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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湛已经从暗卫口中得知时卿这些年的遭遇,他原本不想管,毕竟,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不想将时卿牵连进来。
谁知,云婉柔竟敢对时卿出手,终归是不能容忍。
尤其是当他知道,时卿这些年是如何过的,是被烟雨楼的人当成是扬州瘦马一般养着。
当年,她是云家的千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后来,却是沦为阶下囚一般。
云湛只想想到这些年来她所受的委屈,心中就被自责填满,他曾答应过义父会照顾时卿,然而却背弃承诺,他当真是该死。
“这十年来,我一直都在寻你,只是音讯全无,当年之事,我未能救下义父和义母,是我失职。”
时卿的目光和云湛四目相对,那双清亮的眸中蓄满了泪水,她抿唇轻声道。
“你不是不愿认我,只想做绝尘大师,阿兄,如今怎愿意帮我了……”
云湛沉默片刻,心中酝酿许久,这才缓缓的开口。
“十年前我错了一次,若非远游,也不会没及时赶回,这一次,我不能袖手旁观了。”
时卿暗暗腹诽,看来云湛是有点良心,如此想着,她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
“只是阿兄,如今我已经嫁人,改日我带你见见我家主君。”
少女脸上的欢喜不似作假,云湛想起得到的情报。
其中一言就是,沈钟离纳了烟雨楼的清倌为妾,而他自幼疼爱的妹妹就是妾室。
云湛心中有些不悦,脸色有些黑,他抬手想抚摸时卿的脑袋。
只是想起二人之间的身份时,终归是讪讪收回了手。
他语重心长道,“卿卿,云婉柔要你的性命,难道你甘愿做妾,被他们夫妻二人拿捏?
你可知,当年尚书府一案,其中推波助澜的人正是你的主君,沈钟离。”
时卿脸色微白,她颤抖着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湛。
“云家案子怎会和钟离有关,他不是清官吗?”
云湛叹了叹气,心中更是发誓要护着唯一的妹妹,就当是报答义父的恩情。
“当年举报尚书府参与废太子通敌卖国的人,就是大理寺卿沈钟离。”
“焉知你被送去青楼,不是他所为,这些年我派无数人寻你都无果,如今看来,是沈钟离搞的鬼。”
时卿面色苍白, 她抿唇闭着双眸,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云婉柔名义上是我堂姐,当年因尚书府的事,二叔与我们家恩断义绝,她不与我相认,甚至是想杀我,就是因这个缘故?”
云湛不想时卿在沈钟离身边被磋磨,直言不讳。
“尚书府当年的位置,无人能比,卿卿,向来想看你跌落云端的人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时卿神情有些纠结,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冷静下来,看着身旁的人,缓缓的说道。
“家仇不共在天,阿兄我心里有分寸,你要相信我。”
云湛见时卿如此坚定,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想起那人说过让他回朝堂述职,这些年他拒绝过数次。
而那人也来万佛寺数十次,也没得到云湛的谅解,这一次为了时卿,他心中已有其他的计划。
活着,对他而言没有那般痛苦了,只要卿卿还在,就不算违背和义父的约定!
