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的

东楼西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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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紫和我都是一样的,滞留在这座城市,流浪。

    我们原本是陌生的,或许现在仍然陌生。

    可是,面对孤独,我们结成了同盟,两个人开始相依,互相安慰。

    颜紫开始在我的生活中频频出现,我本来沉闷至极的生活也有了新鲜之感。

    同时,对我来说,颜紫让我充满了好奇。

    在我之前的人生中,虽然我非常仰慕学艺术的女生。可却从未有幸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

    艺术是美的,而在我的概念里,从事艺术的女生一定也是美的。

    美与美的融合才能达到完美的艺术境地。但是,在这一点上,颜紫显然让我失望了。

    颜紫是典型的北方女孩,脸上看不到柔弱和娇气。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读到了她眼里的那种执着和坚韧。

    她是一家北京民办高校广告艺术系毕业生。毕业后只身南下,来到这座并不发达的城市,穿荡天涯。

    而我,在这座城市已渝三年。同样是漂泊中的过客。

    那一个傍晚,我飞奔着跑去公交站台等车。因为,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我终究是未能避免厄运。在站台上,我还未等到我要坐的班车,暴雨已经倾盆而下。我敢保证,那是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经历的暴雨。我自始自终,站在那里,连把伞也没有,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挡之物,我只能任由暴雨洗涮。

    路上的车全都停下了,因为不能分辨前方。我伸手,没有车过来,此时的我浑身湿透,我也知道司机是不会让我上车的。

    站在我旁边的还有一个女孩。我看到她在浑身发抖。而我,也惟有紧紧将手臂抱在胸前,用来取暖。事实上,我也冷。

    暴雨持续着,仿佛要痛快地发泄什么,我的眼镜几次被雨滴打落。我将它放在手中,闭上眼。

    几分钟后,我的肩膀处感觉到有微小的暖流,同时有一种稍稍负重的感觉。同时,我意识到,那暖流来自人体,另一个人的身体。

    我睁开眼,将头转向我的右边。她依偎着我,将头贴在我的右肩。

    我知道她感觉到了我的移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没有说话,默默转过头去,同时将抱在胸前的胳膊放下,继而将右手伸向她的身后,将她抱在了我的胸前。

    那是完全下意识的动作。在那一刻,我所做的都是出于我的本能。

    而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身体的暖流互相传递着,我流向她,她流向我。直到雨渐渐变小,汽车开始轰鸣起来,车灯明灭着,将要起行。

    这时,她抬头看了看我,我将手松开。

    208路车开过来,车门打开,她跳上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见她在挥手。

    我略感意外地抬手,还未挥动,车已经启动,消失在雨中。我的挥手她不曾看到。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颜紫,在那个异常特别的傍晚。有时候真的要相信命运。或者说是造化弄人。有些相遇,仿佛早有安排。

    那个傍晚,在颜紫走了之后,我也终于等到了220路公交车。

    跳上车,周围的人纷纷避开。拥挤的车上,我反而占有了偌大的空间。

    我如一个刚从水来捞上来的溺水者,非常狼藉,浑身湿透。靠在一根扶手杆子上,默默地望向窗外。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开始感到一阵阵的冷。接着我打了一个喷嚏。

    晚上,我开始发烧。昏睡中,我的眼前呈现了颜紫的面容,然后幻化成了许多的梦,绚丽悲伤的梦,梦中我拼命的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第二天,持续发烧。我几乎没有走路的力气。然而,那个时候,我刚刚得到这份还算安逸快乐的工作,自然不想失去,所以还是照常上班。那对来说,是一种考验。

    不过还好,我的病终究是好了。晴空又开始朗照。一切都是正常的轨道。

    我还是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之后,乘车到住处,然后随便弄点吃的,打发自己的肚子。然后,就跑到网吧上两三个小时网,最后才是睡觉。

    通常,我都在十一点左右从网吧出来。那时候,街上的车非常少,路灯也关了。当然,夜色也会分外地美。我总是在这个时候回家。走过这条大街,转进一条油麻小巷,走到一个买灌汤包的小店的拐角处,再转进去,我的家也就到了,一处一室一厅的出租屋。

    妖娆的夜色中,我每夜每夜地穿街走巷,不知疲倦。那是我对待孤独的一种方式。

    五月中旬的一个夜晚,具体那天我是不记得了。我仍然重复着自己的夜生活。

    从网吧出来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时针指向十一时三十七分,已经是很晚了。

    我终于还是决定马上回去,于是启动脚步,进入雨中,在夜雨中奔跑。我越跑越快,脚下的水在飞溅。

    我自顾自地跑着,这个雨夜,这条大街,这个城市,甚至这个世界都与我无关了。

    然而,在转进那条油麻小巷时,我猛然发现,和我一起跑着还有一个人,她。那个曾与我互相取暖,坐208路车的女孩。

    我看着她,大笑起来。我的笑声敌过了雨声,我也听见了她的笑声,清脆地,穿透了那个雨夜和我孤独的内心。

    我们继续奔跑,直到在我的门前,停了下来。我找钥匙开门,有点慌乱,钥匙掉到地上,她蹲下身捡起来,交到我手里。

    推门进去,我们拥抱在一起。那一夜,我们又一次相互取暖。

    清晨醒来,她已经消失不见。我的床头留着一张纸条。这是多么老套的情节。

    字写的很潦草,看来是匆忙间留下的,大意是衣服未干,将我的外套借去了,并声明会还给我的。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事实上,我知道那件外套便是我们再次相见的理由。

    尽管昨晚耳眦厮磨,彼此拥抱接吻,欢快地做ài,但是我们始终只是陌生的两个人。

    昨晚只有短暂的交谈,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颜紫,北方人,去年毕业一所民办院校的广告艺术系,来这里有将近一年了,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这是我知道的全部,其他的一概不知,也没有探问。我觉得我知道已经够多了。

    我知道,有些故事一开始就意味着结束,结局早已明了。然而,故事始终是要发生的。

    我想,在我和颜紫之间,就如在播放一部黑白无声的电影,我们之间没有声音,也没有白昼,惟有夜晚。妖娆的夜晚。

    几天后的傍晚,我又一次见到颜紫,在我的门前。彼时,她的胳膊上横放着我的外套。我没作声,只是埋头开门,她跟着我进来。

    只是那一个晚上,我们之间已经极有默契,无声的拥抱,疯狂的接吻,急急地脱下彼此的衣服。我们又一次陷入了令人愉悦的情欲之中,我们都被身体的快感吞噬了。

    后来,她说她饿了。我忙起身到厨房给她煮面。她跟了进来,默默的注视着我。

    我手忙脚落地往电饭煲里添水,洗涮碗筷,她突然过来,从背后抱紧了我。

    那感觉让我温暖。我扳开她的手,转身面向她,她的泪珠滴落在脸颊上,开始无声的哭泣。我有点手足无措,我从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女孩,只好将她紧紧的拥抱。

    那天,她很快吃掉了我煮的面条,看着有人吃自己做的东西,我也有点莫名的感动,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晚上,她留在我这里过夜。那个夜晚,我们都异常的平静,没有做ài。只是拥抱在一起,甚至没有言语。

    一早醒来,看她仍然在酣睡中,我轻轻的穿了衣服,将门缓缓地关上,生怕惊动了她的美梦。然后,我去买了早餐,放在厨房里,又重新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等她醒来。这一切做来非常自然,我从来不知道,我是如此温情的一个人。

    她醒来,睁开眼看到,对我盈盈一笑。我注视着她那张白皙的脸,虽然算不上有多么漂亮,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纯净美丽,让我心动。胸口似乎有什么涌动着,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