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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离谱了!”朴海天用力扳过莫小暖的肩:“小暖,你不可以这样沉默。任凭人们中伤你”“不是中伤!”莫小暖摇了摇头:“事实上,那里面有些事是真的。智丽找来的那个侦探还是有些本事的,她一定又花了大价钱了。”
“小暖!”朴海天低唤,眸中泛起硬生生的怜爱:“你这个样子,我看了会很难过。如果你母亲还在”
“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莫小暖自嘲般笑道:“她若还在,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自然也不会被人发现。当初他们不肯收留我,我又不想去福利院,执意要守在家里。起初几个月,我以为至少还有你可以依靠。只是我不知道我有个姨妈,更不曾见过你。我甚至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好在广场的地下道前等,我以为总有一天会遇见你,你会重新走过来,捏着我的鼻子说,哟,这不是小暖吗?怎么会站在这里?走,跟我回家吧!”
“可是,我却该死的没有出现,反而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街头了!”朴海天隐忍着,看着莫小暖白静柔和的脸庞:“小暖”“那年我才七岁,我总得吃饭吧!等你的时候,有些人会把我当成乞儿,于是在我面前扔下些钱,慢慢的,我也就真的习以为常了。再后来,我被一些坏人带去,他们说给我吃的,实际上却是要我装成残疾儿童去骗钱,我不愿意这样干。他们就逼我学偷窃,有一阵子,为了生活,我也的确做过那样的事。甚至,组织里一个老头说我很有天分!”莫小暖说到这里,甚至自我调侃的眨了眨眼睛:“后来大些了,懂事了,不愿意再做这种事情,就逃了出去。经常去帮人家家里做工。有的时候是洗衣服,有的时候是带孩子。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去酒吧做杂工”
“别说了!”朴海天紧紧拥住她:“我真是该死,小暖。我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
“与表哥无关,呵呵!”莫小暖轻笑:“你不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我已经很感动很满足了。”
“小暖!”
朴海天望着这张与宋允乐极为相似的脸庞,眼前仿佛又是多年前那个巧笑倩兮的小阿姨带着自己走过大街小巷时的情形。
对莫小暖,朴海天是一见就喜欢的。
莫小暖出生时,朴海天已经10岁了,那时候刚刚懂事,隔着医院保温箱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女孩子,居然也瞧得出鼻子像谁,眼睛像谁。莫小暖一岁左右的时候,朴海天都还能经常跑去看她。看她如何吮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床上笑,如何哇哇的哭,但是后来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加之当时外公还在,对小姨被赶出去一事态度强硬,不许宋家任何人与他们往来。
渐渐的,来往便少了,可是十年前在悦然酒店的门口第一眼看到莫小暖,她那双晶亮纯澈的眼,仅仅是一眼,便让朴海天深信不疑的确定,她就是当年那个吮着手指头对自己笑的婴儿。
甚至到了英国之后,朴海天还是忍不住四处打听莫小暖的消息,连朴海天的母亲宋允珠都无法劝服儿子。直到三四年后,朴海天才开始放弃。他甚至以为,莫小暖也许是死了。
他上大学,交女朋友,分手,然后参加工作,直到再遇上莫小暖,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表妹,居然已经长成这样的亭亭玉立。让他惊喜得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仅有着与母亲一样的美丽容颜,更继承了她身前身上那种淡定的处事不惊,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她,又不自觉的想与她保持着距离。
朴海天是幸运的,有稳定的生活,家世也还算显赫。他几乎是一帆风顺的经历着自己的人生,但是在莫小暖的身上,在莫小暖平静的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淡漠,却总是让他忍不住的揪起心来,他甚至不自觉的想要抚摸她的脸,想要逗她笑,
毕竟,她才17岁,她值得拥有美好的笑容和灿烂的阳光。虽然这一切都离她很近,可她从未拥有。
她站在人群中,疏离一切人,也被一切人疏离。
“可是小暖,这些东西真的会影响到你,校方现在正在讨论这件事情还有,这张照片”朴海天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照片。
“是那天晚上,对不对?你让我离开,我看过那个男孩子”
“表哥!”莫小暖垂下头:“我会有分寸的。”
朴海天拯救不了她,任何人都一样,莫小暖看透了他的慈悲和爱怜,可是这却只能让她益发的觉得悲哀。
朴海天轻轻握住她的手:“小暖,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不喜欢你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现在有表哥了,不是吗?”“如果哪天,我真的要表哥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开口的。”莫小暖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分外的真诚,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永远也不会开这个口。
灵魂的阻隔,是什么关系和空间都无法突破的。
“算了,我们不说不开心的事,我请你吃饭,法国大餐好不好?还是”
“去我那吧!我做给表哥吃!”莫小暖提议,她永远也不习惯去那些高档餐厅,有一次跟文静去了之后,她整整一晚上如坐针毡。她一直都记得小时候自己走过这些地方时,门口那些迎宾们是如何恶狠狠的把她踢开,她很想告诉人们,她并不想吃那些东西,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听。
朴海天抚掌赞成:“小暖会烧菜吗?太好了,我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去超级市场买菜好了!”
莫小暖点头,朴海天拉着她走出学校,径自上了他的那辆敞蓬标志。
他迎着细雪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并帮她拉开车门。
有其他学生经过,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韩英看到莫小暖要上去,急急的大声喊道:“莫小暖,你记得要帮我提醒朴助教啊!别忘了我说的事情!”
莫小暖轻轻点了点头,朴海天关上车门,笑问:“提醒我的事?”
