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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 喜欢百年孤寂,喜欢开到荼靡,喜欢寒武纪和催眠。
独自从酒吧出来,醉意醺然。萨克斯仍在阴暗的餐桌与酒吧咖啡色玻璃门之间回荡,郁郁寡欢,但始终不肯流泻门外。
初识阿草,知道了她爱穿旗袍,听歌和抽烟。
仅此而已。
相遇太美,就会容易心碎。
她是酒吧里唯一一个穿旗袍的女孩,静坐在吧台前面,喝香浓摩卡。进来的人起初都会有意无意看上一眼,时间一长,便没人再去注意她。她不与人搭讪,手肘支在台面上,手掌托住腮帮,侧着脸,不时喝一小口咖啡。眼睛闭着,不去看任何人。
有男人走过去,嘴唇动几下,随即离开。
我要了一杯啤酒,慢慢的喝。歪着身子看光线暗处的人们跳舞。飘忽却又似乎迟滞的步伐。女孩把头深深埋进对方宽阔的肩膀。音乐回绕,歌舞升平。我向乐手示意,换百年孤寂,我不喜欢爵士乐。吹萨克斯的乐手边吹边凝望我,神色疑惑不解。过了一会,音乐结束,他走过来笑着说,对不起,那个我们不会。
不会可以放碟。我说。
我们这支乐队是计时向老板要报酬的。他顿一顿,继续说,大家都要赚钱的嘛。
我无奈的用手指轻叩桌面,深呼吸,然后一口一口的闷啤酒。
想听百年孤寂。她说。光线笼络了她半侧面容。亦只是一半。你刚才的举动很可笑。她递来一台mp3。我有下载。机器紫蓝色,在台桌上伸展开来。她从烟盒里拔出紫罗兰香烟,叼在嘴上。丝织黑手套在光亮中闪现淡薄光泽。嘴角浅笑,看着我戴上耳机。
音乐覆盖了外界一切侵扰。一首,又一首,音腔一致的慵懒酥软,如同一块刚烤好的面包,让人流连直至难以自拔。
她起身。喜欢的话可以带走,明天还我,明晚见。
这么信任我。
是。
她离开,消失在沉睡的夜茫中。门合上的瞬间,有风钻进来。倦意与寂寥泻落。
一夜赶稿直至天明,伴随耳机里细声的缥缈音乐,甚为直接畅快。
目睹苍茫夜色淡化成青紫天穹,然后拉上窗帘入睡。很快睡着,如同之后猝然醒转一样突兀。很多事情的发生与完结就跟睡眠一样,模糊而突然,不知何时来,何时去,或顷刻之间,或年月久长。完全没有允许思考和选择的余地。也许本来就不需要思考,只求挥霍,不必去研究其含金量和危险度。睡眠人皆有之。
一样物什一旦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便是美德。所以,沉醉亦是美德。
用凉水冲澡,把头发整齐的梳往两侧,给夕阳下的花浇少量水。残留的水珠在花瓣上摇摇欲坠。终于落下,又四分五裂在油亮的叶片上,四下滚动。风一吹,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利落如此,近乎残忍的地步。
她穿粉红色吊带连衣裙,手腕上有黑玛瑙佛珠式项链。吃小块巧克力,果仁夹心。我把mp3还给她。很有感觉,谢谢。我说。
她要了一杯摩卡,问,听了一夜。
是,我要赶稿,但没感觉。昨晚赶完了。
有机会的话我想读一下,很有兴趣。
就这样极为自然的亲近了她,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始料未及却又顺理成章。她是一个出众的女子,和大多数女孩不一样,是卸妆以后仍旧初中的二十岁女孩。很多女孩化妆只是为了掩饰自身与生俱来的平淡,她例外,她掩饰的,是落寞与傲岸。这我知道。
她似乎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人生活所必须的繁琐关系网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显露。每当夜幕降临,她就准时出现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喝咖啡,吃巧克力,抽烟。衣服七套轮换,周一旗袍,周二吊带短裙,周三时装店设计的格子短裙旗袍周日是胸花刺绣吊带白背心和牛仔裤。极少交谈,偶尔只言片语,肢体动作多过词汇累计。偏离了现实轨道的人,便习惯于回避光线,把夜拉长。
我说,总是熬到很晚,不担心白天工作会力不从心么。
她弯曲食指摩擦杯口边缘部分。天生丽质的女孩找工作容易,做起来也一样容易,且业绩不俗。美貌也是一种天才。她说。
她做汽车推销已经一年,上司曾有意提拔阿,但她拒绝了。我喜欢在风里雨里奔跑的感觉。晚上回到这儿来,我的全部,其实很简单。她说。频繁的见面和陪伴,我们之间的话渐渐多起来。一个人,当他或她甘愿聆听和倾诉,说明对方在那个时候已成为自己的需要,唯一的需要。
