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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湾的前夕,赵铎告诉赵云起,他将娶沈璧人的事。赵云起没反对,但也没怎么高兴就是。直到第二天,他们要登机的前一刻,赵云起提出严正的警告,要他们不可以“偷偷结婚”得等他暑假回台湾时,隆重盛大地公开举办婚礼才行。当时,赵铎朗笑答应他,并保证让他和小桐当“花僮”他才满意地对赵铎和沈璧人说了几句祝福之言。于是,他们愉快地结束这趟
探视赵云起的美东行。
今日,已是他们回台湾的第七天了。咖啡店恢复营业后,客人络绎不绝、从未间断,仿佛,沈壁人出国期间,大伙儿累积了不少对咖啡的恩情与想念,一下子全倾巢而出似的,让沈壁人几乎忙翻天、累出病!幸而赵铎分担了她照料小桐的工作,使她在结束一天的营业后,能安心的合眼睡觉,不须再哄女儿上床,倒头睡自己的便成!
“瞧你,累成这样”才踏出浴室,赵铎看到的便是疲惫地瘫在床榻上的沈璧人。
沈璧人翻身侧卧,看着他走过来。”好怪,以前,我要带小桐、要管店,也没这么容易累跟赵先生交往后,身体明显娇弱了呵”她嘘声轻笑,暗示他的欲求太旺盛、太频繁。
她的消遣,让他扯着唇角淡笑,神情流露宠溺。半晌,他坐上床,手抚摩她略微瘦削的芙颊。“璧人,你”看着她,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
“嗯?我怎样”沈璧人慵懒地磨蹭他的温暖大掌,语气闲散、不经心地问。
赵铎深呼吸一下,然后躺在她身旁,长臂环住她的娇躯,唇抵在她额上。“璧人,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怀孕了?”他沉言喃问,一掌贴覆在她肚子。他们欢爱时,从没避孕,他没结扎,璧人应该也没有,所以他怀疑她容易疲累,可能是有了孩子的关系?
沈壁人一愣,仰起颈子,美眸迷茫地盯住他。
赵锋吻吻她的俏鼻,说:“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他的表情温柔、正经,仿佛认定事情是如此。沈璧人突然笑了起来,打打他的肩头。“如果真得再生孩子,这回,我会咬你另一肩头的呵呵”搂住他的脖子,她笑个不停。这男人是不是太敏感了?回来七天,她可能是时差还没调过来、可能是还没适应忙录的“老板生活”、可能是体内“懒虫”仍眷恋美东的悠闲日子总之,累的原因很多,但绝对不是
“不是怀孕吗?”
赵铎摸着她的额,以极低沉的噪音问着。
沈壁人停止笑声,凝视着他。“你太敏感了,赵先生”她话还未说完,他便坐起身,尴尬地背对她。
“呃是啊我想远了”他淡淡地哺育。
沈壁人也起身,倚偎在他宽大的背上,柔荑环抱他的身躯。“我没怀孕、没有孩子,你失望呀!”纤手探入他胸前敞开的衣襟中,轻轻抚着,像是给他的安慰。
“怎么会呢?”赵铎转身,再次搂她人怀,握着她的手,细细吻着每根葱白指头。“有小桐、有云起,我们有两个孩子,怎会失望,嗯!我只是尴尬自己想太多”像个毛头小子,他笑着暗忖。
沈璧人点点头,抚着他的下颇,双眼望进他眸底。“谢谢你”赵铎愣了愣,斜挑唇角,噙着弧意。“谢什么?”他不解了,他们之间,什么事需要如此“严肃”道谢?
“谢谢你给小桐不曾有过的‘父爱’”她的嗓音有些感叹、有些低哑,漆黑的瞳眸倏然闪出泪光。
赵铎把她们母女看得比任何事重要,什么都以她们为第一考量,要她不感动是很难的!
“璧人,你一向精明,这回竟傻了,嗯!”赵铎笑了笑,得意地说。“你送我个可爱、黏人,又会撒娇的女儿,还向我道谢,让我平白占了一次便宜,嗯?”
