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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统?子弟叫朱醒,名门世家出生的,半辈子没吃过苦,这趟是他老头子透过层层关系,打发了不少银两才帮他抢了这肥缺,运饷到前线,现在前线已无战事,东征主帅十王爷已确定交出帅印,正在回京途中,不过,所有部队得分驻在刚占领的城池主持建设重建秩序,所以,朝廷的军饷暂时不会断。
说这朱醒是统?子弟乃是因为他言语轻佻、态度轻慢,虽然是运饷队的挂名领头,却摆了十足十的架子,像个土皇帝般要人绝对的服从、服侍和臣服。
刚开始,清音会怀疑他身怀绝技,是个特意隐藏身分的高手,这是她的职业病,绝不轻易对人下判断,尽量高估敌人免得吃暗亏。
可是,这人差劲到家的个性每每让清音放弃尊敬他的念头,若下是目前她正“寄人篱下”的话,她绝对不会客气,一定要找机会整整他,哪轮得到他现在这样这样把人当陪人饮酒寻欢的青楼姑娘。
“你怎么都不喝呢?这酒是宫廷御赐的极品佳酿呀!寻常人是喝不到的。”
“我就是寻常人。”不喝。
“所以才特地叫你喝呀!你很好命哩!”还不磕头谢恩。
“我选择继续当寻常人。”不喝。
“哦!那算了,没必要逼你,既然你不想喝”
“那可以让我走了吗?”这运饷队资源丰富到竟能让她独自拥有一辆马车,难怪这史无前例的肥缺会让众名门子弟们挤破头。
“不,你不想喝就坐在旁边帮我斟酒吧!”他摆出一脸的皇恩浩荡。
“朱公子看来手没断,也没伤,不能自己斟酒吗?”
“我习惯身边有人服侍着。”
“我叫阿莲进来。”这运饷队并不缺女仆。
“那丫头粗手粗脚,只适合做些粗活;你的手细,不像是伺候人的,也不是没人伺候就什么都不行的,感觉像回到老家的倚红院里,身边坐着温柔可人的芙蓉姑娘一样。”
看吧!这人真的把她当青楼姑娘了!
不过,气归气,她还是警觉到朱醒难得出现麻利的地方,看来他也是有在用心思观察她的,竟能看出她既不是伺候人,也不是没人伺候就什么都不行的人。
“你老家在哪?”或许能从记忆中搜寻些情报出来。
“南方,我从小到大,迁移过不少地方,最后这个住最久的是十王爷的领地,也是攀着这层关系,我老头子才能帮我拉上线,占了这运饷的肥缺。”
南方?竟在鬼王的领地上?!“你见过那个听说命很阴的王爷吗?”
“命很阴?”朱醒嘴角勾了一下,似笑似嘲讽。
“你没听说吗?京城里都这么叫的,我是没见过他本人,听说他很少进京。”
“我当然知道他的命是怎地阴法!克这又克那的,命那么硬,跟鬼一样。”
“哦!听说他鬼王的称号有一半的原因也是这么来的。”
“那另一半呢?”
“你不知道?不是杀人如麻吗?”
“是吗?我们在南方才不会去注意这些,只要他能保我们住在他领地上安稳和乐,不会穷到被鬼抓就好。”
“你?你这没吃过苦的纨?鲎拥芫够崴党稣庵只埃浚 拐饩朴卸韭穑烤鼓芮逅?改源你br />
“纨?鲎拥埽俊鼓擅啤?br />
“哦!那是题外话,你不必太在意。快说一说十王爷长怎样?听说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所以,到现在为止能形容出他长相的人没几个。”
“那我是啥?”
“如果你是鬼王相中的猎人头的目标的话,你能活着确实会很轰动,可惜你不是,在他眼中,你跟我一样是个寻常人家。”
朱醒有趣地笑了笑。
“寻常人家呀?”真的是有趣了。
“稀奇吗?”真是怪人,他是身价太不平凡过了头,才会这般少见多怪吧?
