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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是位小学音乐教师。十八岁的音乐教师在孩子们心目中是美的化身。每堂音乐课前,孩子们就早早抬来一架硕大的风琴,兴奋地等待上课铃的响起。那时二姑教的歌除了书本上的“长亭外,古道边”、“让我们荡起双桨”之类,还有橄榄树、外婆的澎湖湾、童年等台湾民谣,影响了一代生于八十年代的孩子。
记忆中最早关于我和二姑的生活片段是一张二姑和我们叔伯兄弟们合影的旧照片。前排站着三个小孩,倔强的二哥、文气的大哥和瘦小的我,后排是二姑抱着妹妹亭亭玉立,宁静地笑着,一如当年风靡全国的邓丽君般温婉。照片的背景是个绿树成荫的小学校园,记得那时我九岁,二姑二十一岁。
回忆童年趣事,二姑绘声绘色描述最多的是这个片段:二姑又“收买”了我们三兄弟的胃口之后,满怀期待的问:“你们长大了会怎么对二姑好啊?”聪明的孩子都明白这个游戏,其实是要满足大人一种虚幻的幸福,而且越夸张越好。大哥先回答:我长大后给你买大冰箱、大彩电、洗衣机二哥抢答:我给你买飞机、坦克、大炮二姑哈哈大笑,面对我时,我红着脸小声说:我给你买好东西吃、好衣服穿当我抬起头时,我发现二姑并未轻视我许诺的廉价,反而向我投来了慈爱的目光。
发现我特长的也是二姑。有次二姑无不担心地问我:你大哥会讲故事,口才好;你二哥爱体育,身体好;你会什么呢?我当时画了一幅画,于是二姑像发现天才似的发现了我对绘画的敏锐,全家人甚至全校都知道我就是那个爱画画的男孩。全家都开始培养我的兴趣,支持我发展业余爱好,直至今天我对绘画仍情有独钟。现在再看当年我的作品,其实很不值一提,很难想象如果不是二姑发现我的爱好,现在的我会做些什么。
仿佛是一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二姑已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从前二姑最不屑大姑的唠叨,想不到雷厉风行的二姑人到中年时也不由地更加啰嗦起来。我原以为岁月不会在二姑身上留下痕迹,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我想一个不会老的女人,也许是她从未投入地生活过吧。二姑当了二十多年的人民教师,荣誉和证书不计其数。同时二十多年的沧海桑田,三兄弟也长大成人了。大哥二哥已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也参加工作数年,但我却一直没有实现幼年许下的那个并不遥远的诺言。又是一年教师节之际,祝福天下如我二姑一般善良热情的人民教师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