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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说过,想要再走一走那繁华红尘。他记在心上,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于是他暗中改变师叔指定的路线,绕到了另一处。
他们踏着晨风走进一座古城。繁花似锦,明艳如春。温煦的阳光散落在城墙上,点缀出斑驳的幻影。
这是人间凡尘,毫无掩饰的百态尽呈眼底。有阳光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黑暗;有爱的地方,也会有恨。
许是那阳光太过慵懒,她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墨?h抱着她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然后将她放在床上。
她抓着他的手,陷入安恬的梦境。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想去给她倒点水,却见她唇角绽出一朵清柔的笑。
“墨?h!墨?h!这雪花好美!”她毫无意识地呢喃着“墨?h!你长得真好看,就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留在这里永远陪我好不好?”
原来是入了梦,只是忽然又听到她说:“墨?h,你要回去了么?何时才能回来?”
这是当年他们之间的过往,如今她终于想起些许。那并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曾经的回忆。
墨?h明白过来,心中既是温柔,又是担忧。
倘若她最终想起一切
心口处忽然狠狠地痛了起来,他轻轻地松开她的手,端来一盆水,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汗珠。
看着那微微翘起的香唇,他忍不住俯下脸,想要噙住那一瓣芬芳。
想起那些夜晚的旖旎,想起她在他怀中的妩媚,他的心神渐渐摇曳起来,渴望的竟不只是这些。
此时她就在床上,带着无辜的诱惑,对身上男人的灼热浑然不知。
终于亲近那柔软的芳唇,他在她的唇角浅浅掠过,最终覆上那媚惑的源泉。
真甜。他轻轻地品尝着,吮吻着,似乎不知饱足。
顺着身体的本性,他渴求更多,灵舌侵入,想要探取她的全部。
她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俯身吻着自己,她脸色一红,轻轻推他:“墨?h,你喜欢我么?”
“我是你的夫君,你说呢?”他笑意温柔,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刚刚我梦到你了或许现在还是梦中吧”
“我对你的心,都是真的。”他将她的手贴在他的心口处,温柔缱绻。
“你的身子好烫,脸上也好红!生病了么?”卿浅忽然推开他,迅速跳下床,理好衣服之后,拉着他就往外跑去。
他无语望天,幽怨地暗想,你这是故意的么?我又不吃了你!
卿浅得意地暗想,当然是故意的!你就是要吃了我!
外面春色明媚,四处鸟语花香,走在街道上,惬意无比。
卿浅拽着他来到一家医馆,对那大夫说道:“请帮他看看。”
大夫埋首医书之中,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何症状?”
卿浅想了一想,认真地答道:“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多久了?”
“好像每天清晨醒来都会如此。”
“内火太盛而已。”
“那该怎么办?请给他开点药吧!”
“这个寻常的药物是无法治愈的,须得非常之法。”大夫忽然大感兴趣,抬起头,捻着胡子,笑得暧昧无比“你所说的症状,其实都是正常表现。若忽然消失,那才是不正常呢!”
“什么什么意思?不就是寻常的风寒么!”卿浅好奇地问“到底如何能治?”
大夫唰唰唰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墨?h担心卿浅会吓到,慌忙抢了过来。偷偷看了一眼,那直露的说明,让他瞬间内火更盛!
卿浅想要抢过来,却听到大夫悠悠地说道:“给他找个女人就是!”卿浅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低下头去,呐呐地不再作声。
大夫本着一颗‘救人救到底’的善心,继续说了下去:“看你们两个形同夫妻。既然如此,身为娘子的就要主动热情些。他在你这里降火了,自然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来来来,好事做到底,我来教你们几招!”
墨?h黑着脸,忽然喝了一声‘闭嘴!’
大夫吓得虎躯一震,慌忙捂住了嘴巴。心中却在暗想,这内火还真不是一般的旺盛啊!
墨?h拉着卿浅走了过去,闷闷地说道:“给她看看。”
大夫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十分赞许地点头:“嗯!她没有内火,你做的不错。”
墨?h嘴角抽了几下,半晌后才恢复形象,神色不明地说道:“她有了身孕,请帮她看看。”
大夫了然,笑得更加暧昧:“难怪难怪!明白明白!”
卿浅止住他的话头,迷茫地问道:“大夫,孩子怎样了?”
