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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疑惑的心态，凤九遥边走边环顾四周，却发现越往里走，气温越低。
“小遥遥，来，把袍子披上。”
御鎏欢拿起挂在墙壁上的一件火红色长袍，手臂挥扬，袍子披在了她身上。
他白皙如玉的双手，给她系脖颈前的带子。
凤九遥有些不适应，“我自己来吧。”
“答应我，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害怕。”
御鎏欢继续给她系带子，眉宇间升腾着往常没有的认真和担忧。
凤九遥心底更是好奇，什么事情值得一向慵懒的他这么慎重？
好在一会儿带子便系好，他也未再调侃戏弄她，迈步径直往里面走去。
沿着蜿蜒的石道绕了许久，一个巨大的冰窖出现在眼前。
冰窖石壁全是成型的幽蓝色玄冰，石壁上竟然还挂满了各种烂七八糟的东西。
其中有一些黄符，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干草。
最为奇怪的，是最前方的墙壁上，愕然坐着几个道士。
不过那些道士，全是泥土烧制而成，类似现代的兵马俑。
他们穿着道袍，成八卦型坐着。
在这幽冷的地下冰窖里，看起来格外突兀。
忽然，“喵”，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划破寂静。
凤九遥低头一看，就见一只黑猫从窜出，那双幽绿的眸子诡异的盯着她。
“别怕，这只是只普通的猫。”
御鎏欢安慰后，迈步走到最前方的墙壁前停下。
他如火的背影忽然寂静下来，宛若在看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凤九遥抬眸看去，才发现在最前方的墙壁下，有一个小小的冰棺。
那冰棺很短，里面装的，应该不是成人。
她迈步上前，果然，只见一个约莫八岁的小女孩躺在其中。
女孩身上穿着绿色的衣裳，头发挽着简单的发髻，面容清秀可爱。
可她周身的皮肤很白很白，白到几乎透明，身体很是僵硬，显然被冻的时间不长。
她疑惑的蹙眉，她唯一的能力便是整容，她本以为他缠着她，肯定跟整容有关。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个死去的小女孩……
“她死了九年了，九年前，因救落水的我而死。”
御鎏欢红唇忽然轻启，“这九年来，我一直想将她救活，不惜尝试所有的传说和偏方。
听人说只要猫跨过死者棺材，死者便会复活，所以我找了只猫来。
听人说道士做法能让人起死回生，我便找人烧制这些人偶。
听人说还魂草能让死者死而复生，我不远千里前去找寻。
可惜……”
他慵懒的声线里满是低沉，透着浅浅的忧伤和荒凉。
饶是说着话，他目光依旧落在小女孩身上。
凤九遥心底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他，竟然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鉴于对死者的尊重，她没有开口打断。
“那年我十岁，我以为我一定能救活她，可惜我一年一年长大，直到今日，我已快双十年华，可她却永远停留在曾经的模样。”
御鎏欢放在冰棺上的手紧了紧，长而干净的指甲近乎嵌入冰棺。
不过意识到他的动作，生怕弄坏了冰棺，他收回手，忽然抬头看向凤九遥。
“小遥遥，你能让人永保年轻，是不是也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世间，我还从未见过有你这般医术的人，我只能指望你了。”
他抓住她的手臂凝视她，瑰丽的眸中升腾着明亮的光泽。
凤九遥才明白，原来他以为她的医术高明到了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么？
虽不忍破灭他的希望，但她还是如实的回答：
“让国师大人失望了，我会的，只是小小的整容术，只针对于外貌的医治，而且，人死不能复生……”
“小遥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么？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先前逗你呢？”
御鎏欢挑了挑眉，“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你若是生气，我可以……”
“国师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凤九遥重复强调一次。
御鎏欢脸色的笑容缓缓僵硬，面部所有的神采一点点凝结。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静到颓靡、忧伤。
凤九遥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直接了，而且这种时候，好像该让他自己静一静。
“若是没其他事，我先走了。另外，有时候死去并不一定是种痛苦，反而是种解脱。”
说完，她迈步往外走。
御鎏欢怔了怔，死亡并不是痛苦么？
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冰棺中的小女孩，他目光变得沉思。
凤九遥将袍子挂回原位，走出冰窖后，沉沉吐了口气。
自从御鎏欢出现后，她总觉得他的接近很是刻意，好在今日总算弄明白。
从今天开始，他应该不会再缠着她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邪魅的声音。
“小遥遥，等等我。”
凤九遥回头，就见他迈步走来。
他不染而朱的唇畔又挂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眸中的忧伤全数消失。
她难免有些诧异：“国师大人还有事？”
“小遥遥当我御鎏欢是什么人，帮不上忙就连朋友都不做了么？”
御鎏欢略显生气的盯了她一眼，走到她跟前。
“其实我找你来之前，就隐约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自欺欺人的想尝试尝试罢了。
帮小遥遥你，的确是有这企图，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喜欢呀。”
“国师大人放心，我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凤九遥面容宁静淡然。
他是堂堂一国国师，当今皇帝又最忌讳人装神弄鬼，若是此事传出去，他这国师怕是不用做了。
继续缠着她，也是怕她说漏嘴吧？
“小遥遥，你活得太通透了，也把人心想得太坏了。”
御鎏欢叹息着摇了摇头，也不再逼她，将石门关上，迈步走到芦苇丛中一块偌大的岩石上坐下。
“陪我坐会儿吧，今天，恰巧是她忌日。”
凤九遥不是心软之人，可看到御鎏欢，她又莫名想到楚容江。
若是楚容江能得到她的尸体，怕也会做出疯狂的举动吧？
若是到了她的忌日，他是不是也会如此痛楚难过？
偏偏，她不能陪在他身上，连句安慰的话也不能给。心底隐隐有些动容，凤九遥终究还是迈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