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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正好撞上他,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带着孩子出了范阳。
这时候她就是不想答应,也没办法拒绝。
可是到底他愿意让步了,她可以继续待在长安,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反悔。
或许他又有了新的法子,退步的背后只是想更进一步将她圈禁在他身边。
“孩子反正还小,以后她的事情,我想也先跟我母亲商量商量。”她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武断了,毕竟如今谢夫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流落在外二十年的女儿近在眼前,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到时候相认后。”
母亲。
谢若英。
算起来,与魏家也沾亲带故不少,谢道连正是谢若英的族侄女,谢若英的妯娌魏含章,是魏承的族姑。
“认亲不用着急。”
他微微含笑,似乎什么都为她考虑好了。
“到时候我带着沛霖和你一块登门拜访岳母,就算双喜临门了,她看到外孙,也会更高兴,说不定你走失时,和沛霖如今一模一样,若是贸然说出自己的身份,王家门风森严,规矩甚多,只怕一时半会不会信,我带着你和沛霖一起,更妥帖。”
他说得不无道理。
这也正是银霄一直担心的,毕竟离家多年,这样回去,他们如何相信,沈母说有一枚平安扣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可是那枚平安扣她甚至不知道在哪里。
也许早就被魏承找到藏了起来,也许早就流落到不知何人手里。
有魏承这样身份的人陪着她一起去王家,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银霄的肩膀不知不觉垮了下来。
这样太被动了。
好像有一张网,不知不觉地笼盖了下来,牵引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猎人搭建好的陷阱。
“我娘说我原本有一件平安扣的,你找过么?”
她忽然问。
魏承笑容不变,“当然,一直在找,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
虽然刚才承诺过再也不骗她,但谎言也分善意和恶意。
有时候撒个小谎反而更有利于夫妻之间的和谐相处。
就好像钓鱼打窝,鱼儿彻底上钩之前,总得先撒些饵料,撒得太多了,鱼儿吃了一肚子饵就走了。
那不行。
到时候他人财两空,去哪里申冤。
但是也不能骗太多,一个谎言总要有无数个谎言去圆,太麻烦。
而且,他已经答应她了,不骗她。
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这不算骗。
“已经有线索了。”他想了想。
正好向她投诚表忠心。
表明自己哪怕被她药翻了,不仅不在意,也没忘记她吩咐他的事情。
“这一年来,我的人时时都在搜查当年那玉佩的去向,当年的当铺虽然已经关了,掌柜的也搬了家,但是还是找到了,还找到了当年的当票,因为那玉佩没能及时赎出来,已经成了死当,被转手卖给了一户乡绅,那乡绅前年又举家搬迁南下,我已经派人沿路去查问了,那玉佩成色甚好,肯定还在的,总会找到的。”他一本正经道。
特地将过程徐徐道来,甚至不着痕迹地添油加醋一番。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不过玉佩早就找到了。
一块玉佩罢了,他发现她身世的那个月,就已经命人去找了,没两个月就找到了。
这样一说,她知道了大概,必然时时记挂着,隔三岔五地要从他这里打听消息。
果然,银霄蹙眉,忍不住道:“你的事情要紧,如果太麻烦了,也不必在这上面浪费太多心力,或者你将地方告诉我,我有时间自己去寻。”
怎么能让她自己去寻。
一个长得漂亮又年轻的女人,去跟那些野男人打交道,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拍了拍床中间的位子,专门给她留出来的,总是坐着说话像什么回事,赶紧上床才是正经,看起来银霄此时此刻脑子里都是那劳什子玉佩和她那便宜娘,还有长安的什么家业。
值几个钱的家业,也值得她这样放在心上,怎么也非要去长安。
好吧,那是她的依仗和底气,他要理解。
总之她心里完全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忍住咬牙切齿。
他殷切地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先上来休息吧。”
“夜深了,躺下说吧。”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你排忧解难,我甘之如饴。”
叫人齿酸的情话他从最是瞧不起,如今却信手拈来,一味地强硬到底行不通,的徐徐图之。
好事多磨。
他又往外头挪了挪,示意她赶紧上来一块躺下。
今晚上先吃到肉再说,素了一年多了,天知道他做了一年多的和尚有多苦,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偏偏那地方还认主,只能拿着她的肚兜里衣一个人自渎泄欲。
今晚上怎么也得好好抱着她,亲亲她,将她浑身翻来覆去好好检查一遍,这一年多离家出走有没有受伤。
银霄望着他的眼睛,黑曜石似的,又黑又亮。
她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要不是他此刻光溜溜的坦诚相见,她几乎以为眼前的男人被调包了。
好像今日又重新认识了他一回。
她看着他让出的位子,有些犹豫地绞手指。
一年多没见了,一见面就躺一张床上,实在是叫人有些尴尬,虽然她也无意做贞洁烈妇去向官府申请贞节牌坊,但是沛霖还在旁边呐。
这还是别人的屋子。
魏承这人每次睡一块都不老实,她总觉得有些不妥。
“我睡得上,你带着孩子睡。”她语气坚定。
“......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睡地上,我们分开睡。”她重复道,“这里是别人家里,而且沛霖还在,既然你说要娶我做正室,在那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做什么了,我们还是不要睡一起了。”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她起身去抱褥子铺在地上。
一灯如豆,幽幽火光闪烁明昧,她的侧脸在幽暗灯火下越发的混沌温柔,却坚定不容拒绝。
真是翅膀硬了。
他眼角抽了抽。
除了下意识的不满,还有新奇又震惊。
被折断了翅膀的雏鹰竟然又长出了更坚韧的骨肉。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铺地铺有条不紊的女人。
他的女人不是娇滴滴的菟丝花,也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的女人竟然是一只即将成年的海东青。
意识到这一点,他原本沉下的脸色又明亮起来,忍不住缓缓勾起唇。
知道了症结所在就好,是海东青,那就更好了,他更高兴了。
比起豢养弱不禁风的雀鸟和花花草草,能驯服海东青,才叫人更有成就感。
疯狂般的占有欲又蠢蠢欲动。
鹰么,只能熬,不能逼。
人生百年,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