闻言,沈璧人眨眨美眸、蹙蹙秀鼻,笑了起来。“谁说小桐送你?”她捶他一下,不以为然地反驳。“该是你把‘自己’送来我家,给我们母女才对吧!赵先生”
回国后,赵铎几乎搬进她家。一个礼拜,有五、六天夜宿于此,其他两天回淡水,算是例行性巡视,以确定钟点清洁妇有去打扫别墅,没让那幢洋房成为“荒芜的鬼屋”!所以呀,他们虽未结婚,但已是‘‘同居”状态。
赵铎干笑两声,随即止住,然后沉声低喃。“我一直视小桐为亲女儿,不管她叫不叫我‘爸爸’,都是如此,这事也许早在那年冬夜就注定了,所以才教我又遇上你们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都将给你们母女”
沈璧人紧紧抱住他。“今晚要留下吗?”她柔声问道。
赵铎吻住她,久久,离开她樱红的双唇,道:“当然!我早放了热水等你共浴。”他抱起她,走向浴室。
沈璧人一笑。“早看穿你不安好心眼”话没说完,全没入他唇里,她的手忙录地褪掉彼此上衣,使得两人在进入浴室时,均已半裸
*****
门后铃哨哨地响,沈璧人从咖啡店内冲出,美颜上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惊愕神情,看向门边的“小天使伞架”
“妈咪”关海桐小小的身子蹲在伞架前。
“小桐!你要吓死妈咪呀!怎么自己跑到外面?”她蹲下身,一把抱住娇憨地盯着她的女儿。这个小娃儿,几分钟前还在店内,揪着她的衣角跟前跟后,才
一个晃眼儿,竟跑出来蹲在这儿,要不是刚刚进店的客人觉得“不可思议”向她询问女儿怎会蹲在门口、没黏着她?她恐怕还没发现身旁的小萝卜头消失了咧!
“你怎么跑到外面?被坏人抱走怎么办?你要吓死妈咪呀!”这是她第一次对女儿的疏忽,因此反应得有些歇斯底里。
从没见过母亲大声斥喝的关海桐倏地害怕得撇唇。“妈咪妈咪”没一会儿工夫,她便哭了起来。
沈璧人心头一头,这才惊觉自己太激动。她顺了顺气,抱着女儿站起身,轻声呢喃。“没事了,嗯!别哭哦!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可以自己跑到外面,嗯!妈咪会担心、会怕怕哟!”纤白玉手拍抚颤抖的小背脊,她吻着女儿柔嫩的颊畔。
“妈咪妈咪小桐要等赵叔叔”哇哇地哭声夹杂委屈的咕哝,关海桐告诉母亲,自己跑出来、蹲在门口的目的。
沈璧人美眸一亮,幡然彻悟:原来女儿是为了等赵铎呀!
