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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绿莹莹的,可爱而遥远。在一片鸦黑中一闪一闪,诱人向前行去,就好像我辛辛苦苦地在这条道上走了许久,就是为了碰见这点光。
我停下脚,有点发愣,心里又有点犹疑。
“我什么时候出门的?”我有些茫然,我挠了挠后脑勺,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乱糟糟,像是鸡窝一样。即便没有镜子,纠结的手感依然能告诉我自己现在形容狼狈,压根就没有梳妆打扮。我虽然不是喜欢打扮的人,却也不会这个样子出门啊?我不是已经睡了么?
是嘛,我记得自己是睡了,可睡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要是我妈在这儿看见我一副睡眼惺忪不修边幅的样子,一定会数落我:“你还是个小姑娘,每日里自己个人卫生都搞不好,头发乱糟糟家里乱糟糟,要是妈不给你收拾,你那就跟猪窝没什么区别。”
不对,我也不在家啊!我根本就不在宁城,我在通辽,在我大舅家的小卧室里面,我为什么会在梦里回到宁城?
这条隧道,我很熟悉。
是连接宁城东西城必经的一条隧道,我小的时候,很多次从这条隧道里面穿过。那时候,我爸的厂子在城西,家属院也在城西,我没有挤上城西小学的名额,只能到城东的小学去。
每天上下学,走的都是这条路。
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了,这条路却依旧很熟悉。
我的前方,应该快要走到隧道的出口了吧?
那一点光,越来越亮了,好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样,吸引着我,叫我一步一步,迷茫而坚定地朝着那一点光的方向走去。
我停下了脚步。
在隧道的尽头,出口处的灯光之下,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面对着我站着。
是欧阳俊的脸,他幽深的眼眸,沉默地看着我,又好像是透过了我,看着我身后的隧道中来来往往的车辆,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我身上或者身后的哪一个方向。
但他确实看着什么东西。
这是梦吗?
我掐了掐手心,毫无感觉。
“欧阳俊?”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
欧阳俊却根本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身后的方向,忽然开口,声音冰凉而喑哑地说了一句话:“离开这里。”
我吓了一跳,欧阳俊在对我说什么?离开哪里?这不是梦吗?就算我要离开,我能去哪里呢?我想醒,可是根本醒不过来。
我摆了摆手,试图引起欧阳俊的注意力,可欧阳俊就像是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诡异地看着我身后的空气……
我不信邪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实只有空气,和川流不息、却都显得格外模糊,好像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过往车辆。
失真的过分了,我越发确信,这就是个梦。
梦里这么奇怪这么诡异的欧阳俊……到底是什么梦?
还是说,欧阳俊其实看着的,确实是什么东西,只是我看不见?
不这么想的时候还好,一旦想起来这个可能,我就猛地一颤,什么《猛鬼街》呀、梦中杀人啊一下子全都涌进了我的脑海,我把我自己吓得够呛。
“我自己的梦,有什么好怕的啊……”
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给自己打气,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想绕过好像中了邪一样的欧阳俊继续向前走。说不定走到终点这个梦就醒了呢?
做这种梦,这种有部分太过于真实的梦,实在是太累了。
可我的脚忽然就像是生了根一样,黏在了地上,竟然根本抬不起脚了!
我惊恐地发现,就算是在梦里,我还是动不了!
“不是说自己的梦境自己能控制吗?”我有点崩溃拼命地想着“赶紧结束,我要赶紧醒过来”,试图用意念控制着这个梦境。可很快我就发现,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而且好像下一秒,我就又要站在死亡的边缘了……
因为我绝望地发现,欧阳俊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眸也凌厉的吓人。他微微扬起了手,手中有一团一看就不好惹、一看就杀伤力巨大的黑色雾气,好像正要朝着我的脸的方向砸过来……
“喂!住手啊欧阳俊!你在梦里就这么想杀我吗?”
我有点崩溃地大喊,却只能眼睁睁而绝望地看着欧阳俊的唇紧紧地抿着,冷酷地将那一团雾气朝我的脸拍了过来……
这团黑色的雾气径直穿过了绝望地等死等梦醒的我的脸,砸到了我身前一个好像是透明的人的轮廓上,瞬间就溃散了……
我简直要魂飞魄散了——果然欧阳俊看的是别的东西,只不过这个人好像是透明的,我只能从黑色雾气的溃散看出来好像是有个人形的。只不过我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人……
好像只有欧阳俊能看到这个人,那欧阳俊刚才那句“离开这里”是不是就是对这个人说的?
欧阳俊的眉皱了一皱,露出了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冷酷而嗜杀的表情,整个鬼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又开了口:
“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欧阳俊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可黑暗中忽然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缥缈而空远,却让我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瞬间,就起了一身恶寒的鸡皮疙瘩!
这个声音,好像带着极大的恶意一般……
“不!我还没有折磨够你,我怎么会轻易离开,哈哈哈……”
那声音桀桀笑了两声,极为刺耳,欧阳俊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却好像拿这个声音、拿那个透明的人影没有什么办法一样,只是平静地站着。
“你又要拿我的身份威胁我?”欧阳俊冷冷地开了口:“在我的梦境里,容不得你这般叫嚣!我早已不在乎那一切了,若不是杀不掉你,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什么?!我悚然一惊,这是欧阳俊的梦境?不是我的梦境?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自己的意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声音却又狂笑了起来:“这就是你的报应啊!奥都神女,竟然是奥都神女!哈哈哈哈……”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