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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对灵正笑了下,然后转头白了金世遗一眼,我就知道金世遗这家伙是故意说出来吓我的,看我回头不找沈妍好好收拾收拾他。
快中午的时候,我正准备出去买菜做饭,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显示的名字是:林年。林年是我以前在小区里租的那间单间的房东,我都退房半年多了,他竟然说家里有东西丢了,让我回去给看看。
那间房子的中介是我一同学家开的,他也打电话说让我去看看,说如果真的丢东西也不要我赔,只是去看一眼,敷衍一下那个林年。那林年是上海人,五十多岁,半秃顶,说话特磨叽,快把他们给烦死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看看就看看。
约好了时间,我一个人去了小区。
灵正本来说要陪我一起去的,可是我想着就这么点小事嘛,也不好总是让灵正陪我啊,灵正也需要多休息一下的。于是就一个人到了与房东林年约好的地点。没想到一进24幢电梯口,我浑身一个寒颤,刚才还很燥热的天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沉了。等坐电梯上到了23楼的时候,我在门外就能感觉得到那屋里有不寻常的东西,有浓厚的阴气往门缝外面冒。
它的怨念太深了!
“小唐啊,其实我今日找你来,并不是要你还我什么东西的,”林年边拿钥匙开门,边同我说话,“我们家有钱,不缺钱,我女儿在上海最好的私立高中读书呢。只是这房子我们是打算留给小闺女当嫁妆的,说实话,半年多前你退房后,我只租了七天,就被人退了房,接下来的租客仅仅睡了一晚上,连房租都不要了,后来一直没人敢住进来,你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年打开了门,我一看,立即就明白了。
屋里充满了淡淡的红雾,把沙发和冰箱都遮住了。不过林年看不见,我知道。他只是让我来拿回自己的东西,他以为是他涨了房租我才不继续租用的,然后藏了什么小人或邪气的东西在屋子里面,来害他的下家。他应该打听过我是干什么的,才会这么想。我也不能怪他把我想得那么坏吧,这要是正常人遇到点鬼事,总会起这些心思的。
我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里是次卧,红雾最浓的地方。
我仔细看了看,雾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蜷缩着一个老奶奶,我细细打量着她。她头上戴着一顶绒线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黑呢子大衣,还有同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平底的白色球鞋,这一身看起来很不搭。一头短发像罩了一层红霜一样,手指很粗糙,脸上刻满了皱纹,双眼紧闭,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在床边有两个空农药瓶子,我在想,这老奶奶生前是个什么模样。
“唐小姐,我们办事快些,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去交差呢。”林年走过来,想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狠狠瞪他一眼,他这才讪讪地笑开了,道,“你们一家人都不是上海户口,要想在上海待下去,肯定很难吧?”
我皮笑肉不笑:“嗯,外地人在上海生活是挺难。”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找一条捷径?”
“没有。”
“哎呀,其实唐小姐,年龄真的不是问题,我比你大一二十岁又怎么了?我老婆都是黄脸婆了,我早就烦她了,你就住在我这里,她查不到你这里来的,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也不会多事的,只要你听话……哎哟……谁在咬我?”
我冷冷地笑着,看着床上的老奶奶睁开眼睛,扒到林年的背上去,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林年当然看不见老奶奶了,我也不知道这老奶奶是什么来头,不过看老奶奶咬林年,替我出了口恶气,我还是很感谢她的。
林年慌张地四处望了望,“鬼、有鬼……有鬼啊……”
我轻咳了一声,我连阴司都去过好几回了,还怕鬼吗?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快解决了这个老奶奶的魂魄。
林年急忙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走到客厅里坐到沙发上,抽起烟来,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被咬的事实:“唐小姐,不瞒你说,我母亲今年已经快九十了,她老人家一生的愿望,就是想抱个大胖孙子。”林年抽着烟,“可我老婆一连生了三胎,都是女儿,你该知道这在上海生三个孩子,要顶多少风浪。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有钱,我需要继承人啊,你不从我也行,要不,你把你儿子过继给我,我付你七百万。我见过你儿子,挺灵机的,是个当官的好苗子……”
我阴侧侧地看着林年,“我生的不是儿子。”这话也是事实,不是儿子,也不是女儿。可以是儿子,也可以是女儿,这要看灵小满自己去选择了。
林年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站起来,走向我,眼里有火苗在燃起。
一间空荡荡的房子,房子里只有我和房主,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被动。可我不怕,我能看见鬼。我冷冷出声:“林先生,您母亲前年就死了吧?”我看到林年脸上明显一愣,我又道:“她还戴着绒帽子,穿着黑呢子大衣呢。这大热天的,她说太热了,求我帮帮她,咦?”我看到林年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心里有一个小人在欢呼,这个感觉真爽,“林先生,您不是请我来帮您母亲脱衣服摘帽子的啊?”
