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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军队向北方前进“我昏迷了多长时间?”石骨朵问道。“你昏过去大概两个时辰吧。”聂儿回道。
“我们在哪里?”石骨朵又问了一句。“很明显,我们在马车上。”聂儿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回答说道。
“废话!我问的是现在所在的地方!地点!说!”石骨朵喝问道。聂儿回避了石骨朵咄咄逼人地目光,一旁的阿射撤离轻声说道:“我们正往鄜延路方向去。”
“就我们?”石骨朵说道。“还有我们的军队。”聂儿低声说道。“你们还有屁点人马!大多数都是我的军队,你怎么能调动他们的?”石骨朵说道。
“你晕倒了不能理事,我就接手指挥权,然后我就告诉你的部下们,你之前有军令,差遣我们向北突围,阻击北方另一股信王军主力。”
“这个谎也扯得太假了!”石骨朵怒吼道:“不可能有人相信的!这分明是临阵脱逃!大家不可能看不出来!”
聂儿耸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没有一个将领反对,大家都很高兴地服从了命令。”
“怎么可能!”石骨朵惊讶的说道。“你可以自己看,事实摆在眼前,整个军队,不论是谁的人马,现在都和我们一起走了。”聂儿指着外面的军队说道。
石骨朵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行进的,大部分是自己部下的兵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聂儿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石骨朵,不要再一厢情愿了,没人愿意为完颜昱殉葬,他败了,我们没必要把大好的生命陪他一起葬送在这里,不是吗?回去以后,以咱们的关系,罪过不会太重的。呵呵!”
石骨朵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聂儿,他发现,对方那张微笑的脸此刻却显得那么令人憎恶。
察觉到他目光中的凶狠,聂儿向后靠了一些道:“怎么了?”石骨朵冷冷说道:“我很想一拳打飞你!你这个怕死的混蛋!”
聂儿吃惊地向后靠,泰尔孟与阿射撤离连忙举手虚档在面前,阿射撤离劝说道:“别!石骨朵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聂儿也是为了你好,别冲动。”
没有理会他们,石骨朵扬声喊道:“停车!”马车停住了,石骨朵推门跳下了马车,双脚踏上坚实的大地,他的脑袋又是一阵眩晕。
一队金兵骑兵经过,石骨朵向带队的百夫长说道:“把你的战马给我。”那名百夫长立即下马,将战马立刻交给石骨朵,石骨朵翻身上马。这时,聂儿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叫道:“石骨朵,你要去哪里?”
石骨朵冷冷说:“到该去的地方。你们怕死,我不怕!”说罢,一抽马鞭,逆着部队队列行进的方向,战马向南面朝着落日奔跑起来。
石骨朵听到身后传来了聂儿地喊声:“石骨朵,我在延安府等你!我们在那会合,记得过来!”
虽然听到了,但石骨朵根本没把聂儿的话放在心上,这时他一心一意想的只有战局。他心头藏着极为不安,聂儿突然把河东军从阵地带走,那么完颜昱大军是否已全面的崩溃了?
石骨朵急马回到战场上时已是晚上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混乱的场面。前面喊杀声一片,烈火烧红了夜幕的天际。纷乱的各路兵马人群,喧嚷的喊杀声和叫喊声以及惨叫声,谁都看不清谁了。溃败的兵马不断地从石骨朵身边冲过,石骨朵甚至来不及看请他们的旗帜和服装。
正如石骨朵所担心的那样,河东金军的突然撤退,不但让金兵军阵在信王军面前敞开了阵地,更沉重地打击了京兆府路金军军队地士气。河东军历来是金军中战斗力不差的军团,石骨朵本人也是大金王国数得着的大将,知道他们都跑了,沮丧和被背叛的愤怒溢满了京兆府路各部将领们的心头,很多金军部队发生了骚乱。
很多的金军官兵面对强大的信王军,以及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人数不少的宋军,没有作战,他们愤怒地把武器砸在地上,立刻撤退。有些地方,强硬的金军军官将领们不得不杀掉了动摇得最厉害的一些士兵,以稳固军心。
面对信王军那些奇异而杀伤力极大的剿杀阵型,面那些勇悍而拼杀动作精炼,互相配合如一体的信王军精锐战士们,连那些女真人战士,完颜昱(蒲家奴)最忠诚、最坚定的勇士们也开始惊慌失措。
完颜昱(蒲家奴)的金军军队在各个方面都遭到了信王军与宋军四面的突击围攻。刘麟的汉人军第一时间崩溃,刘麟带领亲卫军逃跑了。阿射撤离与泰尔孟所部被击溃,俩人不知所踪。而石骨朵与聂儿所部被击退后,聂儿带着军队也跑了。
现在,完颜昱(蒲家奴)在努力支撑,他的中军竟然要阻挡王劲、赵榛和张浚三路大军的围攻。
