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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见这位阴山魔君毒龙老怪一登场,就施展这种魔家内罡暗中弄人,当下冷笑一声,也不发言指破,立将伏魔神功发动,一阵香风起处,即把那袭来的寒风挡向两旁。
毒龙臾似乎立即察觉,由眉毛耸了一耸,头上肉角也动了一动,但立即恢复常态,并打量了麟儿一眼,一见麟儿这种俊逸文秀,似又带满脸惊异之容。
武成林和洞庭帮主杨澜,一见这老怪物驾到,赶忙率领全体恭身迎接。
老怪仅把头点点,皮笑肉不笑地作了一个笑容。
一落座,老魔大咧咧地着武成林找青莲师太答话。
蛇蝎书生衔命而出,缓步走到场子中间,大声喝道:“奉本门长辈之命,请庐山青莲师太向前答话!”
惠元忍耐不住,冷笑道:“有话就讲,不愁听不见!”
青莲师大业已将身上衣服整理完妥,耸身纵落场中,脸若寒霜地问道:“武帮主,有话请讲!”
武成林哼了一声道:“武某要讲的话,早讲完了,恩师有话和你面谈,谈不谈悉听尊便!”
毒龙叟马脸皮抽搐式地动了一动,冷幽幽地问道:“论年纪,你大约也在八十以上,作事情,你却毫不仔细思量,随意扰乱本门分址,这责任,你能承当得住?”
青莲师太怒道:“你门中弟子犯了淫戒,因奸未遂,杀人父母,本门弟子为父母报仇,这事情难道我们当长辈的可以不管?”
毒龙叟朗笑道:“报仇?你是否事先通知本门?我门下弟子,既不能随意给人困扰,更不能任意遭人杀害?这事情曲在你方,有事,尽管冲着我朱某来?”
麟儿笑道:“不冲着你,我们还不来呢?”
琼娘咬牙切齿,用神-护住全身,一冲而出,戟指怒骂道:“亏你是一门尊长,而且跻身武林长辈,这种事,你不但轻轻放过,而且还变着方法来袒护你的门人,我得动问一句,万恶淫为首,这句话,你们阴山派承不承认?”
琵琶女一脸愁急神色,望着琼娘,看她心意,却是怕琼娘语言不慎,激怒她这位形似牛精的祖父,用毒辣手法,出手伤她。
果然,老魔双目一睁,精光如剪,使人望而生畏,但闻他怪笑道:“你这女娃,竟敢顶撞老夫,想是找死?”
也不见他起身作势,仅张口一吐,一口浓痰疾同电闪,直向琼娘劈面飞来。
俏琼娘深知这老魔功力已臻至极,别看是口痰,只要打着,准能洞脑穿心,正待趋避,暮闻一声“着”!身背后,突然飞来一粒鹅卵石,正和那浓痰撞个正着,但鹅卵石却被老怪这口痰撞得倒飞三丈,落在琼娘跟前,几乎把琼娘的莲足击个正着。
武林中懂得铁口涎的人,不是没有,但以惠元的功力言,他打出的石子已凝聚内力,这力道不能不算重,痰到底是一种软体,能用这轻而又软的东西把惠元的石子击退,不但长辈中无人有此功力,就是奇遇最多、功力最纯的美麟儿,也决无此种巧劲,这一想,琼娘不觉把星眸打量了麟儿一眼,见他尚镇静异常,才略宽心意。
忽闻谷口似有孩提呼唤道:“小姐,雪光素云来了,老祖母不在家呢!”
琼娘等人抬头一看,原是一只黑羽黄嘴、体小于鸠的灵禽,从谷顶飞落琵琶女的肩上,唁哩叭啦和朱云英说个不停,云英一脸苦笑,一手抚着它身上的羽毛,嘴对着鸟儿的头上,似在互相诉说,同时双眸偶尔朝着麟儿惠元打量一眼,但一俟两人发觉,却又含羞带愧地望着鸟儿。
惠元心里自有说不出的难受,因为自己心爱的人,不但无法互通情愫,而且变成敌对,毒龙叟这人间恶魔武功又高不可测,自己的命正握在他的手中,而且身受至友重托,要保全他这位未婚爱妻,但麟儿本人,是否能安然出谷,出谷之后,诸人安全,能否仗着玉-神剑,防守得住?均成疑问,这一沉思默想,不觉深深陷入困扰之境。
美麟儿嘴角间虽然噙着笑意,但人已不像往日天真,他对惠元似乎感动地看了一眼,立接着惠元的手纵落场中,正待发话,忽然谷顶上飞来两只大白鹤,引颈长鸣,在毒龙叟的头上,盘旋数匝,似是请命一般。
老怪物立朝白鹤喝道:“速将地面三条赤蜈,衔回阴山候命!”