大夫凝神诊脉,神色渐渐变得古怪:“查不出任何脉象。你们是如何得知身孕?”
那日墨?h是用仙术为她诊脉,诊出她怀有身孕。但是一般的诊脉,竟然没有任何迹象!
他心中觉得甚为怪异,没有再问下去,牵着卿浅离开了。
走到外面,正是晌午时分。两人正要回到客栈,忽然看到所有人都朝一处涌去。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从那嘈杂的人群处,缓缓行来一辆囚车。里面锁着一个年轻的公子,虽然满身污秽,但是神色冷傲,似乎毫不在意周围的谩骂。然而他的全身都似乎笼罩在愁怨之中,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祈盼着什么。
冷傲与颓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在他的身上完美糅合!
衙役狠狠地挥动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凡人之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路人有的朝他扔去各种污物,嗤笑着辱骂。
他们可能并不认识他,甚至不清楚他究竟犯了何罪。但是身为看客,这是他们的权力。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惨白。
忽然他仰起头,大笑起来:“卫煦!卫煦!我死之后,一定会化为厉鬼缠着你!”
“我们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死囚能提的!”
衙役叱喝着,再次挥动鞭子,朝他的手臂抽来。
他举起右手,挡在了眼前。
就在这一瞬间,墨?h和卿浅大惊失色,飞身而起,将他救出。
他们将他带到城外,他支撑着竟然仍能站起来。
他对他们躬身作了个礼,转身准备离开。
墨?h叫住他:“你知道我们为何救你?”
“我祁尘无亲无故,唯一的养父也被害死。倘若有人还肯救我,必定是有所目的。我贱命一条,你们想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只是死前我还有一事必须完成,否则永不瞑目。”
见他神色间满是凄凉,卿浅走过去,柔声说道:“我们并不是对你有所意图。虽然不认识你,但总觉得你不是一个坏人。你有什么苦衷,大可以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天地间有谁肯真心帮我?又有谁可真心相信!”
卿浅忽然间不再说话,心中甚至有些愧疚。诚然,方才若不是见到他抬手时那一瓣莲蕊,他们也不会贸然出手。
凝神半晌,墨?h开口道:“刚刚听你所说,似乎是被人陷害。那人是叫做卫煦?”
祁尘神色冰冷:“那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即使是死,他也应该死在我的手上!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倘若我还有命回来,必会报答!”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是何时何地相识?”
“一年前的卫湖之畔。”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墨?h隔空定住他的身。伸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晃,他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墨?h将他扶到树下,让他靠在那里。然后结下幻界,牵着卿浅一起来到了卫湖之畔。
那一年柳絮清扬,荷风拂香。祁尘一如往常地坐在岸边树下,挥毫洒墨,肆意山水。
他是一个画师,虽然自诩画技精湛,但是却只能为人作些山水画。所得的报酬,也不过能偶尔给养父买几服药。
养父身体每况愈下,他却没有足够的银两能够请来大夫。而他自己,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养父虽然从未怪他,但是他心中内疚自责。听着那咯血的咳嗽,他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就此封笔,找个正正经经的活计,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有些梦想,注定被现实踩在脚下,无以启齿。
沉醉在自己的忧思之中,他没有察觉到湖中的异动。
作完最后一幅画,将它抛在空中。从此以后,浑浑噩噩地度日,再也不要心存幻想。
就在这颓败至极的瞬间,一道白光掠过,侵入了他的意念。
信念的缺失,他不知道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画作在半空中旋舞着,转了几个圈,悠悠地往水里落去。
“如此绝世画作,弃之可惜!不如送给本公子可好?”
那不羁的声音蓦然从水中响起,一个身影忽然从中钻出。伸手抓住画作,在水面飘然落定。
只见那是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俊美的脸上,满是玩世的微笑。几滴水珠挂在发梢,悠悠落下,荡起阵阵涟漪。
蓦然见到有人,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祁尘有些恼羞,伸手道:“还给我!”
锦衣公子摇头笑道:“反正你也不要,我拿回去哄美人们开心多好!”“你这是强抢!”
“不错!我就是强抢!”
“你!强盗!”
“非也非也!本公子如此一表人才,怎会是强盗!记住,本公子名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摄魂的邪笑,那笑容满是生为骄子的狂傲。
卫煦,卫煦,倘若当初他们料到此后结局,是否还会执着于那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