“唉!”她叹了口气,额抵磨蹭着女儿的。”你这个小傻瓜!妈咪不是说了,赵叔叔出差去,要两周才会回来呀!你忘了吗?妈咪昨天跟你说过的,要两周赵叔叔才会回来陪你玩”伸出两根葱白长指,强调“两周”让女儿明了。昨天起,赵铎受邀到巴黎担任摄影比赛评审,为期两个礼拜,本来他想带她们母女同行,但沈璧人不赞成,因为怕误了他的工作、造成麻烦,所以赵铎只好独自出国。
“是啊,昨天、今天赵叔叔要来陪小桐”关海桐抽泣着,小手将母亲的两根纤指依序折下。“昨天,今天两周时赵叔叔会来”毕竟是个三岁娃娃,小脑袋瓜对时间的认知仍不成熟,以为“天”跟“周”是等同意义。
沈壁人笑了起来。“看样子,妈咪得救你‘过日子’喽!”女儿单纯、天真的童稚逻辑,勾动了内心对赵铎的思念,她其实也希望两周是两天,甚至更短;两小时、两分钟或两秒。
她想他。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思念赵铎。送他到机场时,她还取笑他满脸依依不舍,看来很蠢!没想到才过两天,她竟也感到孤独、寂寞
“妈咪为什么哭哭”关海桐吸吸鼻子,小手抹着沈璧人眼眶下方的水光。“妈咪哭哭因为赵叔叔不来吗”
沈璧人回过神,淡淡笑着。“妈咪哭哭是因为小桐不会‘过日子’、不懂算时间”温热的掌心抚去女儿脸上泪痕。母女俩为一个男人,相拥而泣,这真是破天荒的景况呀!呵沈璧人笑了笑,抱紧女儿亲吻一阵后,转身走进
店里,丝毫没留意到巷口有一辆黑头轿车正驶向她的店。
难以计算得花多少时间,她才让女儿明白“日子”的概念。刚开始,她简单地告诉女儿,睡觉、醒来就是一天,赵叔叔要回来还得睡、醒十二次!女儿听了,眼睛一亮,很是明白地猛点头。她也满意女儿的“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可后来她发现女儿午睡时,每闭眼五分钟就张眸看着她,完全没入眠,直到第五十五分钟,女儿又睁眼
“哎呀!小丫头,怎么搞的?今天不好好睡嗯?”她终于哄女儿哄得不耐烦了。“午餐没吃饱呀,不好好午睡,晚上又作噩梦,妈咪可不管你哟!”将女儿从摇篮床中抱起,惩罚性地拍两下幼嫩的圆巧小臀。
“妈咪、妈咪,小桐还要睡一次”关海桐蠕动着身躯,嘟嘟嚷嚷地叫着。
“还要‘睡一次’?!”低喃,精明的脑袋转了转,美眸翻白。“小丫头,你还是不懂得‘过日子’嗯?”
“懂!小桐知道妈咪教了,小桐懂刚刚已经睡十一次只要再一次赵叔叔就会来陪小桐”娇软的童音甜甜萦绕,关海桐蹬着圆嘟嘟的白替脚趾,点在摇篮边缘,直想脱离母亲的搂抱,回篮里睡完“最后一次”
沈璧人无奈地淡笑,抱着女儿远离摇篮床。“妈咪换个说法好了,”美眸盯着女儿困惑的小脸,她想了想,道:“是太阳公公睡醒十二次、妈咪睡醒十二次”
“啊那要好久”关海桐叫了起来,咬咬小唇,仿佛苦恼。“要好多个明天好多个明天”
沈璧人点头,笑道:“要十二个明天,赵叔叔才会回来看你哟!懂吗?”
必海桐失望地点头,像只无尾熊般攀紧母亲,恍若在寻求安慰。因为,她真的以为只要完成“往后一睡”赵叔叔就会呶地变出来呢!
沈璧人吻吻女儿嫩颊。她知道孩子的小心灵正失望,不过没啥要紧这份感受,会让女儿与赵铎重聚时,更添甜蜜温馨!
唉!也许,短暂分离,情感能更紧密,爱更深、情愈浓,未尝不是好事!呵沈璧人轻笑,自我安慰地想着。半晌
“沈姐,有客人找你!”吧台的工读生,突然将头探至植物屏风后方,看看沉璧人母女。“沈姐,客人找你。华贵派美妇哦那个客人!”工读生压低嗓音重复,竖着拇指,指指肩后方,描述客人的样貌。
华贵派美妇?!沈璧人挑眉,抿直双唇。“你们呀,
堡作不好好做,净给客人取不正经、好笑的外号!”走向工读生,屈起食指敲一下那颗探进来的头,她轻声训斥。什么“华贵派”美妇?还丝袜咧!华贵?!
堡读生缩缩脖子,无辜地呢喃。“那女人真的贵气嘛!”
沈璧人抱着女儿,绕出屏风,来到外侧的吧台。眸光迅速一扫,她马上知道,那个要找她的“华贵派妇人”就坐在靠窗的位子。
她定定地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不消看正面,她即可认出那人是她多年未见的母亲,也就是小桐的外婆!不晓得母亲来干么?断绝关系那么久了,怎么突然来找她?