那两只白鹤不约而同长喊一声,立摆头直朝麟儿这边飞来。
惠元怒叱道:“畜性敢尔!”立将轩辕神剑护套一拉,十彩神光迸出,如流苏缨珞屏障松之前,同时右手一扬,太乙五灵掌随之打出,这种先天一罡劲气原是道家秘笈所传,白鹤虽是灵禽。
又哪能禁受得了?双方来势都凶,眼看空中两鹤就得受伤。
摹闻毒龙叟沉声一叱道:“竖子找死!”袍袖一拂,一团寒风自袖底呼啸而出,但见山摇地动,声若春雷震耳,紧对着惠元的太乙五灵掌风,突攻猛袭。
麟儿也慎目怒叱道:“你也尝尝我这一掌!”
太清罡气遂也凌空打去。
三种掌风只一合,互相激荡,麟儿惠元身受感应,麟儿尚可支持,惠元则被反弹之力震得心坎作热,人也当场震退。
空中两鹤,本难幸免,但老怪出手救得恰是时候,而且朱云英也发啸相召,遂立即扑返云英跟前。
毒龙叟见这两位灵秀少年,均负绝世风标,而一身功力之纯,在少年中间,可以说为之仅见,不觉起了一种奇异念头。
但见他莞尔一笑道:“小小年纪,能练到此一地步,极不易为,老夫至爱灵秀少年,如愿改隶阴山,当把你两人,由老夫起,另眼看待,并把我这一身功力,倾爱相传,是否愿意?可明告老夫。”
这话又激发了惠元的满怀稚气,老魔语音甫落,他却笑骂道:“谁愿意做你这老怪物的徒弟!叛师欺祖,为武林大忌,何况你的门弟子,乃是琼姊姊的杀父仇人!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武成林破口大骂道:“小狗,你简直是吃了豹胆熊心,岂不知敬老尊贤,为武林中一宗不可破的定则!你竟有心冒犯长上,真是自速其死!”
毒龙叟果然一脸怒容,缓步而出,头上那只独角,随着他的脚步,颤巍巍地在他顶上摇摆。
青莲师太首当其冲,这魔头与师太相隔尚在五十步开外,竟冷幽幽地说道:“你有任何技艺,不妨尽先出手,四五十招之内,老朽绝不还手,待你认为什么招都使尽了,却仍奈何老夫不得,服输,可以当面说明,不服输,只管继续再使煞着。老夫和人谈话,向在五十步以外,为恐无意之间,语音伤人,让人说我以大欺小,而今话已讲明,你就动手吧!”