简单。简单意味着对世界无所需索无所眷恋,偏离了信仰。我说。
信仰是桎梏。人要为自己而活。执着信仰只会迷失自我,无法对存在形成感性认知。她低声辩驳,手指清秀修长,在左手手链上来回滑动,黑色的珠子隐没指间。她的观点跟她当下的举动相悖,但她似乎毫无察觉。她相信她是对的。
而相信本身,其实也是一种信仰。
我的作息时间因她而有了轻微改变。午餐过后睡觉,七点五十分起床,洗澡,将换洗的衣服挂在衣架上,周二、四、六清洗。九点半去超市购买食物。十点到酒吧与她会面。聊天,喝啤酒。凌晨三点回屋子里赶稿,直至次日中午。原本的颠倒混淆短时间内变得井然有序,充实而有乐趣。
轻易的为了自己以外的人改变自己,除非盲目,否则,便是期待。
阿草,我想你已是我的期待。
你指什么,跨越期待么。爱,还是图谋不轨的一夜情。
通常,志在后者的人都缺乏耐心。
男人中也有持之以恒甘愿为此而不懈努力的。男人都是单细胞动物,例外只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你知道的,我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光线。
你太过于保护自己。我的付出绝不会如此浅薄。
你错了,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一切事情只要我喜欢。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不想失去我寂寞的自由。
她用眼睛看着我,幽蓝写满拒绝。
谁会永远执着。交出身体,冰封心灵,肉与灵的分离,便是执着。澡雪精神,韬光养晦,凝练沧海桑田。任何梗阻会在时间里朽化,我知道我可以穿破这双鞋。走过太多路,见过太多风景,终于找到一处有足够理由令自己驻足的风景,即便光脚,仍情有独钟。便是执着。
第二天,她给我发来短信。已到成都,想离开一会,时间会把很多东西涤净。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彼此再仔细审视,丈量。也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结论。勿念。
想回复,却已联系不上。
临秋的下午无心睡眠。广场上人流似火,喧闹声遥远而缥缈。坐在石凳上读报纸的老人不时会摘下眼镜,招呼远处奔跑的孩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子回到自己身边。有人围成一圈跳舞。我匆匆穿过广场,躲避鼎沸的人声。咖啡店门前蜷伏着一只白色小猫,享受阳光的恩惠,完全无视周围的人来人往。
人来人往,生活一样要继续。
喝咖啡,香浓摩卡。戒掉了啤酒。或许不应该说戒掉,因为本来未曾上瘾。粗略的浏览报纸上的新闻寻找素材。去小餐馆吃高热量快餐,不吃早餐。照旧浇花,虽然它们的花期都已过去,但它们还在生活着。长时间写字,从凌晨三点至中午。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段,改不掉了。
一样改不掉的还有每夜准时进入那间酒吧,从十点开始。咖啡和烟,以及吧台前的高脚凳。昏暗光线下跳舞的人。不知不觉中,站在吧台后面的服务员换了一个人。
原来那小伙子呢。
走了,自己开了家店,做老板。
随即连将着也换了季节,不遗余力。落叶纷飞时,酒吧里熟悉的面孔逐渐多起来。与之同时的是陌生人也多起来,我坐在吧台前面喝咖啡,感受熟悉与陌生交织出的孤独。吃巧克力,果仁夹心。
嗨。一个发染金黄的女人坐在我身边。
嗨。
男人吃巧克力的样子很可爱。
我只是在发呆,如果没有巧克力可吃,那我想我会去啃这张桌子。
她露出莫名其妙的惊愕表情,然后走开。多数人在得不到满足或与别人思想不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会不假思索的选择放弃下一步动作,他们认为对方太过匪夷所思。机会便与其失之交臂。我很清楚如果她提出进一步要求,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带她走,或者,跟她走。绝不佯装任何虚伪的矜持。
孤独的时候最真实,会注意到醒来以后枕头上留下了昨晚的几根头发,茶杯里的茶垢原来是黑褐色的。以及屋檐,墙角。用钥匙开门时金属摩擦出的辽旷之音,冰冷得不属于这个世界。抽烟的末尾,最后一点烟会自行脱落。
