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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是人挤人的景象,但方月城感觉不到任何偷溜出府邸的刺激。
“邵轩,邵轩”真糟糕,他和邵轩偷偷溜出耶律齐旭的府邸,不过才走了几刻钟,他和邵轩就走散了。
他该怎么办才好?
瞧着走在他身旁的男男女女,哪一个不是以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不然就是感觉又不轨的企图。红头发使他变得特别显眼,而不搭调的肤色更是引人注目。再加上他那双黑瞳与不怎么健壮的体魄,站在这群高大的辽人之中,他便显得特别娇小。
干嘛一直盯着他?他们不过也是红发、金发或是褐发,若要说谁比较特别,他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笨邵轩!要迷路也早点通知他,现在可好,害得他也跟着迷路。
古代好像没有贩卖县市地图,那他只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问路。
“请问”才一开口,方月城看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后马上噤声。
那是充满敌意的眼神,方月城这才了解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管走到哪儿,如果你长得跟其他人不一样,倍受瞩目不会是件好事,种族歧视可是到处都有。他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瞧,迎面而来的几名辽人大汉挡住他的去路,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请让路好吗?”希望他们能听得懂他的汉语。
然而壮汉们却不为所动,更缩小了方月城的活动范围。
糟了。意识到麻烦即将到来的方月城二话不说便想冲出男子们的重量包围。但以他刚复原不久的身子与相差甚多的体型与力量总是差人一大截,没像小鸡一般被轻松拎起已是大幸。
“请问你们有事吗?”方月城勉强扯出灿烂的笑意。
该死的!干嘛挡我的路,这条街又不是你们开的。但这些只是方月城心中不伏输的埋怨罢了。
“元帅正在找你。”男人口中勉强挤出几句生硬的汉语,不然就是比手画脚地向方月城解释话意。
“啊?”搞什么!他还以为碰到坏人了咧。
“他应该要找邵轩。”那个小白痴已经迷路,难道耶律齐旭一点也不担心?
蓦地,方月城听到后方传来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邵轩已经回府,那你呢?”
“呃大魔头来了。”方月城想悄悄地开步,却被眼尖的耶律齐旭识破。
不管方月城的抗议与大街上行人的侧目,耶律齐旭紧箍住方月城的手腕,将他带走。
“喂,快放手!”他的手腕快被耶律齐旭折断了。
“放手?”闻言,耶律齐旭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握得更是紧牢,过于强大的力量让方月城痛得快昏倒。
“走慢一点,走慢一点!”耶律齐旭的一步等于他的两步,况且耶律齐旭正拖着他走。
“你知不知道”耶律齐旭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毫无心理准备的方月城刹车不及,硬是撞了上去。
好硬,他的鼻梁快断了。方月城揉了揉可怜坚挺的鼻梁,一脸不悦地瞪视着耶律齐旭。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他指责着耶律齐旭。
“你知道没得到我的允许便擅自离府会有何种惩罚?”耶律齐旭见方月城丝毫没有后悔迹象,更是助长了心中焚烧的怒气。
“我才不管那么多。”为什么他必须像个犯人一般被他监禁?方月城讨厌被人束缚。
“你想再一次受伤吗?”他会很乐意再次扭断方月城的双脚,让他无法再离开他的视线。
“耶律齐旭”顺利抽回手腕的方月城愤怒地掴了耶律齐旭一记耳光。
他可以说是不计后果地使出自己生平最为强劲的力道,赏这个可恶男人一记耳光。
耶律齐旭凭什么管他?
方月城如此不要命的危险举动令耶律齐旭身旁的壮汉们脸色一变,有人更是抽了口气,替方月城担心不已。
“你爱管谁那是你家的事,但就是别管我。”他不会是这般好讲话的人。待在这个鬼地方已经让他够呕的了,没有朋友陪伴更让他快发疯,耶律齐旭凭什么管他。
“回去!”从小到大从未受过此种羞辱的耶律齐旭将方月城打横扛起,冷酷的脸庞布上一层阴霾,犹如骤变的天色令人为之寒颤。
“放开!放开”方月城的怒骂不减反增,但却丝毫影响不了耶律齐旭。
他要让方月城明白违逆他的下场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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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在哪儿?”被请回府中的邵轩心底涌上莫名的焦急。他担心着方月城,那种莫名的惊慌好像方月城即将发生不幸的事。
“请邵轩大人留在房内。”看守邵轩的侍卫只是尽责地照耶律齐旭的吩咐,守着这名麻烦人物。
“我不要!”邵轩回头看着梁玉“你还坐在那儿喝茶?”方月城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数,梁玉竟然还有心情品茗?
