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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不停，如我的脚步，点点滴滴，蔓延开去。脚步再远，终究还有终点，那雨呢？有多长，又有多远？脚步之外，茫茫，拥挤，如萌动的草芽，茫茫里，我已看不清雨是何时开始的了
好多天，上个晴朗，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短暂了，遥远了，像一只悄悄死去的萤火虫，当刻意去寻觅时，残留下的阳光早已腐化在潮湿里。
潮湿，空气的味道，湿沉的翅膀飞不起，只好沉淀得冷了，浓了，如茶，独自冷落，独自浓郁，又寂寞得把每一丝挣动，淹没成琥珀里的残梗，爬满窒息的唇边，咂一口，苦涩就漾开了舌尖，泛起在心底。
雨是风中的苦涩，不可捉摸，像无云的天空，湛蓝如清澈的眸子，却不知何时就噙起泪水，承受不住的重，一下子从高高的云端，砸在低洼的人间，散的散了，乱的乱了，哒哒哒哒，如本就细碎的步子，又残破了一地。
残破一地，无处消弭，风中的苦涩，如无孔不入的病毒，是会传染的。于是地也像天一般，渐渐湿润了眼眶；于是泥也像云一般，慢慢柔软了身体。远处的况味一声叹息，就铺开成脚下的行程，像猝不及防的偶遇，却不能用擦肩而过来抗拒，也不知是我走近了她，还是她走近了我，默默如一体，一路下去。
走在这样的路上，脚步匆匆，如苦涩的风，带起的泥水飞溅起，模糊了鞋面，又攀上了裤脚，浑浊，凉意，平常成天生携来的暗纹，在行进中明了，在行进中无痕。像拭不去的红尘，拭不去的，总也看不到，千万颗微粒，就算凝成一滴，滑过，坠下，也不过只是一点红泪，把咸涩疏淡成了千万缕，千万的咸，万千的涩，但，和满心的稠血相比，这抹滋味，又算得了什么？
心是苦涩的，天生，如天生的红。天生的红，静止着，流动着，不变的只有气息，气息染就的红，天生，染就成苦涩的颜色。苦涩也就罢了，可为何又让深埋的心尖，苏醒如舌尖的敏感，吮吸到的第一口便是苦，便是涩，苦却不能啼哭，涩却难以诉说，只得又把苦涩，咽回到心里，一如，以后千万次那样。
千万次的吞咽，累了的心尖，依旧敏感。心老化成陈旧的容器，密封，如窖藏的酒，只有灵巧的心尖能够开启，只是，发酵的，只有苦涩，只是，心尖，也已是苦涩的了。除了苦涩，容不下别的味道，除了自己，谁又能知晓其中滋味？不足道，不足道，心尖跳动，总是无声，那苦涩本就是不应向人倾吐的。
不能倾吐，哪得一夜的红雨，让满心的苦涩流入风里，只是悄悄密密地洒？可是不能，不能，风是风的，雨是雨的，心，只是我的
可为什么，风是苦涩的，雨是苦涩的，从舌尖苦涩到了心尖，一似我心底本来就有的。苦涩，苦涩，苦涩是会传染的
行走在这样的路上，到底，谁要比谁更苦涩？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