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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帐篷里与素图对峙的时候,青蝉不止一次有过抽刀防卫的机会,但她没有。哪怕是濒临死亡,她想的还是如果伤到素图,姜无忧肯定会伤心——可所有的努力,只是换来姜无忧这样的冷嘲热讽吗?
现在想想,真是有些……不太值得啊。
青蝉骂自己傻,这么掏心掏肺地替姜无忧考虑,真的是太傻了<="r">。然而她在心里每多骂自己一回,却又忍不住要多心疼姜无忧一分。失去素图,她该是多么难过啊……她是为了素图才来死亡沙漠的,可素图却在她眼皮子底下落进地底的深洞。
“我没从那样想过”,眼睛里热乎乎的,青蝉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却总是事与愿违:“姜无忧,我能体会你的心情,素图没了,你比谁都自责。……可是你看云王,他不止一次出现,素图也会回来的。”
姜无忧:“你根本就不懂。”
再多的安慰的话,在姜无忧的冷绝之下,一句都说不出口了。青蝉翕动着嘴唇,心里苦涩难当。
青蝉走去湖边,失魂落魄地坐在大石上。姜无忧说的没有错,她不懂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给过她去懂的机会。
升起的旭日晒干了她的泪珠。青蝉呆呆看着静谧的湖面,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因为姜无忧一点点的施舍而高兴,又因为姜无忧的冷言冷语而痛碎了心肠。她好像一直都在围着姜无忧打转,却从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样得不到回应地活着,是不是太可悲了?
青蝉捧了湖水往脸上泼,泼了几下,干脆把脑袋整个浸入水里。
脚步声传来,停在青蝉身边。青蝉慢半拍地从水中抬起头,就见姬莲生歪着个脑袋打量自己:“你在做什么?”
她头上编着一缕一缕的发辫,集在脑后以璎珞发带统一束起,深目挺鼻,长得很有英气。战场上不便做娇女儿打扮,卸了铠甲,也只是一套利落的深色衣着而已。可是她皮相好,再中庸的服饰穿在她身上,也能有她独特的个人魅力。
青蝉抹了把脸上的水,没有搭理她。姬莲生在青蝉身边悉悉索索地坐了,把一个小瓷瓶放到她手边:“给你的药。”
青蝉原本以为姬莲生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把药送来。
两人无言地坐了片刻,姬莲生打破沉默:“你跟姜无忧很熟?”
青蝉愣了下:“不熟。”
姬莲生:“我看你喊着她的名字扑过去,还以为你要陪她一起往深渊里面跳。……如此是我误解了?”
青蝉不自在地动了动,去看姬莲生:“我与她熟不熟,跟姬大人你也没什么相关吧?”
两人四目交接,青蝉被她点破心思,有些恼怒了。姬莲生看着她,不知何故唇边笑容逐渐扩大:“我早该猜到的,原来你是半鱼。我想想,是叫……青蝉对不对?”
青蝉:“……”
姬莲生捏住青蝉下颌,气息呵到青蝉脸上:“可是你怎么有胆在我面前搬弄你那一点浅薄的道行?”
什……什么?青蝉被她说的摸不着头脑,拍开她的手,从石头上站起来,转身要走。
“姜无忧——”,姬莲生拉长音调说出这个名字,青蝉停住了正要离开的步伐,姬莲生见状又笑了下,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青蝉重新坐下,问她:“你要说什么?”
姬莲生:“你这是承认自己在撒谎了?你分明与姜无忧关系匪浅,我说呢,昨夜那么混乱,鸟灵怎么会一直跟着你,原来如此<="l">。”
那是因为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帮到素图,姜无忧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青蝉悲从中来,姬莲生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话题能让对方说落泪就落泪,一时也有些无语:“你……”
青蝉别过脸,问姬莲生:“你究竟要说什么?”
姬莲生抚了抚额头,道:“噢……也没什么,看这里风景还算不错,想找个人陪着说会话而已。”
青蝉知道自己是被她耍了,看风景?她根本是来看笑话的吧!只用一个姜无忧的名字就让自己留了下来,她应该满意地很了!
青蝉“霍”地站起:“那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他人,他人就到了,毓含珍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唤道:“姬大人。”
青蝉背手拭了泪,难堪地走到一边。姬莲生见是她,俨然一副“原来你还活着”的表情。
毓含珍指着青蝉:“你先走,我有话要与姬大人讲。”
青蝉巴不得走得远远的,谁知姬莲生道:“她不碍事,有话你讲。”
毓含珍顿了下,重新垂下头:“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下水再试一次。”
姬莲生没有表态,毓含珍以更恭敬的姿势:“我会尽力。”
姬莲生鄙夷地轻嗤:“你的意思是你昨日并没有尽力?”