惠元笑道:“老魔头”
话音未落,瞥见绿光一闪,琵琶女已飞身而出,怀抱琵琵,满脸惶恐伤感之色,把惠元看了一眼,凄然若泣地立在祖父身旁。
惠元知道她关心自己,却又不免埋怨他一意和她祖父作对,爱恨交并,几不欲生。
她原是尘世间一绝色女子,在父母教养,祖父祖母着意薰陶之下,造成一文武兼资的奇女子,平心而论,她与麟儿的两位爱妻一比,拟之龙女,姿容气质与修养,似觉稍逊,比之琼娘,艳丽处,芙蓉牡丹,各擅胜场,但文学武功,着着都在琼娘之上。
这种人间异质,配麟儿可以说是一双两好,但他与人早订鸳盟,而且丽人又伴随身畔,她却不甘屈居人下,不得已只好退求其次,爱上惠元,玉郎与他盟兄携手一处,同具绝世风标,这种人不要说长随身畔,就是和他们小息数日,也得把气质变化不少。
偏生昊天不仁,奇巧安排,每多缺陷,咫尺之近,除彼此眉目略舒情怀外,既不能投怀送抱,絮语如珠,互舒衷曲,更无法谈鸳鸯交枕,共效于飞了。
本来男女之间,只要情投意合,即可早缔鸳盟,否则时不我留,青春不再,到头来,美人徒伤退暮,而玉郎蓬勃奋发之气,只以所愿难偕,初则抑郁寡欢,继则移情变性,落落难合,百事无成,一坯黄土,埋恨千古。
惠元和阴山玉女竟陷入了这种人间惨境,假如不是这位多情多义的盟兄,拼着性命不要,来护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这是后话不提(玉女嚼舌,惠元遭逐,麟儿求丹,龙女舍身救夫,这一对金童玉女,逆多重重,应接不暇,其用心,则直可惊天地,泣鬼神,各种奇情异事,均在后赘述)。
惠元虽然知道玉女心意,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好继续说道:“你少吹大气,这种先天一罡之气,藉语音传出伤人,虽然是一种上乘功力,不用说几位前辈都会,就是我和麟哥哥,也都习此,你只管走近前来,大家对谈几句,甚至对拆几手,看我们怕不怕你!”
语音未落,冷浮生捧着香炉,人如石火电闪般纵身飞出,香炉里直冒白烟,往前激射,正对惠元劈面袭来。
琵琶女惊叫一声道:“七绝追魂香!”
实际她这一叫,不但于事无补,反替自己招来绝大麻烦!
毒龙叟白眉一展,但旋又淡淡一笑道:“好孩子,你真算对得起祖父,我们往后慢慢谈吧?”
琵琶女玉容微变,但星眸却望着前面,一瞬不瞬。
惠元知道这小子手辣心狠,太乙五灵掌随手劈出,紧跟着又用轩辕神剑柄光幕护着全身,那一股白烟,竟被罡风震得飘飘落落,同时惠元身后,吹来一阵香风,将那残余毒烟,只一卷,就朝谷顶出口飞去!
毒龙叟满脸惊疑之容,但立即恢复平静。
惠元恨透了这白发怪童,一见他又巧使毒着,仗着防御得法,奇袭无功,不觉杀机陡起,反手一拔,盟兄的护身神剑,琅琅出鞘,金霞迸射处,竟用身剑合一之术,挟着一片十彩流光,金牛绝谷,雷声震耳,竟分不出是人是剑,但见万丈彩虹,直向白发怪童拦腰卷去。
蓦闻一声暴喝:“小狗找死!”白光微闪,立即穿入光幕之内,惠元只觉无边压力,朝着剑光一挡,手上握着的轩辕至宝,几乎被震脱手,白发怪童乘机免脱,毒龙叟将人救出,尚不甘心,竟伸手插入金光紫幕之中,直扣惠元握剑的手腕。
青莲师太也怒叨一声,手上佛尘挟着异啸之声,往老怪身上拦腰就卷。
“崩”的一响,铁佛尘一下把老怪击个正着,但他却同没事人儿,仍伸手夺取惠元神剑。
惠元知道事势危急,但盟兄这把太古神剑,原是中原百兵之祖,历害之处,旷古绝今,立时一翻腕,竟把崆峒派的镇剑术施展出来。
这七十二式飞云剑术,据云系崆峒派鼻祖广成子所传。
广成子居崆峒石室中,黄帝曾问以治身之要,广成子耐曰:“无劳尔形,无摇尔精,无惮尔思虑营营,乃可以长生。”后见太空云,变幻百出,竟把它构想而成一种剑术,刻诸崆峒石室之中。
自崆峒剑派,即以飞云剑术震撼江湖,虽辗转相传,颇有失真之处,但仍然是江湖上至高的一种上乘绝技。
为着对付薛琼娘已故父亲薛飞鹏,武成林要利用结盟使诈,暗中陷害,怕的就是这套奇特剑术,但飞鹏所习,却只有六十式,最后那十式救命绝招,却一式未学。
惠元因为遇上了这种奇特敌人,一出手,就是煞着。
毒龙叟竟已练到浑身刀剑不伤,青莲师太佛尘一扫之力,何止千钧,他却若无其事,这不但使琼娘玉英至感惊疑,就是这位老师太,也吓了一大跳,赶忙飞身闪避,凝身一气,准备下一手如何巧攻猛打。
