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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李春天照常在别人都下班的时候去上班,刚走到单位门口,跟小沈打了个照面,李春天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不想,小沈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楼梯的拐角,一本正经地问她:“我说李春天,你到底收了人家什么东西?”
李春天愣了几秒钟,一脸懵懂地回问:“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别装!我都在这等你半天了,姚静在上边拖着那个女的,她死活要见主编”
“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春天欲走。
“你能不能别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小沈气急“这事要真闹到主编那,你还在报社待不待了?我跟姚静可早就听说了,编辑部已经决定提拔你做副刊部主任,事情闹出来你可就没戏了”
李春天站住,提拔她当副刊部主任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倍感欣慰,但是,他对小沈火急火燎的神情实在感到费解。
“说话呀,你到底拿了那女的什么东西!”
“哪个女的?你这说什么呢?”
小沈无可奈何,白了他一眼说到:“下午编辑部来了一个女的,说你收了她的礼物答应在报纸上发表她的文章,姚静劝了她一个时候,死活不走,一定得见主编这会儿,说不定正在主编屋里坐着呢”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过人家的东西,我去看看,哪来的精神病”带着一股怒气,李春天直接闯进了主编的办公室。主编是个叫康介夫的四十岁中年男人,结婚离婚好几次,每次都给前妻留个娃娃,奇怪的是,他的那些前妻们从来不会向他讨要奶粉费,个个都是自力更生的女人,让人心生敬佩之余也忍不住概叹好好的几多鲜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坨那什么。不过,如果再换一种想法,康主编一定是因为有着独特的魅力才能吸引那么多优秀的前妻,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极其细心温柔并且懂得浪漫生活的人,只是永远别指望下属在谈起他的时候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在工作的时间里,领导和群众永远是对立的两个阶级,编辑部的同事们取了康介夫名字的谐音,背地里都叫他“姐夫”
主编桌子上的茶正冒着热气,李春天推开门就看到他对面坐着的一个年轻女人,小尖脸儿,小单眼皮,眉眼之间透着股子刁蛮。
没容她说话“小尖脸儿”闪烁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着李春天,她迟疑地问:“你就是李春天?”
“你谁啊?哪儿的?”李春天很生气。
康主编不说话,看着她们。
“我跟你通过几次email,还记得吗,圣洁?”
“圣洁?不认识,你哪儿的?”
她端起一次性的纸杯子乜斜着看李春天一眼:“我嘛,我就是圣洁,既是你们报纸的读者也是你们报纸的作者,我特喜欢你那版,给你写了好些东西,咱俩还时常就创作写信探讨”
李春天蓦地想起来了,这就是能把和同一个男人的故事写出八个不同版本的那个热心读者。想起她写的那些文章,把那男的写的一次比一次不是东西,李春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春天,你笑什么?”她瞪起了眼睛。
“没什么,我还以为圣洁是个饱受男人摧残又人老色衰的中年妇女,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那个”李春天想起了那条丝巾“那条丝巾是你送来的?”
她颇得意:“是啊,以前那个男人出国一趟给我买回好些来,我自己想不起来系,都送朋友了,我觉着咱俩也算是文友了吧,那天早上正好从你们单位门口路过,就给你撂这一条”
李春天看了看主编:“姐夫不,康老板”一着急把主编的外号都吐露出来了“您可都听清楚了,这事可跟我没关系,那条丝巾可还搁我抽屉里放着呢,我连包装都没拆!”
康介夫阴沉着脸看着圣洁:“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推门进来就嚷嚷着要找领导反映情况,说编辑跟你达成了交易,拿了你的东西发你的文章这谣言要是传到社会上,读者会怎么想?给我们造成的影响多恶劣你知道嘛!”说完了话,白了她一眼。
圣洁低头笑嘻嘻地看着主编:“那我要不那么说,怎么能见得到主编啊,那么多读者呢,您哪有那么多时间召见?再说了,我这不就跟您说了嘛,没敢跟别人说!”
李春天不干了“那也不行啊,你到我们单位来瞎嚷嚷给我个人造成的影响多恶劣你知道吗!我这还没进办公室呢,同事就跟我核实我跟读者索取财物,这关乎我的职业操守、关乎我个人名誉!康老板,你怎么解决她我不管,你必须在全体采编人员大会上给我澄清,恢复名誉!”