毓含珍:“……”
姬莲生跃下大石,背手踱到毓含珍跟前:“血祭你也用了,无效到连流光之刺都拔不出来。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招数?”
毓含珍:“……祭命。”
姬莲生“哈”一声:“我竟不知你还如此深明大义,准了。待你祭了命,事成之后,我定然让你在白鹤城里千古扬名。”
毓含珍暗暗咬牙,姬莲生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若自己能有舍了性命去祭剑的勇气,又何苦低声下气地来讨好她?傻子才要死后扬名,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白担上这种虚名有什么用?蝼蚁尚且贪生,只要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她怎么也不会放弃。
而要活得有尊严,她就必须让姬莲生知道,自己是有价值的,并且无可替代。
毓含珍目光闪了闪,就听她道:“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流光之刺内注入了半鱼精魂,与半鱼一族血脉相通,若我祭剑而死,那么哪怕流光之刺苏醒了,也没有人能够驾驭它。”
姬莲生怎能不懂她那点诡毒伎俩,想着便神色转凉:“那依你之言,该如何是好?”
毓含珍看着脚下一方沙地,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自然是祭上其他半鱼的性命。”
青蝉听到这里遍体生寒,毓含珍嘴上所说的“其他半鱼”,放眼整个死亡沙漠,除了自己便没有第二人选。这才是她要带自己来死亡沙漠的目的吧?她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牺牲自己!——宸娘知不知情?她是与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还是根本就与毓含珍沆瀣一气?
青蝉往后缩了一步,哪怕宸娘是被蒙在鼓里又如何,毓含珍要自己死,难不成她还会为自己挺身而出吗?
姬莲生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r">。没我吩咐,不许轻举妄动。”
她没应诺,也没说不行,毓含珍在她模棱两可的答复里不太放心地看了看青蝉,又行了个礼,自去了。
毓含珍走后,姬莲生转身取了装药的瓷瓶,碰碰青蝉的胳膊:“拿着。”
青蝉担惊受怕地看着她,前夜被素图掐着脖子或者还能慷慨赴死,可如今被毓含珍卖得彻彻底底,要她欣然接受她人摆布自己的命运,要杀就杀,这着实有些困难。可姬莲生要同意毓含珍的提议,恐怕自己想反抗也反抗不了的吧?
姬莲生:“小小年纪脸上留了疤可就不漂亮了。”
青蝉赔着小心地去接,姬莲生却又改变主意缩了手,冲她狡黠地眨眼:“表情这么丑,你就不能对我笑一笑吗?喏,笑一笑,就给你。”
青蝉:“……”
“你也听见了,毓含珍想拿你祭剑。如今决定权在我这里,你不打算说点好听的讨我开心?没准我一个开心,就放过你了。”她说着,又无比真诚地补了一句:“真的。”
姬大人除了虚荣、卑鄙无耻、脸盲外,还能再厚颜无耻一点吗?
青蝉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要被她给吓出来了。
姬莲生好笑地拉住青蝉的衣袖扬起她的手,想把瓷瓶塞给她,这时候才发现她手里一直捏着定尸珠。
姬莲生沉默了一会儿,取走定尸珠,把瓷瓶稳稳当当地搁在青蝉手心里:“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能办到的。”
说着,她的手臂划过一条弧线,将定尸珠远远抛入了身后的湖水之中。
青蝉被她这个举动炸出一身冷汗:“你做什么!?素图还会回来的!”
姬莲生:“回来的那个还是素图吗?”
青蝉头也不回地就要往水里钻,姬莲生拽住她的手腕:“素图之事,与你何关?你是姜无忧的谁,这么尽心尽力为她考虑?只可惜你这么尽责,她却未必会领你的情哪!”
一字一句,无不重重击打在青蝉心头,她的所有思绪都乱了。
姬莲生松开青蝉:“你啊,真是可怜。”
她将自己两指间夹的东西给青蝉看,散发着寒气的定尸珠根本没有被她投入湖中,此时正安安稳稳地扎在她的指缝里。
姬莲生:“生便是生,死便是死,让死人活过来就一定是好事么?”
青蝉又一次被她戏弄,简直是把她恨透了,一股脑忘记自己的生死还掌握在对方手里,凶狠地抢过定尸珠:“那你一定是很不情愿姜无忧死而复生吧?你当初杀了她,又何曾料到还会有今日要再借她之力的时候!?嗬,姬大人,真是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说我虐的是青蝉……怎么可能,我是她亲妈啊,素图都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