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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身边布菜的宫女,太康帝自己拿起汤匙盛了一口桂花榛子酿含在嘴里,仔仔细细品味一番,脸上露出回忆留恋的神情,“味道与你母后当年做的一模一样。”
李昊琛听太康帝的话,没来由的心中一紧,试探性地问道:“那父皇该要好好赏赐这个太监才是。”
太康帝轻笑点头,“早就赏了,怎么没赏。我懂你的意思,那个老太监在宫中当差三十几年了,身份清白。”宫中险恶,他尝到这桂花榛子酿之后第一时间便派暗卫偷偷查了这个老太监的底细。
李昊琛见太康帝心中有数,也不再担心。有些事情无法再飞鸽传书中一一讲清,用膳时间忌讳政治,两人草草用了早膳,洗手漱口一番,李昊琛这才从怀中掏出那张写满密密麻麻名字的纸张。
“父皇,滋事甚大。我当着朝臣的不便讲出,这些都是林萧这些年将假扮成扬州瘦马的细作送去的官宦之家及这些细作的名字。”
太康帝接过纸张,眉头皱得紧紧的。
“月国细作竟如蚂蟥一般扎根我大曜国如此之深了,”太康帝看了一遍名单,心中一阵后怕,倘若他这次没有派琛儿前去,这件事情还不知会被隐藏多久。
“这次多亏太子,若非你,朕还不知道月国居心叵测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太康帝又扫过一下名单,这名单中,文官武官各占一半,六部中各有细作渗入其中。
太康帝额角渗出一丝冷汗,“月国欺人太甚!”
李昊琛见状劝慰道:“父皇不必太过担心,索性这些细作大多是些身份地位的奴隶身份,指出了这几个牡丹仙子有些棘手,其他该是都未窃取多少曜国机密。”
“再者,如今朝堂之中费氏独大,父皇可趁此机会打压一二。”
“朕也正有此意。”太康帝点点头,指了指那几个费氏党羽,“这件事情便交给公孙御一块办了。”
“琛儿,还有二十天便是诸侯国来京朝拜之日。就朕所知,雪国公主、迦楼国公主、大凤国公主等七八个纷纷来京,便是没有公主的也带了郡主前来。琛儿你声名在外,她们这些公主来京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你素来有主见,朕也不多自作主张,但你马上便二十岁了。”
“朕二十岁的时候,都开始当爹了。你如今二十岁,却连个伺候在身侧的姬妾都没有。”
太康帝一双眼睛闪烁着灿烂的光芒,“若是这些国的公主真有好的,拿下也无妨。”
李昊琛抚额,表情哭笑不得,“父皇,我十四岁去北关参军,如今方归便又去江南道东巡,哪有什么时间找什么姬妾。”
太康帝点头,双手搓了搓,“朕便是知道你无暇通晓情/爱,才急着给你找几个合心意的。”
太子殿下心思缜密,一下子便抓到了太康帝话中漏洞:“急着给我找?”他眉毛一挑,有些无奈道:“父皇,这些个公主都是你召来的?”
太康帝顿时语塞,他是有曾在给诸侯各国的诏书之中暗示将适龄女眷带来。
“父皇,以后这些事情莫要再做了。儿臣羡慕父皇与母后之间水□□融的感情,不会随便找什么女子,便是姬妾也不行,便是这女子美艳绝伦,天下无双也不行。”李昊琛口中振振有词,心中想的却是哪有女人能有自家的小辞可爱漂亮。
在他心中小辞已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再也无人可以替代。
太子殿下真是心机深沉,内心阴暗地要死,表面上却总是端着一派普天之下数他义正言辞的模样。
太康帝被太子殿下反驳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得叹息一声,将他挥了出去。
太康帝将名单交给公孙御,没过多久公孙御便将费氏几个格外激进的党羽连根拔起,超了家。因为涉嫌通敌叛国,费远征再无立场保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由着太康帝和公孙御动作。
由此一事,费远征的党羽被斩落了三分之一,朝堂威严大不如从前。
费远征只能咬碎了一口银牙,将血往肚子里吞,嘴上还要恭恭敬敬赞扬太康帝严明。
半个月后,林氏二百八十七口全部被押在午门之外,斩首示众。这次处刑时间耗时四个时辰,待这些人都被处决后,刑台之上已是血流成河,大团大团的血液汩汩流向人群之中。
许长宗如今的妻子林氏躲在人群之中,心中一阵后怕。虽说是满门抄斩,但她听说林府嫁出去后的女儿也都齐齐遭了黑手,没一个活着的。
据许长宗所言,此等手法应该是太康帝的暗卫所为,林氏心惊肉跳,她如何也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是月国细作,而她体内还留着一半的月国血!
若非当日与许长宗情投意合、暗度陈仓,她义无反顾的生下了梓涯。被林家正妻逐出林府,数十年见她再没有与林府有所来往,恐怕那些被暗杀的女子之中便有自己一个了!