毒龙叟狞笑道:“小狗,你还不把这剑交给老夫么?”右手探空巧扣,似同一只巨灵怪臂,仅闪避神剑锋口,绕着惠元的手就抓。
惠元微一闪身,立把全身真气,由丹田直达四肢,由手臂直注剑身,剑上紫龙光幕精芒电闪,耀眼生寒,而且罡气千重,由剑身迸出,只闻咝咝嗡嗡之声锥心刺耳,惠元手挥神剑,上下盘旋,同时只用左足尖着地,人如陀螺一般,滴溜溜一转,这是飞云剑术中第六十一式绝招“云障天河”剑光竟斜着毒龙叟猛劈而来。
阴山老怪不愧武林绝顶高手,知道这剑锋不敢轻樱,但远同没事人儿一般,一晃身,却已转绕惠元身后,骄双指往前一挥,一丝寒风,巧夺惠元的脊心要害。
轩辕神剑随着盘旋疾绕之势,剑上的真气自然而然地朝着那袭来的罡风只一挡。
但闻当的一声,寒风虽约略受阻,真气竟抵挡不住,无巧不巧,撞着剑身,只震得惠元臂腕一麻,轩辕神剑几乎脱手飞出。
毒龙叟探手往着剑身上就抓。
眼看神剑就保持不住。
不料惠元人急智生,十大救命绝招第二度出手,式名“烘云托月”一挫身赶忙把神剑旋绕护顶,这原是不求攻敌,先求自保,紧跟着纵身一跃,剑幕如山,却往老怪物当头罩来。
毒龙叟哼了一声,双掌擎天,对空打出,掌风直涌而出,惠元只觉一股无形力量紧紧托着自己的身子,往上一送,人竟稳身不牢,被人平空托起,那么凌厉的剑气,竟被这老怪物一举克制,无法施展,语云:“棋差一着,束手束脚”眼看就要被人抛撞谷顶。
忽闻麟儿在旁提醒道:“恩师所传的牟尼身法,难道你一招都没有学会么?静气凝神,因势利导,轻灵巧快,避实击虚!”
惠元心中一动,赶忙将全身功劲一提,避开掌风正面,用神剑作前驱,直往斜刺里飞落,只一下,就降落麟儿身旁。
麟儿眨眨大眼睛,冲着惠元一笑道:“你真聪明,一点即透,否则功力比人相差太远,偏和人硬拼,这正是取败之道,有了这次经验,今后临危应变,自然要好得多了!”
惠元知道这位盟兄久不出手,并非临危怕事,独善其身,却是在默察人家的手法身法步服及惯用的招数,不禁佩服不已。
毒龙叟见神剑几已手到成拿,却被那旁立少年数语点破,而对手又能随机应变,临危遁走,自是至为震怒,立对麟儿喝问道:“你是何人弟子,敢和老夫作对?”
麟儿眨眨大眼睛,微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出身来历么?我是紫阳真人的启蒙弟子,神山三老的再传徒弟,告诉你,别吓破了胆!”
毒龙老怪脸色一变,随又阴森森冷笑道:“原来那天惠老道又出来多管闲事,小狗既是老牛鼻子的徒弟,想必也有几式鬼画符,只管使来,好教你死而无怨,同时,我兄弟与那贼道,还有一场过节未了,数十年来,正要找他,他却偏令你来送死,自是求之不得!至于昆仑山司马紫阳,原是后生晚辈,那点浮名,原不值一笑,我弟兄只待稍有闲暇,略一弹指,昆仑山便立成粉齑,速叫他早点准备后事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惠元跳上前,用手指着老怪骂道:“你这牛精似的老怪,少吹大气,紫阳师伯才贯古今,技拟天人,哪一项不如你?我们神山那三位师父,更是仙侠一流,你那几个老魔头,配和他们作对吗?我劝你还是识相的好,带着贼子贼孙夹着尾巴趁早滚蛋”
他原骂得嘴溜,不想麟儿跃上前在他手上重重地捻了一把,暮地一惊,忙把双目朝对面一望,见琵琶女星眸中已含着一眶热泪,满脸现着哀怨之容,知是自己一时大意,忘却投鼠忌器,什么贼子贼孙,把自己心中最我爱的知心腻友也骂上了,想来她必愁肠百结,爱恨交集,人不伤心泪不流,否则何至盈然欲涕?这一来,不觉又对主人,看了几眼,俊脸通红,素怀莫白,又愧又急。
毒龙叟见他正骂在兴头上,突然住嘴,一双眼光,却又朝自己身后,不住地打量,一旁侍立的拾得子,却又变颜变色,不觉奇怪,遂回头一望,琵琶女也没想到祖父反应会有这么快,两眶热泪未干,想擦也来不及,干脆芳心一横,毫不做作,这一来。
不仅武成林一干恶盗早已一目了然,就是毒龙老怪肚里也自有数。
他哼了一声,双眉一竖,脸蕴杀机,只看得美麟儿和俏哪吒机伶伶地不住乱打寒噤,为着琵琶玉女大担心思。
俏哪吒一横心,对着麟儿凄然一笑道:“麟哥哥,天若有情天亦老,地如无恨地常平!