“嗯,你做好准备要听了吗?”莫小暖正经八百的做出一幅要演讲的样子。
“看来应该很精彩,好吧,我洗好耳朵了!”朴海天打开暖气,发动车子。
“亲爱的朴助教,我是跟你表妹莫小暖同班同组的韩英,会洗衣服,会烧一手好菜,并且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就是俗称抢手货的那种全能型美女,如果您现在正好没有女朋友的话,我会相当向往与您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受!完了!”
朴海天笑得眉眼里开出花来:“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可爱多了!”
“那表哥要接受她吗?”莫小暖一改方才夸张的表情,正色问道。
朴海天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小暖觉得呢?”
“表哥很棒,适合更好的女孩子,如果文静”
朴海天探出右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原来小暖也会这么八卦,这样才像个17岁的女孩子嘛,不是吗?”
莫小暖笑了笑,转过头,不远处的雪地里,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莫小暖甚至听见了鸟叫声。她看了看手边,喃喃:“冬天,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朴海天当然没有接受韩英,但是莫小暖第二天到学校迎接的却是更猛烈的暴风雨。
“小暖”文静求助的望向她:“你知道你表姐的性格,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大了的话,安凡就完了。他才刚刚起步,现在实在经不起任何打击的!”
莫小暖停下手中的笔,冰雪般的眸子看着文静:“你想我怎么做?”
文静被她问得一愣,正说着,却见学生会的主席在教室门外张望了一下,看到莫小暖后立即叫道:“莫小暖,文静,到校董室!”
文静和莫小暖对视一眼,文静虚虚的应了一声,大眼里写满了企盼。
“有什么事到那再说吧!”莫小暖面无表情的走出教室,让文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文静心里七上八下,觉得莫小暖似乎看出了什么,对自己似乎也越来越冷淡了。即使和其他人相比,自己仍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是从前那种状态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还没到校董室,莫小暖就听见金泰英和宋智丽与众不同的大嗓门。
“贵校多年来治学严谨,百年风范。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待才行。”
“对不起!宋夫人,如果事情查明了,我们一定会严惩不怠的。”副校董的声音既无奈又忿然。
莫小暖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
“李校董!”
文静紧跟着进来,也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
“文静,宋夫人和宋小姐说,你偷了他们的耳环,而且经过查实,你们双方也都确认了。是不是真有这回事?”训导主任在一旁沉着脸大声喝道。
文静吓得微一哆嗦:“我”
“是还是不是?”副校董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是!”文静应了一声,好看的眼睛里顿时溢满了泪水:“可是可是耳环不是我自己的,是是一个同学送的。”
“你看,她承认了,她承认了。”金泰英立即趾高气扬的叫了起来。
“莫小暖,文静说,耳环是你送给她的。是不是有这回事?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学校内部解决的话,最多当教务事件处理。但是如果闹上了法庭,一系列查证工作下来,如果证实结果,可就是刑事事件了。”训导主任显然对眼前这个神色淡然的女孩颇有好感,还不忘暗示她前途为重。
莫小暖淡淡的瞟了文静一眼,文静正满眼含泪,对自己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这算什么,先斩后奏吗?先把自己“供”了出来,再来求自己帮忙配合,背上这么一顶大黑锅?
“李校董!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简直目无尊长,贵校百年风范”
“宋夫人请少安毋躁,我们会处理的。”训导主任走到莫小暖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莫小暖看了看宋智丽和金泰英,又看了看受伤小鹿一样的文静:“文静不是都说了吗?”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喽?你知不知道,偷东西是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她没有偷东西!”门忽然被推开,朴海天带着一身的暖阳走了进来。
“朴助教?”
“校董好,训导主任好!”朴海天对他们各鞠了一个躬:“抱歉,这么无礼的闯入。”
莫小暖看着金泰英张大嘴巴的丑态,不觉有些想笑。
“海海天!嘿嘿,呵呵,你你怎么”金泰英站起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大舅妈!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朴海天轻轻拥了拥金泰英:“大舅可还好?”
“好好好!都好!”听朴海天夸自己漂亮,金泰英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智丽,还不过来叫表哥?”
宋智丽连忙小跑着迎上来:“表哥!”
朴海天微点了点头:“表妹好!”李校董和训导主任面面相觑,这是唱的哪出戏?
“大舅妈带着表妹来,似乎是因为耳环的事?”朴海天神色休闲,漫不经心的问,站到莫小暖身前。
金泰英脸色一变:“海天,这事儿”
“大舅妈可能不知道,那幅耳环其实是我送给小暖的,小暖因为不喜欢,才转送给她朋友的。”
“啊?”金泰英和宋智丽一齐惊呼,只差下巴没掉到地上去。
朴海天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上次我去拜访你们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家,舅舅带我去参观了一下你们家,我在表妹房间里看到这幅耳环,当时正好想着送什么礼物给小暖当见面礼。就问舅舅是在哪买的,舅舅也不太清楚,就让我把这个直接拿走”
他在撒谎!莫小暖愕然的望着朴海天的背影。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声音如一瓶质量上等的红酒,醇厚而富有磁性,仿若呼吸吐纳之间,空气都变得甘甜了许多。
他居然为了自己而撒谎!莫小暖动容的叹了口气。
金泰英和宋智丽的脸色比路边的流浪汉遭遇恶狗还要难看,训导主任对莫小暖的印象本来就极好,一听朴海天这么一说,连忙走出来打圆场:“闹了半天,原来是个误会。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好说了,我看,不如由李校董做东,请大家出去喝杯茶慢慢聊”
“主任说哪的话,应该是我请客才对。回来后,还未正式拜会过舅妈和表妹呢!”
