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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不见,芝儿消瘦得好厉害,原本发胖的身材,变得过分苗条,使人担心一阵风过来会被吹倒,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尽管唇上涂了口红,脸上扑了粉,但还是掩盖不住病态。
无论在菜市场或是在半路上相遇,她总是眉头紧皱,眼中堆满苦不堪言,手如病西施般捧住心窝,用令人心痛的声音叫着:“英”娇滴无力地诉说着病的痛苦,让我的心不由跟着她痛了起来。
芝儿是我的中师校友,读书的时候我们仅仅泛泛之交。毕业时我分在城里,她分在一个名叫古泉河的地方,离城要走一天的山路。于是,每到周末,她就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我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心性高傲,穿着打扮朴素自然,一股气质总让人过目不忘,被人形容是溪边静放的兰花。而芝儿,性格内向,喜欢打扮,时髦中总缺少城里人的洋气,掩不住一股淡淡的土味。
黄昏,走在城中,总有熟悉和不熟悉的男孩过来和我打招呼。原本说话好端端的芝儿,突然间娇滴滴地叫道:“英”借故打断了我们说话。
她娇语柔柔,好像在跟恋人撒娇般。我吓了一跳,跟我说话的人自然也被她吸引过去了,于是自然就问:“这是你的朋友?”
我只好介绍了一番。
芝儿的故弄娇语和扭捏的动作让我的脸红了起来,非常尴尬地站在一边听她说个没完。
一起散步的次数多了,我就发现,凡是路上遇到男子和我说话,她就这样故态复明。我的朋友们纷纷地对我说:“你是如此高洁素雅的人,怎么有如此浅薄的朋友。”
我笑一笑,不置可否。但还是为芝儿对陌生男子嗲声嗲气脸红。私下里说了她几次,她也不生气,每次都笑着说一定改,可每次散步她总是改不了。
我的稚气和晚熟注定了悲剧的人生!
芝儿却在实习的时候与一位在农行工作的人相处,后来又莫名其妙地甩了人家,看上了军。军是我们的师兄,比我们高两届。记得刚入学时,我参加学校团代会,军在大会开幕前教我们唱歌的,他磁性的歌声和洒脱的动作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军毕业后被留在城小教书,我曾在校报上以他的事迹为题材,写过一篇在校园内反响不错的小说。
军常来看我,让我感受到了大哥哥关怀下的快乐和幸福。
芝儿却在一个夜晚向我哭了起来,我的心飘零中产生了深深的同情,答应了替芝儿向军说合。
风吹动江岸的芦苇,坐在军的自行车后架上,真想搂住他的腰伏在他的肩上,月夜在他的怀里听他那磁性而又迷人的歌声,可芝儿的眼泪让我止步了。
我对他说起了芝儿。
他毫不犹豫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坚决不答应我的说合,却一如既往,更加关心和对我体贴了起来。
在他的关怀下我常装聋作哑,时时磨他,与芝儿合好。
他叹息了,痛苦地在一则日记里写道:她为了帮别人,却忘了自己的幸福,善良的人啊,不知她何时才能长大?难道她没有感受到我的爱吗?
芝儿满怀醋意地将他的日记悄悄地告诉我,我的心闪过了一丝不安。
军在我的说动下,勉强与芝儿走动了起来,但他常不离我的左右。芝儿的言语中有了不满。为了消除芝儿的误会,也为了让军死心,我和军结拜了兄妹。
军伤心地到省城师院读书深造去了。临走的那晚,他来向我告别,很晚才依依难舍地告别。
从省城师院来的信,一个星期一封甚至两封,准时到达我的手里,军在大学校园中的点点滴滴,在信里给我说。直到两年的学习结束,军回来了,我依然一人。
我催促军去古泉河看芝儿,他没有去。却夜夜来访,给我说了许多话,唱了许多歌。我的心流泪了。军,你知道吗,芝儿是怎样来保护她的爱情啊!每个周末,她都从古泉河来到城里,跟我住在一起,一晚上说的是你,说她对你的痴情和你极少给她去信的痛苦。
一星期后,军才勉强去看芝儿,回来后说他一跨入芝儿的住处,芝儿的男同事正靠在被垛上与她亲热地说话,而芝儿在为他缝补绽线的衬衫,还说他们在一起做饭吃。
军不再理踩芝儿。芝儿跑来我的住处,哭得好凶,解释得好诚恳。本不想再管他们事,我被她哭得心碎碎地,想想也是,同事间随意和帮忙及一起做饭吃,并没说明芝儿越轨和不忠。我被芝儿缠得没法,最终又将军说动了,接纳了芝儿。
军和芝儿结婚时,我当了伴娘,这是我一生中唯一当过的一次伴娘。
结婚前,军把芝儿从古泉河调到了他所在的学校教书。婚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男孩。日子就在磨合中渡过。后来的苦难并没有把军击垮,他总是微笑地坦然地过着。他是一位被众人公认的出色老师,被评为特级教师。
芝儿的发嗲少了,渐渐成了学校的教学骨干。她永远都是时髦的,可时髦的她总爱同学们面前诉苦,本来同情她的同学,看到珠光宝气的她,淡了同情的心。
人到中年,芝儿饱受病的折磨,原先总想减肥的人,现在却想肥胖也难了。
芝儿对军抱怨了起来,说军开始嫌弃她了,不想再陪她了,晚上也没跟她在一起。
我对她说,你该知足了,军对你够好了,你还要怎样呢?!你要军如何陪你啊?你一个病歪歪的人,身上有红,军晚上怎么忍心跟你在一起啊!
芝儿听了后笑了起来,对我说:“这个周末,你家来我家,还是我家去你家,我吃不下饭,需要有人陪,人多胃口好。”
我笑了:“可以。”
芝儿就是这样,永远在我的面前撒娇。
苦了军!
2006-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