还想什么?趁早动手?”说完,一领长剑,又待出手。
麟儿把他往后一拉,若无其事道:“贤弟后退,神剑玉-,千古之奇,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携着剑-,速返崆峒。”回头又把琼娘等人,望了一眼,星眸中也蕴着一眶热泪,回身一揖,又朝惠元点点头,立即面对毒龙叟,嗅目一叱道:“师姊杀亲之仇,势在必报,不管你功力多高,阴谋多毒,不达目的,我们决不终止,语多无味,就此发招吧!”
既然自求速死,只管亮剑齐上!待老夫打发你们早点上路!”
麟儿冷笑道:“就凭一双肉掌,你也未见准赢!”
白光一闪,毒龙叟业已飞身进逼,那身法直如魅影一般,一上手,魔爪往麟儿琵琶骨上就扣,掌风更似排山倒海般硬往头上罩来。
麟儿知道这老魔功力精湛,就是自己恩师紫阳真人也抵挡不住,忙用伏魔神功把身形护住,抵挡他这种凌厉掌风,并用灵猴幻影与牟尼身法,回旋疾绕,避开来势,右手骄双指往魔掌一敲,运用天罡指秘宗神功,想与敌人一式巧击。
毒龙老怪确非等闲,天罡指攻到,魔爪竟毫不避闪,麟儿也不信邪,凝真力往他手上一划,谁知他手软如绵,一似浑无着力之处。
麟儿赶忙临危撤招,一闪身,却转在老魔身后,这原是神山三老饶钹僧嫡传传技,没有这种牟尼身法,麟儿只一回合就得立败当场。
毒龙叟目光如剪,真气一迸,也将蚩尤九幽主笈中的护身神功发动,以防这少年觑机下手。
白光一晃,老魔人已转身,四目交投,双方有类儿戏,看的人,只觉两人慢吞吞的,若无其事地缓旋对视。
陈惠元和青莲师太知道双方正在生死关头,只一出手,便是煞着。
琼娘玉英,本在清理身上那又毒又细的元恙蜘蛛,眼看着玉郎己到生死关头,和这名震武林。中原无敌的毒龙叟对上手,哪能不忐忑不安?赶忙理好衣裙,耐着一身奇痒,用玉-防身,紧依师太而立。
双方绕场四五匝,都在俟机动手,毒龙叟意似不耐,狞笑一声,又复缓缓接近麟儿。
美少年手挥琵琶,也慢吞吞地朝着老魔走去。
两人举趾迈步之间,却似足有万钧,略一移动,便似山摇地荡,石破天惊。
蓦闻老怪暴喝一声“着”!
