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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虽及时赶到为其医治,但不知怎的,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竟未见好,伤口缠绵不愈,久而久之,脸上的伤疤就形成了,就连左腿走路都有些微跛。
大齐朝的太子殿下,成了个破相跛足的人,圣人雷霆大怒,下令彻查秋猎上的一干人等,后来证据被翻出。
原来是掌猎场禽兽的上林苑丞在马槽里喂了一种名叫“藤蕨”的草,这种草产自南疆,人体服用后可强身健体,使人精力充沛,但若让马儿服用,由于其特殊的成分,极易让马儿发癫暴狂。
……
众人皆知,那次秋猎是二皇子所掌的羽林卫负责戍卫,而且上林苑一干人等都是二皇子母家的人。
二皇子为人跋扈冷酷,面对太子殿下,多次有不逾之举,私底下与众多朝臣有所往来,朝中早有人传言,二皇子殿下已生异心。
二皇子残害手足、陷害皇储的证据摆在眼前,顺宣帝震怒异常,他虽然严苛,但并不能狠心杀子,如今皇嗣并不丰,他虽春秋鼎盛,但宫中多年未有所出……痛心疾首之下,顺宣帝将二皇子贬去了封地,若无诏令,终身不能归京。
但不管怎样,太子殿下落下了伤残,这于顺宣帝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打击。
在大齐朝,男子身残或面有狞者不可参加科考,不能入朝为官,更何况是一国储君呢。
李景玄虽顶着太子的名衔,但这两年来,大齐朝国储需亲历的国事和祭祀等已见不到他的人影。
就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原本默默无闻的三皇子李景珏开始被重用,出现在大家的眼帘,并干出了不少政绩,连带着他的母家周家水涨船高。
三皇子的母妃周贵妃这两年来也掌管后宫,一时风头无两,她的兄长周庸任左相兼兵部尚书,独相达两年之久,侄子周岩礼也担任了要职,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周家无论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无可匹敌。
近来朝中有传闻,顺宣帝有意让三皇子协理国政,其意何为,不言而喻。
“殿下的棋局是天下,而非受限于山野之中。”裴湛淡淡道。
李景玄苦笑摇了摇头:“我如今已身残,早已没有了斗争的资本,我这太子的头衔想来很快就会易主了。”
“大齐朝并没有明文规定身有残者不能继承大统,何况殿下乃皇储,身份尊贵,又何须在意世俗的眼光。”
李景玄抬头看他:“这两年,父皇也不让我过问国事,只让我担着太子的头衔领个虚职,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澈之你打小就聪慧,不会不明白这是何意。”
“这何尝不是圣人对殿下的一种保护?朝中风云变幻,三年前谁又会料到三皇子会一飞冲天呢,殿下,一切还未成定局。”裴湛看向他,目光定定。
李景玄心里讶异,与裴湛对视,他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只觉讶异非常:“澈之……你,国公府一向不趟浑水。”
裴湛浅笑:“是,但如今圣人召我归京,想让我执掌羽林卫,据我了解,周岩礼此前一直对此职位虎视眈眈,如今圣人命我统领,我必成为周氏一族的眼中钉,如此形势之下,国公府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顺宣帝此举,已把国公府推向了左相的对立面。
世上万事万物有白就有黑,无人能一直游离于边界之外,更何况手握兵权的魏国公府?
想当年,顺宣帝登基之时亦有掣肘之患,多方虎视眈眈,是魏国公府的老国公爷和现任国公爷在后力挽狂澜,才有了如今的大齐盛世。
所以,哪来的那么多中立,皆因当时选对了立场,彼此成就,这一点裴湛看得非常清楚。
李景玄沉默几息:“左相之女倾心于你,澈之只要顺势接受即可。”
裴湛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我国公府世代驻守边境,扼国之大门,如今大齐边境稳定,暂无外患之忧,没想到,大齐搞起内斗来了。
这两年来,左相一派结党营私,弄权谋政,朝中乌烟瘴气,奸佞横行,豺狼狡狐之心昭昭。我父远在边疆,想起来亦为之痛心扼腕。
更何况,左相其人自负狂妄,心机深不可测,三皇子的政绩乃左相与周贵妃共同在后头堆举而成……臣又怎能同流合污,与虎谋皮?”
说到这,裴湛又坚定地看向李景玄:“而太子殿下您,如今也不过是受奸人所害暂偏居一隅,这对殿下来说未尝不是韬光养晦之机,澈之……愿助殿下拨乱反正!”
“轰隆”一声响,天边响起了轰轰雷声。
太子李景玄蓦然站起,眼中有什么异色就要喷薄而出,语调微凝:“澈之——”
李景玄明白,裴湛此番表态,等于国公府站在了他的身后。
裴湛向李景玄抱拳:“我已在为殿下寻找隐士名医,还请殿下保重。”
他又望了望天空隐隐的裂纹,笑道:“要变天了,我该回去了,殿下什么时候回东宫?我给殿下留下一名心腹,殿下可尽信之,若有要事,可派他寻我。”
这时,屋内走出一肌肤白嫩,气质端庄、眉眼温柔的女子,她看着裴湛笑道:“天将落雨,世子要不晚点再回,和太子喝上一杯?太子今日难得开怀,你又尚未娶妻,家中无佳人等候,何必如此着急?”
此女子乃李景玄太子妃晚罗,她是皇后母家的侄女,也是李景玄的表妹,今年二十岁出头,二人成婚多年,感情甚笃。
裴湛忙行礼:“多谢太子妃,只是母亲和祖母一直在家等着,下次来,定和殿下一醉方休。”
李景玄听完点点头,又好奇道:“澈之可有心仪的女子?如你这年龄时,我和晚罗都成婚两年多了。”
裴湛一哂,并未答话。
李景玄笑道:“罢罢,我就看以后怎样的女子能把你收了,一物降一物,天道自然,你还别不信。”
太子妃听闻也抿嘴笑了。
一时裴湛和他们散了,坐上了马车往城里赶去,马车行驶不过一刻钟,雨就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