行至梅香尽头时,有一间偌大的佛堂,外面有三五个锦衣卫守着,在看到云湛时,侍卫们面面相觑,行礼道。
“见过绝尘大师。”
云湛双眸幽冷,沉声对锦衣卫道,“贫僧要见皇上。”
侍卫脸色微变,隐约能看到眉宇间的喜悦之意,他恭敬的朝着云湛行礼。
“是,属下这就去通传。”
时卿有些紧张的拽着他的手,心中惶惶不安。
“阿兄,里面住着的那位,难道是……当今圣上。”
云湛轻抚时卿的肩头,宽慰道,“是,不过你也莫怕,阿兄会为你做主。”
时卿点了点头,一脸乖巧的模样,只是心中盘算着原剧情。
云湛虽是反派,且是已故皇后流落在外的皇子,但文昌帝对他却是宠爱有加,更是三番五次来万佛寺,只为让云湛回宫。
然而,原剧情中,因云家之事,云湛与文昌帝一直都处于决裂的状态,至死都没有原谅文昌帝。
而文昌帝,在原剧情中的死因也是抑郁成疾,在云湛离世的那晚,文昌帝也驾崩了。
锦衣卫离开后,很快就折返回来,他恭敬的请云湛和时卿入内。
佛堂中,男子容貌英俊,虽年岁大了,却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
他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不远处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舒宁吾妻,乃是他的发妻。
而不远处,点燃着一盏长明灯,每年文昌帝都会亲自来万佛寺待上一段时日,他迟迟没有立太子。
五皇子景承恩虽是众人心之所向,然而,对文昌帝而言,还没有继任太子之位的资格。
只是,他属意的人却不愿意归家,甚至连姓氏都不愿意更改,十多年前的过失,造就这般局面,就算他心中后悔,也是于事无补。
“皇上,绝尘大师到了。”
锦衣卫首领恭敬道,文昌帝摆了摆手,对侍卫道。
“都下去吧。”
侍卫又提醒道,“绝尘大师身边带了个姑娘来,听说是有要事。”
文昌帝嘴角抽搐,云湛不愿意回京中,说是遁入空门,谁都不见,怎么可能带个姑娘,不是破坏自己的清修!
他心中万般疑惑之下,见到了姗姗来迟的云湛和时卿。
“见过皇上。”
文昌帝抬眸看了一眼云湛,目光却落在时卿脸上。
少女生的艳丽娇俏,容貌比起后宫的嫔妃更出众一些,只是她的眉眼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绝尘大师,你身旁的女子是谁?”
云湛行礼,沉声道,“陛下,她是谁不重要,今日有人在万佛寺设埋伏,恐怕是为了皇上而来。”
文昌帝神色肃然,今日是佛祖诞辰,寺庙中并没有严守,究竟是谁敢如此猖狂!
“人可有抓到?是谁派来的?”
云湛缓缓道来,“是右相之女,云婉柔请来的杀手,如今人已经扣留在锦衣卫手中,皇上可抓人来审问。”
文昌帝神色微变,剑眉微皱不怒自威,他周身的气场渐渐的冷了下来。
右相云子龙,这些年在朝廷上功绩不小,只是近两年来,野心却是越来越大,手也伸的很长,这样一来,并非好事。
文昌帝神色微冷,“云婉柔……此事朕会让大理寺的人去审问,不过和这位姑娘有何关系?”
“云婉柔差点伤及这位姑娘,贫僧顺手救了她。”
文昌帝不喜容貌美艳的女子,他冷然的目光落在时卿脸上,话语间带着审问。
“姑娘,姓甚名谁,不知是京城哪户人家?”
时卿连忙跪下,只轻声道,“民女是大理寺卿沈钟离的妾室,这次是随主君来此处拜佛,却不知差点葬送性命。”
文昌帝挑了挑眉,沈家的妾室,他最近倒是有耳闻,听说沈钟离从烟雨楼娶了个容色娇美的妾室。
倒不是容色的缘故人尽皆知,而是她暗中用茅山术法捉鬼,替人算命消灾,且十分的灵验。
宫中的嫔妃对此也是很好奇,于是,八卦在后宫传开,文昌帝闲暇时去后宫也听了一嘴八卦,对沈钟离家中的小妾室也是越发的好奇。
“听说你占卜算卦十分的灵验,不如替朕补一卦?”
文昌帝饶有兴致的看着时卿,目光灼灼中带着几分强势,若是胆小的只怕要吓晕过去。
时卿心中暗暗感慨,鱼儿总算上钩,不枉费她一路铺垫。
她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是卑贱之人,不敢给您卜卦,还请皇上恕罪。”
文昌帝摇头,“无妨,你替我卜卦,至于卦象的内容如何,朕不怪罪你。”
时卿点头,随后从衣袖中拿出卜卦的算盘,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掐指一算,朝着文昌帝说道。
“圣上出身贵胄,成为帝王是天选之人,只是圣上命中带煞,听信谗言,导致妻离子散,皇后病故。
皇上近来总是被梦魇捆住,日夜不寐,想必是旧事让您无法安心。
只是恕我直言,以皇上的面相,本该是平安顺遂之人,只有将命中的小人指摘,方可清理浊气,一切回到正途。”
文昌帝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时卿,若非方才的承诺,这小女子已经死在自己手中,她的卦象竟是如此的准,让文昌帝脊背发凉。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时卿,声音幽冷。
“你说朕妻离子散,朕确实有个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听说你本事不小,不知你能否帮朕将他寻出来?”