要见她吗?沈璧人出神考虑着,是否要见母亲这一面。
“喏,就是那边的客人要找沈姐的,我没骗你吧,那位客人够华贵,对不对?”工读生凑近沈壁人耳边,手指向客席,叽叽咕咕地说着。“那个客人呀”
客人!是呀!好歹来者是客,而且指名要见她沈壁人,既是老板,当然不得怠慢客人嘛!还是招呼招呼吧!
“好了好了,沈姐知道了。帮沈姐泡杯咖啡过来,嗯?”沈壁人阻断工读生的叨念,抱着女儿欲转出吧枯。“对了!顺便帮我女儿装瓶果汁”再吩咐后,她才走向客席。
气氛有点僵凝,沈壁人站在走道上,手掌下意识地轻拍女儿的肩背,眼睛则是盯着正高雅啜饮咖啡的母亲。
“好久不见了,璧儿!”沈母单芬堤轻轻放下咖啡杯,抬眼看着女儿沈璧人。
“不认得我吗?怎么不坐下?”
沈璧人霹出微笑,坐人母亲对面的沙发。“妈妈一点都没变,我怎会不认得呢。”她有些嘲讽地说。她的母亲单芬堤是个矜贵、骄傲的女人,水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上流阶层出身的自满,让母亲从不接触“平民”之流,母亲骄矜得像个王公贵族,强烈的阶级观念也使得母亲反对她和关绝的婚事,所以当初,她才会反抗父母,私奔寓家。
“孩子多大了?”单芬堤冷淡地出声,眸光睇了关海桐一眼,是非常鄙视的眼神。
“妈咪”天性怕生胆小的关海桐,被“外婆”不友善的态度吓得直往沈璧人怀里躲。
“别害怕呀,”沈璧人拍了拍女儿背部。“那是‘外婆’哟!妈咪的妈妈哦!”她轻声地在女儿耳畔呢喃。
必海桐瞪着大眼,看看母亲,又偷觑单芬堤。
“哼!模样倒像你,就那气质差,该是像她父亲吧!”单芬堤不屑地冷嗤。
必海桐听不懂大人的挑剔话语,却能感受到“外婆”不喜欢她,而且她也害怕外婆凶凶的表情,所以她又将小脸埋回母亲怀里。
单芬堤执起杯子,又饮了口咖啡,道:“看来有两、三岁了吧!怎么还像个奶娃,怯生生的,啥也不懂?当年你这年纪,已落落大方地在亲戚众人面前演奏钢琴”
“妈妈今天来只为了说我小时候的事吗?”沈璧人挑眉,抬眼凝视单芬堤,语气不悦地打断她未完的话。“小桐是我的女儿,希望妈妈别在我面前对这孩子评头论足!”
单芬堤一阵难堪,眼光转为严厉。“当初,你要听我和你爸爸的,现在也不会守寡!瞧瞧你这个样儿,带个孩子,年纪轻轻就像个黄脸婆,青春年华全给糟蹋了”她很生气,开始翻旧帐,但上层阶级的教养使她在骂人时,仍是高雅自抑、不曾破口吼叫。“你这样也像我女儿吗?沈家干金的风范,你全给忘了”
“够了!我早不是沈家的女儿!”沈璧人皱眉,冷声斥喝。“你们要嘲讽、要讥诮、想骂的恶话毒言,早在关绝还在时,就说尽了,别再重嚼舌根给我女儿听,而且当年爸已与我断绝关系,我便不是什么沈家千金,我只是我女儿的母亲!”拥紧女儿,她不再客气的站起身,准备离去。人的价值认知一有不同,连谈话都教人不愉快,一字一句也无法多聊!
