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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烨晨赶到医院的急救室门口时,就见慕思暖蹲在地上。
旁边,阳阳小小的身子一直站着,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一双眼睛尽是无助与恐慌。
这样的画面,震得陆烨晨心间一疼。
立即跨步上前,陆烨晨将阳阳抱进怀里,手心抚着她的发,”阿暖,我来了……”
阳阳见到眼前的陆烨晨,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方才拼命压抑得情绪终于爆发,可怜兮兮地趴在陆烨晨的肩头,“陆叔叔,甜甜……甜甜流了好多血,阳阳和妈咪好担心……呜呜……”
“阳阳乖,别哭,甜甜不会有事。”陆烨晨一边哄着阳阳,再看慕思暖,那双澄澈的眼里空灵一片。
近乎是仿佛绝望的眼神,让陆烨晨要说的话如鲠在喉。
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陆烨晨沙哑地道歉,“阿暖,对不起,我不该走开……”
双眸似乎找到了焦距,慕思暖茫然地望着他,须臾,忽然挥开他的手,凉声道,“你不用跟我道歉,甜甜的事跟你无关,是我不好,没看好甜甜,才让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流了那么多血,甜甜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恨死我了……”
慕思暖哭着,手上,胸前还有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有些骇人。
也许她的心里,是在责怪他。
要不是他说出去玩,要不是他临时离开,甜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慕思暖难受地捂住脸,只要一想到甜甜可能出事,她就完全冷静不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阳阳却明显感受到陆烨晨的僵硬,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服,阳阳有些担心,”陆叔叔……”
”嗯,我没事。”知道孩子在担心,陆烨晨勉强笑了笑,只是看着柔弱无助的她,他心疼,也恨自己无法用言语去安抚她,让她好受一些。
手术室里,依旧是红灯,不一会儿有护士着急地出来,对着陆烨晨和慕思暖道,”谁是病人的家属?病人失血过多,必须马上安排献血。”
“我,我去!我是孩子的妈妈!”慕思暖踉跄着起身,满身的狼狈险些吓到护士。
陆烨晨担心她摔倒,一路跟着,直至进了抽血室。
他和阳阳受在门外,忽然听到里面慕思暖的声音,“我是孩子的妈妈,怎么可能不符合?医生,我拜托你再检查检查,刚刚一定是弄错了……”
医生自然能够谅解这个母亲的痛苦,语重心长道,“慕小姐,您先别激动,也许孩子和父亲的血型一样,不如让您先生进来试一试。”
慕思暖满脸茫然,当看到门口的陆烨晨走进来时,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不能,如果成功了,他一定会怀疑的,可是阳阳还那么小,不适合输太多血,甜甜现在又急需用血……
慕思暖抿唇,看着他,眼泪一点点将视线遮掩。
模糊间,好似听到了他的声音,几分笃定,“医生,试试我的血,看适不适合。”
医生们都自然将陆烨晨当成了甜甜的父亲,带他去隔壁做了血液检查,答案令人十分惊喜。
“慕小姐,太好了,您先生的血液和孩子完全符合,马上我们就可以安排输血,您别担心。”护士激动地告诉她,为重新挽救一条生命而高兴着。
而慕思暖好似没听到,盯着他跟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她忽而感觉眼前一暗,整个人往后栽了下去。
*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
慕思暖做了很多梦,关于他的,还有孩子们,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笼罩着,她挣扎,求救,却只感觉那张网越缩越紧,最后将她束缚得无法呼吸……
再后来,她就醒了。
感受到窗外明媚的阳光,慕思暖皱了皱眉,身体近乎麻痹,她试着抬了抬手,余光却发现有人趴在床头熟睡。
刀刻一般的轮廓,他静静地睡着,右手微凉的掌心握着她的,以便于随时感应到她的动静。
蓦然,慕思暖眼眶红了,慢慢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心,岂料,因此惊醒了他。
“阿暖!”下意识唤出她的名,陆烨晨忽而收紧掌心,睁开了眼。
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陆烨晨心里又喜又怕,准备起身让医生过来给她看看,衣角却被慕思暖伸手拉了住。
陆烨晨身体微顿,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转身,就听她问他,“甜甜呢?”
原来,她是担心孩子。
陆烨晨抿紧唇,墨色的眸盯着她,没说话。
慕思暖心里更慌了,着急地想要下床,“她在哪,带我去找她!”