“不然我该怎么办?”请问方月城不见了关他啥事?邵轩未免太本末倒置了吧?他该操心的是军队的问题,还有如何才能解决麻烦的耶律齐旭。
“跟我去找他。”若方月城发生了意外,他会责备自己一辈子。
“邵轩”梁玉忍不住地质问“为什么我要跟你去找他?”他才不愿做这等苦差事。
“因为你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大夫的本分就是救人。”
“那小子又没生病。”就算生病,耶律齐旭也会为方月城请来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
“你冷血!无情!”邵轩大叫着。
“对,我是冷血无情。”梁玉对于邵轩的斥责不为所动“但你呢?”难道他就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好心也要有个限度。”像邵轩那样,就叫作不负责任的好心。
他对方月城这种才认识不久的人这般好,却遗忘了自己的本分,这才是梁玉最不能谅解的。
“梁玉”见不常发怒的梁玉如此气恼的模样,邵轩一下子哑口无言。
“拜托,求你”邵轩特地压低自己的气焰,希望梁玉不要对方月城见死不救。
“唉”原本就心软的梁玉一见邵轩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该气、该坚持的原则便不知被他丢到哪儿去了。
“你要从何找起?”辽土如此广大,要他在茫茫人海中寻获方月城简直比登天还难。
“外面啊!”他们就是在外头走失的。
“让我去死吧!”梁玉想以哀号作为收场。
如果可以的话,他铁定扔下邵轩不管。但他却无法这么做,因为邵轩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只是很少人有幸见到邵轩真正发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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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方月城问道。
看着身旁焚烧得如此旺盛的炭火发出耀眼的火舌,与挂在牢内墙上各式各样的刑具,方月城心底开始发毛。
耶律齐旭要对他用刑?不会吧?
方月城感到背脊升起一阵凉意,怪不舒服的。
“你说呢?”方月城令他不悦的行为,使得耶律齐旭无法再如此纵容他的所作所为。
“你不可以这样,我们一样是中国人。”呜,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立场。干脆耶律齐旭与他来个角色互换,换他来鞭打耶律齐旭,想必这会是一种非常好的体验。
“现在才想后悔已经太迟了。”方月城当初为何不站在他的立场想想?
“邵轩会生气的。”方月城不得不搬出护身符、救命丹。
“我的人正在看守着他。”难道方月城不晓得邵轩无法前来救他?
“你!”方月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再如之前般好勇逞强。“随你便。”反正咬紧牙关忍痛一下,马上就会轻松自在。
“除非他求饶,否则不准停。”耶律齐旭冷冷地由口中吐出残忍的讯息,随后执法的士兵便毫不留情地以皮鞭重重的打在方月城的身上。
当皮鞭抽离皮肤,火烫的麻痛感便在伤口附近遍布,方月城背膀以下的剧烈疼痛快令他昏厥。
痛是唯一能表达的言语,死亡更是一种解脱。
但他不准自己轻易投降,不允许自己向耶律齐旭低头。
他没有错,方月城坚持着这份信念,那也是让他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面露痛苦的表情,但方月城依旧咬紧牙关,不服输的眼神直视着前方的耶律齐旭。只要他能撑过去,他一定要耶律齐旭为今日伤他一事付出代价。
“继续。”耶律齐旭冷冷地道。
方月城无畏他的眼神令他的心微微悸动,见到方月城因为忍受痛苦而渗出冷汗,耶律齐旭竟感到一丝后悔。
不对,他是在惩罚方月城对他不敬的行为,这也是方月城应受的罪。耶律齐旭微闭上双眸,想摆脱那份不该存在的情感。
“停。”或许是于心不忍,耶律齐旭阻止士兵继续对方月城施以无情的鞭笞。
从头至尾不曾出声的方月城早在耶律齐旭出声之前便已陷入昏迷,殷红的唇瓣沾染着咬破嘴唇后的血渍,微白的背部有无数条鞭痕。
“全都下去。”此时的耶律齐旭变得更无法捉摸,他的表情是众人未曾见过的骇人,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力。
直到所有人退离阴湿黑暗的牢房后,那份压迫感才逐渐消失。
“为什么要”耶律齐旭只手抬起方月城的双颊,苍白的脸色衬出另一种红晕,不协调的颜色。
“为什么”耶律齐旭重复着话语。
“因为”出乎耶律齐旭意料,原本低垂着头的方月城缓缓睁开双眼,迎上耶律齐旭的仍是之前倔强的眼神。他微微抿嘴一笑,像是不肯告诉耶律齐旭答案似的再次闭上眼睛。
他好累,身体好痛,撕裂的痛,刺骨的痛
是谁抱着他?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只想只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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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时分,万籁俱寂,只偶尔传来几声细微的虫鸣。
而耶律齐旭则一直看守着昏睡的方月城。他不懂,不懂自己为何会想守护着他。他应该将方月城留置牢内,这样才能达到惩罚的效果,他应该让方月城彻底了解忤逆他的下场。
直到方月城昏厥在他怀里,他才感到害怕。生平第一次感到的害怕竟会如此清晰,令他不敢正视它的存在。
但为什么他会感到害怕?
