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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一愣,合着刚才人家一直没出全力吗?那他得有多强啊?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说了,自大说完那句话之后,齐北川的出招风格陡然一边,先前他的剑招都是一板一眼、条理有序的那种,仿佛从教科书里面走出来的标准姿势,力求每一剑的出剑角度和力度都符合最标准的迎接方式,只要把他战斗的视频往网站上一挂,都不需要剪辑,加个标题就是教学系列了
然而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也不管时辰有没有回答,他像是开启了第二人格,把全部的规章教条都抛之脑后,出剑思路简直匪夷所思,两人正面对斩,相撞弹开,而齐北川的剑却如同灵蛇一般,诡异地缠了上来,在锁住他的剑之后,左手捏了个剑诀向他肩窝处点去。
时辰吓得当场弃剑回退,翻身躲开两步之后,那把老旧佩剑便自己挣脱了束缚重新飞回到手里,像是有灵性的活物一般,而只有时辰清楚,里面刚过住进了一个“灵”脾气大得很,说错话就会被他拽一跟头
齐北川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剑:“你这剑,居然有剑灵,不拔剑与我一战吗?”言语间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时辰刚才的表现并不是很令他满意。
时辰顿时整个脸都耷拉下去了,其实他早就尝试过拔剑,不过住进了一个剑灵之后,这把剑比之前还难拔,之前好像就是因为里面生锈了,剑身卡在里面了,还是可以拔出一段距离的,而现在他就算用尽全力拔剑也纹丝不动,仿佛剑身跟剑鞘已经长在一起似的。
话说不会是因为剑灵嫌弃他所以不让他用剑吧?
说话间齐北川又一抖长剑抢攻而上,进入状态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君子风范了,右手剑刃,左手剑诀,两剑交锋的间隔期甚至能拍下一个小型的剑阵,充分表现出他在剑术上极高的造诣和天赋,简直就是个武疯子。
而时辰为了应付他,自身的状态也在被潜移默化的不断提高,随着那些剑气涌入身体,他脑海里的剑术知识就开始以喷涌的速度在觉醒。
时辰奇道:“你这是什么招数?”说实话,他从来就没想过,居然有人可以这样战斗,简直就像是左右互搏一样。
“我也说不清。”齐北川手上不停,边打边道:“自从我发现我可以在挥剑的同时分心控制剑诀后,我就可以这样了,这招我还没在别人面前用过呢,你可要看好了!”
齐北川的动作极快,招式又诡异,节奏之快如狂风暴雨,时辰只顾防守闪避,全然忘了反击。
“这什么鬼招式虽然看着不雅观,但是实战能力也太恐怖了吧。”说话间时辰又避开一剑,而齐北川在翻身途中一按地面,身体倒飞出去的时候地上便多了一个微型的剑阵,冲天而起的剑气差点把时辰裤裆都撕裂了,吓得他屁股尿路,一个驴打滚翻到了旁边,才算躲开。
齐北川的认真招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枪斗术”一样,只不过把枪换成了剑,时辰完全没有能力应付现在的状况,这场基本上已经没有他的事了,他就是个看客,全靠本能应付齐北川的每一招奇妙剑术,况且人家做看客还安全,而他却是在剑尖上舞蹈,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用一句歌词来形容,就叫做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又有一道破风声响起,终于有第二个齐家人来了。
齐北川脸色一边,手上招式马上就松了,与时辰对了一剑之后回身出剑,眨眼间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规规矩矩的剑术,两个人的打斗一下子又从先前的流氓对剑变成了现在的教学练习
时辰一边在心里惊叹这小子的变脸速度,一边在心里想,为啥就不能再变强一点直接破开他的进攻路数呢,对方变强他也变强,感觉就像两个混子在打表演赛似的不过他的心态倒是平衡的,这一身本事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自己也没有练过,能应付到这个程度已经是运气爆棚了,他从来就不贪,这个优点让他一直左右逢源,直至今日。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齐北川的剑上,并没有发现这会儿赶来的人是谁,那齐北川应该是发现了,所以一招一式马上正经了起来,不再疯魔。
来者见状也是噌的一声拔剑迎上,时辰能从精神感知中得知对方没有恶意,所以也没管后方的剑,不料那人长驱直入,仅用了一剑便穿插其中,将两人的缠斗分了开来,这会儿时辰才看到来人的长相,不由得与那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是你?!”
来的人赫然便是他日思夜想的齐临月,两人一对眼,都呆在了原地,这下齐北川觉得他该在车底了
齐临月率先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说罢不等时辰回话,便拉起他的手往外跑“你把这里弄成这样,长老会不会放过你的,先跟我躲一躲。”
时辰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树林中浮动的黑暗已经完全消失了,盘旋在天空的剑气也所剩无几,还在依次有序地冲入他体内,阳光从天上洒下,照亮了一切,周围树木的样子全部显露了出来,一副枯萎破败的模样,失去剑气滋润的它们居然在一瞬间就萎缩了,这片阴森恐怖的林子现在就像是灾难现场一样,而有眼的人都能知道时辰是始作俑者,因为天上的剑气还在不断钻进他身体呢
这会儿被齐临月牵着手,他不但没有一点逃跑的恐慌感,反而有点美滋滋的,多想时光永远在这停留啊。
这留下齐北川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那,也不知道该追上还是该自己回去。
“我们去哪儿?”时辰在后面气喘吁吁地问道,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都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居然跟上了齐临月的速度。
齐临月步履飞快,头也不回:“不知道,先跑,只要没人发现你是罪魁祸首,那么后面都好解释。”
“可是那个齐北川已经看见了啊?”