“你爸爸病了,念着要见你,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他,好歹我们也养了你二十几年,总有个情分在吧!”单芬堤嗓音平稳地说。站了起来,与沈璧人对视一会儿,神色严肃。“我看这样吧,后天早上,我派车过来接你,这娃儿就托人带吧,你爸爸不会想见这孩子的!”强势的下了决定后,不等沈璧人回答,她掉转头,离开沙发座,迅速高雅地走向门口。
沈璧人合眸两秒,忍着想发火的冲动,坐回沙发上。
“妈咪外婆坏坏,对不对?”关海桐咬咬唇瓣,小手抓着母亲的肩。
沈璧人张眸,看着女儿委屈的小脸。“吓到小桐了?”在她母亲眼中,孩子就像个玩意儿,永远是用来比较、体面家族的,小桐畏生胆小,想必母亲视她为无物,恶劣、尖锐的眼神,一定看得女儿心里惊骇惧怕!
“嗯”关海桐点点头。“外婆凶凶不是妈咪的妈咪”她呢喃着。在她的小脑袋瓜里,被叫作“妈”的人,都该是同她母亲一样亲切温柔
沈璧人笑了笑,揉揉女儿的头。“外婆一直是那样,你别怕嗯,有妈咪在,没人敢欺侮小桐的”
后天,要真有车来接她,她定带着女儿同行,否则就算父亲病再重,她也不会回去!何况,父亲身体一向健朗,怎可能生啥病,就怕母亲又在算计什么丁?
“唉沈姐,那个‘军阀情妇’走喽?!”男工读生阿图端来咖啡和果汁。
沈璧人挑眉看他,不解地问:“什么‘军阀情妇’?”这家伙是她店里惟一的男工读生,性情活似三姑六婆,也许不久后,她会受不了他的长舌而开除他呢!
“就刚刚来店里、同样坐这位子的女人!那女人梳包头、穿镶边缎质黑旗袍、妆画得精美,高雅又骄傲得很,活像民初时期,得宠的军阀姨太呀!”阿图将托盘放下,比手划脚地描述单芬堤的形象。“我才忙—下而已,竟没瞧见她离开,唉!真可惜耶!沈姐,我跟你说喔,那女人可是店里难得一见的客人类型咧!她呀”
“可以了,你住嘴吧!”沈璧人举手打断他。“那个‘得宠的军阀姨太’又或‘情妇’,是我妈妈,懂吗?”她若有似无地挑唇真的好笑,母亲被这么形容,呵!
“喝!什么?!”阿图冷抽了口气。这下糟了,他竟冒犯了沈姐的娘,这次肯定得回家吃自己了!
“你呀,话少说、工作多做点!”伸手拉拉他一头辫子发,沈璧人轻声怒斥。“是个男孩子,还长舌多话,你跟洗衣店少年同挂是不?”
“哎哎!沈姐别拉,这可是真发,会疼的!”痛叫两声,他扯回自己的发。“对不起,沈姐,小的以后不多话就是,您大人大量,可别开除我。”语毕,他快速鞠躬几次,而后逃离,一点都不想听到沈璧人口出“开除”之语。
沈璧人笑了出来,看着他逃之夭夭的蠢样,心情少说愉快一半,对于母亲的安排,她会接受,就当回家“省亲”也让他们好好认识外孙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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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上山间的林荫大道,一幕幕熟悉的景致很快地被丢在身后,路曲蜒至山顶的沈家大宅,这儿只是台北市郊区,但沈璧人却觉得它像冷城孤都,没啥温馨的感受。可能是太久没回家吧
“小姐,您多年没回来,这回就不能顺着夫人的意吗?”司机在车子将接近沈宅时,仍不死心地劝她。“您非得带着孩子吗?如果您愿意小的送您回宅里,再玺返,将您的女儿载回咖啡店,可好?”
“不好”沈璧人拖长尾音,明确拒绝。“我女儿得跟着我,我到哪儿、她便在哪儿!”
司机显得为难极了。“唉!小的是怕待会儿夫
人生气鸡犬不宁”
沈璧人淡笑。“我女儿的‘保母’不在,你若送她回咖啡馆,才会鸡犬不宁、掀翻屋顶哩!”赵铎不在,女儿只黏她一人,母亲要她来,就得让小桐同行,她才懒得理会母亲的脾气,肯来这一趟,她已算给足父母面子了!