耶律齐旭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喜欢的应该是邵轩,而不是长得像邵轩的方月城。然而现在,方月城打破了这个谎言,他的心因而慌了。到底他想挽留下的是谁?又是什么?
耶律齐旭为了避免邵轩等人找麻烦,直接将方月城安置在自己的院落,谁都无法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你好像他。”他像在追求着那抹身影,那不真实的爱。
寂静中,方月城微微地挪动身子,但背后的鞭伤却使他连动的力量都没有。除了昏睡之外,他的身体还不断地发着高烧。
伤口发疼、身体发热,无法有效麻痹疼痛的情况下,他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仔细一听像是在向谁求救。
“小羽”
昏睡中的他并未意识到耶律齐旭在他身旁守着他。
“好痛”黑暗中,他寻不到救援。
“仲飞”他们到底在哪儿?
“水”方月城微启的唇因为干渴而十分干燥。
“水?”耶律齐旭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杯口靠向方月城的唇边。但见方月城根本无法自行喝水,耶律齐旭只好先含着一口,再哺进方月城的口中。
这是他第二次与方月城如此贴近地接触,相同的是他仍在喂方月城喝水。
方月城处于被动,而耶律齐旭则处于主动,他能正确地掌控方月城的行动。
只因为口渴的缘故,所以耶律齐旭好心地喂他喝水,这只是基于关心方月城才做出的举动。但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纠缠着方月城的舌,不想放开这份温热。
就算方月城吝于回应他,他还是希望占有他。那是非常明显的欲望,是他无法控制莫名的强大欲望。欲望愈来愈强烈,并开始茁壮。
“嗯”耶律齐旭霸道的吻令方月城感到呼吸不顺畅,他忍不住逸出声音。
醒醒耶律齐旭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但只是暂时的控制。如果,如果方月城能清醒,能骂骂他的话,他的欲望便会被完全浇熄。
只要方月城能够拒绝。
“唔”方月城眉头深锁,因为耶律齐旭无心的触摸,方才止住鲜血的伤口再次裂开。痛,进一步刺激着他的知觉。
“对不起”
在睡梦中,他听到耶律齐旭的声音,他在跟自己说对不起
真的吗?为什么要跟他说抱歉?耶律齐旭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方月城并未看见耶律齐旭眼中不自觉散发出的温柔。
“邵轩”但耶律齐旭却又低唤着另一人的名字。“假如你能是邵轩就好了”他该知道方月城永远不会是邵轩。
一次就好,让他拥着尚未恢复知觉的方月城,一次就好只要一次,满足他短暂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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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耶律齐旭的歉意吗?待在卧床上一整天的方月城,盯着满桌的药膳以及一群挤满房内的大夫。
而邵轩和梁玉则在一旁看热闹。
“他呢?”方月城口中所谓的他便是耶律齐旭。
“被我赶出门了。”邵轩冷哼道。
“你有那份能耐吗?”那么为何不来救他?等到他伤重躺在床上后才来看他笑话。
“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可是很担心方月城的伤势。
若非耶律齐旭架着梁玉要他来治疗方月城的伤口,邵轩还不晓得方月城已经回府。
“你需要好好休息。”
待房内众人离开后,梁玉才偷偷告诉方月城:“他很担心你喔。”
“是耶律齐旭吗?”方月城没想到邵轩。
“两个人都有。”梁玉指了指在一旁假装啜泣的邵轩。“你还记得那一次各挨他们一枪一刀的事吗?”