只见他右掌缓缓往前横推。
麟儿也把大眼睛一睁,高叫一声:“打?”紧跟着,也把那形同素玉、又白又滑的手掌,往前迎去。
双掌缓缓一合,刹那间罡风如涛,直向四周激射,只打得沙石四溅,断枝横飞,四周高手,每人均觉鹿撞心头,目光直注视场中一老一小,摒息以待。
老怪身子似往前倾,右掌缓缓往前直压。
麟儿身子也成前倾之势,用力往前直档,两人双足,如同钉在地面一般,仅把身子前移后退,互用真力硬拼,在麟儿,业已犯了武家大忌,少年孩子,与人家拼内力,无异自速其死。
须臾,双方脚底岩石,纷纷碎裂,彼此犹凝聚全力,施展罡力往对方激撞,但都被护身神功挡回。
这在琵琶女讲来,是最痛心的一件事,因为一位是自己的祖父,另一位是自己最敬重的一朵武林奇花,此人与自己未来婚姻大事,极有关联,只要祖父将人格毙,以陈惠元那么刚烈的性子,势必血洒当场。
这妮子,本是丽质天成,脸赛玫瑰,此时却变得面同败土,憔悴堪怜,两脚不由自主地朝着场中走去。
麟儿老怪,凝功对掌,拉锯式地约有十一回合,美男子已呈败像。
他鬓角间已现冷汗,全身也抖颤不停,老怪的掌渐往前压,他不但无力把它推回,那身子已渐往后坐,不过极为缓慢而已。
陈惠元心中大急,星眸中精光电闪,一声长啸,剑幕如山,俊影已凌空直上,招化“飞云掠水”卷起百丈紫芒,雷声一片,动地惊天,正待直朝下落。
敌人阵里,也跟着一声清叱,红光绿影,凝为一片彩霞,更带着仙乐飘扬,有如射姑仙子滴降尘世。
一琶一剑,同是太古神珍,红光紫电,都挟着地塌山崩之势,同往麟儿老怪当中落来。
麟儿和毒龙叟虽在全力相拼,但都知道这两般兵刃的厉害,只好同时互撤身,朝后疾退。
毒龙叟心犹不甘,临退反噬,猛可里一声大喝,左右掌平推出手,但觉一缕腥风扑鼻,千丝寒气袭人,惠元与阴山玉女,适当其冲。
轩辕神剑光幕如山,竟把那腥风寒气一举挡住。
苦只苦了琵琶玉女,她怎么也未曾想到,祖父竟会这样地下绝情,施毒手,竟把这种绝毒功力,朝着自己打来,虽然下意识地用手中琵琶一挡,护住了全胸,但犹被掌风扫中了颜面及腹部各处,立觉全身胶痛,奇寒入骨,人已扑落尘埃。
麟儿目毗欲裂,星眸喷火,反手一拔,纯阳双钹业已取在手中,直朝玉女身前纵落。
惠元琼娘,泪落如雨,也顾不了自身安危,双双纵落玉女身旁。
麟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救人要紧,竟把身上的灵芝仙马和那灵石天露一同取出,拣了一片芝肉,纳在玉女口中,立嘱嚼碎入腹,以弦毒除寒。
玉女把惠元麟儿双双地看了一眼,脸如败土,略现一丝微笑,旋又一叹道:“此奇险,不宜多留,我也不希望你们和我祖父过分作对,琼姊姊的杀父仇恨,可否看小妹的面,暂缓出手,一切从长计议,我腹痛如绞,尘世间恐无法多留,能有这样的收场,保存了一身干净,我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琼娘赶忙抱着她的身子,泪道:“妹子兰心意质,盛意可感,我也中了令祖父预为布置的恙虫,能否逃得一命,事在难料之间,有道是虎毒不食儿,谁也不曾想到,他会对你下这种毒手,果真有三长两短,这事情自会有人主持公道,我们彼此相见以识,相交以心,有事自应明说,不用隐瞒,你和元弟的事,连神山三老前辈也都一旁插手了,麟弟元弟,甚至你我,都已成了这三位老前辈的门人,麟弟所持饶钹,就是那赋性欲谐的一代高僧防身祛魔之物,他老人家业已出现巫山,此物即在巫山所传,我就不相信,以这位老前辈的威名,会让他自己心爱的徒弟活活给人家打死?你只管安心疗伤,一切事,我们等着瞧!”
玉女凝神细听,口中芝肉,也未曾嚼吞,惠元蹲着身子,拉着她的手,泣劝道:“这是千年灵芝仙马,赶忙把它吞服吧!我一时大意,未曾顾及到你,使你身受这种惨伤,一身技不如人。
处处捉襟见肘,使人好恨!”