何况,她知道,父亲病了,不过是个借口,母亲这回肯定在玩花样。今天来,是要拆招的,若不,她往后可能会饱受騒扰!当初,她就是当机立断,决心私奔,让父母一气之下给断绝亲子关系,才拥有不被干扰的生活,然而多年后的今日,真不晓得他们找她于么?!
总之,肯定不是好事!
眸光移向车窗外,幽幽沉思,心里对自己又一次口丁嘱,不管要面对什么,至少她不能让怀里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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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的客厅里,两对年近花甲的夫妇和一位看来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愉快地喝茶、聊天。
母亲准备这等阵仗,派人接她来,她是白痴都晓得,这状况叫“相亲”!
哼!怪不得小桐不能来!
沈璧人抱着正熟睡的关海桐,站在客厅的玻璃拱门外,等待管家向父母通报。
她看着玻璃门内,管家在母亲耳边低语几句,母亲马上转头看向她,而后,包括父亲等其他人也顺着母亲的视线凝望她,没多久,母亲起身朝门口走来。
避家拉开隔门,母亲优雅高贵地站在她面前。
“我告诉过你,这娃儿托人带,你忘了吗?”单芬堤冷着嗓音,目光嫌恶地瞅着关海桐。
对于母亲的眼神,沈璧人毫不以为意,只是将女儿拥得更紧,淡淡地答道:“保母出国了,她只跟我。”吻吻女儿的睡颜,她抬头看着单芬堤。
“笑话!一个保母跟人家出什么国!你就是只会纵容下人!”女儿一副挑衅地亲吻那娃娃,实在教她生气,忍不住话语更刻薄了。
沈璧人呼了声气。“妈妈怎么这样说呢,我不过是善体人意呵!”笑了笑,心想,赵铎要是知道妈妈这么指责他“不敬业”、不尽“保母之责”会作何感想呢?!呵,真是有趣!
“这些年,你倒是学会了耍嘴皮、找借口”
“妈妈也借口‘爸爸病了,要见我’,让人把我强带过来,不是吗?”语气柔软地打断母亲的话,她笑笑,娴雅的美颜面向母亲身后的玻璃门。“爸很好嘛,看不出生病呀!”
单芬堤脸庞一阵青红交杂。“总之,你先把孩子交给管家!跟我进客厅!”语毕,她一把抢过沈璧人怀里的关海桐,塞住避家身上,命令道“把这娃儿带下去!”她第一次抱外孙女,但却短暂、粗鲁,没半点外祖母该有的和蔼慈祥,使得关海桐惊醒,并呜咽起来。
“妈!你够了没!”沈璧人低斥。“你这样会吓坏我女儿!”伸手向管家,想抱回女儿。
单芬堤一个眼色,管家随即带走低泣的关海桐。
“你要管家带她去哪儿?”沈璧人不再好脸色,转身便要追管家。
单芬堤拉住她,耳提面命地道;“我和你爸爸费心安排今天的事,你可别想用那娃儿来阻碍。”顿顿语气,睇了眼女儿不好的神色。“放心,管家会照料好那娃儿,你顺我们的意和对方聊聊、认识认识,很快便能见那娃儿,要不”
“要不什么?”沈璧人恼怒起来。“要不就不让我再见女儿是不?你到底够了没,一口一声‘娃儿’!你当她什么?她是我女儿,叫关海桐!如果你还当我是沈家女儿,她就是你的外孙女”
“我没当那娃儿是孙女!你能明白最好,今天你要不听我的,就别想要回那娃儿!”单芬堤沉着声说狠话。“客人来很久了,马上跟我进去!”尽管女儿一身便装不太体面,但对方已来了一段时间,实在不好让他们再等,何况她单芬堤所生的女儿,早是绝色,就这么见客也无妨!