时卿,“……”
居然是送分题,妥了!
时卿看了一眼四周,手指缓缓的指着云湛沉声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绝尘大师。”
佛堂瞬间寂静起来,时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灭口,却听到文昌帝嗤笑一声,也不知是何意思。
“倒是有些本事,只是,此事莫要宣泄出去,否则朕决不轻饶。”
时卿点头,“是。”
她脸上的伤口有些疼,这会还来不及让团子处理,疼痛的感觉也越发的真实。
文昌帝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痕,剑眉微皱,沉声对云湛吩咐。
“佛堂旁有御医候诊,带她去看大夫,莫要留下伤痕,至于朕与你所言之事,你考虑好,知道吗?”
云湛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点头沉声道,“是,贫僧明白。”
说着,云湛扶着时卿离开了,文昌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眸中情绪莫名。
他从未见过云湛有其他的情绪,方才对这位姑娘倒是关怀,可云湛是很有分寸之人。
于是,文昌帝大手一挥,让总管太监福海去国库寻点首饰珠宝,等回京以后赏赐给沈家的小妾室。
再者说来,文昌帝决定回去和御史大臣商议,寻个时机让云湛回朝堂,至少要改回姓氏。
他的子嗣本就不多,朝堂之上风云诡秘,必然要做两手准备。
云湛带着时卿处理好了伤口时,绿芽也醒来了。
时卿便直接告辞了,云湛没有犹豫,派人准备好马车,他目送时卿离开了庙中,原本古井无波的心这会也是起了涟漪。
沈府并非久留之处,就算她回去,难保不会被人算计,可她只是弱女子,在沈府中如何周全。
况且如今知道了谁是凶手,以她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时卿乘着马车离开了万佛寺,绿芽心有余悸的说道。
“小姐,咱们就这样回去,指不定后面有事等着,总是要想万全之策才好,奴婢担心您被人算计。”
云婉柔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在万佛寺公然伤人,肯定是有后招。
时卿确实不急不缓的安抚绿芽,“无妨,见招拆招就好。”
见时卿如此的镇定,绿芽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消退,只要小姐心中盘算好就够了。
大半日的行程后,时卿和绿芽总算是回到了京城。
团子也给时卿提供了云婉柔的消息。
【宿主,云婉柔被关在万佛寺审问,文昌帝命锦衣卫暗中审问,是没办法作妖了。】
时卿若有所思,五皇子一直藏在暗处,云婉柔被暴露,而温眠将回京,想必京城热闹的紧。
“云婉柔是用来牵制右相和五皇子,也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不过可惜了反派,已经遁入空门了,不然若是他与宿主联手,定搅得京城一滩浑水,到时候谁都没办法安身。】
时卿眸中带着笑意,她轻声道,“云湛很快就回京了,最多不到三日的时间,五皇子的危机就要到来。”
团子想起万佛寺时卿的表现,恍然大悟起来,不愧是宿主,实在是厉害的紧。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沈府停下,时卿走下马车,府上的人看到时卿后,诧异的迎上来。
“云姨娘是去哪里了,怎的现在才回来,主君和老夫人回来动怒,这会正打算去报官呢。”
时卿双眸垂泪,她扯下脸上的面纱,露出那道疤痕来,她不安的说道。
“原本是去参佛,想为主君求平安,谁知有人想损我容貌,我与绿芽也是历经艰难才回到府中来。”
门房的人倒没有为难,只是叮嘱时卿几句,就请她去寿安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