太阳落幕的时刻,虽然金军战士们奋勇抵抗,但是金军中路已被狄雷率领的青龙军所突破。王劲手下的金龙军统领猛兽与铜龙军统领高宠这两员猛将,率领本部人马,已经从侧翼突进,占领了完颜昱(蒲家奴)原来的军旗驻地,与赵榛王贵的亲卫军会师,张浚率领残余的数万宋军则从侧后抵挡金兵,勉强阻击着金军从南方突破。
而信王军亲卫军所部则在赵榛的亲自率领下,切断了金军中军与侧翼的联系。这时候,金军大军已经不复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了。金军各部,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与四面八方涌来占绝对优势的信王军以及宋军浴血奋战。
此时的金兵,以及被从缺口处滚滚涌来的赵榛信王大军给打得支离破碎。作为一军主帅,金军各部的万夫长都失去了和他们所有军队的联系,血战到最后,金军的两个万夫长都只守着一面金军大旗,身边仅剩不到百名卫兵。
最后,这三名入侵大宋,烧杀抢掠了无数百姓的金军万夫长,全部战死。
密集的信王军长驱直入,将金军军阵杀得落花流水。战场的周围一片狼藉,火光冲天,厮杀喊杀声震天,逃命的喊叫与受伤的惨叫声,无数的厮杀声汇集战一片洪流,喧嚣而混乱。
“完颜将军!”亲卫营指挥千夫长不也塔卡带着一队金军亲卫来到完颜昱(蒲家奴)面前。他的眼睛通红,一番血战下来,他浑身是血,显得凶狠得可怕。不也塔卡急速地说道:“将军,快走吧,乘着信王军还没有合围,现在从南面宋军那里撤退还来得及!宋军战斗力弱,我们完全可以突围而出。”
看了他一眼,完颜昱(蒲家奴)淡淡说:“长安丢了,京兆府路兵马全都损失在了这里,我怎能离开?”
“完颜将军,现在还来得及!我准备了好马,专门给您留着的。我和亲卫营为您掩护后路!”
完颜昱(蒲家奴)脸色阴沉地看着不也塔卡,好久,他才出声道:“因为我的决断,我们离开长安队宋军发起了贸然的攻袭,结果,我不下一多半的将士都死在了这儿,难道我还能离开吗?我没有脸面回去见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也没有脸面回见大金国的那些人。”
“将军!”一个声音出来打断了完颜昱(蒲家奴)的话,完颜昱(蒲家奴)手下大将完颜阿也达从后面走出,说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市事,您乃我大金国的国之脊梁,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完颜阿也达正劝说着,完颜昱(蒲家奴)却突然打断了她:“完颜阿也达,有些事你不懂。有些人是只能胜,不能败的。一旦失败。他就什么也不是了!我大金国只有勇士,没有懦夫!”
完颜阿也达喊道:“将军,为什么?自古哪有不打败仗的将军?眼前的信王赵榛,他不也在我们大金国当过俘虏么?在我们军队的押解下当犯人么?”
“可他没有打过什么败仗!至少我没听说过他打过什么败仗!这个人很可怕,他事无巨细,心思细密。”
完颜昱(蒲家奴)淡淡地一笑,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凉,他仰天长叹的说道:“如此打败,丢城失地,我没脸活着回去了。”
看到完颜阿也达还要说话,完颜昱(蒲家奴)摇手:“不也塔卡,完颜阿也达,你们带剩余兵马往南向宋军方向突围,冲出包围圈,撤退回延安府──这是命令,不必再争。”
他自己要死,其他将领们却不想送死。不也塔卡立即执行,他硬推着不甘心的完颜阿也达上了马,带兵向南驰去。
现在,其他方向都被战斗力极为强悍,战阵极为玄奥,杀伤力极为强大的信王军所堵死了,只有南路张浚的宋军战斗力低下可以突围。
而现在其强势的信王军兵马正急速地从战场外围展开包抄,试图完全合围金兵。金军若要撤退,唯一的出路是在信王大军合围之前,从南方的战斗力低下的宋军方向突围撤退。
万户萧得让看到这个情形,便很生气地嚷嚷说道:“完颜将军!请下命令吧,石骨朵那鼠辈,居然敢临阵脱逃!末将不才,要去拦截河东军,要让石骨朵那无耻小人知道您愤怒的可怕,与临阵逃跑要负责的后果!”
不也塔卡望了他一眼,眼中流露鄙夷之色。萧得让说得好听,去拦截河东军,他拿什么拦截?损兵折将的各军只是勉强还能支撑在阵地上,只是因为完颜昱(蒲家奴)还在,士气还在的士兵们还没开始大批地逃亡。
萧得让借口出兵拦截石骨朵,是人都能猜到,他其实不过是想从完颜昱(蒲家奴)身边躲开好趁机逃跑罢了。而完颜昱(蒲家奴)没有理会萧得让,只是看着远处的战斗而沉默不语。
太阳落下了帷幕,四方漆黑一片,只有幽幽冰冷的月光洒下了青色的微光。完颜昱(蒲家奴)伫立在大旗之下,在周围的火盆与亲卫军的火把地照耀下,在夜风中飘扬着。
夜里的这杆金军军旗,安定着金军的勇士们的士气和军心,激励着他们拼死打退了信王军与宋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不也塔卡明白完颜昱此时的心理,输掉这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让曾经屡战屡胜的他深感失落。以前与赵榛作战,完颜昱(蒲家奴)虽然败了,但那个时候信王赵榛的军队不成气候。现在败了,将会将整个京兆府路全部丢掉!
