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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方好,花繁叶茂。
凌雀三五成群地隐藏在柳树深处,安逸地欢唱鸣叫。不知名的小花在路旁幽幽地绽放着,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布满石子的路上,苏铮满脸沮丧,不耐烦地踢着路上的石子。口中喃喃道:“师父,说不要我,你就真不要我了。臭老头,你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话毕,苏铮想到青老临别之时那苦涩的笑容,疑问更是涌上心头。
“师父本不是绝情之人,为什么会对我这样?难道我真有什么做错令他生这么大的气吗?”
愈发地思索,愈让苏铮陷入死角之中。
“铮哥!”
“铮哥!我是二胖!”
几声叫喊惊醒了沉寂中的苏铮,只见一道异常强壮的彪形大汉,如同一道旋风般扑向他。
“二胖!?”
沮丧的脸庞瞬间变得喜悦起来,竟将此前被师父遗弃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犹如钢铁撞击之声,自二人相拥之时响起,可见二人的身躯是何等恐怖。
“铮哥,你终于回来,我都等你快三年了!”二胖情真意切地说道。在其双眼中,满是对苏铮的挂念和期盼,隐隐之中有着泪光闪动。
“是啊,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听闻此语苏铮不禁感慨道。
“铮哥,咱们先不说了。咱快回家,兰婶一直都盼着你回来呢。”
不待苏铮言语什么,大手拉着苏铮便往回跑。
望着熟悉的一切慢慢地出现在眼前,苏铮此前压抑难平的心境,如今渐渐舒缓下来。暗自思索道:“师父,不管你见不见,还要不要我这个徒弟。但我也一定要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努力完成你的心愿,将会是你最优秀的弟子!”
“兰婶,兰婶,铮哥回来了!”
刚到苏家村村口,二胖便大声地叫喊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各家各户的大门齐齐敞开,无一不出门看望归来的苏铮。
“铮儿,回来了啊。”
“又长高了,结实了。”“黑了,但是更有我苏家人的样子了,哈哈。”
在众多庭院当中,仅有一户依旧紧闭着大门。
如今苏铮正站在这家庭院前,显得异常手足无措,一时间犹豫着是否要推开这扇大门,去见那位自己一直思念,却一直没有胆量去面对的娘亲!
“咚咚咚···”敲门声如同烟雾一般漫延,缓缓进入冥萝兰的耳中。
“铮儿,进来吧,门没锁。”伴有一丝轻喘,如同老妪般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吱呀”
被风雨吹浇的木门,此刻正发出声声悲号。
眼前的事物令苏铮彻底惊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花白头发,面容枯槁的老妇人,双眼的鱼尾之纹,深邃且狭长,似藏匿了无数风霜。
而这老妇人如今正端坐在古琴旁,依稀能看出曾经美好的双手,正一遍遍地轻抚古琴,似在回忆着昨日之景。
伤痛与自责,如同滔滔江水般不断地冲刷着苏铮的内心。
他三步并两步,快速地走向那妇人。可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脚步却变得异常沉重,双腿如有千钧之重,再难迈出一步。
“娘,我回来了···”
冥萝兰睁开沉重的双眼,转而慈祥地看着苏铮,目中闪烁着忧伤,她张开干涩的嘴唇,轻声道:“回来了,回来就好。三年了,这三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再难压制住内心的伤痛和自责,苏铮低下原本宁折不弯的头颅,双膝缓缓跪向地面。没有哭泣,只有沉默。
一抹厉色在冥萝兰的眼中乍然升起,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起来!否则,你不配做你爹的儿子!”
如同一瓢冷水,自头顶伊始,将苏铮浇了个通透。
冥萝兰缓缓起身,双手不住地颤抖,身形略有佝偻。这哪里还看得出当年风华绝代,美艳无双的模样。
以着难以捉摸的速度,来到苏铮身旁,轻抚他的头发。
“黑了,但更壮实了。越来越像你爹了···”
“走,娘给你做你和你爹最爱吃的糖醋秋鳞鱼···”
听闻冥萝兰的话语,他仿佛回到了几年之前。那时还是一家三口,每每听到冥萝兰要做糖醋秋鳞鱼,他都会抱住苏浩的腰,不住地傻笑欢呼。而这一切,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
眼泪不断地积蓄,他望着色美味鲜的佳肴,只能,也只能不断地阻挡眼泪的流下。
看着冥萝兰满是皱纹的脸庞,苏铮心中的千言万语被哽咽在喉。
“铮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来我们村子横行霸道的那两个宗门吗?”冥萝兰夹起一口鱼肉放在苏铮的碗里,轻声说道。
思绪瞬间被打破,退出忧伤的感怀。不禁说道:“记得,我还记得的有一次看小妹长得漂亮,还要抢过去当丫鬟呢···”
“现在他们已经消失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其背后所代表的则是血淋淋的杀伐,更是不下十万人的屠杀!
“娘,你···”
“他们趁我闭关,打伤你三叔三婶,抢走了你小妹。”
听闻最疼爱的苏小妹被人抢走,怒气自其心中陡然暴起。
冥萝兰如同痴傻了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三叔怕我走火入魔,不敢让人告知我此事。一直守在我闭关之处,等待着我出关。”
苏铮脑中瞬间想出和蔼,带有丝丝邪意的三叔,孤立无援,一个人独自等待着他娘出关的情形。
“你那个傻三叔,真是···哎,带着重伤,在我门外苦苦等了七天七夜,谁叫他走,他都不走。我从来没看见过他有这般固执。而待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然面色苍白,半昏半醒地倒在门口。”
“我看见他的那一刻,不让我救助他的伤势。而是跪在我面前,求我去救苏小妹。你三叔是那么骄傲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上至先祖帝皇,下至长辈父兄,他从未下拜过。而这次···”
“看的出,苏小妹是你三叔的心头肉。哎···你三叔至今昏迷不醒,而你祖母却束手无测。”
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停顿片刻,冥萝兰继续说道:“之后,我不顾众人的阻拦,只身闯入这两宗。”
她带着优雅的笑意,缓缓抬起双手,看着苏铮说道:“铮儿,你可知道娘这双手杀了多少人?”
一阵寂静过后,话音再次响起。
“整整两天两夜,我杀了这两宗十一万三千六十二人。最后这两宗所谓的底牌,一钧天域的老怪物,我与他战了近八个时辰。最后我以冥族燃耗寿命之术,将其重伤击退···”话语之后,所代表的则是尸山血海!
日光斜斜地洒在冥萝兰的脸上,皱纹如同湖中涟漪一般接续不断。
一双眸子却犹如湖中秋水般澄澈,此刻含有丝丝泪光。开口轻声道:“铮儿,娘还美?”
眼泪再难抑制,犹如溃堤一般,瞬间席卷苏铮的脸庞。
“娘,全天下你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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