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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金色的迈巴赫在茫茫的春雨中穿过苍翠欲滴的华北平原,由北向南,飞驰在京深高速路上。
前方是收费站,叶皖缓缓停下车来,摇下车窗,从皮夹中抽出一张20的递了进去。
乘着收费员撕票找钱的空当,叶皖看了看远处连绵起伏的麦浪,绿油油的叫人一见心喜,春风迎面,雨丝打在脸上,又是一番舒爽。
重新启动汽车,车窗却并未关,叶皖看着这平时难以留心观察的春景,郁闷难申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从辽阔的平原上望过去,一眼能够看到地平线,燕山山脉在身后,前方是无尽的高速路,两侧的田地是无边的绿色,偶尔会有一簇簇绯红、一团团粉白,一片片金黄,那是初发的桃花、杏花和油菜花,夹杂在返青的麦苗中,就象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卷一般,浓重而又生动。
武扬眉走后的两三天里,叶皖都提不起劲。偏生局里还没给八处安排什么工作。胡拥军和苏敏也极为无聊地对坐着,一个养着电脑里的热带鱼,一个拿着个精致的指甲刀在锉着指甲。
而在隔壁的几间办公室里,流氓吐和油子关着门,一人抱一个脸盆比憋气。菠萝蜜在骑着健身自行车,臭球拿着块毛巾,一脸幸福地站在一边。
叶皖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叶皖接了电话后,转身出了门,钻进了谢亭峰的办公室。
第二天,国安内部下了两份文件,一份文件名为关于叶皖的处理意见。根据这份内部文件,叶皖有渎职、受贿、越级行事及滥用职权和不当使用攻击性武器等行为,因此被除名,并且被留党查看。
另一份文件,是关于调整国安局八处工作的决定,根据决定,胡拥军被授权暂领八处日常事务,职务和级别暂不变更,并且一下子将八处全体人员下派到深圳指导工作。
叶皖虽然被谢亭峰打过预防针,但是心里还是郁闷异常。
这老头子,也没告诉我要背处分啊!只说是暂时离开国安队伍。
本来老子就是暗线,还需要搞这个调调儿吗?背个不大不小的黑锅,我也认了,可您老人家倒好,处理意见超范围发送,一时之间弄得整个北京各大部委人人皆知!
受贿啊,渎职啊!要真除名,我宁肯是因杀人被除名!
叶皖默默地在办公室里收拾着东西,监察处的几名工作人员用着明显的不耐烦的眼神站在一边监视。门轻轻被推开,胡拥军当先,几个老弟兄纷纷钻了进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进来干什么?出去!”监察处的一名副处长见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怒不可遏。
胡拥军根本没搭理,而流氓吐和油子则一人掏出一把大口径手枪,坐在叶皖的办公桌上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臭球牵着菠萝蜜在门外,嚅嚅道:“我们送送叶处长,你行个方便吧!”
“方便?我们是执行公务,你们要送,等一会儿!”副处长虎着脸,眼珠子却没离两把枪。
“胡哥,你们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叶皖心里有底,倒也无畏。如果八处的人因为这事与兄弟部门闹出事来,那可就太不好了。
胡拥军想了想,现在也确实说不了什么话,点了点头领着几人离开,到了门口停了一停:“叶皖,晚上吃饭。”
叶皖收拾了东西,在众人或无视、或暗喜、或惊诧的目光中默默走了出去。
回到国安宾馆,又是一通收拾,将将忙好,正想洗个澡休息一下再走,突然谢亭峰打过来电话:“晚上5点到国安宾馆楼下等着,有人接你有事。”
接我有事?叶皖研究着这语焉不详的几句话,没理出个头绪,索性也不再去想,看看了时间还够,匆匆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下得楼来。
刚刚等了没几分钟,一辆挂着军照的防弹bmw悄无声息地滑到叶皖身边。门一开,一位身着便衣的精干男人钻了出来。叶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副总理的秘书。
“叶皖同志。”
“你好!”精干男人和叶皖握了握手,拉开车门做了个手势,叶皖也不说话,一头钻进后座。bmw又悄无声息地驰离。
“叶皖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金,叫金永畅,你叫我金秘书就行。”
叶皖无声地笑了笑。金永畅从后视镜看见叶皖的笑容,心里暗赞了一声。这精英特别兵素质就是高,从见面一直到地儿,楞是一句话也没说。
黑色bmw一路畅通无阻,在警察的配合下闯无数红灯,最终驶进中南海。
叶皖眼睁睁看着卫兵对着汽车立正敬礼,心里暗暗打起了小鼓,副总理接见我,究竟是什么事呢?
金永畅将叶皖一路引到一幢古色古香的大殿里,叫叶皖在门口稍候,自己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金永畅转了出来,冲叶皖一招手,两人轻轻地走了进去。
副总理正精神矍硕地提着毛笔写大字,半张宣纸铺在案上,舒展劲挺的瘦金体写的正是一副对联“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黄祖天。”
叶皖和金永畅并肩,静气凝神地注视着副总理。
“呵呵!叶皖同志,欢迎欢迎!”
“首长好!”叶皖习惯性地立正敬礼,金永畅嘴边泛起一丝笑意。
副总理题了款,掷了笔,钤了印,拿过毛巾随意地揩了揩手,满面笑容地牵住叶皖的手将他拉到旁边的沙发上,服务员不待吩咐,轻手轻脚送上两杯茶。
副总理含笑看着略有点拘谨不安的叶皖,拍了拍叶皖的手:“叶皖,你失约了啊!”叶皖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听到这话,差一点又要跳起来立正。好在副总理马上又解释了起来。
“上次我和你约定,你考取大学我请你喝酒,你这孩子!考个北京第一,也不吭声!”
原来是这桩事啊!叶皖这才安下心来,背后冷汗溲溲。
金永畅坐在另一侧,凑趣地说:“首长,北大校长还找我问过几次,说是这个状元郎怎么还不来报到,四五种奖学金都在等着他来拿呢。”
“哦?哈哈哈哈!”副总理听得心怀大畅,破天荒地幽默了一把:“这个老钟啊,我看中的人可不能给他哄了走,你就说叶皖只负责考试,不负责念书,看他怎么着!”
金永畅轻轻笑了起来,叶皖见副总理如此平易近人,神经松驰下来。
副总理又问了叶皖的籍贯、年龄,以及工作学习情况,叶皖静下心一一作答,只是对于学习这一项颇有点不好意思。
“首长,其实我自从高考结束,就没看书了。”叶皖赧颜道。
副总理一楞,又笑了起来,金永畅轻声解释:“首长问的学习,可不是数理化。”
“列宁同志曾经说过:工作即学习,学习即工作。小叶啊,你的事情我原先没注意,后来谢亭峰这个老家伙,还有刚刚提上来的武光辉成天的在我耳朵边聒噪,我就是根木头,都被他们弄烦了。后来我索性调来你的资料研究了一番。”
“不容易啊!叶皖,象你这样的同志,是我党、我军的瑰宝,更是人民的骄傲!一个孤儿,不自弃、不放弃,不自怨自哀,小小年龄就能够独闯半个中国救下妹妹,在爱沙尼亚能够临危不乱,杀敌救友,这才是当代的孤胆英雄!”
副总理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语带激扬,三两步迈到案前,扯过一张宣纸,提笔饱蘸了墨,浓浓的按在纸上,四个大字一挥而就:孤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