“哪里哪里!”金泰英努力挤着笑,脸色比硬生生吞了只苍蝇还要难看。
朴海天笑着掏出行动电话:“这样吧,我去订个座,今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好吗?校董和主任也一起,好吗?”
“我们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叙旧,好好叙旧!”李校董和训导主任互使了一个眼色。开什么玩笑,和那个蜜蜂一样嗡了一早上的女人一起吃饭?他们宁愿回家吃糠咽菜。
“那也好,下次再单独请你们二位。那舅妈,表妹,我先送你们回家吧!”朴海天上前,绅士的伸出手扶起金泰英就往门外走。
骑虎难下,好在朴海天给了自己这么大个台阶,金泰英哪有不下之理。自然是跟着走了出去。
宋智丽恶狠狠的瞪了文静一眼,这才忿忿的走出去。
莫小暖对校董和训导主任行了个礼也走了出来。
“小暖!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真的是担心他们会查到安凡头上去!东西既然不是你偷的,到时候查不出什么来,他们自然也就会放过你的”文静跟了上来,睫畔的泪水都还没干。
莫小暖看了她一眼:“先擦干你的眼泪,再跟我说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文静,忽然让莫小暖觉得寒心。
“我不知道大舅妈跟你的关系会这么恶劣。”朴海天把车停好,帮莫小暖拿过书包,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她一向看不惯我,我习惯了。倒是表哥,连累你因为我而撒谎,真的是对不起!”
“你看你,又在说傻话!”朴海天轻轻握住莫小暖的手:“小暖,表哥其实很佩服你。这些年这么辛苦你一个人走过来,真的很难得。但是,小暖,不要因为这样就拒绝任何人,你知道吗?你这样任由别人欺负你,其实是助长他们的气焰。”
莫小暖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越描越黑!”
“那你可以找表哥啊!你看,昨天我不就把事情办得很漂亮?”朴海天充她扮了个得意的表情。
“那智丽她们没再说什么吗?”莫小暖不相信那母女俩会这么好说话。
朴海天提到这个也不禁苦笑:“说起来,我实在有些卑鄙。你大概不太清楚他们的情况。大舅现在的宋氏绵纺资金出了一些问题,正在四处筹钱。而我父亲是他们最大的希望,眼下他们也实在不敢得罪我。况且,大舅听闻这件事情,也狠狠的骂了舅妈和智丽了。其实我看得出来,大舅还是很喜欢你的,昨晚还不住的向我打听你的事情。”
莫小暖冷冷一笑,看了看天空。不知道天使的翅膀是不是也是用钱做的。
正望着,莫小暖倒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表哥,你是如何知道我被叫进了校董办公室的?”
朴海天一愣:“不是你让人找我的吗?我接到电话,他说是你同学。说你因为一对耳环被偷的事被人诬蔑。我到教室去找你,他们告诉我你被叫了校董室了。说起来,我当时还真的是临时撒了那个谎。推门之前我都没想到好办法来办你,可是发现找你麻烦的人是大舅妈的时候,才临时想了那么个说词。”
莫小暖在脑中迅速将可能的人过滤了一遍。但是她的朋友实在少得可怜,除了文静之外,如果勉强算上安凡也只有两个。可是安凡根本不在学校,这件今天刚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在想什么?”朴海天轻声问。
莫小暖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那我先回教室了!”
“好!放学一起走!”
莫小暖点了点头,一边往教室方向走,一边想着会是谁给朴海天报的信。
刚走进教室,莫小暖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几乎所有人在她进入教室的那一刻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个别女生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啃成骨头似的。
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莫小暖已经尸骨无存了。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莫小暖才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一大束玫瑰花,整整有99朵之多。每朵玫瑰花上都挂了一张制成卡片状的小照片。照片上的主角只有两个,莫小暖和朴海天。
穿着白色风衣的朴海天,笑容可掬的帮莫小暖开车门。
超级市场里,朴海天和莫小暖一起推着购物车,从雪柜里拿冷冻的火锅食品。
冷清的小巷里,朴海天亲热的拥着莫小暖的肩,出奇的登对。
莫小暖站在空茫的雪地里,冷风吹起她的长发,朴海天含情脉脉的倚在车边望着她笑。
莫小暖仰着脸,眼神干净,双手正帮朴海天整理着颈间的围巾
一束玫瑰,九十九张照片,照片上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好。
那么厚重的怨恨,堆在莫小暖的桌上,沉得莫小暖用双手都抱不起来。
“莫小暖!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难怪朴助教怎样都不肯跟我约会。原来早就跟你有一腿了!”韩英第一个冲到莫小暖的面前,拿起那束玫瑰用力砸到莫小暖的脸上,有未清除的花刺,深深的扎进了莫小暖的脸,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你们是表兄妹啊!嫡亲嫡亲的表兄妹,天下那么多男人你不找,偏偏找自己的表哥,你是不是心理不正常啊?你想搞什么?乱伦吗?你那个午夜情人呢?你们不是风雪相拥吗?他知道你爱上自己的表哥了吗?”
“我没有!”莫小暖任由脸上的血往下滑,也好,流血好过在这些人面前流泪。
文静坐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莫小暖,终于站了起来:“小暖,你别这样了。朴助教虽然人很好,但你们是近亲”
“我说了我没有!”莫小暖强调,唇角却泛出冷冷的笑,瞳孔无声的紧缩,眸光寒冷犹胜冰雪。
“你出去,你让我们觉得恶心。我真是受不了,我要跟这种女人坐在一个教室里!滚出去!”韩英大叫着,把莫小暖往教室外面推。“就是啊!滚出去,滚出去!我听说,她妈妈就是因为行为不检而生下她的,这丫头不会也怀了他表哥的孽种吧。听说近亲结婚会生崎型儿喔!会不会生下来有三条腿八个眼睛啊?”另一个女生尖着嗓子叫着。
“你们别这样!小暖不是那样的人!”文静用力推开她们:“你们别这样对她!”
