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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的冬天很冷,冷到我一出门就浑身发抖,使劲裹紧棉袄,脖子缩着,半张脸掩埋在高领毛衣里。
雪地里走路总是要小心翼翼的,不然就会摔个狗吃屎。
白雪皑皑的马路上,已经留下了很多带着泥渍的脚印。
楼梯台阶上特别滑,我拼命抓着旁边的栏杆,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真的是举步维艰。
后面的一个男生火急火燎的从我身边走过,书包甩在我身上,我脚下一滑,往前踉跄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在楼梯上翻跟斗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祈求不要让我的脸摔得太惨。
“喂。”
一股力量把我拽了回去,我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揪着他的棉衣。
“妈呀,幸好没摔下去,不然就翘辫子了。”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剩下的十几节台阶。
“谢谢啊。”我笑嘻嘻的回头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没事,自己长点脑子。”语气很冷淡,和C城的温度一样,低到零度。
我不好意思的松开他的棉衣,“程韵,你......谢谢。”
他把棉衣上的帽子戴上,双手插上衣兜,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背影很快消失在这片雪地里。
“郗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视频中的梁伊一脸有些绯红,还不好意思起来。
“别卖关子,快说。”
“煜棋,今年过年有假期,一个月。”
啥?我哥休假作为妹妹我居然不知道?太让人气愤了。
“好啊,段煜棋都不和我说。”我故意撸起袖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梁伊一立马出来打圆场,“煜棋还来不及说嘛,你也知道部队纪律很严,使用手机都有时间限制,你也别怪他。”
我“噗嗤”大笑起来,“这么护着我哥啊,嫂子。”
梁伊一耳根子都红了,朝我撒娇,“别瞎叫啦。”
“反正早晚你都是我嫂子,提前改口岂不是更好。”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段煜棋了,哪怕我们都在C城可一次都没有见过。
同在一座城,却处于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郗芮。”程韵在教室门口。
“有事吗?”我抬头看他的时候,刚好和他眼神对视。
我们俩都有点尴尬,他咳嗽一声。
“我要走了。”他长吁一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这句话,这个场景好熟悉,像是——周易离开时......
“去哪里?”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新加坡。”
“挺好的。”我点点头。
“是挺好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接着说:“我终究还是选择逃避了。”他哼笑了一声,看着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两人站在冷风中,让风肆意吹舞。寒气席地而来,我浑身有些颤抖。
“多久回来?”
程韵沉默几秒,“也许几年,也许很久,也许一辈子。”
“嗯。”
“郗芮。”他突然叫我,“可以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吗?”
“什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跟我走,不会让你失望。”
站在店门口,我有点楞,看了一眼旁边的程韵,他脸上洋溢着幸福。
“带你进去看看。”
我被墙上挂着的照片和油画给惊呆了,“这些都是?”
“都是我拍的和我画的。全都是你,从高中到大学,但大部分都是偷拍。”他笑了一下,但是笑里却夹杂着一股心酸。
我摸着墙面上的照片,很多都是背影和侧脸,但每一张照片下面还有一个独特的名字。
“紧张?”我指着一张我坐在操场看书的照片,也是很模糊的侧颜。
“这是我在操场偶遇你,紧张到浑身出汗,腿都迈不开。”他摊摊手。
“有这么夸张吗?”
“当你见到你喜欢的人,这些反应都不夸张。”他眼睛盯着我,我躲闪着,试图转移话题,“那这张呢?”
他一一给我解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默默关心你,在偷偷爱着你,在为你做着可能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
“现在你只需坐在这里静等美食。”他拉开椅子,给我倒杯茶。
程韵神神秘秘的走到后厨,我喝着茶,是我喜欢的菊花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撑着脑袋开始自我放空。
“这位美女,请用餐。”程韵穿着厨师服,有模有样的上菜,还特别绅士。
我有点楞的看着他,
他拉开椅子,摘下厨师帽,坐在我对面,揭开锅盖,“快尝尝。”
“这个是?”
“番茄炖牛腩。你最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
“先吃,我再告诉你。”
我用勺子舀一勺汤汁,轻吹一下,送入口中,整个味蕾都被打开,番茄的酸甜混杂着牛腩的鲜香,在唇齿间游离。
“这真是你做的?”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程韵。
他耸耸肩,“不然呢。有一次和你吃饭听你说起这道菜,从那天开始我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这道菜做给你吃,当然这中途也失败过很多次,这次算是最成功的。怎么样?”
我点点头,“很棒。”
程韵满意的笑了。
“这家店?很奇特。”我环视一眼店里的装修和菜品。
“发现了。”他环抱着双手,朝我挑挑眉。
“嗯?”我有些疑惑。
“这是我爸给我投资的一家店,完全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的,还有菜品大部分都是我了解到你喜欢的,我们店有一大特色,你不喜欢的统统没有。”
我皱一下眉头,“我可没有多余的钱来吃饭。”
程韵笑了一下,摸摸我的头,“我已经和店长打好招呼了,我走之后,你想吃什么了,就和裴姐说,让她们给你做,终身免费。”
说到这里,程韵的眼圈微微泛红,我的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睛里蹦出来,低头喝着碗里的番茄牛腩汤,汤里多了点苦涩。
“郗芮,如你所愿,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在C大你也不会看到我的身影了。对不起,我要放弃你了,这辈子也照顾不到你了。”说完,程韵双手捂着脸,小声抽泣着。
我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笑着摸摸他的头,“傻子,你真的好傻,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傻,怎么不从一开始就放弃呢,为我做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这样。你一定会遇到那个爱你的人,一定可以的。”
他拿纸擤了一下鼻涕,泣不成声的看着我,“可我爱的只有你。”他说的时候,嘴角不停的抽动着。
“对不起。”我哭着看着他。
他叹口气,“你和赵辛辰要好好的,要是那小子对你不好,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我拼命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