琵琶玉女紧闭着一双星眸,牙关微动,显然已把芝肉咀嚼人腹。
惠元从麟儿手上接过玉瓶,倒了一盏露液,着玉女吞服后。
她又有气无力笑对琼娘道:“你赶紧着他逃出绝谷,速往昆仑星宿海求取药物,你我一条命,都系于那药物之手,雪光素云,可以骑人,我已嘱其外等候。”
毒龙老怪还保持着长辈身份,一掌将自己孙女震伤后,人即退得远远,寒着一张脸,静立如山,半语未发。
拾得子冷浮生原对琵琶玉女抱着无限爱意,自小以来,即百依百顺,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愿难偕,转爱成恨,一见她人虽受伤,但那横剑夺爱、不知死活的年轻小子,此时却在紫阳光幕之内,大献殷勤,说不定假装疗伤,温香抱玉,而琵琶女更是玉体横陈,酥胸妙股任人抚摸推拿,一想到那遍体幽香柔若无骨的奇妙身材,娇靥醉人,眸同秋水的绝美姿态,即使人浑身骨软,原以为她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故百般隐忍,以便时机成熟,自能称心如愿,如果及早察着她对自己毫无情意,则自己尽可藉着是她兄弟名义,随时直闯香闺,在她未及防范之时,卒用点穴迷药之类,一举把人弄昏,而后轻解罗襦,片马闯关,恣情快意地把她玩弄个够,待她醒来,早已暗绝飞红,牡丹着露,就是悔恨交并,无奈木已成舟,纵用西江之水,也无法把那污点去净,她就不嫁自己,却已占尽了她的便宜,更加逢人便说,把自己所做的事,绘声绘影,女孩子最害羞,这一来,她又哪有面目嫁人?就是想娶她的人,如知她是一个破货,也就吓得望而却步,这一来,她要嫁,自然非己莫属了。
这冷无人性的野种,一经想入非非.不觉大为懊侮,把满腔愤火都加诸玉女和惠元身上,人似野兽般朝着玉女躺卧之处奔来。
青莲师太老谋深算,惟恐敌人在麟儿惠元救伤之时乘机袭击,故不理众人慌乱,携着玉英紧护着神佩光幕。
玉英一见这小魔头目现凶光,不等他接近紫龙光幕,立即纵声娇叱道:“你如再不停步,莫怪我下手无情!”
拾得子冷浮生毫不理会,依然向前走来,青莲师大知道袁玉英不是他的对手,一横身,佛尘一卷,带着一片“哩哩”之声,直往冷浮生当胸打击。
小魔纵身闪开,冷笑道:“庐山老尼,亏你还是江湖长辈,带来的后生小子,竟诱拐本门师姊,让她背师叛祖,我劝你速将人交出,要医,本门自有长者出手,犯不着你们外人代疱,同时,我更郑重警告你们,本门女弟子,就算她寡廉鲜耻到了极点,也不至于改投异派,纵使她情令智昏,做出这种见笑江湖的事,到头也必然遭受到门规的重处,引诱她的旁门异派,我们更不借用任何手段,将他一举消灭,今日的事,你如不中途变计,后果严重,别怨我未及早言明!”