莫小暖轻轻推开文静:“你走开吧!”
韩英又用力推了她一把:“喂,你到底走不走?”
莫小暖回过头对她冷冷一笑:“表哥说,你们是群可爱的女生。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你们这群人是如何可爱的!我脏不脏我心里清楚,可是你们哪个比我干净?你?还是你?”
莫小暖用力推开韩英,站在刚才那个尖着嗓子叫的女生面前:“近亲结婚生崎型儿?那你知不知道堕胎太多会死人的?”
那个女生脸色一白,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莫小暖冷笑着望着教室里的人:“你们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不犯错的,不要抓住别人一点点错就死咬着不放,你们也会有被别人咬住不放的时候!做人如果做成了一个只会到处咬人的狗,还不如到路边去的乞丐和小偷,懂吗?”“你们可以骂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母亲。你们在外面犯错,你们在外面闯祸,是你们的父母在帮你们收拾残局。你们敢这样对我,无非是因为这些照片而已。可它能说明什么?是堕胎病历记录吗?还是偷情的捉奸在床?你们不用赶我走,要和你们这群蠢物生活在一起,才是我人生最大的败笔!”
她一字一句,目光如利箭般射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如在圣经前宣誓的神父,神情安详,却将每个人的心赤裸裸的划上了一个十字架。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是无力说话,也是无话可说。
一朵红色的蔷薇勾在她右边的头发上,她踩着一地鲜艳的生命,骄傲如盛世里的烟火,辉煌灿烂的阳光迎着她的步伐,跌宕的脚步声里,掺杂着一滴液体滑落的声音。
在空白的水泥地上,悄然绽放,红色血液,如鬼魅般妖艳。
莫小暖冷然的望着眼前宏大的阵容,拿起钥匙来自顾开门。
“等等!”一个衣着极为华丽的妇人走上前来,轻轻拍着莫小暖的肩:“你就是小暖,对不对?”
莫小暖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她。
“我是宋允珠,你母亲的姐姐,也就是你大姨!”
表哥的母亲?莫小暖回过头,犹豫着要怎么称呼这个看起来,似乎很温柔的女子。
“你长得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真像!”宋允珠的脸有些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美,轻轻握住了莫小暖的手:“可怜的孩子,你一直就住在这儿?”
“是的!”莫小暖低下头,这个女人,有着和母亲相似的嗓音,而且,血液里也有着和母亲一样的基因,她甚至还是海天表哥的母亲。“我可以跟你谈谈吗?随便找个地方,好吗?”宋允珠无限爱怜的轻抚过莫小暖的头发,语气轻柔。
莫小暖手中的钥匙轻轻放回书包:“好!”坐上她开来的豪华跑车,莫小暖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不时偷偷打量她一眼,潜意识里对母爱的渴望,加上宋允珠方才温柔的举动和语气,都让莫小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姨”生出莫名的好感。
车子在一辆看起来比较僻静的咖啡厅前停了下来,宋允珠伸出手示意莫小暖一起下车。
莫小暖伸出的手有些微颤抖,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竭力镇静的道谢,并跟着她下车。
咖啡厅里的音乐如水流淌,莫小暖紧握着一杯奶茶没有说话。
“我听海天说,你母亲死后,你就一个人过,是吗?”宋允珠一边帮莫小暖的奶茶加了点奶精,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莫小暖点了点头,略有些局促不安。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来不及消化上一件事,宋允珠就突然出现,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和判断宋允珠的来意。
宋允珠的声音一直细细的温柔,宛若临风女子的舞带翻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小暖几乎有些要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个母亲的姐姐,虽然陌生,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会对莫小暖嘘寒问暖,她不时的拉过莫小暖的手,温柔的叹息,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其实,莫小暖说的话不多,只是宋允珠问一句,她便答一句,更多时候,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小暖,你想去英国吗?”宋允珠忽然冷不丁的爆出这样一句话,把莫小暖问蒙了。
“我们在英国还有一栋房子,虽然是英格兰的乡下,但是空气很好。是当初为我养病而特意买下的。有很大的农场和很棒的奶茶,你会喜欢那里的。”宋允珠摇着手里的银质汤匙,举手投足间是难掩的娇贵气息。
莫小暖没有说话,她还没有弄明白宋允珠的意思。
“小暖,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必然过得很辛苦。我这个姨妈也很不称职。因为身体不好,常年旅居外地,连带着海天也一直跟在我们到处跑。话说回来,我只有海天一个儿子,他几乎是我的命根子。这孩子从小就一直跟着我,你知道,我们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宋允珠说到这儿顿了顿,见莫小暖仍是没有反应,便接着道:“我听说,允成的儿子叫什么,智什么?”
“智尚!”莫小暖轻轻,眉间有忽然泛起来的笑意。
“对,智尚,他也很喜欢你,是吗?小暖,你是个女孩子,姨妈不想跟你说重话。但是无论如何,女孩子总归是要自重的。当年我们这些长辈忽略了你是我们不好,但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样对智尚和海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宋允珠终于停止转动咖啡的动作,长着细密皱纹的眼,试探的望向莫小暖。
莫小暖点了点头:“我明白,姨妈!我明白。就像您说的,女孩子总归是要自重的。我妈妈当年若是自重些的话,就会像您一样,嫁个好丈夫,生个像表哥那样的好儿子,也不至于那么年轻就死了,对不对?”