还会有时间去观察别人的鞋子,各种各样的鞋子,用各自的凌乱姿态在颤抖的阳光里阴阳交错。从中,分辨出哪些是长途跋涉的,哪些是新的,哪些是馈赠,哪些是寂寞的,哪些是等待中的,易如反掌。各色的鞋子,光阴流动其间。
清晨,城市仍沉迷于苏醒前的黑寂。我开着台灯,趴在床上写字,被子压在身上,亦压住思绪,无法翻身。生活中许多细节甚为隐秘,就像心里隐秘的幻想,若隐若现。永远不会知道它是什么,它只是停留在某处,等待你去发现。但当你真的靠近,寻索时,它却已经消失,或者,离开。可遇而不可求。
我在医院,你来。
我坐上班车,怀揣手机,亦怀揣着淡淡怅惘的心情。爱,是无悔付出,是对伤口无言忍耐。班车疾驰在山水之间。干裂的梯田上漂浮着缕缕薄雾。这些,也是风景。
阿草第二次做人流,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从车站出来,无所适从的闲逛一阵。十一月末,成都甚为寒冷。暮色笼罩了密麻的写字楼,下班的人群和放学的学生挤满站台。他们等的是车。
她再次打来电话,告知了医院名称和地址。
你这么肯定我会来。
是,假如你真的爱我的话。
我随即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在放周杰伦的音乐,热烈欢快。我让司机将音量调小。手机里传出草沙哑的声音。她在笑,无谓,且无力。
到你病房的楼下了。
上来吧。
不。
我关掉手机,步行至商场买了一大袋补品和水果。小心提着,袋子很薄。
医院的走廊阴森冰冷,尽管灯火通明。她的视线凝在天花板上,十指交错裸露在被子外面。见我进来,宛而一笑。一位护士正为她换点滴。
我以为你会买花。她说。
我把袋子搁在桌上,然后在另一张没人睡的床上坐下。我想它们,现在应该比花更有用处。
护士端起装着空药瓶的盘子,轻蔑一笑说,男人应该要学会负责,怎么可以让女朋友一个人来做这样的事。
我点头。是我的错。
护士不耐烦的离开病房。
为什么不否认。
这段时间以来,我很能了解你的心情。
原谅我一直关着手机。她捏扭着床单一角,歉意在微笑。
没关系,现在也一样见到你了。见面比只用电话更有价值不是么。
她挣扎着用手支撑自己坐起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她伸出手示意我坐在她旁边。她骨感白皙的手指在我的眉宇间摩擦,缱绻而冰冷。不怪我么。
刚才我说过,这段时间里我很能体会你的心情。
我们接吻。她的嘴唇有涩涩的苦味。咖啡的味道。寂寞的味道。
想抽烟。我扶她到外面的阳台,细碎迟缓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挪动,清冷湿润的空气。也许不久以后会下雨,或者下雪。草地上有母亲拉着孩子漫步,幼小的孩子忽然哭闹起来,挣脱了母亲的手。可以放肆的年纪,不必承担付出代价的责任。远处汽车的喇叭声。她接过我递给她的烟,叼在嘴上。烟雾先从嘴里出来,然后从鼻子。鼻翼两侧轻微的舒张,鼻尖微微翘起。她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指沟处,问,你也抽紫罗兰。
因为你抽。
她恢复得很快,两天之后就说要出院。人流的时候她流了很多血,承受体内血液流失的痛苦。现在已经能够自由行走,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
所谓坚强,对于其他人来说,实际上等同于巨大的冷漠。拒绝安慰和关爱的无情。这是一种阕失。
以后打算去哪儿。
回去继续做汽车销售。
老板还会要你么。
会的。
让我养你。
你养我。她大笑起来,身体剧烈的颤动。几乎可以听到骨骼上下起伏时相互撞击的声音。
十二月,天空飘起了白雪。路面湿滑,两边出现肮脏错杂的脚印。汽车降低了车速,但还是避免不了事故的发生。酒吧进入冰雪气候,生意清冷。
每晚十点,我们在吧台前相聚。啤酒、红双喜、王菲。摩卡、紫罗兰、王菲。
她说,这里什么都没变,除了人。
我们聊天,在暗角接吻。凌晨三点分手。相互用手示意,嘴里不说再见。没有再见的意思是,我们都不知道何时将会分离。脆弱的感情之所以得以维系,只因着当时感情寄生的宿主仍然存在。倘若它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感情就会不可逆转的土崩瓦解分崩离析。消失归宿,消失价值。
轻易交出身体,行为本身不存在爱。而有爱的人,则不屑于再去谈论性。她说。