“阿暖,甜甜没事,在隔壁休息。”陆烨晨制止了她,拉过被褥盖在她身上,他安抚道,“乖,你先吃点东西,晚点我带你过去看她。”
慕思暖却一直摇头,“我现在就想去看她,你带我去看她,好不好?”
她哭着,甚至为了看孩子,刻意讨好他,唤着她许久不曾唤出的名,“阿晨,求求你了……”
泪水打湿她的脸颊,她哭得伤心至极。
陆烨晨终究不忍看着她难受,应了她的要求,“好,我带你去看孩子,但看完之后,你要乖乖吃饭,知道吗?”
她昏睡了两天,只靠着营养液补充能量,陆烨晨担心她摔倒,将她拦腰抱进怀里,这才一步步朝着甜甜的病房走去。
哪怕脱离了危险,甜甜也并没转出重症病房。
同样也是刚醒不久,此时的甜甜正靠在床上,任由方姨一口一口喂着白米粥。
床边,阳阳也陪着,偶尔用毛巾擦擦甜甜的嘴角,脸上的疼爱很明显。
“甜甜……”门口,忽然响起慕思暖的声音。
甜甜和阳阳一同看过去,小小的脸上尽是兴奋,“暖暖!”
甜甜想跟她挥手,却忘了手上还有伤,疼得皱起了小脸。
“甜甜,很疼是不是?对不起,妈咪跟你道歉,对不起……”慕思暖握着甜甜的手亲了亲,眼里尽是心疼。
甜甜却笑着摇头,嘴巴撅了撅,凑到慕思暖脸上亲了一口,“妈咪亲亲,甜甜就不疼了。”
“乖,甜甜真乖,妈咪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是妈咪对不起你,让我的宝贝受了这么多苦。”慕思暖抱着甜甜,脸上哭成一片。
殊不知,站在她身后的陆烨晨,脸上的情绪更深。
“帅叔叔,你长胡子了,是不是甜甜让你也担心了,对不起……”从慕思暖怀里抬头,甜甜十分歉意地伸了伸手。
陆烨晨了然,上前握住了那只柔柔软软的小手,笑着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叔叔,我没保护好你们,让甜甜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体还疼不疼?”
甜甜眼睛眨了眨,摇头,似想到什么,有些愧疚地垂下眸,“不是的,是甜甜自己淘气,趁妈咪在打电话,甜甜就偷偷跑去玩了,让叔叔,妈咪,阳阳和方奶奶担心了,甜甜知道错了。”
“小傻瓜,没事就好,妈咪只要你没事就好。”慕思暖抱着甜甜,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欣喜。
陆烨晨在听到甜甜的话之后,皱起眉,弯身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他问她,“甜甜,叔叔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当时是怎么进到儿童乐园里面的?”
据他所知,儿童乐园在商贸中心是属于收费项目,而且小孩如果要玩,也必须有大人陪同,而甜甜又是怎么一个人混进去的?
她才四岁,管理员不可能让她单独进去玩。
甜甜以为叔叔还在为她的淘气生气,小脸垮了垮,低声道,“是一位阿姨带我进去的,甜甜当时太想玩了,所以那位阿姨说要带甜甜进去的时候,甜甜就答应了,叔叔、妈咪,对不起,甜甜以后不会再淘气了。”
闻言,慕思暖也疑惑地抬起眸,看向陆烨晨,想说什么,就听陆烨晨低声道,“乖,我会查清楚,你在这里陪着孩子们吃点东西,我出去打个电话。”
慕思暖抿唇,点了点头。
难得的温顺让他心头一暖,陆烨晨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开。
陆烨晨走后,方姨见慕思暖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抚道,“慕小姐,您别担心,如果真的有人存心想要害两个孩子,少爷一定不会放过对方的。”
“嗯,谢谢方姨,我知道。”慕思暖感恩地回道,刚刚看到他坚定的表情,她就已经相信他。
只是,她不清楚到底跟什么人结了怨,才让对方如此心狠手辣,残害她的孩子。
*
走廊里,陆烨晨拨通了一串电话,沉声道,“让你调的监控,到手了没?”
那头,一道声音玩世不恭,“我办事,你放心,不过烨晨,不是我说你,那个女人都已经结婚了,还有别人的孩子,你怎么还能……”
“我的事不用你管!”陆烨晨冷声道,想起先前经历的事,眸底染了一层疏漠的光,“尽快查出监控带里跟甜甜接触过的女人,晚上我去你那里要人。”
切断电话,陆烨晨盯着左手上抽血过后留下的针孔,双眸微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