“对我来说,眼前的你就是个稀奇的人,你一直都住在京城里?那你一定知道那个神尼吧?你去过龙善寺参拜过吗?”
怔了下。“神尼我出城那一天,听说神尼已经圆寂了,龙善寺封寺半年。”
“她真的有传闻中那么神吗?降过哪些神谕?”
“我不清楚,反正神尼的话大家都会听,可见是真的很准。”
“是吗?那个传闻也是真的你空婷?熳泳褪敲鸲?裰罟?娜耍磕鞘侵杆?客跻?皇谴你フ剂舜蟀敫龆?衤穑磕敲赐跻?涂赡苁钦婷?熳你俊?br />
“这话你要问神尼本人。”
“她不是圆寂了吗?”
“你可以晚点再问。”她真的是故意这么答的。
马车内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斟酒。”他开始使唤下人了。
“我身上有一点钱,可以跟你买下那辆马车。”她开始打商量。
“不卖。”不爽卖。
“我知道你的车队物资充足,不缺那辆车。”放下身段跟他打商量。
“那是国家资产,你以为我作得了主?”
“你不就作主收留了我!”拿他的话堵他,看谁厉害?
“我现在不想作主了。”
“那是说你不想收留我了?”找他话中的语病。
“我是说--马车、不卖。”可他哪是省油的灯?
* * * * * * * *
火大到不行,男人不管长得多有卖相,身世背景多么万古流芳,就算身怀绝技、功能特异到需要国家级的保护,光是个性差就能让人败兴。
这个朱醒若师姊在天有灵应该也会同意,和他比起来,她泠清音根本就是个善良老百姓。
即使她曾取笑过师姊的老妆化得丑,因为嫉妒师姊的头形长得好,所以跟师父猛推荐师姊剃头扮女尼,明知师姊嘴馋又怕胖,在龙善寺期间还猛命人送消夜孝敬她老人家等等林林总总只敢偷偷来的小好小恶加起来给人的伤害,都不会比得上他当面给人的一个痛击!
唉!或者该说是她的心灵比较脆弱,受不得一点小伤,所以
她决定先走一步了。
既然她身上有钱,她大可到镇上买匹马或是雇辆马车自己向东行啊!没必要再跟着他们窝得像逃犯一样活受罪。
主意一定,眼前他们正好进驻一个小镇,清音马上提着包袱跟阿莲交代一声后转头就走。
她有预感,最好别当面跟朱醒告别,要不然
“小姐要买马?”
“是,要温驯的牝马。”
“小姐找我就对了,这镇上只有我这边有马,马的状态都不错,你进去挑吧!”
“不用挑了,这里的马全得征召。”一把轻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清音不用回头确认,都知道是谁在搞鬼。
“征召?!这位大爷是什么意思?我这儿做的是小生意啊!可不是外边专做官方生意的马贩啊!”“非常时期有非常手段,现在边关告急,急需用马,你的马从现在起由我接收了,放心,不是要您老人家断头洒血,你可以拿了这单子去跟县衙要钱。”
“这是、是!”既然有钱拿,还管边关是不是真的告急。
“等等,没有马,总有驴子吧?”清音颓声问道。
“驴子当然有,有两只昨天农家抓来卖的,小姐要吗?”店家不忘做生意。
“要,当然要!我再追加这两头驴子,单子你收着,驴子用来驼重物最适合,我的车队正好用得上。”单子一丢,得意的眼睨向面前双眼喷火的女子。
“你,你是故意的!”
“我也没否认。”
“我雇马车!”
“没马,怎么拖车呢?”
“你总不能把这镇上所有的马都征用了吧?”
“可以试试。”
不用试,目前以他最财大气粗,整个朝廷的资源任他疯狂使用,她怎能不认输?
“算了,我留下来等驿马车经过,或者过两天又会有人拉马儿或是驴子来卖了。”最坏最坏的打算就是如此了。
“哦?是吗?”但朱醒那诡异的笑容却让她整个头皮麻痒起来。
“你、你还有意见?难不成你要把这镇上的房子全拆了,还是把人全赶进你的车队到前线去抗敌?”