宋允珠直觉的想要点头,却不意对上莫小暖满是嘲弄意味的眼睛,脸色顿时变得极不自然:“小暖”
“姨妈!谢谢您谢我喝这么高级的咖啡!英格兰的确很诱人,不过,不管您是否相信,我没有对海天表哥和智尚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莫小暖推开面前的咖啡,站起身子便要往外走。
“等等!”宋允珠站了起来,脸色明显的难看:“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这是在报复我们当年对你所做的吗?你这个孩子,难道你不能站在我们的立场想想吗?当初你外公坚决反对我们与你妈妈来往”
莫小暖回头微笑:“您太多心了!我是莫少君的女儿,我的死活是我们莫家的事。您是宋家人,当年你们若是收养我了,我会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你们没有人收养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不是吗?我只是个外人,我有什么理由怨恨你们?又谈什么报复呢?”
“我想你跟海天保持距离。”
“他没有出现之前,我生活得很好。他出现之后,我生活也没有好多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允珠的脸色异常苍白:“小暖!”
“不必说了!”莫小暖摇头:“如果我走了一切就能结束的话,我一定会走。但是如果我真的走了,就证明我对海天表哥和智尚真的做过什么。大家也都会以为,我莫小暖在十年后的出现,是要报复你们当年不愿意收养我的恨意。事实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只是被动接受,所以,我不会走的。”
推开玻璃门,莫小暖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厅。
真好!莫小暖!你又多了一项罪名了,拐走了善良姨妈的儿子。
莫小暖在路边蹲了下来,双手枕在膝盖上,张开嘴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惩罚吧!莫小暖,你忘了,你忘了你是一个人吗?为何对这样短暂的温暖心生眷恋和奢望?
她只是要你离开她的儿子。她一遍一遍的重复你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同情你,却觉得你是个满腔仇恨的孩子。她用那么温柔的眼睛望着你,她那么轻言细语的跟你说话,她只有一个要求啊,你为什么不答应呢?她只是个可怜的母亲而已!
莫小暖仰起脸,望着天空中飘忽而过的云朵,望到脖子酸痛,望到眼睛干涩。却始终,没有眼泪
莫小暖从咖啡厅走到自己家,用了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她只记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看见她家的门大开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衣柜里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各种书籍课本散了一地。电冰箱横倒在地上,被砸得面目全非,厨房里的碗筷摔得粉碎,玻璃渣子在地板上滚得到处都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横在门槛上,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出森然的寒光。
莫小暖忽然疯了一样冲进客厅,那块黑色的幔布被撕得稀烂,木质相框上被不知名的钝器砍得惨不忍睹。照片里的人,脸上,身上,横七竖八划得四分五裂。
“不!”莫小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紧接着一声尖叫,撕心裂肺般的划破夜空。
安凡第十七次放下电话的时候,终于捺不住往外跑。
“凡,你要去哪?”yoni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有点事”
“可是呆会还有个通告”
“你帮我推掉吧!”安凡用力推开他,拔腿往外奔去,他听见qtv大厅里的巨型电子钟叮叮铛铛,响了三下。
午夜三点,但是莫小暖的电话却一直占线,她不是粗心的人,那就是在跟谁聊电话?可是整整四个小时,她不是多言的人。
安凡越想越不放心,出门推了辆机车,犹如深夜里在夜色中急着坠落的流星般,以冲破极限的速度划向莫小暖的家。
一地狼籍,月光透过大开的门照在门口深色的木质地板上,反射出淡淡的银霜。门槛边的正上方,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摇摇欲坠的样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莫小暖坐在地上,蓬乱的长发披散着,如残破的布娃娃般倚在门边。眼神涣散,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痕还清晰可辨。月光照在她本就白皙的脸上,青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蜿蜒缠绵。右手撑着自己的下颌,手背上两排牙印整齐而醒目,
“小暖”安凡轻唤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眉心深深的拧起。
原来自己这三天的香港之行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莫小暖迟钝的转过头,发现来的是安凡,便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来。
安凡用力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这个与平时的莫小暖判若两人的女孩子。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安凡就知道,生命中有些注定要相遇的人,终于在这一刻因着宿命的缘由而聚在同一条直线上。在那之前,他们孤独而敏感的灵魂都骄傲的站立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但是,一旦彼此出现,那些隐藏在骨血里的所有暗伤和暖流,都势必柔软而无法抗拒的撞进他们的心里。
她如轻烟般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她的脆弱却让他不自觉的怜惜。但是她面无表情的低头,却让他无法不伤心。
在他面前,她仍是不肯放下心防,如此执意的保护着自己。
他一直都记得,那天,她是如何凄凄切切的从朴海天的怀里仰起泪流满面的脸。那是安凡渴望已久的最珍贵的风景。可是,她把它给了那个叫朴海天的男人。
他们像两个陌生的路人同坐一辆长途客车,只是并肩坐着,从莫小暖的右肩到安凡的左肩,便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沉默,无止尽的陷落。
“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安凡终于按捺不住,伸手便紧紧捏住了她的腮:“你不是伤心了吗?你不是绝望呢?为什么不哭?”莫小暖用陌生而淡漠的眼睛望着安凡,眸中朦胧的雾气,是疏离的背景。大片的黑色荒芜无声的蔓延到眼角眉边。
“只是在我面前落一场泪,果真这么难吗?你可以为了那份所谓的友情而对我低声下气,却连在受伤绝望时都不肯对着我流一场泪?我不是求你为我哭,为了你自己,哭一次,也不行?”安凡怒极低吼,眼神中也带着绝望的空洞。
见莫小暖仍是没有反应,安凡终于被彻底激怒了:“莫小暖!你不是很有种吗?你不是很伟大吗?如何?你最亲爱的表哥呢?他也帮不了你了吗?还有文静,知道什么是背叛了吗?知道为什么文静忽然会松口承认耳环不是自己的吗?”