她曾经以为是自己劫难的许长宗,此刻竟然成了她的救命天神。
世事当真无常,林氏隐在人群中,看着二十多年前那一个个熟悉的嘴脸,那些欺辱过她的,嘲笑过她的,虐待过她的,打骂过她的,统统被一个一个砍去了脑袋。
林氏心中哈哈大笑,报应,这就是报应!
回到许府,许长宗还在礼部未曾归来。
林氏心事重重,一事当年大仇得报心中痛快。二是感激上天垂怜,让她当日遇到了丰神俊秀的许长宗,从而不仅脱离苦海,更甚至免去了死亡。
她心怀感激,见天色已近黄昏,便亲自下厨为许长宗做了几道最拿手的饭菜。
天色尽黑之时,许长宗才和许梓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自从扬州林府被查出是月国细作之后,他二人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不是因为他们在朝中出了过错,而是因为他的夫人是林府中人。
林氏早被林府逐出家门多年,此事也是丑闻,他和林氏从来不曾对外多讲。可不知怎的,朝堂乃至整个京城几乎人人都知林氏是被林萧逐出家门的庶女。
而林氏逐出家门的原因他们竟然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年他途径扬州同林氏苟合,令林氏未婚生子被林府逐出家门。而他在林氏为他生了孩子之后却还是跟王氏成了亲这事被人传的沸沸扬扬。
众人都道他许长宗是人人唾弃的陈世美,可林氏却不是什么可怜的秦香莲。
只因为林氏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孩子便入住王氏家中,最后虽是王氏休夫,可最终还是因为林氏打压王氏,逼得王氏狗急跳墙。
方才在回家途中,他和梓涯坐在狭窄的马车之中,耳边是窗户外络绎不绝的职责谩骂声。
“你知道吗,那个马车上坐的就是当今的陈世美。他当年与那月国细作的庶女苟合,一响贪欢便进京赶考。可是他考中状元后居然不再回去寻那私定终身的庶女,而是勾引地王员外的千金与他成亲。”
“我也听说了,可是这林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王氏被瞒在鼓里与他成了亲,他那姘头林氏却带着三岁大的孩子找上门住了进去,那孩子就是今年的新科榜眼——许梓涯。”
“这林氏很是有手段,怕是骨子里那奸邪的月国血作祟。她没过多久便令王氏失宠,更在五年前逼得王氏休夫泄愤,而那林氏也成了许长宗名正言顺的妻子。”
“哎,只是可怜了王氏和她当年年仅十岁的稚子。难怪许辞那些年顽劣霸道,都是因为许长宗和林氏的打压才令一个半大个孩子用那种方式反抗。要不你看,人还是那个许辞,可自从去了宋太公家中,便仿佛变了个人似得,温和谦逊,可见并非是许辞此人顽劣,而是许长宗这做父亲的偏颇太重,专门欺凌王氏和她的幼子罢了。”
“这林氏和许长宗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一对奸夫yin/妇,妄为朝廷命官。”
许长宗和林氏如今已成为臭气熏天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厌弃。许长宗因为是费氏一党,而这几日太康帝严惩费氏党羽中与林府有牵扯的人。
他虽与此事无什么牵扯,可林氏毕竟是林萧的女儿,费氏党羽好些都被折了,费氏一党恨屋及乌,对他格外排斥。
而□□更是对他责难不断,如今他在朝堂可谓是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许梓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翰林院本是修纂,如今却被翰林院学士撵去陪那些下人一齐晒晾书籍。
而这一切林氏统统不知,她正在家中备好了美食,只等着夫君和儿子归来。
梓娴最近也不知在房中窝着搞些什么,常常一天不见出来。她如今已是习以为常,不再理会。
其他几个妾侍的饭菜都是有嬷嬷准备,现在许家衰败,他们不再每日必须共同吃饭,杨氏几人便每次都将饭菜端进房中吃完再端回厨房。
如今林氏正在厅房坐着撑头翘首以望,只盼夫君儿子速速归来。
天色尽黑,许长宗和许梓涯才一脸不愉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家门。
林氏见状赶忙一脸笑靥应了上去,她便帮许长宗脱下官服便笑道:“今日我偷偷去午门看了林府斩首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他们当年那般欺辱于我,今日有此下场,也是报应!”
许长宗呆呆望着林氏,像仿佛从来没认识过她一般,声音打颤道:“你的身体里留着和他们一样的血,你的亲人被杀,你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反而是喜气盈盈?”
