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许愿

夜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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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承脸色已经有些黑,沈银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赶紧道:“大娘,这个莲花灯多少钱?”

    说完低头掏荷包。

    见到是女子掏钱,大娘张着嘴巴,很是有些惊讶,“这个......八十钱。”

    “八十?”沈银霄睁大眼睛看她,老妇勉强笑了笑,又递过来一个小一点的,也是莲花模样的河灯,竹篾和绢布扎成的花瓣,涂上烟霞粉的染料,一层一层隆起,最中间的花蕊处,放着一只红蜡。

    只不过花瓣没有她手里的那一盏多,“娘子看看这个,两个模样差不多,这个只要三十钱。”

    她闻言抬头去看,见果然差不多,虽然没有手里的这个精致,却也不错,她正要放下手里灯,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喜欢就买。”他掏出一颗银子,扔了过去。

    “不用,我来付钱。”她拿着荷包,示意自己付钱。

    魏承皱眉:“沈银霄,你很有钱?”

    “还好吧......”她难得态度坚决,“买两盏灯的钱还是有的。”

    “大娘,给我拿两个这个小的。”

    “好嘞!”

    大娘将他的银子小心递还给他,沈银霄见他没有动,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塞到他手里。

    魏承脸色冷冷的,硬挺的眉目和挺拔的鼻梁在星河一样的花灯墙下,半明半暗,长长的睫在眼下投射出华丽的影,好似凝固的蝶。

    沈银霄一手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面,脸上嘴角不自觉翘起,身后的男人抱着手臂,一步一步看似懒懒的,却紧紧跟在身后。

    华灯璀璨,她蓦然回首,他正在灯火阑珊处。

    “怎么?”他一掀眼皮,睨她。

    “不高兴么?”沈银霄打量他的神色,自从买了花灯,他好像就有些淡淡的,全然不复方才从春风楼里出来时那样惬意。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拂袖,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

    她提起一盏,伸到他面前:“给你。”

    “不用。”他推开,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花灯。

    “又不是小孩子。”

    “又不是小孩子才放河灯。”她低声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河边,轻舟画舫逶迤而过,河面上浮着碎冰,花灯漂流在其间,映着冰面,熠熠生辉,河道两岸,站了不少人,均手里拿着花灯,或是折的纸船,蹲在岸边放生。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和我一起放吧,你答应我的。”她软语劝他,将灯塞到他手里。

    “放的时候许个愿,信则有不信则无,权当乐子。”她拿出火折子,擦开,橘黄的火光映亮她细嫩的脸庞,像一朵夜游的幽昙。

    点燃了自己手里的灯,她将火折子凑过来,手挡住风口,“点上点上。”

    他向来对这种鬼神之说嗤之以鼻,此时却没说话,任由她小心翼翼地点燃自己手里的灯,她吹熄了火折子,塞进袖袋里,在河边的青石台阶上蹲了下来,小心将河灯放在水面,看着它颤颤悠悠地漂开,双手合十,闭眼。

    魏承弯身,也将自己的那盏扔到了水上,两盏河灯轻轻一撞,又分开,往下游慢悠悠地漂去。

    霞粉色的灯,橘黄的蕊,混入星河一样的范阳河中央,渐行渐远。

    “许了什么愿望?”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不屑地看着河边的男男女女,转头嘲讽地看着她:“与其给一盏灯许愿,还不如对着我许愿。”

    告诉你我就完蛋了。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

    “将军许的什么愿望呢?”

    她反问。

    “我没有愿望。”他黢黑的眼瞳望着天上寥落的星辰,一轮冷月如弯钩。

    他从怀里拿出一串珠子,“哗啦”轻响。

    他捏着她的手腕,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长珠串一圈一圈绕在她手腕上。

    “这是什么?”借着晃晃悠悠的灯光,她低头看,手上是五彩斑斓的澄澈珠子穿成的珠链,每一颗都晶莹剔透,五彩华光闪耀:“是香灰琉璃?”

    “你什么时候去求的?”她惊异地望着他:“好多颗,真好看。”

    “喜欢吗?”他抿唇,眼里映出她的模样。

    她摸着手腕上缠绕了五六圈的珠链,没有说话。

    “太贵重了。”

    “喜不喜欢?”他“啧”了一声。

    良久,她点头:“喜欢。”

    夜色渐深,两人沿着河道往回走,魏宁从后头跟上来,低声对魏承道:“将军,大公子想见您,还有刺史,也想见您。”

    魏承笑了一声,拾步上阶,伸手牵过一旁的沈银霄的手:“倒是来得快,就说没空,明天吧。”

    沈银霄低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将军和魏大哥有事,我就先不耽误了。”

    魏宁也道:“将军,今日陈昭搜查窑......搜到了刺史。”

    魏承“啧”了一声,低头对沈银霄道:“我让魏宁送你回去,这几天,还有过年,待在家里别乱跑。”

    “嗯。”

    望着沈银霄离开后,魏承转身,跨上马。

    春风楼的雅间又换了一桌酒菜,魏徵白衣玉冠,正跪坐在软垫上烹茶。

    见到身后一股寒气,他头也没回,倒了一杯到对面的茶盅里。

    莹白如玉的手,又兼有修竹的风骨,再配上那双莹润的眼,芝兰玉树,风仪万千。

    “想见二郎一面,真是不容易。”

    “急什么?”他笑吟吟坐下来,往后一靠,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我爹也是想见我,不也是见不到。”

    “今夜可是让我损失了好大一笔。”魏徵掀了掀眼皮。

    一只漆木匣子搁在手边,他曲指敲了敲匣子:“那批金子。”

    “多谢。”魏承挑开铜扣,扫了一眼,挑眉,“大哥也不必担心,今日不过是例行检查,抓来的人,过不了几日,就都送回来了。”

    “那就好。”魏徵淡淡道,抿了口清茶,是今年的新茶,老君眉。“只怕不只是为这金子吧?”

    “我记得当日我曾告诉过大哥,我的人,不要动。”魏承敛眉,接过他递来的茶。

    “难怪。”魏徵点头,“那日王媛君确实来找过我,问我你在哪里,我只是凑巧知道,想着是未来弟妹,便卖了她这个人情,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魏承忽然笑起来:“这是来结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