“叭!”
安凡震惊的望着莫小暖。
“一切都是你?对不对?”莫小暖声音在一刹那间沙哑:“为什么?你到底想证明什么?人情冷暖的淡薄廉价吗?还是你洞悉世事的聪明理智?”
“莫小暖!”安凡抬起用力,狠狠拭去右唇的血迹:“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莫小暖声嘶力竭的喊:“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就因为我对你不屑一顾吗?就因为我不像文静和智丽一样对你趋之若骛吗?你宝贵的自尊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吗?你凭什么”
安凡忍无可忍的拉起莫小暖:“你这个笨女人,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莫小暖用力的推开他,却奈何安凡的手如铁链般牢牢扣住了自己的。
安凡把她拖到机车前,不由分说的给她扣上安全帽:“你会后悔的!但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一脚跨上摩托车,油门加到底,引擎声轰隆作响,莫小暖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飞扬,宛若要脱离树枝的叶片般。
qtv大厦的夜晚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奇怪的望着安凡将这个满身狼狈的女孩子拉进他个人专属的休息室。
“你到底想干什么?”冷风显然让莫小暖清醒了许多,虽然仍是满脸苍白,但眼神已经清醒了许多。
“干什么?”安凡冷冷一笑,将桌上一盘录像带推进放映机里。
黑白屏幕上,宋智丽和文静坐在沙发上,宛若相知多年的熟人般,低低絮语,字字句句,风霜刀剑,不过如此。
莫小暖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数的流星在眼前恍惚坠落,金色的太阳忽远忽近,她看见幼年的自己和文静,在每一缕朝阳和余晖里的浅嗔低笑。
莫小暖忽然觉得,心里堆了满满的倦意。她缓缓的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安凡紧跟着站了起来。
“别跟着我,我到处走走!”莫小暖回头,长发披散,形容憔悴:“你不是很想看到我这个样子吗?现在看到了,满足了吗?如果满足了,就放了我吧!”
安凡愣在原地,看着莫小暖摇摇晃晃向门外走去。
“莫小暖!”安凡一拳用力捶在墙壁上,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宛若他长久倾注的情感,正一点一点无声外渗。
文静正和另一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便看见了半倚在街边路灯杆旁的莫小暖。
“小暖?”文静先是愣了愣,旋即迅速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来?”莫小暖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文静连忙摇头:“没有,你今天没来上课,我以为你不想再来了。正想放学去找你呢你没事吧!为什么来了不进去?”
莫小暖笑了笑:“你是不是很想看我是不是被打倒了?所以才这么迫不急待想见到我?”
文静脸一白:“小暖你,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说这种话?”
莫小暖冷冷的抬起脸,看了看天色,阴暗昏沉,似乎又有雨雪。于是转身往前走:“我们谈谈吧!”说着伸出手来牵文静的手。
文静看见她手背上的牙印,哑然失声:“你的手”
莫小暖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莫小暖面无表情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文静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温暖而又柔软。可是莫小暖的心里却一片冰凉。
就是这双手,这双被自己握住的手,就是这双手买下那99朵玫瑰,连夜将那些照片贴在花朵上。然后把那么沉的怨恨,放在自己的桌上吗?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莫小暖停住脚步,寒冷让她举步维艰。
文静愣在原地,脸色由红变白:“小暖,你在说什么?”
“就因为你心爱的安凡吗?这就是你不惜一切要伤害我的原因吗?是吗?”莫小暖突然转身,眼神犀利如鹰,一眨不眨的望着文静。文静心虚的退后一步:“小暖,你不要听宋智丽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似乎没有告诉你我见过智丽吧!”莫小暖眼中冰冷一片,没有让文静看出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为什么她这样毫不抵抗的就把那么残忍的真相如此赤裸裸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
“我”文静见莫小暖身子摇了摇,似乎又想上前,不由再倒退了一步,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小暖小暖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气昏头了。你不肯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可是我知道,那是安凡,那一定是安凡!”
“是又怎样?他可以跟智丽,可以跟慧乔,可以跟那么多女人,你不是都可以忍受吗?你不是很爱他?爱得不顾一切,爱到不计后果,爱到不惜自已伤害自己来挽回他的心吗?”莫小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心疼得忍不住的用力呼吸。
“不一样!”文静摇了摇头,抬起泪眼模糊的脸:“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从小到大,你成绩比我好,长得又比我漂亮。我跟你站在一起,我想,你的光芒总能照到我身上来的,因为你是这么优秀,优秀到连我自己也忍不住喜欢你。可那是在安凡没出现之前,小暖,爱情是自私的”
莫小暖用力挥手:“别跟我说爱情是自私的,自私的是你,你既然嫉妒,为什么还要站在我一起,还要接近我?你大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疏离我。”
“我从前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的,小暖!”文静一边说,一边又退了一步:“安凡他一出现,就吻了我,连同我的心一同带走。他对我的意义那么重大,他是唯一一个在你面前,还要我的男人啊!而且,他那么优秀。可是他跟你一样的优秀。慢慢的,我就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同于任何人。甚至有的时候,他虽然抱着我的,我却感觉他在看着你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他可以跟任何女人亲密,因为我知道,他只是孩子气。可是他对你是不一样的,那种深切的感觉,让我根本无法忽略。”
“而且,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我争?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安凡?为什么要背叛我?”文静说到动情说,掩面痛哭起来,神形凄楚不已。
莫小暖如遭雷击,背叛?背叛?
