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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又是嗯了一声,菊花嫂子想了想,小声的说:“青莲啊,救你的那个人,是二大娘家的客人,我听说那是咱们大队长的战友,来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来的,好像是他要把两个孩子留在咱们村里,要不然你去找找二大娘,请二大娘帮你牵牵线,要行的话,你跟了那个当兵的也比被你娘给卖给人家强啊。”
青莲真心实意的道了谢,说自己会考虑一下,然后端着盆就去了河边。
宋家,宋红娟一脸怒气的对宋母说:“娘,说破天去你也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还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母看了看地上那一摊的碎石头,心中惊骇之余又开始琢磨,这孩子到了家里也有十几年了,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那青石可是当家的从河滩上用小推车推回来的,估计得有个百十多斤重,已经在院子里放了好些年了,就算是风吹日晒的,那是实心的石头,平常人也不能一脚就给踹烂了。
又想到方才青莲离开家之前说的那句话,她把那家人祸害完了之后,那家人救回来祸害他们家,宋母心里清楚,为了能让这个养女不给家里人带来什么麻烦,她拜托媒人找的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这真的要让那家人整天来家里找麻烦,这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
宋母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猛地想到青莲是被人从河里给救上来的,村里那些妇人还说什么青莲被救上来之后,没有喘气,是那个救人的又是从嘴里吹气,又是摁胸口这才把人给救回来。
想到这里,宋母心里有了想法,起身就往外面走。
宋红娟跟在后面喊了两声娘,看她娘没有搭理她,骂骂咧咧的往屋里走。
宋家这个院子,三间正房,后面有个院子,东边三间厢房,西边则是厨房,青莲住的小房间,厕所,后院则是猪圈,鸡圈,还有几个菜畦。
宋家老两口住在三间正房的东屋,正中间是堂屋,平时一家人在这里吃饭,来客了也在这里招待,西屋则是宋家奶奶跟宋红娟住的房间,至于宋家老大宋昭明,家里给准备了三间房的一个院子,距离宋家这院子隔了不是很远。
宋家奶奶正坐在炕桌前纳鞋底子,看到宋红娟进来,凑过来问道:“红娟,我听人嚷嚷着,青莲掉水里被人给救了。”
宋红娟嗯了一声,坐在炕沿上之后,问宋奶奶:“奶奶,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哥跟他那个女同学的事情呢?我二哥那个女同学家里是公社的领导,听说过些时候就能转成供销社的正式工。”
宋奶奶神色莫名,没有回答宋红娟的问题,低下头继续纳鞋底子,粗剌剌的麻绳穿过厚厚的鞋底,刺啦刺啦的,听的宋红娟从心底涌起来一股子火气。
宋红娟不客气的说:“奶奶,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讲什么算命的瞎子怎么说的,那都是封建思想,咱们这会是新社会了,不能再相信那些旧思想。”
宋奶奶依旧是没有做声,宋红娟看她奶奶不理她,气哼哼的站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宋奶奶停下手里的动作,透过支起来的窗棂看着外面明亮的阳光,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
宋母出去打听了一圈之后,心里有了计较,走到家门口,正好遇到从公社小学下班回家的二儿子宋昭阳。
娘两个一起回了家,宋母就带着宋昭阳去了宋奶奶的房间里。
宋奶奶看着站在炕前的二孙子,因为不经常下地干活,面皮白皙,带着几分文人特有的书香气,心中暗自点头,问宋母:“你们是打算好了吗?”
宋母没做声,宋昭阳却说:“奶奶,这事是我的主意,我一个当老师的,怎么能有童养媳这种封建思想下的产物呢?让人家知道了,会影响我的工作。”
宋奶奶点了点头,又看宋母,宋母可不敢小瞧了这个平时不怎么出屋子的婆婆,赶紧说:“娘,我也是这个想法,咱们家养了青莲这么些年,昭阳一直把青莲当成是亲妹妹看待。”
宋奶奶依旧是点了点头,想了想,对宋昭阳说:“昭阳,奶奶知道你的想法了,我还有些话要跟你娘说。”
等到宋昭阳出去之后,宋奶奶沉下脸:“昭明娘,当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吗?”
宋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有些惊慌的看着宋奶奶,宋奶奶眯了眯眼,小声的说:“这么多年,家里大事小事的都是你说了算,我看你是自己把自己的心给养大了,昭阳跟青莲的亲事,我可是再三的跟你交代过,昭阳娶了青莲会有莫大的好处,当时你怎么答应的?”
宋母委屈的小声说:“娘,别的事情我能管,可昭阳这个孩子出去读了几年的书,思想先进,童养媳这样的东西他怎么能接受呢?”
宋奶奶冷冷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青莲那个丫头你想好怎么处理没有?”
宋母赶紧说:“我都想好了,原本是想要说给隔壁牛家岭一户人家的,谁知道青莲掉水里被人给救了,村里人现在都说,那人对咱们青莲又是亲嘴又是摸胸口的,名声都这样了,再说给牛家岭是不行的,我这不是回来跟您老人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青莲说给救了她的那个人。”
宋奶奶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救了青莲的那个人是谁家的孩子?》”
宋母想到打听到的信息,小声的说:“听说是德福的战友,带着两个不大的孩子来的,在二嫂子家里住了两天,具体的还得再去二嫂子家里打听打听。”
宋奶奶的眉头拧的更紧,沉思良久,才说:“最好还是把青莲说给牛家岭的那户人家,牛家岭距离咱们杨树大队近,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宋母又想到院子里那一摊碎石头,艰难的开口道:“娘,我也想,可是青莲那个死妮子,一脚踹碎了院子里那块青石,还跟我说,我要把她嫁到牛家岭去,她就祸害那户人家,等她把那户人家祸害完了,那户人家就来祸害咱们家。”
宋奶奶愣了一下,眼神锐利的盯着宋母,宋母咽了口唾沫,小声的说道:“真的,那石头还在院子里呢,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宋奶奶探头往院子里看去,看到那块原本应该半人高的那块石头,良久,才问:“青莲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
宋母摇了摇头:“那丫头您也知道,成日里没有什么言语,家里地里的活计干的也快,谁知道她啥时候这么厉害的。”
宋奶奶沉吟良久,说:“那你就去你二嫂子家里看看,先打听打听那人是什么身份,万一那人是个有身份的,拼着让青莲在家里也不要把人嫁过去,毕竟,咱们家还得顾忌青莲的来历。”
宋母心里打了一个突,青莲可是她婆婆从外面抱回来的,抱回来没几天就跟他们两口子说,那是他们家二儿子的童养媳,现在,她婆婆竟然跟她说,千万不要提起青莲丫头的来历,这就说明,青莲的身份是有问题的。
宋母虽然人泼辣,在外面有几分的彪悍,可是,她对这个婆婆还是从心底里有几分的惧怕,这个婆婆,早些年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听说给什么少爷当过奶娘,跟着人家读了很多的书,也认识不少的字,后来那少爷全家要去国外,她婆婆才回了老家。
这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宋母嫁过来的时候,她婆婆已经从外面回来,她婆婆的这些过往,她仅仅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但是,宋母却知道,她婆婆这个人,是真正的精明的人。
家里的事情,宋母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家里的人,宋母愿意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但是,宋奶奶决定的事情,宋母不能轻易的违拗,而宋母也发现,她婆婆决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
宋母答应一声,起身就要去二大娘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