康介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圣洁:“这么办,这个礼拜的全体大会让她来参加,自己把这事说清楚。”
李春天转身出了主编办公室,算是对这种处理方式的默认。
编辑们都偷偷地瞄着她,似乎认定了她干了这么一件极其龌龊的事儿。委屈!这多大的委屈呀!还有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带着情绪打开了电脑,对面姚静开始嗤嗤地冲她笑。不想说话,李春天白了她一眼。一个苹果飞过来,接住,狂嚼。
姚静在对面喊:“就您这吃相,跟蝗虫有一拼呐。”
“跟你说别招我啊,烦着呢!”
小沈正好进来:“你这又是跟谁呀?”
李春天:“跟谁?生气的时候还管跟谁?逮住谁是谁!”突然想起来她帮小沈做个几回版他还没报答过自己“小沈,今儿我这版你替我做吧,我回我妈那一趟。”
他倒还爽快“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跟谁呀!”
“谁跟谁?我跟你!我分得清楚着呢,这版是你欠我的,上回我替你做了好几天,这回该你替我了!”说着话,李春天关了电脑,拎起背包匆匆向外走,背后传来姚静嗤嗤的笑声。
尽管李老二是家庭里面最小的一员,终究已经长成为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即便如此,有些事情她依然无法理解,譬如悲伤,那是她永远都难以承受的东西,比这更难的就是想念。
李思扬是个活跃分子,她的嘴总是动得比脑子快,而老二却比她沉稳地多,不论什么话,总是尽量让它在我脑子里转上几圈之后再开口。按理来说,李春天应该是一个被倾诉者,应该去倾听李思扬的烦恼,可是她却总有那么多的话想对老大说,总有很多的困惑想让她化解,李春天永远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她永远都是老二而李思扬永远都是老大。
这世界人人都在忙碌,有谁会拿出时间来倾听另外一个人心中的那些委屈呢!直到现在,李春天依然不确定李思扬是否认真的听她讲完每一件事情的经过,因为每次谈话时间超过半个小时,老大总说她肚子疼,她要上厕所,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回回都是这样,李春天不得不产生怀疑。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们都长大了?这真让人伤感,她肥硕的臀部撑破了偷偷从老大衣橱里拿出的红裙子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只在一眨眼的瞬间,就已时过境迁。
老大总是在老二开车的时候打来电话,为此李春天专门为手机购置了耳机。可是,李春天逐渐发现,这耳机形同虚设,即使在交通拥堵的路上,她还是不习惯通过耳机来倾听老大的声音,仿佛那段电线让她们隔的更远,每当把手机贴近耳朵,清晰的听见老大的呼吸和那些微小的杂音李春天总能产生老大就在她身边的错觉,非常美好。
回家的路上,李春天忍不住给老大打电话。李思扬正忙着给她的老大和老二做早餐,叫她晚点再打。爱瑞克和凯文,那两个小洋人外甥,他们长大以后是否会成为李春天和李思扬的翻版?老二隐隐感觉到爱瑞克会成为另一个老大,而羞怯的凯文终将长成另一个她。
刚一进家门,老太太跑过来问:“今儿怎么这么蔫儿?”
李春天说累的,王勤的下一句马上就跟过来,成天干什么了你就累累的。
“我什么也没干,光养活我自己就累成这样,我也干不了别的。”
“唉,”李妈妈叹息着:“真是的,家家都有个让人不省心的。”
老二不理她,她再说什么连眼皮也不抬。起初,李妈妈也不理她,但在李老二面前绕了几个圈之后终于泄下气来:“不是,老二,你这是跟谁呀!”
“她们怎么都拿这句话来问我!”李春天沮丧的想。
“谁也不跟,跟我自己!我自己!”
李妈妈于是又不言声了,拿起那那条似乎永远都织不完的旧毛裤吭哧吭哧地织。李爸爸从她面前走过,自言自语般地说一句:“两年了,连条裤腿都没织上,但凡我这把年纪还能长个儿,织完了也穿不了了。”
李春天倒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说的都是时髦的事,前两天是周末夫妻,今天是健康投资。据说月薪超过六千的都算白领,老二每月的收入刚够跨进白领的队伍,可她依然没有像大多数写字楼里的女青年那样鲜光的生活,每天累得像牲口一样,在李思扬还没有资助她买房之前,李春天每天都沉浸的恶劣的心情当中,每当想到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却连一张像样的梳妆台都没有,李春天就会陷入无边的悲伤。
电视里说白领应该拿出每月收入的百分之三十来购买健康保险,李春天想:也对,我这代人已经被社会所抛弃,一切都得靠自己,于是她对看报纸的老爸说:“爸,您不是认识保险公司的人嘛,您给联系份保险。”
“保险?如今这世道还有能保的?”他拿起报纸翻体育版“你们这报纸也就体育版还能看,社会新闻都快成灾难发布了。”
“还你做那版,那都什么呀,一夜情三角恋傍大款包二奶,全是这个,谁看谁学坏,破坏社会安定团结。”边上还有人补充,李春天的那点工作成绩,全让她给概括了。
“说保险的事儿,怎么又说上报纸了?!”
