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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少和翠华楼的云仙来往。”
魏承忽然道。
“为什么?”沈银霄有些讶然,他虽然事多,但是倒也从不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云仙是她认识好些年的朋友,算不上是至交,但是云仙这人心眼不坏,和她聊得来。
她也不是生来就是妓女,只是运气差了些,被亲爹连累了才进了娼门。
“哪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跟翠华楼的女子来往,说出去不好听。”
主要是怕带坏了她。
“现在才说,早干嘛去了。”沈银霄闷声埋怨,她可不是对魏承言听计从的人,都在翠华楼待了那么久,名声早就好不到哪里去,云仙又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有什么见不得人。
“对了。”沈银霄想起方才忽然登门的魏夫人,推了推魏承的胳膊,凑过去些,软语道:“魏夫人方才来找我,还想要我去魏府吃饭。”
“知道,别理她,她没安好心。”魏承呼了口气,握住趴在自己胸前的小手,缓缓揉捏着。
何止知道,方才他收拾完了赵立,快马加鞭回了一趟祖宅,请了翠华楼的几个头牌吩咐车夫快赶慢赶的送来,将人送到了父亲魏安的书房里。
他最熟悉他这个父亲的秉性,文质彬彬,仪态万方,光风霁月,不染尘埃,不酗酒不贪财,唯独,好色。
李茹辛为此没少提心吊胆,一来李氏没有亲子,魏安膝下子嗣单薄,只有魏承这一个嫡子和两个半大的庶子,这些年魏安倒是纳了几个通房,也无意在纳侧室,看起来后院干净,实际上李茹辛心里明镜一样,魏安有时候让人传信宿在了衙署,不回来了,身边其实都有下头人送的莺莺燕燕陪着。
她是贤妻,从不明着逞那些争风吃醋的劲,但是不得不防着哪个野路子怀上子嗣,总是要跟在后头善后。
这时候,他爹魏安应该已经完事了,李氏应该正盯着那几个姑娘喝下避子药。
沈银霄见他想事情出神,转过身打开脖子上挂着的金锁。
小金锁大约比大拇指盖大些,掐丝镂空的锁面上镶着云纹,精致小巧,锁下挂着三颗圆润的金铃铛,拨弄一下,小铃铛就发出细碎清响。
沈银霄指腹一捻,镂空的金锁打开,里头放着大小相同的黑色药丸,她取了一粒,放进了嘴里,干咽了下去。
药丸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她深吸了口气,捂着胸口咳嗽起来,魏承皱眉,起身轻拍她的后背,“着凉了?”
突然想起方才自己故意调小了的龙,车内冷了些,有些后悔,拿起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肩上。
一番动作,原本搭在腰间的衣服滑落下来,露出暧昧的痕迹。
沈银霄下意识摸上自己肩膀上的黑狐大氅,手好像被烫了一下,推开大氅,摇摇头,伸手去够桌上的青瓷杯盏,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精致白嫩的锁骨上,那只摇曳的金锁沙沙作响,魏承眉眼一沉,明白过来。
眼底原本温润的暖意,瞬间化作乌有。
他拿过杯子,倒了杯茶,喂到她唇边。
沈银霄就着他的手咕咚饮了一大口才将那粒卡在喉咙间的药吞了下去。
微微有些红肿且泛着水光的唇碰到他执杯的指,略微粗糙的指腹沾染上携了少女馨香的水渍,他收回手,手指无意间摩挲。
“谢少君。”她沙哑着声音。
魏承没有说话,微微低头,手松松搭在曲起的右腿上,眼神意味深长,转动着指尖的青瓷。
“这药伤身,以后别吃了。”
他伸手,拿过她颈间的金锁,打开,将十几枚药丸倒在掌心。
沈银霄秀眉轻蹙:“不吃?方才弄到里面了......”
她红唇紧抿,声音钝钝的:“不吃会有孕。”
说起这些,又将两人的关系从天上拉回了尘世里,交颈而卧时,说得再怎么好,也还是得面对现实。
魏承微微烦躁,将手上的药一把扔进了炉子里。
“我以后会注意。”他声音略微冷硬。
“怎么注意?”
“我不会弄到里头。”
不知道是欢愉过后惯有的空虚,还是因为这番话,一股油然而生的悲戚与茫然从脚底蔓延而上,漫过脚背,将她包围成一座孤岛,她抱着腿,掀开窗帘一角,装作看风景的模样。
药很快就被烧得正旺的炉火烧成灰,淡淡的糊味四散开来,魏承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忽然状似开玩笑的意味深长道:“其实,万一有了,生下来也不错。”
“我年纪也不小了,该要孩子了。”
沈银霄心一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他。
魏承薄唇轻抿,嘴角竟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被这笑意刺得有些心痛,忽然有些害怕,深吸了口气,转过头,闷声开口。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子,长大了,还要被人骂野种。”
“想必少君也不希望外室子生在自己的嫡子前头吧。”
魏承嘴角的笑意转瞬消失不见。
车里安静的只听得到两人不算平静的呼吸声,谁也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他皱眉,不耐烦地敲了敲车壁,咚咚作响,寒声道:“你是迷路了还是走错路了,要我给你指路?”
正驾着车沿着十字街兜圈子的魏宁身子一抖,赶紧一勒缰绳,调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