“报——报完颜将军!石骨朵将军求见!”一名传令兵迅速赶来禀报道。“什么?”萧得让惊叫着,他不敢相信还有如此傻得人,明明逃脱了还回来送死。
完颜昱(蒲家奴)霍然转身,脸露喜色的说道:“让他进来!”石骨朵大步行进,向完颜昱(蒲家奴)行礼,沉稳地说道:“末将参见完颜将军!”
“时间紧迫,石骨朵将军免礼。”完颜昱立刻说道。“谢将军。”石骨朵道。“石骨朵将军,你河东军各部如今何在?情况如何?”
“河东军各部在聂儿将军的率领下,正向北方转进,我离开时,我部遭到信王军的追击,但前方并无拦截。”
“你部有多少人马平安脱离包围圈了?”“情况很混乱,各部损失无法统计。我部约有不到一万人。还有一些逃出去的汉人军在刘麟将军的带领下加入我们的队伍,估计有一万三四千人闯出了包围圈。”
完颜昱(蒲家奴)点头,低声说:“只有这点人了吗?入关时的河东四十万之师,到如今只剩下了一万多残兵败将?”
“将军,情况应该比末将估计得要糟糕,现在信王军的包围圈因为太大,他们的兵力不足以维持,必然会有很多空隙。”
“但是这些空隙由于比较小,大股部队无法从强悍的信王军军阵面前穿行而过。但是,现在又更大的空隙,比如宋军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大的空隙,这个地段是能突围的地,我们一方的兵马绝不会打不过宋军的,这时唯一突围的出路了。信王军正收缩包围圈,若他们一但合围。我们想突围,就更加困难了。”
完颜昱(蒲家奴)点头,突然问:“石骨朵将军,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末将无能,不能阻止聂儿将军胡作非为,带兵逃离,已是死罪,本就惶恐无地自穸了,若再抛下将军和数万弟兄独自逃生,末将实在做不出来。”
完颜昱(蒲家奴)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出声:“石骨朵将军,你很好,不愧是我大金国的勇士。”事到如今,石骨还冒死回来,就是心有怨恨的完颜昱也不能说什么了。“末将实在愧不敢当。”石骨朵抱拳说道。
眼见情况如此紧急,完颜昱(蒲家奴)和石骨朵却如此平和地对话,将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萧得让听得心里冒火,插嘴道:“完颜将军,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先想对策吧?”
“萧得让,放心,你有时间逃跑的。”完颜昱(蒲家奴)淡淡说道,转身大步走上了军旗旁的高坡。
不也塔卡鄙夷地看了萧得让一眼,低沉地说:“萧将军,你的胆怯子就像兔子一般小!”说罢,他跟在完颜昱(蒲家奴)的身后去了。萧得让膛目结舌地呆在原地,被刺激的面红耳赤。
野战的火器、飞动的火箭与战士的火把点燃了的战火,遍及了战场各地。战火在燃烧,天际都被火光照映的一片火红。
此时,金军最后地还算完整编制地残余士兵集合在金军帅旗前。比起昨日出战前,金军士兵的阵列已经大为减少凋零,残余的金军士兵们身上几乎个个带伤。他们精神疲倦、委顿,一个个军服破烂。但他们那通红的眼睛中,依然闪烁着那么一股灭辽侵宋纵横天下强大金兵的傲气,那是一种不甘服输的愤怒,那是一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失败事实的眼神。
无敌于天下的金军投降的投降,崩溃的崩溃,逃亡的逃亡一切都与以前纵横天下无敌手的强大金兵不一样,正好相反!
就在遇到信王赵榛的军队以前,各路金军都是不曾一败的强师劲旅,大金王国不败的强军。但就在他们的眼前,这些威名显赫的劲旅一个接一个被信王军打垮、消灭。
那些对金国忠诚无比的金军士兵,坚信大金军帝国的强大是元可匹敌的,他们的主帅完颜昱(蒲家奴)是英明睿智而勇悍的。直到如今,成千上万的溃败士兵经过了他们阵地,他们亲眼见到那些哭喊着逃命的士兵与他们同样穿着金国军队的服饰,同样有着女真族血统的战士,向他们哭诉着战友如何被信王军骑兵大批地屠杀的经历。眼见曾经无敌的金国军队在自己眼前溃败,英勇的战士被信王军追杀,这些金国精锐士兵们愤怒得胸口里像憋着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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