“现在卖保险的遍地都是,还用找熟人!再说了,保险?什么能保险呐?除了爹妈姊妹谁能保着你?自己保自己吧。”
“妈,我就不爱听您说话,透着悲观。”嘟囔了一句,老二心里忽然有些委屈,这要是换了李思扬早就跟她嚷嚷起来了。“我告儿你们啊,现在工作压力这么大,年轻人身体特别容易出问题”
李春天还没说完就被王勤打断了:“你怕什么呀,你单位上着医疗保险呢,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们这么大年纪都没怎么着,你小小年纪怕成这样。”
“是啊,我是怕,我不怕死,我怕见不着,永远都见不着你们多么可怕。”李春天的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也感到差异的悲凉,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最近的心情会这么糟糕。
李春天说完了这句话,李家父母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那眼光中分明充满着担忧。王勤放下毛衣,起身进了厨房,她说:“老二,你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李永坤也说“对,你想吃什么今天咱就做什么,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螃蟹嘛,我这就去买两只。”说完换就去换鞋。面对这一切,李春天只说了一句“随便吧。”有气无力。
吃过了晚饭,李春天接到了姚静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她说那个叫圣洁的女的从快餐店叫了一车夜宵过来给全报社的同志们加餐,连门卫都送到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贱招儿的女的。”姚静愤愤地说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要是不把那篇烂稿子给她发表,以后咱们编辑部就别想清静。”
“不发!就是能发我也不给她发!你瞧她那样儿,刁蛮尖酸,你说怎么会有男的看上她这种女的,我就奇了怪了。”李春天生气。
姚静提议说:“要不找人给她打几张有她文章的小样儿得了,省得她再纠缠你。”
“得了吧,就她写那点破东西都不够纸钱。”
挂了姚静的电话,李春天又接到了李思扬从美国打回家的电话。一听说是美国来电,李妈妈小跑着去接,拖鞋掉在茶几边都顾不上。李春天扭头对李爸爸说:“我妈这身板儿、这速度、不参加社区治安队可惜了的。”
老二说的这句话传到了美国,电话那端的李思扬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李春天都能想象得出来她花枝乱颤的模样。
“老二,快点,把电脑打开,上网,让我看看老大。”王勤一边接过电话一边对李春天下命令。
老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边打开了电脑一边在心里想:时代真是不同了,连“50”后也懂得了网络的乐趣。
透过电脑显示器,李老大一如从前那么滋润——红扑扑的脸颊,穿着虽然简单却一眼就知道是高级货。
衣服这东西也很奇怪,款式时髦但面料低级的被人们称作服装;而款式时髦面料又很高级的就叫做时装。虽然都是穿在人们的身上,命运却不同。老大那一件时装的价格足够老二一年在服装上的花销了。
王勤在不停地询问爱瑞克和凯文的近况,不断地叮嘱老大多给他们吃中国菜,多吃粮食、少吃糖;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意见是多余的,她那两个外甥归根结底是美国品种,谁会听她的?
有一次老大的全家带着李家父母去夏威夷渡假,爱瑞克踩坏了凯文的塑料筒还不肯道歉,当凯文连比划带哭的找到姥姥告状,李家老妈二话没说把爱爱瑞克到太阳底下站了半个多钟头,直到有人报了警。那一次的经历着实把李妈妈吓坏了,从那以后她在向老二讲述美国如何“破”的理由当中又多了一条——美国的法律都是“破”法律。
李家父母在电脑跟前聊累了,聊到实在没什么好聊的,才轮到老二跟老大说话。其实老二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不能见面,但老大隔两天就往回打一次电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饶是这么想着,老二还是想好好看看老大的模样。
老二跟她唠叨了一会儿工作上的烦恼,话题很快又跑到了张一男身上。老大说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一种预感,张一男的一生都不会幸福。老二说其实张一男也是这么想的,他总唠叨以前的事儿,他总说你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事他最舒心也最辉煌的时候。老大听完欲言又止
“钱的事儿就算了吧”李春天知道老大要说什么。
“你说这日子——这人——怎么就那么——你说幸福怎么就那么遥远!”李思扬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顿了片刻,她马上换了话题:“你呢?你怎么样?”