“你你……”林年指着我,说话开始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么……你胡说些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已经死了?”
果然被我猜对了啊,这老奶奶就是林年的妈妈。
林年今天叫我来,一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二不是来驱什么鬼,而是为了在我身上满足他变态的愿望的吧?我一指次卧的那张床,说道:“你妈妈现在不就睡在那里么?哦,不对,那是刚才,她现在正扒在你的背上呢,哈哈……”
林年手一抖,烟掉到了地上,滚了一下,滚到沙发底下去了。他左右摇着头,想看看自己的背上有没有东西,但是他看不到。
“你个黄毛丫头,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好说歹说,你就是不肯当老子的情人,老子亏待你了?当老子情人一个月有一万块的零花钱呢,你一个月能挣那么多?”林年发起火来,“老子给以前找人才给五千,给你一万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已经不紧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先生,你喝多了,要不要我请刘老板上来?”我想给他一次机会。
刘老板就是那个中介公司的老板,跟这林年认识,不过我估计刘老板也知道林年的心思,不知道今天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诳我的。我就奇怪了,我跟中介公司的老板也是认识的呀,他干嘛伙同林年来骗我?林年塞他钱了?哎……这人心真是易变啊。
林年冷哼一声:“老刘收了老子两千,才接通了你的电话。”
果然如此。我心一狠,那你就别怪我了。
“婆婆,把你床边的药瓶捡起来,给林先生尝尝……”我吩咐林年身上的那个魂魄。
林年一听药瓶,刚才的戾气顿时去了一半,左右张望,寻问我什么药瓶。我就说您母亲不是前年喝药死的么?林年一下就慌了神,嘴里直嚷嚷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他很啰嗦,看着都烦,就将右手中指放嘴里一咬,鲜红的血立即流了出来。
我沾血,画了个血符,对林年的背后道:“不听从命令可是要魂飞魄散的哟,乖,去把床边的药瓶捡过来给我,快去……”
林年背上的那只魂魄并没有动,仍然紧紧地抱着林年,把林年的脖子都勒紫了,林年的气都喘不顺畅了。
我又威胁:“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杀这祸害儿子?你不是说,当初是他和他老婆把你逼死的么?这样的儿子儿媳,你还要啊?”
林年被我的话吓傻了,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全身发抖。
其实我说这些有一半是猜的。我能看见林先生的母亲的魂魄不假,但是她的魂魄好像没有了自主意识,根本不能表达什么,也不能开口说话。我只是看见地上的药瓶,又想到林先生既然把这房子给女儿当嫁妆,必然是十分中意这房子,可是他自己又不住,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自古以来,婆媳之争都是难免的,随便想想就能想到是什么个情况。
林年的母亲因为忍受不了媳妇的种种事迹,而自己的儿子又处处在帮媳妇,所以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你……你真的能看见我母亲?”林年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出,半晌,低低说话,“我也不想会是那样的结果,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从农村到城市,很辛苦,我知道。可是,我娶了厅长的女儿,我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为了少奋斗几年,让你提前享享清福。谁知道那个贱女人那么恶毒,天天嫌弃你,还连同厅长一起来抢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我不给他们,他们能善罢甘休嘛?一块破骨头而已,他们爱要就要呗,还能换成块金子不成?我还不是为了你啊,哪知道你当夜就喝了药,妈呀……儿子对不起你呀……”
说着说着,林年就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我冷冷在一旁看着,看他背上的那个魂魄将他搂着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