我们开始同居。白天,她起得很早,为我准备早餐,然后凑着我耳边把我叫醒。我起来进餐,送她出门,看她上车,她总是头也不回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的遁形于拥挤的车厢。办完这一切,我折回来继续睡觉。晚上吃快餐,因为两人都不会做饭。逛街,去游戏厅打游戏。她喜欢玩射击游戏,全神贯注,射杀每一个可以活动的生者,不分敌我。像一个冷血的猎手,用死亡缔造快乐。那个时候,她的目光犀利认真。
她不像其他女孩那样矫揉造作,以扭捏的惺惺姿态去博取对方怜悯的爱。她习惯把自己置身于一个主导地位,我行我素。从不奢求从别人身上获得什么。只寂寞的爱着,并自然的隐藏一些伤口。
从不带伞,从雪花漫飞至大雨瓢泼。喜欢风里雨里奔跑的感觉,证明自己还活着。她说。我告诉她她的身体仍旧虚弱,不应该有太多的放纵。
身体是我自己的,好与不好我很明白。如果你爱我,就更应该观察到精神上的某些实质,而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
她帮我给花浇水。休眠的花在初春的湿意里复苏,抽芽。嫩绿色彩装点狭小简陋的家居。
我已经把这个租用的小屋当作家。
做ài的时候,她会发出轻轻的呻吟。下意识的舒展身体。一直都习惯开灯,因为黑暗会带给她冷的感觉。我总是把她从上面拉倒入怀。冷吗。是的。因为还没到夏天,还没到花开的季节。
偶尔醒过来,看见她穿睡袍坐着,读我在稿纸上写的字。她说,字体挺漂亮,但故事缺乏丰富激烈的情节,这样很难引起大多数读者阅读的欲望。她从鼻腔里呼出烟雾,然后把烟灰掸落地上。
我迷恋上阳光的温度,迷恋上人潮汹涌的春日下午。在没有阴云的日子里,我便走到广场,让阳光流动在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因为爱上阳光,我再度调整了作息时间,晚上一点入睡,抽出时间独自外出。阳光总蕴藏着特定的寓意。
身在其境的人,一般都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开始很少去那家酒吧,腾出的时间都花在写字上。但她没有改变。
我想赚足够多的钱。
有钱以后干什么。她问。
和你开始新的生活。
她的笑容含义不明。
她亦常常写字,是她一个人从酒吧回来以后。趴在桌子上写极短暂的几分钟。我从来都不看她写些什么内容。她的字写得并不漂亮,潦草。无心为之的东西,不需要旁人解读。
以后抽烟不要从鼻子里呼出来。
为什么。
女孩子那样做不雅观。
你向我提要求。
这不是要求。我只想让你变得更完美。
能有足够的余地自主生活,这就是最完美的完美。
她的回答决绝而热烈,然后低头抚摸那条黑玛瑙佛珠式手链。
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我在发呆,难道我就不可以发呆么。
睡觉。
我把灯关掉,黑暗沉落,思绪倾斜。她在黑暗中紧紧的抱住我,紧紧的。我亦如是。两个相互纠缠在一起的躯体,中间隔着两层睡袍的距离。我们想让这段距离缩小,但都不肯尽力。
她读书,书名叫一个人的战争。谁写的。我问她。
林白。
那是谁。
你不读书。
是。我从不阅读。
可笑,喜欢写字的人却不读书。
这类若有若无的模糊争执时有发生,但我并不太过在意,就像我不会过多的去干涉她的自由。她的早出晚归,她的滔滔不绝和绵长沉默,我会在短促的抱怨以后立马忘却。她已有她的生活定势,我知道。
偶尔,她也会彻夜不归,次日晚上才神情萎靡的出现。黯淡分布不均匀的眼影。
流离的色彩。
你的生活应该丰富一些。她说。
我在构思故事,尽量从资源匮乏的脑海里搜寻令人发笑的言辞。这便是工作。
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几乎从来都没有过问过。她抖抖指间的紫罗兰,然后靠着墙壁看着我。
我说,一直就没过问,现在又何苦要问。
她回转身去,走至门边。硬币的两面,一直在一起,却永远背靠背。两个人的生活。
她如是说。
夜晚,我到酒吧去找她。酒吧的生意还是清冷,尽管洋溢着暖气。她穿一件高领紫红色毛衣喝咖啡。手指伴随音乐轻敲桌面。酒吧的音乐从碟片里传出。原来那支爵士乐队已经离开。大概是老板认为如此惨淡的经营状况,请来乐队派不上任何用场,徒增开支。人们为欲望而付出,若得不到,便索性遗弃。老板果断明智。
你好像很少来了。
嗯。因为很多时候不必要。
她又开始抚摸手链,音乐换成s。h。e的欢快情歌。纯真小女孩的柔嫩唱腔,像孩子无邪的笑靥。