“你这是在挑衅本大爷?”挑眉。
“呃?”有吗?
朱醒大爷可没给她反省的机会,立即挥手招来一名看来办事很牢靠的手下,开始交代事情“传令下去,将此镇隔离为最新疫病疫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畜不准进出。
命令附近所有城镇全部进入警戒,并派遣民兵到此防守,只要有违命令者一律关进大牢,一发现可能为疫病感染源者,马上扑灭。”
“是。”那名手下竟毫不迟疑地接下命令,一副马上就能完成任务的模样。
“等、等等,这是误会啊!”可没人理她。
“朱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做得太过火了吧?
他轻笑着。“还问我?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你很看不起我。”
“不,怎会?我一直很用力的想把你看得很高呀!”这是实话。
“是吗?那显然是很不成功你俊?br />
“呃是有点失败”
“那这次我的表现,小姐你还满意吗?”
“我不喜欢这样。”
“意思就是不满意?”?眼。
“不!太满意了!简直是完美无缺!”
“那就好,走吧!”回车上补眠。
若不是突然被阿莲叫醒,知道这丫头竟想来这种不告而别的烂招,他才懒得下马车哩!他很不雅地打个呵欠,却发现那丫头没跟上来。
“怎么?觉得戏不够精采?”都落幕了还愣着做啥?
“你去哪?”她的表情怪异。
“回车上。”
“那他们呢?你不先收回刚才的命令吗?”拧眉。
“为何要?”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你、你把他们当成什么?那些士兵,还有这镇上的人全都会因你一个浑蛋到很白痴的命令而遭殃,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个带着皇令,负责运军饷的人渣而已,你没想过刚才那个命令会给这边造成多大的混乱吗?有人生计无法为继、有人被迫无法回家,还有某些人可能会脱离秩序,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你呢?你只想到要回车上继续睡你的大头觉?你想承认自己是猪也不用选这个时候吧?”
清音骂得太急、太没经过大脑思考,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只是气喘吁吁地瞪着他,看他会怎么个惭愧法。
至于朱醒大人呢?
他只是凉凉地掏出折扇你着风,顺便挥开几只不识相一直贴过来的苍蝇,乡下地方的卫生条件果然比较差。
“你、你无话可说了吗?”清音又气又急的质问。
朱醒终于成功拍死一只苍蝇,懒懒地收起折扇,然后才将那双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冷眸投向她。
“我能怎么说?你要一只伪装成人渣,还只会下一些浑蛋到很白痴的命令的猪,从你闹砜谥型鲁鍪裁粗晾砻?裕?遣皇翘?竽阎砹耍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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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说得口沫横飞,差点没断气的一大堆批评指教,他竟然只从里面挑了几个字,还是些只针对他的最难听的形容词,并且还很有创意地重新组成一个句子?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承认自己是猪呃还有人渣?”真是不可思议。
“你以为我会介意这种非人的称呼?”
“你看来似乎颇能胜任愉快。”
“不,其实我很介意,我从未刻意暗示过你我是个不拘小节、不记旧恶的好人吧?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很小心眼、脾气暴躁、个性恶劣、态度差劲,你看到我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就知道,即使我下的命令有多夸张离谱、天理不容,他们仍旧不会有半点质疑,接受命令然后完成任务,为什么?”
清音瞠眼看着他,不敢回答。
对她的不受教,他加大嗓门“那是因为,敢质疑我的人现在没半个还有命留在我的部队内;敢接下命令却给我半调子没完成任务的,现在没有哪个听到我的名号还能平心静气而不发疯发狂的。小姐觉得是为什么呢?”
