午没接到东成的电话,伤心怨愤和骨子里的自尊,越发让我对东成失去了信心,他——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吗?
豪华的轿车悄没声息地停到了我的身边,我站的位置是桥墩一侧的停车区,因而这辆车的去留不会引起我的关注。
一个潇洒的身影走出驾驶室,静静地伫立在我的不远处。尽管没有心情,透过眼角的余光和本能的感应,我还是觉察到他在不停地打量着我。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象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我的心刹那间停止了跳动,七年前在汽车站,那个不时含情脉脉看向我的腼腆青年,轻哼着这支寓含着某种情愫的歌,不曾同我讲过一句话,却为我抵挡拥挤的人流陪我走了一个车程。蓦然回首,这个在心底暗恋了七年的身影,而今已是成熟稳健气宇轩昂的潇洒之士。
“你”意外的相遇,让我瞠目结舌,百感交集。
“你好!”他款款地向我伸出右手,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温情的笑。
温和的掌心握起我冰凉的手,在他情不自禁地颤动中温暖瞬间涌遍我的全身。我惶惶地抽回手,无措的眼神,失落的心不知该归向何处。
“还记得我吗?”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如同那首歌,优美动听。
我知道他在专注的看着我,明明想了他七年,一朝相遇却不敢抬头,生怕他看出我内心的密秘。
“我叫阮皓,也许你不记得我是谁,但我没忘了你”他很干脆的自我介绍,但尾音中的那丝伤感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要去哪?我送你!”也许是没有听到我的回音,阮皓爽快的笑道。
我愕然的望着他,眼里没有恐惧,但那种茫然无归的感觉,和瑟瑟不支的身体却被他细腻的捕捉到了。
“外面冷,到车里坐一会吧。”
尽管阮皓的声音很低,但他那丝疼惜的眼神,忍不住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无需设防,我顺从地上了他的车。
法律上我已是东成的妻子,再有三天是地方电视台举办的“春之恋”集体婚礼的大喜之日,我向往浪漫,极力说服东成参加。没想到他突然反悔,还自作主张预订了酒店要大摆宴席,并取消了我们在电视台举行的集体婚礼。相恋五年同居二载,我事事顺着他,唯一的愿望,又被他半道改了方向,且婚期临近才告诉我,这就是我委屈地摔门而走的原因。
茉莉花的清香让我对阮皓产生了一种更为亲切的依恋。这是我喜欢的味道,因为东成闻了这味道皱过眉,从此后我就和茉莉香味断了接触。
“我叫叶琳!”感动于这份亲切和内心深处的感受,我暂时忘了委屈淡淡地笑道。
阮皓很开心的看着我,像在欣赏一副优美的画。
我的脸蓦地红了,东成也会盯着我看,我却感受不到他看我时的那丝温馨与羞涩。
“我没有忘记你没想到你也喜欢茉莉香。”
我以为能再次听到阮皓爽朗的笑声,所以当我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迎向他时,他突然把脸扭向窗外。窗外的雨水仿似淋进了他的眼中,我的心里一阵迷惘,难不成他也有着与我一样的情怀?
“叶琳”再次转向我时,阮皓英俊的脸上阳光明媚,与外面的天气形成鲜明的比对。“很好听的名字,七年前就想问你,可惜缺少勇气!呵呵,总算知道了。至于茉莉的香味呵呵”他笑得有些伤感,清澈的眼中有一丝温馨在荡漾:“一个偶然的机会闻到这股香气,就再也不能释怀不早了,想去哪,我送你!”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妈妈喜欢栽种茉莉花,遇到东成前我经常把凋谢的茉莉花收集起来晾干后随身携带,我听得出阮皓的弦外音,但他最后的那句话却深深的伤了我。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好容易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又要被毫不留情的驱逐出去。
“我想出去旅游。”
“哦?”我的谎撒的并不高明,我头发零乱,脸不施黛。唯一的随身物品是握在手中的手机,还有外套中不多的一点零用钱。
“想去哪?我帮你参考一下?”
阮皓依然笑脸盈盈,而我的表情却尴尬到极点。
“那个哪也去不成了,我的包丢了”为了心底的那丝尊严,我又说了谎。
“相信我吗?”
我望着他,一脸愕然。
“我要去小珠山办点事,那儿是刚开发的旅游区,依山傍海,路途也不远,相信我就跟我走。”
小珠山离我居住的城市仅有一百多公里,天然的景观加之人为的开发,早已名声远播,只是我没去过。东成这两年一直在忙自己的生意,故而我们很少外出。
“决定了吗?”
