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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友轻轻摩挲着一个像框。相片上是一家三口,张全友抱着刚刚两岁的张剑,罗茗一脸幸福地倚在张全友怀里。
“小茗,你一直怪我。可是你哪里知道我根本是被人害的啊!我日日夜夜的想着你,唉!”
张全友喃喃自语,老泪纵横,又看着张剑红苹果似的小脸,颤抖着摸着:“宝剑儿,爸爸对不起你啊!叶皖那孩子,爸爸一直不太喜欢,可是爸爸错了啊。”
张全友一阵叹息,一阵泪流。过了许久,突然将像框扔到沙发床上。
“曲终人散,该有的我都有了,失去的,也再也回不来了!”张全友拉开抽屉,掏出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对准了太阳穴。
“呛!”的一声,张全友的的手枪被一柄飞刀打落。张全友猛然扭过头,看着地上的手枪,又看了看面前的叶皖,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张叔叔,我不是来抓你,而是来帮你的!”
张全友慢慢抬起头,眼中却是了无生意:“你是想哄我不要自杀吗?”
叶皖并不答话,面上表情宁静自如,其实背后已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张全友自杀,张剑会原谅自己吗?就算她不知道内情,自己可以安心吗?
叶皖坐到沙发上,看着张全友,诚恳地说:“张叔叔,你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大。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就是租用仓库,为优派公司藏毒,是不是?”
“那么大的量,从犯也得枪毙,你欺我不懂法么?”
“张叔叔,现在不说法不法的。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于公来说,我是国安局的人,于私来说,我是您的晚辈我的想法是公私兼顾,帮助您找到一条能够自救的路。如果成功的话,即使您坐几年牢,换回来下半生的安宁与幸福,您不愿意吗?”
“自救之路,自救之路”张全友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只要内心能够安宁,亲人能够谅解,做几年牢有何不可?
“叶皖,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张叔叔,这么说吧,我为您操心,是因为我对不起宝剑儿”叶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张剑还不知道现在如何,面色突然露出凄苦之色。
张全友还在等着听叶皖解释,见叶皖变了脸色,略一思忖已想明白。
这孩子,还想着我那丫头呢!
也正是叶皖对张剑的感情深厚,张全友才放下心来,相信叶皖是全心全意帮着自己。
两人坐在静静的小书房中,促膝谈心。张全友将所有知道的和听过的都讲了出来,足足讲到天色发白,叶皖这才慢慢理清思路,大致明白了。
张全友新婚燕尔的时候,生意刚刚起步,做的风声水起,但是底子仍然稍嫌浅薄。老岳父退休后,在政届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就更少了。
这时张全友的老兄弟韦培恩向郑德龙介绍了一位朋友――时任福田区公平交易局局长的郑德龙。
张全友搭上郑德龙的关系后,慢慢的官商勾结,颇做了不少走私和逃税的事。
没过几年,郑德龙成功登上副区长的宝座,慢慢的加紧了对张全友的控制。与此同时,罗茗也渐渐感觉到张全友不走正道。
张全友这才回过味来,所有对你有帮助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和爱人,其他的人都很可能是要利用你!
尤其是郑德龙!
张全友慢慢后悔起来,企图疏远与郑德龙的关系。郑德龙自然不是善良之辈,表现上不动声色,暗中却下了个套!
一天,郑德龙找上张全友吃饭,饭局中很随意地说起,自己的孩子要办了个贸易公司,想找个合适的转运仓库,不用太大。
张全友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圈套,随口就许诺下来,说自己有个小仓库,在某某地。
郑德龙一拍大腿:好,这个地方最合适!那谢谢张老弟了,租金什么的,你一定要收,该收多少收多少!
张全友过了半个月才知道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小仓库里每个星期都会悄悄地运来一批毒品,然后在当夜就迅速分散打零,消失在深圳市,最终出现在千万个夜总会、酒吧、俱乐部里。
走点小私,在深圳实属小事。只要你不走到祸国殃民,不走到海关财税锐减一半,不走到成船的油和日本电器往家拉一般只要有点靠山,基本上还是稳赚不赔的。
而贩毒就完全不一样了,中国对于毒品的打击力度极大。无论是大宗贩卖,还是小量分销,都是严打对象,其中还包括张全友这样的:提供仓库、运输等销售渠道的从犯。
事实上,张全友一分钱租金都没收!但是这并不是免罪的理由。
终于有一天,罗茗知道了这件事!也没闹也没吵,抱着刚刚三岁的张剑和张全友谈了一夜,第二天丢下孩子飞走了。
张全友早知道这个结局,并没有忧伤,因为罗茗留下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清白,我什么时候回来!
张全友开始考虑退步,在郑德龙的强大压力下,张全友花了近20年,填补了欠国家的偷逃税款,为此张全友特意找了会计师做假帐。当然这名会计师一直没明白,别人做假帐是逃税,他做假帐是为了虚增销售收入。
在此期间,张全友做了所有能做的善事。并且还领悟到韦培恩有点问题:不是不忠,而是他也受害了。
张全友拉着韦培恩谈了整整一天,确认了张全友的想法。
韦培恩毕竟和张全友一直是商业搭档,感情很深,对于罗茗的离开,一直怀有深重的内疚,张全友既然已经明白过来,韦培恩自然是尽数交待,几乎就要负荆请罪了。
所以才有后来的张全友将仓库从公司资产中划开,转赠韦培恩的事。手续都办齐了,郑德龙知道后暗使手段,致使这事无限期搁置下来。
这次查郑德龙的事,将张全友和韦培恩一齐带了出来,风声一天比一天紧,韦培恩受不过逼,居然自杀了!
张全友说完话,像做了大量运动一样,发了一身汗,靠在沙发上脸色发白,精神却十分亢奋。
叶皖抽着烟,头脑里像放电影一样转着一个个镜头。他的记忆力很好,根本用不着录音,张全友说的每一句话都刻在脑海里。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但是涉及到张全友,叶皖不得不慎重考虑。
“张叔叔,这件事的关键有两点,一是当初的转赠协议还在不在,二是转赠协议签订有没有其他当事人知道,比如律师、会计师。”
“有!”张全友一下子跳了起来,钻出小书房,跑回办公室却忽然停了下来:“完了,全被警察搜走了!”
一溜边的不锈钢档案柜全部张着大口,里面几乎空空如也。
“不用担心,张叔叔,你继续说,当事人还有谁?”
“还有一位律师,叫梅利!”
叶皖掏出电话,打给臭球,响了半天,电话里传出一声猪哼似的声音。
“老大,什么事啊?”
“立即给我查黄朝能的电话号码,另外还有一个,马永-梅利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梅利律师的电话。”
臭球惨叫一声:“老大,这都几点了”
“五分钟后等你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