清音畏怯地缩下脖子,嗫嚅道:“因为他们全都知道你不是个不拘小节不记旧恶的好人也知道你很小心眼脾气暴躁个性恶劣态度差劲”
“记住了?”他对她差强人意的态度勉强点了个头。
“记住了。”
“那么你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了吗?”意思就是,刚才那浑蛋得很白痴的命令是收不回的。
“可,你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帅!你只是个运军饷的领队,你拿鸡毛当令箭,征用马匹驴子也就算,你刚才还下令封镇哩!就只为了证明你可以让我走不出车队?好,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了,你是不是应该收回刚才那种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反正不管如何,对谁都没好处的成命?”
“我为何要?”
喂喂,人家呕心沥血讲了一大堆,他竟然只给四个字?
“你本来就该这么做的!”
“没必要。”
火、大!“你好!我就看着!搞不好你那手下跟你一样是疯子,我就看他要怎么替伟大的朱醒大人执行任务,我就要看一个运军饷的临时官差能使得动多少县衙来听你的鬼命令?还要部队来封镇?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才好”就在清音刚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嘴巴还来不及阖上,远处官道上突地涌起一阵烟尘,然后是地面微微的震动,接着是隆隆的马蹄声传来,眼前是一大队兵马和打着县衙旗帜的官役,然后是另一边的官道上也一样上演着轰轰烈烈的戏码,接着又是另一个方向
下到半炷香的时间,清音已全身僵硬地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镇已被层层包围住,她还看到几名穿着分属不同县衙官服的官役很恭敬地对朱醒行礼;而朱醒大人只是正眼不瞧地微颔首,他们便像领了什么伟大又神圣的使命般迅速退至所属的部队内,开始了朱醒大人所谓的“疫区隔离封锁”任务。
清音深深的感觉到,神尼的神迹好像又降临了,只是,这次不是她一手搞出来的把戏。
是很真实的,真实到令她震撼。
姑且不论这个朱醒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果这个国家面对这种突发性灾难的应变能力和组织调配的工作,一向都能做得这样超水准的话,那,她只有两种感觉,一是恐怖--当它的敌人会很恐怖;一是绝望--因为她知道自己国家离这等水准还有段差距。
看着清音略显茫然呆滞的眼神,朱醒嘴边噙着一抹冷笑,像幽魂似地贴在她耳边轻吹口气。
“这是第二次了,你很瞧不起我嘛!”
* * * * * * * *
不,她从来没有看轻他的意思!
真的没有!清音正闭着眼,跟心中的神明很用力的忏悔着。
师父对她的教诲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也从不敢任意看轻对手,那为什么她会一再在朱醒面前失去理智?是不是因为在京城里敌我意识比较强烈,她的警觉性才没降低过?
不不,她现在还不是正混杂在敌军运饷队中,这样的冲击还不够大吗?为何面对伟大的朱醒大人,她还是频频失着?
或者她本来就是这么差劲?
不不不,千万不能怀疑自己,她是个有智能、有价值的女人,怎能因为不幸遇上一个坏男人,就怀疑起自己?
有问题的一定是那个男人!
对,首先,她可能被他一开始的纨?鲎拥苄蜗蟾?善?耍?由夏鞘备辗5?ぢ沓档脑帜眩?牧榇瓷瞬荒芩挡淮螅?患?接腥松斐鲈?郑?词褂行┎乱梢不嵋蛭?苑绞歉霾莅?兰易泳退尚妇?洹?br />
对对,这样想就更觉得巧合得过分!当时,她的马车可说是冲第一名出京城的,根本没见到后头有这样大的车队,并且一出了事就被他们给发现,太巧了!巧得让人心惊胆跳。
对对对,那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马车是撞上石子才摔下河床的,怎么他就知道得那么清楚,好像当时他就在现场目睹一切的发生似的!
搞不好马车并不是撞上石子才掉落河床的,而是有其它的事情发生,只是,坐在车内的她不知道而已;而事情发生后,她既没去检视马车残骸,又没查证马车夫的死因,就信了朱醒的一面之词
不!她怎会这么大意?!
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她根本连海芽也比不上,还凭什么带着她出来见世面?
现在她连“神尼降谕”的任务到底算不算成功都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