“很模糊”梁玉知道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事吗?
“跟这次一模一样。”说到此处,梁玉不禁打了个冷颤。“耶律齐旭的行径很可怕。”像是疯子才会有的行为。
“可怕?”方月城蹙了蹙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是真的!”梁玉小声地对半坐在床上的方月城说道“他昨晚杀到我那儿,直说要是我救不活你,就要杀了我。”
“那恭喜你了。”早日投胎,不也是一种幸福?
“你的个性跟邵轩一模一样。”令人厌恶!
“耶律齐旭人呢?”他该不会因为罪恶感深重而跑去忏悔吧?
“这我就不晓得了。”得知方月城平安后,耶律齐旭就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既然你说我需要休息,可不可以请你把那只小白兔带出去?”方月城眼神往角落一瞟,指的便是将一双美丽眼睛哭成像小白兔一样的邵轩。
“小白兔?”梁玉回过头,见到热泪纵横的邵轩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你也太夸张了。”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月城不相信我嘛,我只好用行动来表达。”邵轩擤了擤挂在鼻下的两条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的长条物。
“让他好好休息。”同样地,他也需要休息,因为他忙了一整个晚上,累得像只狗。
“我负责照顾他。”邵轩举起双手,自告奋勇地道。
“不用了。”自然会有人来照顾他,耶律齐旭便是其中一人。
“但”
“走啦!”再如此拖拖拉拉,梁玉可不保证他的好脾气不会被邵轩给磨光,届时此地又将血流成河,虽然这形容是夸张了点,但若惹怒了他梁玉,他同样不会让他好过。
“明天再来探望他也不迟。”梁玉抓紧邵轩的手臂,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邵轩带离此地。
麻烦人物终于离开了,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人物——耶律齐旭。
无聊的方月城细数着手臂上新添的伤痕。旧的未去,新的又来,如今他新旧伤口一起复发,他可没有被虐倾向。
方月城只期望之后的日子能够平安度过,他便心满意足了。至于回到台湾,那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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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一道黑影飞窜进屋内,在黑暗中闪烁着宝蓝光芒。
当他用火摺子将蜡烛点燃,金黄色的光晕才驱走了黑暗的衣麾。然而,突然闪烁的光芒并未惊醒熟睡的人。
黑影的主人小心翼翼地掀开床帷,注视着卧躺在床上的方月城。
伸出的手掌轻抚着方月城的额。高烧退了,方月城的体温恢复正常,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嗯”方月城因感受到发丝被人撩起,不舒服地伸出手想拨开那人的手掌。
刚被梁玉逼着饮下一杯苦药的方月城觉得全身怪不自在的,想清醒却又无力睁开双眼,想动却又呈现虚软的状态。
黑影的主人耶律齐旭抽回手,坐在床沿仔细地凝视着方月城。
望着他的眼睫,望着他的眉形,凝睇着他的唇瓣,竟让耶律齐旭看得痴、看得傻,心中微微怔悸动着。那份独特的感受真实到令耶律齐旭说不出话来,身体不受控制地俯下,直至吻上方月城的唇。
他轻轻地吸吮着,尽量不惊醒方月城。
然而愈是挣扎不出昏睡的方月城愈是想清醒过来,但药效早已麻痹了他的知觉,只有感官还不受限的缓缓地苏醒,并给予耶律齐旭回应。
这只是梦,只是场梦但为何梦境会如此真实?
他的身体,他的肌肤散发出炽热的讯息,焚烧着被感官压制的奇妙情感。
他像被梦中人紧紧地搂住,温柔而又甜蜜,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耶律齐旭并未感受到方月城的反抗,他意外的是,处于被动地位的方月城竟对他的吻产生反应。耶律齐旭除了诧异之外,心底更有着某种为欲望所驱使的念头。那种念头逐渐成形、升华,并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