这条手链,是我父亲买来送给我的,在十七岁那年。
他一定是一位很疼爱子女的慈蔼父亲。
不。他是我继父,长我十岁,很英俊,有迷人的眼神和笑容。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注视她。微卷的长发把灯光的阴影重叠在她的脸上,蒙胧而暧昧。你跟他一样。她继续说,爱是吝啬,人一旦爱上对方,就会爱上全部,即便不是,他也会殚思极虑的要把她改造成为自己心中的理想形象。他想拥有她的一切。一旦爱上的人,会瞬间蜕变为吝啬鬼。或者,吸血鬼。当他想否认,他就会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因为他恐惧。
我绝对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我颓唐起来。
给,她递来mp3。很久没听了对吗。
我戴上耳机,是麻醉。
你应该买台电脑。那样写字速度会快些。需要什么资料查起来也方便,投稿亦方便。她说。
她先我离开了酒吧。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我第一次做人流时是十七岁。下床自己离开医院,没人扶我。身体直立的那个瞬间,体内的血液仿佛忽然全部倾落,流泻满地。年纪轻轻,我们却都已苍老。
顺便提一下,你的文字远不如我,虽然我从来不去描绘故事。但我知道。而你,从来都没有去读过。
她把门合上。黑暗沉落,音乐升起。
我没有挽留。
那一夜是这间酒吧最后一次营业。老板亲自总我出来。凌晨三点,我成为他的最后一名顾客。
后来我添置了电脑,并入网。每日收发邮件,在文学论坛里写字。认真的去读一个人的战争。喝摩卡咖啡,抽紫罗兰,听麻醉。嚼巧克力,果仁夹心,它在牙齿之间爆裂的时候,震动带给大脑崩溃的冲击。
一日,夏天来临之前下了最后一场雨。我的花亦在花期未至时提前绽放。薄润的花瓣浸泡在雨水里,大风吹来,有悖常理的簌簌落下。我一片一片的捡起它们,清淡的花雪在手掌的搓揉里黏稠。
挥之不去。
半夜上网,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在全国最大的纯文学原创论坛里看到一个名叫草的人,她的签名是:
死亡,重生,幻觉,淡漠。屋檐,草鱼,寂雨,霓虹或者西藏。城市的锐利刺伤了我的无辜,那片红只是记忆,可以浅薄或者深刻。我以孤独姿势行走。边走边爱,人山人海。睡在诗歌里的女巫,裙子腐烂,灵魂如风!他们说四十岁听歌的女人很美!
我关上灯,然后放音乐。黑暗沉落,音乐升起。残破的记忆,在音乐里被永世催眠。
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
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
从头到尾忘记了谁想起了谁
从头到尾再数一回再数一回
有没有荒废啦
第一次吻别人的嘴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药水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
第二次吻别人的嘴第二次生病了需要喝药水
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
忽然天亮忽然天黑诸如此类
远走高飞一二三岁四五六岁千秋万岁
一个网名叫风尘里的长发的人对她说,草,四十岁听歌的女人很美,我们可以回复至自己的世界。
回复。
自己的世界
后记:此文献给我的朋友阿草。虽然故事内容纯熟虚构,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有怎样的经历。但我想你能明白。很多的交往需要一个特定场所作为载体,就像文中的酒吧,就像虚拟的网络。你是极少数能把我从深海里揪出来的人之一。终有一日会离开,那个时候我想你亦能时常想起我。如我说的,若情似雨点欲断未断,那就让它连贯成为永不止息的瀑布。终不过,一道幻想的风景。同样希望,这篇文章你不会看到。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编者按 香浓的摩卡里,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像是爱,却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