到底是谁背叛了谁?
莫小暖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安凡的冷笑还在耳边,文静居然又责怪自己的背叛。
原来自始至终,错的人,居然全都是她莫小暖!
莫小暖茫然的慢慢降临的夜色,迟钝的抬步,她觉得自己忽然很乱,也许,她需要好好安静一下
文静忽然惊恐的抬起头,望着莫小暖。
倏忽之间,眼中转过万千心机。
她忽然冲了上来,用力推了莫小暖一把。
莫小暖身后是建筑工地砌在路边的砖块,堆得一人多高,整整齐齐。
莫小暖再一次感觉脑后有一股异样的火热感觉喷涌出来,她平静的望着文静,唇角噙着一抹异样的微笑,身子缓缓沉下。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朴海天的呼唤。
下雪了吗?为什么眼前这么多黑色的花朵?大朵大朵的绽放,落在身上,沉,痛
朴海天在急诊室外来回走着,安凡斜倚在手术室的门边,不耐的打道朴海天的焦灼:“你别再这样晃来晃去了”
“你住口!”朴海天俊秀的面容上,是难掩的薄怒:“你到底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倘若不是因为你,小暖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祸害遗千年,莫小暖是成了精的祸害,她不会有事的。”安凡说着,从上衣的袋子里掏出烟盒,但想起这里是医院,又迅速放了回去。
朴海天望着他漫不经心的脸,忽然有些动容。安凡虽然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仅仅是他方才说“她不会有事”时,声音里那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也足以让朴海天相信,他心里的担心也许更甚自己。
“你当时就在旁边,为什么不拦住那个女孩?”朴海天终于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起来。
安凡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
他满心的苦涩和后悔,如何是轻易能对朴海天倾吐的?
难道要他告诉朴海天,他只是想知道,莫小暖到底会对文静说些什么,会不会告诉文静,她莫小暖就是爱安凡,就是喜欢安凡,就是要跟安凡在一起吗?他甚至知道,就算莫小暖这样说了,自己也只能当作气话去理解,却仍是无法控制的想看到最后。
直到文静忽然冲过去,将莫小暖往砖墙上推去,他想要阻止时,却因为距离太远而鞭长莫及。
最可恶的是,他和朴海天居然都在附近。两人都只想着冲上去看莫小暖的伤势而忘了文静,被她跑掉。
想到这里,安凡眼中凶光一眼,煞气顿时笼罩全身。
不过,她很快就会后悔,自己这样做的。
朴海天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小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绝不希望看到任何人伤害小暖,你明白吗?”
“表哥对小暖还真是关爱有加!”安凡冷冷一笑:“只是,您这么晚不回去,您的家人不会担心吗?如果再找不到你,可就不是砸了小暖家那么简单的了。”
“你说什么?”朴海天哑然的望着安凡,显然对安凡话里的意有所指全然不知。
“你以为莫小暖那样的人,为什么会那样逼问文静?若不是你母亲昨天找她谈话,又让人砸了她的家,她会受那么大的刺激吗?怎么?你这个表哥不是以她的守护天使自居吗?连这个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到底是怎么当的。”安凡语带讽刺,句句针对朴海天,
朴海天对于安凡话中的敌意,倒不是太在意:“你是说,我母亲找过小暖?还让人把小暖家给砸了?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脚在你身上,眼睛也在你脸上,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不过我看,你还是和小暖保持点距离好。这次是砸了她的家,下次可就没准了。”
即使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安凡这样的咄咄相逼。朴海天沉下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会导致那女孩子对莫小暖动手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脚踩多条船的阁下吧!在你让我和小暖保持距离的时候,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
“你”安凡眸光一冷,正要说什么,却见手术室的灯一亮,护士推着莫小暖便出来了。
“小暖!”两个半分钟前还针锋相对的人,顿时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扑了上去。
医生在前面拦住了他们:“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表哥!”朴海天连忙站了出来。
“她的后颅受伤,我们暂时做的只是急救措施。病人现在马上要进行开颅手术”
“开颅?”安凡的声音突然之间变成暗沉的沙哑。
朴海天脸上也顿时变得异常苍白:“那请问医生,手术的安全系数”
“什么安全系数?你们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危险,就不存在安全系数一说,懂吗?你们自己考虑吧!但是要快,如果决定了就去挂号处迅速办手续!”医生说着,对护士们一挥手,众人推着脑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便进了加护病房。
“妈的,我去杀了那个臭婊子。她都干了什么了?”安凡暴喝一声,转身就往门外奔去。
“等等!”朴海天一把拉住他,神情异常严肃:“既然,你是小暖的男朋友,你也有权利参与这件事情,我们就坐下来好好商量吧!”安凡眼光闪了闪,刚才暴涨的怒火,在听到“小暖的男朋友”时,也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但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手术一定要做,费用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朴海天轻声骂道。
安凡唇角微微上扬,挤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一切,就暂时拜托你了!我会马上回来的!”
