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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远远的站着,负手背对着他,周身肃冷,脊背挺直。
脑中盘旋着笑笑临终所说的话,心头巨浪般狂掀,久久无法平静。
水越来越深,她似乎已陷得很深,无法再抽身。
林中寂静万分,偶有夜鸟飞过,惊起树叶扑扑簌簌作响。
举步便想离开。
“我不敢保证外面还有没有黑衣人,师弟武功虽然高强,但不代表是万能的,若不想死,便等到天亮再离开。”凤君晚缓缓站起身,清冷无绪道。
年画身形微动,顿步,低头,未回头,冷道:“与你在一起就不代表不会死?你少惺惺作态。”
“你说得对,我是惺惺作态,从头到尾都在唱一出戏给你看,这样,你可满意?”凤君晚剑眉紧蹙,极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年画袖下纤手紧紧握起,“洛小五,余远,福姐儿,白笑笑,还有那疯了的宫女,凤君晚,你的戏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踏在他们的尸体来唱的,你夜晚能安睡?见我未死,一计一计往我身上设套,凤君晚,你到底想要什么?”
凤君晚长睫微闭,缓缓睁开,心似在无尽的深渊,浮浮沉沉,触不到头摸不到边。
“我想要的,你懂。”
“嗬,我懂,我自然懂,你想要这万里河山,想要所有的人都臣服于你,你……狼子野心!”
“够了!”柳飘飘从黑暗中闪出来,紫衣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恼怒的瞪年画,“年画,太放肆,师兄轮不到你这般说,口口声声说那些人是师兄所杀,你哪只眼睛看见?净只知道说别人的不是,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若不是你让洛小五到相府,他会死?若不是你插手那些不该插手的事,福姐儿还有你口中的疯女人会死?若不是你让白笑笑干那些大人都不敢干的细作之事,他会死?你怪师兄一计一计往你身上套,那是你自己无能,怨不得人,你骂师兄狼子野心,你自己又是什么?你在这皇宫中又想做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哼!五十步笑一百步。”
“够了,师弟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凤君晚沉眸冷喝。
“师兄……”
“住口!”
年画几乎将纤手握碎,眸底星子碎寒,向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字从喉咙深处迸出,“好,五十步笑一百步,那就走着瞧。”
足尖发力跃起,向黑暗中掠去。
“凤君晚,延尉署牢中之人,你若敢动他半分,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空气中飘荡着冷鸷无比的声音。
凤君晚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唇边一道殷红,刺目惊心。
“师兄……”柳飘飘上前扶住他,“师兄你这是何苦?你可得保重身子,若不然怎对得起生你的……娘亲?怎对得起养育你的义父和师父?还有那位父……”
“少说两句,我死不了。”
“好好,我不说不说。”
*
年画才走到巷口,便见周围围满了人,中尉署的衙差们已将巷子封锁,年画心头一紧,淡眉微锁,执了腰牌上前对一衙差道:“我是御前内史年颜,此处发生何事?”
“哦,是年大人。”衙差施礼,“巷内一户人家满门被杀,是侍御史王海一家。”
“什么?”年画心一颤,沉眸急切问道:“王大人?他人呢?他可有事儿?”
“王大人已奄奄一息,大夫正在施救,只怕……”
年画未等他说完,撒腿大步往里奔。
入了院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来。
“年大人?你怎么来了?”中尉署令宁大人正在院中指挥着人清理现场,见了年画迎上前。
年画心底虽焦虑,脸上依然沉寂。
“宁大人,下官与王大人相熟,今日本想来寻他,刚到了巷口便听说此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唉,惨啊,也不知王大人得罪了何人?这一家六口人,全死了,他自己也命在旦夕,只怕救不了。”宁大人摇头叹息。
年画心口“砰砰砰”跳得厉害,脑门的一阵疼痛袭来,紧了紧素手,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道:“王大人呢?在哪?”
“在偏屋,大夫在施救。”
“宁大人,王大人曾是我兄得力属下,能否容下官去探望?”年画道。
“自是可以,年大人请便。”宁大人客气道。
偏屋内,一片狼籍,血腥味刺鼻。
看着王海胸/前那让血浸透了的棉纱布,如雪般无血色的脸,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沉眸快步上前,那大夫默默退开了去。
年画轻轻握了王海那粗糙的大手,心如被尖针扎般难受。
王海缓缓睁开眼,见是她,眸光闪了惊诧。
“年内史……”
年画眼波微动,心底深深叹息,伏到他耳边,“海叔,是我。”
她怎忍心再骗一个将死之人?
王海眼底光泽一亮,大手动了动,唇间微颤,“大人?”
年画点了点头。
王海激动的闪了闪眸子,“大人……老海无用,老海有负大人所托。”
“海叔,别说了,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年画声音微咽,眸中闪了冰莹亮光。
如柳飘飘所说,都她害的。
“大人无需自责,老海……无怨。”王海低声道:“笑笑托了一封信笺给老海,还有……白奶奶,老海负了他所托,信没有了,老人家也死了……老海无用。”
年画痛苦的微闭目,“我知道,笑笑……我见过他了,他……也被人杀了,我救不了他……海叔,是我没用,我护不了你们的周全,都怪我!”
笑笑若有信让老海交给她,那必然是他对她所说之事,笑笑,心思还真是挺周密的,弄成这般境地,一切都怪她啊。
“不,大人,怪老海大意了,笑笑那夜……来寻我,我只当是他真与人打架生事,断……没想是这样。”王海重重的喘了气,吃力道:“大人,老海知道命不久矣,你听我说……我虽不知大人为何这般,但我知大人非一般人,早前大人所提……崔力……”
年画心头一震,握着他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