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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司空煜柔声说出的话语,冥灵登时睁大眼睛,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发出阴恻恻地冷笑。
“你好!你先是怕我害他,所以不愿让我接近他,现下又为了他求你而改口,劝我跟他走阿煜,你心中到底当我是什么?你骗我的枝叶去给他吃,又劝我跟他走,你心中你心中从来就不肯要我,是不是?”这段话声音并不大,语速也慢得很,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似要在司空煜心上刻出深深的痕迹。只是此时的司空煜又怎会认真地听?他的心和眼都不想因为这妖物而变得软弱。
“冥灵,你听我的话,跟他去吧,我每隔两三天就去看你,尽快接你回来。到了他那里可不能再任性胡闹”
说至此处,司空煜压低声音,凑近冥灵耳旁轻轻威胁“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不许自己杀人,我会给你送吃的过去,也绝对不许伤害他一分一毫。否则,我便亲手摘了它。”
司空煜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瞄向树上花谢之处,一颗小小的青果正隐蔽地结在树叶下面,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冥灵的身子剧烈一震,望着他的眼神便像是初次见到一个陌生人“你你竟这样对我?我我”
冥灵虽然化人时间未久,口齿却是极为伶俐的,极少出现这般言语不畅的情形。
无须冥灵再说任何话语,司空煜也知对方早被自己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浮起淡淡的内疚。伸出手摸了摸冥灵的头发,语声比先前压得更低几分。。
“我答应你会尽快接你回来,以后也会真地待你很好。只要你听我的话。我绝不会摘下它,还会用我的性命去保护它。”
冥灵仍是直直望着他地脸。愤怒与伤心的表情都迅速隐去,嘴角只浮现嘲讽地微笑“你可真会说。一时说这个,一时说那个,总是叫我听话罢了。好。我听你的话,我跟他走,只是你日后莫要后悔才好。”
冥灵摆脱了他抚在自己头上的手掌,移动脚步走向等在院门的司空曜,眼神兀自望着司空煜,脸上美丽的笑容又是甜蜜、又是诡异“阿煜,我走了,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久。也谢谢你教会了我许多。”
司空煜心中一颤,眼睁睁看着冥灵牵住了皇兄地手,头也不回地走出院门。
他勉强压下胸口莫名的苦涩。毕竟还是不能放心,连忙跟在两人身后送客。再次对皇兄旁敲侧击。提醒皇兄诸多事宜。
可惜他一番苦口婆心的话,皇兄也不知统共听得进几句。一张瘦削而英俊的脸上全是兴奋喜悦,眼神缠在冥灵的面孔上极少挪开。
他眼见皇兄如此情状,此刻已然后悔自己做错,但料想那棵树还在自己院中,冥灵绝不敢轻举妄动。
跟着两人与皇兄从宫里带出的心腹见面之后,他借故把那几人都拉到一旁细细交代,只说这少年虽属人间少有的绝色,出身却是来历不明。
皇上在自己府中见到了对方,一意孤行要带对方入宫小住,他后悔已晚,只得求助于各位皇上身边的红人,请大家切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莫让那少年与皇兄走得太近,更不能同起同卧,以免招人口实,陷皇上于险恶荒唐地流言之中。
那几人见这位最得圣宠的王爷脸色如此郑重,又亲眼看着皇上举止有异,对那陌生少年委实亲热太过,也不得不格外小心起来,应承回宫之后与煜王爷密切联络。
司空煜这才稍稍放心,亲自送了皇兄一行人出府,眼看着那顶轿子去得老远了,还不想转回身去。
他站在府门思虑万千,一时担忧、一时苦闷,总觉得自己所为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错。但即使时光倒流,他仍可以从头选择,只怕还是会重蹈覆辙,亲手种下那颗邪恶的种子。
他想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天色渐晚时才独自一人慢慢走回府中。接下来地一整晚,他竟然尝到失眠的滋味,也许是心事太深,又或许是因为身边失去了熟悉地那具躯体。
从前地许多晚上,那妖物都与他同床而眠,无论是否会彼此交欢,总爱用纤长的双臂牢牢抱着他。
他自小不惯与人同睡,对那妖物地行为自然很是厌恶,每每睡到半夜又辗转醒来,狠狠把对方的手臂挪开。
今日可算得了清静,却为何迟迟无法入睡,他睁大眼望着窗外幽幽的月光,打定主意最多过得两日便去宫中查看。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三日,他一早便起床入宫,朝上见到皇兄时自是小心观察了一番。
司空曜无论气色还是情绪都好得很,朝上对文武百官和颜悦色,下朝后与皇弟说起话来也是笑声连连。问起冥灵时只说安排在靠近御花园的一处偏宫,每日下朝之后才去看望对方。
他这便安了心,与皇兄一起去见了冥灵。那妖物见到他竟没露出太过高兴的模样,只淡淡笑着说了几句闲话。
他心中颇为意外,又有些不是滋味,趁皇兄起身赏花时悄悄询问冥灵“你这两日饿不饿?可有偷偷杀人?你再忍耐几天,我下次来时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那妖物眼神斜斜瞥来,面上表情十分平淡“无妨。我一年半载不进食也没什么大碍,只需雨露阳光即可维持人形。从前是你心急,催着我快些开花,才喂我吃了那许多难吃的食物。”
司空煜一时间无言以对,冥灵其实说得不错。是自己有心需索,才以那血腥的速成之法催得冥灵开花。对方从前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何来善恶之识、正邪之性?如此想来,真正邪恶的妖物乃是他司空煜。
他越想下去越是难受,浑浑噩噩地回了王府之后又是一夜不眠。神思不属的过了几日,他在府中突然接到皇兄的圣旨,道是派遣他前去江南办几件事。
办事是假,散心是真,皇兄上次在宫里定然看出他不甚开心,因此才交代几件闲事好让他去江南游玩。
如此甚好,他也确是心头太乱,外出游玩一番正可开阔胸怀,重新思虑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