林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冷漠,她赶忙澄清道:“我也是有些悲哀的,可他们毕竟是罪有应得。”
许长宗长叹一口气,不再理她。
林氏见状,又要为许梓涯脱去官袍,哪知手刚伸到一半便被许梓涯一手打落在地,许梓涯的神情冷冷清清的,“母亲,我自己来就好。”
接连被夫君和儿子冷落,林氏心有不甘,但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便再次强颜欢笑,“老爷,梓涯,我给你们做的饭菜现在还温着呢,快趁热吃吧。”说着便揽起许长宗的胳膊往客厅中引去。
许长宗不动声色推开林氏,自己默默走着。
他如今极为后悔,若是可以再来一回,他只愿此生再也不要遇上林氏此人。
他的仕途因林氏的关系已是毁于一旦了,而梓涯身上留着月国人的血,这辈子也是别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一边是王氏一路高歌凯旋的好儿子许辞,一边是自己这个无任何前程的乖儿子许梓涯。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若当年他没有一时冲动与林氏苟合,他便可以不作停留直往京城而去,在王员外家中常住,与王氏结成连理举案齐眉,生一个许辞那般乖巧聪明的儿子。
王氏素来温婉善良,而林氏多有心机。他也是有些心机和手段的,所以他更欣赏和喜爱有手段的林氏一些,却看不上无甚能力的王氏。
可当初那个他百般喜爱的林氏,如今冷血至此,自己的亲人相继被杀头了,她不得不觉得悲伤反而是幸灾乐祸。林氏这人到底是何等的狠心冷血才能到这种地步,林氏睚眦必报,别人伤她一分,她就要还别人十分。
突然,许长宗停下脚步,像用尽所有气力般问了一句话,“我当年曾抛弃于你,令你痛哭了许久,你当时可曾盼望我不得好死?”
林氏怔在当场,呆若木鸡。说实话,她当年的确生过这种想法,可自从她和梓涯入住许府之后,这个念头她便在没有动过。若是他死了,自己那是获得的一切岂不是也跟着烟消云散?
许长宗见林氏愣住,心中已是有数。他只觉心头一寒,恐怖袭来。
自己枕边相依相偎数十年的佳人,居然曾经恨不得自己死,林氏当真是蛇蝎心肠。
若是平日的许长宗早已是大叫大跳,怒不可遏。可如今的许长宗早已耗尽了全身气力,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林氏见许长宗没有生气,便再次扬起微笑,“老爷,那时我一时气急,你不要放在心上。快去吃饭吧,我给你坐了你最爱吃的扬州狮子头。”
扬州……狮子头。
许长宗如今最是忌讳扬州二字,林氏居然还不合时宜的做什么扬州狮子头!
他再也忍耐不下去,倏地一挥衣袖,甩开林氏,“我不饿,先回书房了,你们吃吧。”
许梓涯见父亲大步离开,也要离去。
林氏见状赶忙拉住许梓涯,神色中带着愠怒,“你们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这不好好的,到底生什么气?”
许梓涯双目赤红,其中有泪水滚滚,“我过两日便会辞官。”
林氏大惊,拉住许梓涯离去的手臂,焦急道:“辞官?你贵为新科榜眼,前途无量,为何要辞官?你辞官了又要去哪?”
她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伤害她的林府已经都死了,她的夫君是当年的新科状元,她的儿子是如今的新科榜眼。她一生好命,简直可谓是人生赢家。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成功,马上便是娶个贵女回家,在仕途上更上一层,而她这做母亲的也是辉煌无限之时,许梓涯居然喊着要辞官?!
他莫不是疯了!
许梓涯再也看不下去,怒吼道:“母亲,求您消停一下可好?因为林萧和您有血亲关系,如今父亲同我在朝廷中举步维艰,受两边排挤。”
“林府满门抄斩,他们虽逐你出了家门,可毕竟养你了十几年,他们都死了,你便是没有丝毫伤感,可也不要表现的如此幸灾乐祸。你可知我们虽然明面上未受牵连,其实背地里早已被人唾骂不已。”
“我与父亲如今已是污秽不堪,遭人诟病。父亲已是老了,这辈子就这样熬过去。可我还年轻,我不能就这样磨死。如今仕途无路,我唯有在商界闯出一番名堂。”
许梓涯说完便转身离去,再不看林氏。
林氏双腿瘫软倒在地上,泪如雨下。她本以为大地放晴,这是新生,一切才刚刚开始。却不知原来这是地狱,这是噩梦的开始。
……
与此同时,远在海南的恭亲王府中,恭亲王刚刚收到了太康帝传来的密函和密诏。
密函之中详细讲述了林萧罪行,及林萧供认的他的王妃的身份。
恭亲王捂脸心痛不已,他的发妻因病早亡,他虽多年来游走在柳巷之中放浪形骸,却只是为了以暴制暴,以解相思之苦。
直到遇上自己这个小王妃,他才彻底享受到心得到重生的感觉。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百般疼爱的小王妃,靠近自己竟然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恭亲王不动声色将密函和密诏放在怀中,迈着步子向主卧走去。
主卧中,恭亲王妃正在哄着刚出生没多久的老二入睡。
许是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恭亲王妃明明听到恭亲王到来,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哄睡了老二之后,这才抬眼看向恭亲王。
此时恭亲王妃眼中再没有平日恭亲王时常见到的俏皮神色,取而代之的如一潭死水般的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