阮皓温情的望着我,耐心等待我的答复。
“那个所有的花销回来后我再还你”阮皓笑而不答,他熟练的驾驶着汽车,驶在了细雨霏霏的路上。
我关了手机,决定抛开一切给自己的身心放个假。阮皓不时扭头看着我,没有太多的言语,那份关注的眼神足以让我感动终生。
久违的茉莉香,久违的感动,还有那张在心底里搁置了七年的英俊面庞。我知道自己在冒险,却不知冒这份险是为了报复东成还是舍不了眼前的这张脸。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短暂的就如同几分钟。夜暮来临,我还未来得及从这份温馨的瑕想中走出来,阮皓就把车停在了风景优美的宾馆门前。虽然在心里暗恋着这张面孔,但我并不了解现实中的阮皓,就像他不了解我一样。心里的紧张远远大过激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态,我尽量保持着脸上的那份淡定,在阮皓彬彬有礼的陪同下,优雅的走进了宾馆。
我一直担心阮皓会别有用心的开一间房,虽然心里有他,却没想过要越雷池。当他走进隔壁的客房“砰”的一声合上门时,我的心顿时空的难以承受。
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是阮皓!他说在宾馆的餐饮区等我。
我略微梳洗了一下,即使不施粉黛也不影响我天生丽质的容颜。
诺大的餐饮厅里,风流倜傥笑脸盈盈的阮皓是一道惹眼的风景。而优雅自信楚楚而立的我又成了他身边的又一道风景。
“喜欢吃什么?”阮皓选了临窗的位置,从服务生手上接过菜谱递给我。
“我对吃的不讲究”想到自己的处境,我尴尬地合上菜谱。阮皓笑了笑,随意的点了一份特色套餐。
套餐很讲究,也符合我的口味,因为心情的原因,我吃的很少。阮皓吃得也不多,看似微笑的脸上若隐若现的含着一丝忧郁。
“我想出去走走,你休息吧”
我怕再次听到隔壁那扇门冰冷地合上的声音,因而在临近客房时,我突然停下脚步,对默默地走在我身边的阮皓说道。
夜风阵阵,能闻得到海的气息,乍暖还寒的季节此时显得格外清冷。我低着头抱着瑟瑟抖动的肩头,在宾馆的门前漫无目的的徘徊,心里装得满满的仍是阮皓挥之不去的身形。
突然,我的身子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拽到怀里,紧接着就听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淡淡的茉莉香气又满心田,在阮皓的怀里我哭了
阮皓紧紧地抱着我,没有放手的意思。我久久地伏在他的怀中,没有离开的想法。这一瞬间我希望时间停滞,希望日月永恒。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反反复复在我耳边回荡的只有这几句唱词,迷迷糊糊沁入心田的永远是茉莉的清香。
我病了,高热难退。阮皓要送我去医院,我执意不肯。想去买药也遭到我的反对。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走了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尽管意识有些模糊,但我知道阮皓一直陪在我身边,他不停的给我喂水喂药,不停的用酒精擦拭着我的手心脚心
热度退去,我的病也去了。为了留住阮皓,我没有睁开眼睛,但一想到婚期在即,这可能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机缘,泪就渗出了我的眼角。
“叶琳”阮皓轻轻地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我知道你醒了,七年前我错过了你,感谢老天给我这次机缘让我照顾你,我不会忘了你,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泪水越流越急,应了我的猜测,阮皓已不是自由之身。
阮皓的电话响了,他只对着电话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为我担心,办完事我会尽早回去。”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阮皓说要来小珠山办事,这个电话像是他妻打来的,虽然他的语调不带温柔,但只有和最近最亲的人才能用上此种语气,就像我和东成。我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影响他的生活,更何况后天就是我的大喜之日。
“阮皓”我睁开双眼,尽量让眼里的泪隐忍地渗回体内,让阳光般的笑颜像花一样在脸上绽放:“让你受累了,误了你不少事,去忙吧,我好了”
阮皓黯然地抓起我的手,欲言又止。一宿未睡,他的脸上看不到疲惫,看到的只是几许惆怅和淡淡的忧丝。
“早去早回,我等你。”我依旧笑脸迎人。
“等我,等我回来陪你去看海”
阮皓依依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首。临走前特地去餐厅给我要了一碗鲍鱼粥。
一想到后天的婚礼,想到东成对我的态度,我的心就坠满了铅块;一想到阮皓的温柔及这七年来在彼此心田积蓄的情愫,坠满铅的心被拎起又坠下,剧痛无比,痛则断肠。
我开了手机,一夜未归不知东成是否挂怀?我别无选择,毕竟他是要与我共渡一生的人。
若干条短信,都是东成的,来信时间显示,他也一夜未眠且一直在悔过,恳求我的原谅。
电话响了,是东成!声音沙哑带着激动。他说刚从电视台出来,作为特别赞助方我们是六十对新人中第二对出场的,当然第一对新人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之一,春晓集团的千金和皓天置业的当家。他切切的问我在什么地方,要来接我。
我该走了,否则我会把持不住这颗暗恋阮皓的心。
我满腹悲酸来到前台,跟前台小姐要了张便笺,出于礼貌我该给阮皓留言,提笔之时又不知该留什么。当七年来的暗恋和阮皓无微不至的关爱如潮水般涌向心头时,泪水潸然浸透便笺。
偏恨此生缘分浅
再见应为他人妻。
若是来生能续缘
衔环结草还君情。
我强展笑颜,把写好的便条交到前台小姐的手中,叮嘱她阮皓退房时,务必交给他。在前台小姐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我踉跄着出了宾馆。
“春之恋”集体婚礼在声势浩大的气氛中即将举行。婚纱拖地,新人如玉,东成自毫的说,我是今天最漂亮的新娘。
婚礼主持笑脸吟吟的来到我和东成身边,传话说做为发起人的第一对新人要见我们。东成点头应允,幸福地搀起我的胳膊,随着主持人来到另一间会客厅。
新郎高大挺拔,玉树临风,合体的西装衬出他一身的贵气。
泪迷眼帘,芸芸众生里,能让我刻骨铭心的唯有眼前这个身形。
“你好,我叫阮皓。”他礼貌的对东成伸出手。
“我是阮皓”
当他紧紧地握起我的手时,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份伤感与无奈。
“我是叶琳”
我笑,泪湿红妆。婚纱拖地,你不是我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