朴海天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要与安凡握手。
安凡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冷冷道:“如果你我都想好好保护小暖,就该先帮她扫清一切障碍才对。”
“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朴海天沉声道,
“但有的时候,道理行不通的话,就只有拳头才能镇压!不过,你这种富家少爷是不会懂这些的。”安凡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飞快向前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你出来!”安凡站在文静家的楼下,话筒里,他的声音听不到半点感情。
“凡!”文静颤抖着,光是声音,就已经那么的楚楚可怜:“你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冲上来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向我走过来,她好像想打我”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是不是?”他声音如冰般的冷硬,停了半秒,却忽然话锋一转:“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安凡的声音温柔如水,让人不自觉的心软。
文静的声音这才微微回复温度:“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当然!”安凡笑,笑声通过话筒传进文静的耳膜,她松了口气。
“我想见你,你出来吧!”安凡呢喃般,声音里带着轻叹般的气息。
文静一愣:“你在哪?”
“你家楼下!”
文静拿着话筒跑到窗边,果然看见安凡站在自家院外的铁门外。一股淡淡的甜蜜涌上心头,他在召唤她,他的声音宛若来自天堂的梵音天籁。她岂有不热烈奔赴的道理?她换下睡衣,穿上漂亮的毛衣。细细的描眉,轻轻涂抹着眩目的眼影。
她凝视着这张脸,从毛孔里都在散发着恋爱的味道,那么甜蜜芬芳,莫小暖就没有,想到莫小暖,文静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哆嗦。莫小暖和那些砖块轰隆倒塌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转头时,只看见莫小暖的白色裙边在砖块中,她觉得自己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当朴海天和安凡从左右分别冲出来时,她直觉的脱离,却在数米之外停住了脚步。
那两个光芒万丈的男人,都争相去抱起那个满身鲜血的女子。
文静忍不住再一次泪流满面。她实在不能不嫉妒,她再狼狈的时候,都还能美丽迷人。凭什么?凭什么?
用力收好自己不自觉狰狞起来的表情,她在发间别上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如一只美丽的蝶仙子般飘然落在了安凡面前。
“等了很久吗?”文静的手习惯性的环上安凡的脖子,头也轻靠在他的肩上。
“你说呢?”安凡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凝视着她姣好的容颜。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钻石般的晶莹光芒,
就是这双眼睛里,曾经闪烁着那么激烈的嫉妒,红得那么狰狞,那么丑恶。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来!”文静轻轻在他颊上一吻。
“你不问问你的好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吗?”安凡唇角往上翘,带着一抹淡淡的冷酷。牵着文静往前走着:“她若死了,你会被法院传召,如果败诉,就是杀人犯,最起码,也是个过失伤人喔!”
文静的身形顿时僵住:“你”“我和朴海天都看得很清楚,你推了她!不是吗?”安凡依旧浅笑,眉眼坚毅中带着几许僵硬,那是强抑愤怒的痕迹,可惜文静不曾察觉。
文静慌得垂下手:“可是,是她向我走过来的。她那么生气,她想打我”
“所以,出于自卫,你就伸手推了她一把,对吧!”
“是啊是啊!”文静用力的点头:“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就不能发自真心的问一问她到底怎么了吗?”
“她,不会真的死了吧?”文静的眼睛睁得老大,怯怯的望着安凡。像个柔弱的小鹿,眼神纯对的无辜。
安凡笑着拉过她的手,凉薄的唇,纷纷落在她的指尖,指背:“你知道,当初你自杀,是谁为你输的血吗?”
文静脸一白,缓缓的低下头。
“你又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你的好朋友,不,是你的敌人,莫小暖,是如何找到我,叫我不要离开你吗?她真是个笨蛋,放下她那么骄傲的自尊来跟恳求我不要离开你,别伤害你!”安凡说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颌:“你真是的,像她那样空有颜色,却毫无智慧的女子,怎么能与你相比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楚楚可怜,啧啧,多委屈啊!宝贝,谁伤了你了?谁教你用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去伤害别人的?究竟是谁?”
“好痛!”文静用力的想要推开安凡,却被他捏得更紧:“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你不是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你不是真心爱我吗?怎么?为我吃这么一点苦头就忍受不了了?小暖现在在做开颅手术,有多痛,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或者让我把你的头也砸个洞?”
他笑得邪恶不已,他骨子里本来就流着邪恶的血液,他是恶魔啊。再美丽的恶魔,一旦恢复本性,也会如眼镜蛇一样,分泌出让人心寒绝望的毒液。
“放开我,放开我!你骗人!你骗我的!”文静用力挣扎。
开什么玩笑?他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她引以为傲的奇迹,原来是那个傻瓜女人为自己乞求而来的?什么邂逅,什么唯一,原来全都只是假想。只有她,文静,全天下最无耻最弱智的白痴,才会笨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公主,真的可以拥有幸福,真的可以站在那么俊美无俦的男子身旁。
原来,自始至终,自己只是个小丑!
“你说话啊?你和智丽商量对付她的时候,不是很有主见吗?你的狠劲呢?你的爱情的力量呢?”安凡全身上下散发出那么浓烈的肃杀之气,那种宛若地狱使者般的冷凉眼神,仅仅是一眼,便足以让文静的思绪彻底冻结了。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文静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骗我的,你明明是爱我的。你那样吻我,你刚刚才说你想我的啊!不是吗?不是吗?”
安凡一怔,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无数的从前从眼前划过。
他笑,玩世不恭的笑,对眼前这个单纯如白纸般的女孩,那么霸道索吻;他从未爱她,他的视线,只为她身旁那个永远淡如菊瑛般的女子停留。倘若,最初的最初,他够诚实
一阵尖锐的闷痛从肺腑向心脏蔓延。
原来,罪魁祸首,真的是自己。
他用自己引以为傲的方式,自以为是的伤害着他自以为深爱的女子。他还口口声声要责怪别人,他还心心念念的记恨着她的残忍和冷血。
其实,最冷血,最无情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场月光,见证了三个人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