母亲的狠话教她心悸了下,她是担心见不到女儿,但更担心女儿因惧生而大肆吵闹、鬼哭神号地,惹怒管家或没耐心的人,而讨了一顿打于是,她妥协了
“这次我听你的,但如果我女儿有受到任何伤害,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开口警告母亲。
单芬堤一凛,咬牙道:“待会儿,就别给我说这类没教养的话!否则,那娃儿”
沈璧人倏地转身,主动推开门,走进客厅。
单芬堤露出笑靥。原本担心女儿带那娃儿来会碍事,没想到,倒也成了她要胁女儿合作的工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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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小的状况;前不久,她才答应赵铎的求婚,这会儿,竟与另一个男人“相亲”!
沈璧人一脸闲适,缥缈淡笑,静静聆听相亲对象说话,完全不给任何回应。
她的母亲使着眼色、父亲绷着脸僵笑,两人很不满意她的表现。天晓得,她也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他们早知如此,何必强留她?
“听伯父、伯母说你是念心理学的”
相亲对象字句清晰地说着话,想引起她的注意,但话语全没人她脑海,倒像轻风拂耳,呼呼一阵,然后消失,没意义且短暂,她的心思早飘得远
“璧儿,”沈岩即沈璧人之父,在这场合中,首度对女儿开口。“俊秋在问你话,你发什么呆,还不回答他!”
沈璧人回神,看了父亲一眼,才注视相亲对象。
她的相亲对象名唤戈俊秋,英俊挺拔、人中龙凤,就外表与家世而言,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优异之选。但之于她沈璧人,这等良秀青年才俊却显多余
“沈小姐学心理学、从事幼儿教育的工作,非常合适”戈家两老喃喃地讨论起来。
沈璧人愣了愣。什么“幼儿教育”?她听糊涂了,正想开口,单芬堤便附和戈家两老。
“是呀!”她优雅地笑着。“璧儿就是会带小孩,她拿手的就是儿童心理学,以后是个好妈妈呢!”
沈璧人眉一挑,半眯星眸瞅着母亲,这才明白,原来在她发愣时,母亲已将她抱着小桐站在玻璃门外的景象,对戈家三口作了解释,相当合理的解释,但,是天大的谎话
“像刚刚那娃儿,说什么父母出国,非得托我家璧儿带,呵这孩子就是有耐心和爱心”单芬堤眉开眼笑地说着,从未劳动过的白皙玉手破天荒地拍了拍女儿交握的双手。
“呵呵”不同频率的笑声四起,他们赞许着沈璧人的娴熟、温柔,沉璧人听得刺耳,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笑的是父母的虚假与愚蠢,总之,这一干人实在可笑得很!而她,实在没时间陪他们演戏!
“对不起。”她站起身,让所有人止住笑,全诧异地抬头瞧她。
单芬堤皱眉,伸手拉她,似在警告。“璧儿,有事”
“我现在就想说!”先一步打断母亲的话,她看着父母和戈家三口,笑了笑。
“各位别那么严肃!我只是想表达点自己的意见”
“璧儿!你的事待会儿”沈岩和单芬堤有默契地同声开口,但沈璧人不给他们任何插话机会
“爸、妈,你们要我回来认识戈先生,不该让他了解我的状况吗?’她非常不喜欢母亲把她的女儿说成别人的孩子,也不想让这场无结果、没意义的相亲继续下去,干脆将自己的“家庭情况”全说出来。
“戈伯父、戈伯母,还有戈先生,”她将视线集中于三位客人身上,不再理会一旁隐隐发怒的父母。“刚刚我抱在怀里的孩子是我女儿。大学一毕业,我不顾父母反对便私奔、结婚,孩子还没出生,丈夫就死了”
“沈璧人!你说够了!”沈岩怒声斥骂,大掌拍桌发出剧响,气氛全被搞得僵凝。
沈壁人撇撇唇,道:“够了,说这些就可以了!”随后,她转身离开客厅,欲寻回女儿。
接下来的事,不消她管!这相亲残局就由她那对凡事一意孤行、喜欢控管孩子的父母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