“你这不是废话么,一天一个电话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
“也是,刚才跟妈说的太多,脑子有点累,一时想不起来跟你说点什么。”
“别那么心重,家里不用你惦记,一切有我。你一个人在那边不容易,也别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跟挣钱上,对自己好点,你成天那么累,为谁?钱够花就行了。再说了,美国的社会保障那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李春天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画面里老大低了头,肩膀一抖一抖地在动。
老大嘤嘤的哭着说,我想家,想你,想爸妈。
李春天心里无限悲伤,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痛苦,隐藏在那些最温柔的角落。
李思扬说在美国过完了新年,她就会带着两个儿子回北京过年。老二把这消息转给客厅的父母,他们恨不得当晚就把老大和她两个儿子的房间收拾出来。距离产生美,这话果然是不错的。
再回到客厅,李妈妈问老二:“你说张一男跟他媳妇怎么了?刚结婚就吵成那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李春天不耐烦“你问这干嘛,人家的事儿跟咱有什么关系。”
李家妈妈立刻欢乐嗔怪的语气:“你知道没关系就好!这大老远的,你跟老大说这些事儿干嘛,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老大心里装的事够多了,惦记她那一家子,惦记我跟你爸,还惦记着你,你怎么还给她添赌哎,我老大成天惦记这个惦记那个你说一个人的心里能盛下多少东西”
“行了行了行了,您知道什么呀,不管什么事,只要跟你大闺女沾边您都得问个底儿掉,踏实歇会行不行!”
王勤显然不服老二“敢情不是你闺女,将来你成了家有了孩子试试,离着十万八千里,我看你不惦记!”她说的义正辞严,让李春天一时语塞,只能心里暗暗地想:将来我要有了闺女我就把她栓在裤腰带上,哪也不让去。
这个晚上李春天住在父母家里,就是她跟李思扬一直住的那个房间。躺下以后,李春天忽然不再想念她了,打从心里觉得踏实,仿佛老大就睡在她的旁边。
凌晨四点,李春天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消息,在报社工作就这样,你不知道什么时间发生什么事情,必须24小时开机。
迷迷糊糊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下午在“姐夫”办公室里那个“小尖脸儿”圣洁发来的,也不知她从哪弄的手机号。短信里,圣洁说她不想活了,此时此刻正在开煤气自杀还是直接跳楼摔死之间犹豫。
城市里有很多的情压抑者,时常产生每一天都徘徊在生死之间的错觉,其实那真的都只是错觉。寻找快乐是人类的本能,活着并且活得好是每个人发自心底的愿望。所以,一个人,即便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一万次的下定决心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在最后的一瞬间,仍然是渴望有一双手来拉回自己。说到底,人人都渴望被理解。
尽管李春天对这个短信充满怨言,本着人道主义的宗旨,她还是拨通了圣洁的电话,并且懒懒地对她说:“别闹了,我知道你不想死,如果你真想死早就闭着眼睛从楼上跳下去了,你不过想有人听你说话,被人理解,我能理解你,现在你把手机关了,洗洗睡吧。”
听了李春天的话,圣洁尖叫起来:“你还有功夫来劝我!你应该第一时间冲到报社发稿——有个女的为情自杀!明天早上要让全北京的人都能看到我死时的模样,我要让那个负心汉内疚一辈子”
李春天非常生气“你这是炒作!”
“炒作?有人拿自己的生命炒作嘛?我都要死了你还说这种话!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你是不是女人?你”她说不下去了,顿了片刻,发出凄厉的一声哭——绝望,近似哀嚎。
李春天一惊。
“别这样,别这样圣洁,你一定会没事儿的,你现在钻到牛角尖里面去了,你睡一觉明天早上就一点事儿没有了。”
“我现在就坐在阳台窗户上,你听——”她把手机伸到窗户外面,呼呼的风声嚎叫着钻进李春天的耳朵。
李春天妥协了“好吧,”她说“我向你保证,我跟你保证圣洁,我明天就发表你的文章,我帮你把那个男人找回来——”尽管言语中透着不情愿,她还是说的很笃定。
“你保证?”她仿佛看到曙光。
“是,我保证,我对毛主席保证。”
沉默了两分钟,圣洁挂断了电话,算是接受了李春天的建议。而李春天的心情十分恶劣,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妥协,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发表圣洁写的怨妇文章,经过了这一通电话,她更加厌恶叫圣洁的那个女的,所以,当圣洁挂断电话的时候,李春天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手机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