麟儿因伤者一再示意自己趁早出谷,正在犹豫不决,小魔这一闹,已激起他一腔怒火。
他着琼娘惠元立抱着琵琶女退往林中,佩玉神剑,双宝不离,自己则奔赴昆仑求救。
第二度出手,他已满怀杀气,只要遇到机会,就会动手杀人。
小魔离青莲师太尚有一两丈远;美麟儿业已晃身而出,双钹一合,饶声震耳,八八伏魔招的第一式就是天地支判,钹卷百丈紫芒,无边罡气,一出手就是煞着。
冷浮生知道这对双钹一出,玄冰雪窍珠等于失去了用场,立用浮光掠影法将来招避开。
麟儿-怔神,暗道:“阴山派的武功确实诡橘逾常,这种奇异身法,与本门的灵猴幻影相比较,似乎尤有过之,但与牟尼身法揉合并用,他就技差一着了!”他又略事凝神细察,知道这小魔迥旋疾绕的身式,惯用左旋,而且是由东向北,由北向西,间或有几式反旋,但用来却少而又少。
麟儿天资,生来就过目不忘,更有一双穿云透雾的慧目,临阵交手,胆大心细,专一默察敌人的弱点,而后乘隙踏瑜,觑机待发,自己所学的奇招异式,路子极广,举手投足之间,专一攻人脆弱之处,所谓武林异宝,瑶草奇花,即此之由。
他立把牟尼身法使上,略一遇旋晃动,那身子却紧盯着冷浮生,如影随形,不管这白发小魔怎样迅速闪避,他似乎全知道人家的心意,周流疾转,半步也不放松。
琵琶玉女虽然身受奇伤,全身半躺半坐地依在琼娘身上,因为灵芝天露乃世之珍品,一经入腹,那痛楚即减少了很少,虽然师太玉英就坐在身旁,惠元却满脸惶急地在察看她的脸色变化,知道玉郎关心自己的伤势,只好含羞半敛眉任他探瞧。
场中麟儿和白发怪童交手情形,她却看得一清二楚,但见麟儿双手的饶钹卷起百丈光芒,如彩虹经天,流星陨地,光芒闪烁,眩目昏神,钹声震耳,惊天动地,玉女玲珑剔透,知道这位玉郎义兄因为祖父伤了自己,业已动了真怒,愤火头上,要用师门绝技出手伤人,她也摸透了麟儿性格:赤子心肠,热心为友,可是一经激怒了他那疾恶如仇的本性,天大的乱子,他也能惹。
拾得子冷浮生身受中门培育抚养,却对自己存心不良,即便打杀,自也未无不可。可是,阴山派对于男女之事,素不讲究,师兄妹之间,只要你彼此有兴,随处可充阳台,即便奸淫,也视同常事,自己因为得着父母祖母爱怜,而这三位长辈,偏是守礼士女,祖母扶桑姥姥,阴山派的人最是敬畏,谁敢犯她之忌,来冒犯她自己的孙女?袁素涵虽是掌门之子,阴山门下的弟子,只要他爱,你就得自荐枕席,形同姬妾,为着此事,扶桑姥姥有几次几乎要动手把他格毙,还是玉女父母暗中把她劝止,门中一团糟,白发怪童这举止用心,比较起来还算是小恶一件。可是麟儿的想法,却适得其反,而今步步进逼,虽有毒龙叟在场中掠阵,以麟儿这种迅疾身法,冷浮生也不见得就准逃得出手,她这一思前想法,快招呼惠元道:“快阻止你麟哥,叫他不要对拾得子下绝情,施毒手,保留三分香火之情,以便我不至过于愧对我的祖父!”
惠元虽然不愿,但伊人之命,哪敢违逆?赶忙用传音人密之技,把玉女之意告知麟儿。
谁知麟儿一缓手,毒龙老怪却又乘机闪入。
原来老怪屹立一旁,却出在默察麟儿的路子,他一见这孩子手中双钹,奇招异式,叠出不穷,不觉至感震惊,知道武林中如再让此子继续发展,阴山派所安排的阴谋,势将受极大阻碍,神山三老的底蕴,阴山派实无人可以知道清楚,四十年前,元雾真君掌震泰山派的云天一鹤时,骊龙神剑当场飞失,并还被剑划去道譬,空中立有人传语斥责,道是四十年后,神山三老将合传一少年门第,与阴山五老为仇。那时,本门的蚩尤九幽宝笈,虽然尚未锻炼完成,但以四弟那么高的武功,竟连人影也未发现,当时掌门人就提高警觉,即日着兄弟五人闭关练功,数十年间,五人进境神速,据掌门师兄玄风道长的估计,就是那三个老怪物亲来兹事,仗地利与神功两项,他们也不见得就稳操胜算,同时,派遣高手,往武林各处,暗中探听这三老果是何人,但终无结果,不料身来此间,果然出了这么一位奇异少年,武功身法,独成一格,年纪轻轻,竟能与自己硬拼真力,虽然战败,但显非江湖上各家高手所能比拟,莫非那天惠真人之言果然应验不成?这一来,必须提高警觉,以防突起事端!同时,不管情势如何变化,先把这三个老怪所传弟子格毙再讲。
这一想,自觉有理,又把麟儿的身法,端详了好一会儿,无奈变化大多,一时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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