“师兄?没事,他是我们的人。”
时辰长舒一口气,刚才差点被急死,这话如果把“们”去掉,那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就在他思考齐北川会怎么做时,前面的齐临月突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间他差点一头撞上去,好在反应及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前面没路了吗?”时辰在跑路的时候一直心猿意马,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儿齐临月停下了他才问。
齐临月没有回头,看着前面苦笑道:“差不多吧,比死路更可怕一点。”
时辰从她背后绕了过去,看见了前面的景象,刚才那段时间他们已经跑出了黑树林,来到了一条之前没见过的小径,这里道路开阔,绝不是死路,也没有什么洪水猛兽之类的东西阻拦,只有一个衣着朴素、板着脸的老人站在那里,要不是这边没有河,时辰很可能以为那是个摆渡的船夫
齐临月讷讷道:“大长老,此时与他无关,是我在林子里练剑才”
“我没瞎。”大长老摆了摆手,信步来到时辰面前,举止之间气势俨然,时辰试图挪动步子避开他的正面威势,没想到身子像钉子一样扎在土里一动不能动,在全身上下奔腾激跃的剑气在此刻也如同兔子见到猛虎一般,尽数退回了丹田,潜伏在里面,丝毫不敢动弹,也不敢声张。
这下就算不用介绍也知道这人的恐怖之处了,这老头什么来路?
大长老继续道:“我不想知道起因经过,我只想问一句,这位小友,区区剑意你拿走也就拿走了,这本就是先生留给齐家弟子的礼物,齐家上下无能,没法取走,让给外人发扬光大也无妨,只是可否将黑炎的剑灵归还齐家?”
大长老看着时辰的眼睛,认真道:“那是先生留下最后的遗物了,当日小子无能,不能护先生周全,只留下一件遗物,借以凭吊故人,还请小友成全。”大长老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齐之玉在这里先行谢过。”
其实以大长老的能力,别说是一个时辰,就连十个时辰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加上齐临月也不会改变结果,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尽他所能做到最大的礼貌与敬意,因为他很清楚,先生留下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除非是大能者,眼前这小子明显不是,那就应该是与先生有关的人了。
他怎么敢对先生的后人随意出手呢?
齐临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平日里严肃无比、威风八面的大长老居然有这样一面,而且他的名字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哪怕是大长老那一脉的人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几岁了、武功到底有多强,除了一个持续百年的大长老职位之外一无所知。
时辰在看过那段记忆之后倒是明白了一些,这老人口中所讲的先生应该就是阿城了,没想到阿城在齐家执教期间居然这么有人气,即使在剑陵被关押了千年,还有人惦记着他。
诶,等一下,千年这老人到底几岁了?
时辰惊讶地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我拿不出。”这话倒是实话,那剑灵除了之前留住他以外,后面再也没理过他了,就连手上这把剑他都拔不出来
大长老有辨别真假的能力,心里也明白这应该是不可能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沮丧了起来:“也罢,都是命”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时辰眉心投射出来,阿城木然地看着这位老人,良久才讷讷道:“之玉?”
时辰本以为阿城的魂体是没人可以的看见的,不料那老人在阿城喊了一句之后顿时老泪纵横,滚烫的泪水沿着干涸的脸颊滑下。
从外貌上看,大长老真的已经很老了,满头花白,皮肤干枯的像干裂的河床,眼珠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已经看不清楚眼神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听见阿城那句呼唤之后,像是枯木开花了,他眼里的阴翳被拨开,有明亮的光从里面透出,那是一个极其青春的眼神,憧憬、期盼、留恋无数的情绪,无数的过往片段在他脑海里穿梭往复。
“先生”大长老,哦不,现在应该叫他齐之玉了,在喊出那一句话之后,他就不再是齐家那个威震八方的大长老了,他的记忆回到了过去,在那个懵懂初开的年代,他只是一个崇拜师长的孩子。
齐之玉抱着阿城痛哭流涕,本来一米九多高的老人像个孩子一样缩在一个一米八的年轻人怀里,而比他稍矮的阿城则是一手轻抚着齐之玉的脑袋。应该是非常违和的场景,可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你啊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阿城笑着轻声说,时辰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的一面。
没人敢打断这个相认的场景,所以时辰在齐临月的眼神示意下悄悄沿着来路退了回去,给两人留下叙旧的空间。直到离开了大长老的视线,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呼,走了就好,只要大长老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惩办你。”齐临月拍拍胸口“话说,那个人就是那天救你出剑陵的人吗?”
剑陵的最后一段故事里时辰晕过去了,没有看到后面的事,不过阿城给他讲了一部分,再加上齐临月现在所说的这句话,东拼西凑的他也能推测出不少的东西,于是便点点头:“嗯,就是他帮的我,他叫阿城,是个好人,不用担心。”
“那就行。”齐临月一路上拉着时辰的手从未松开,她觑准来时的方向,率先走在前面“先回我的屋子躲一躲吧,等风波过了再出面解释,现在人多眼杂,恐怕有人浑水摸鱼,借机生事。”
说罢,她转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时辰一眼:“还有,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为什么先前一点武功不会,现在却足以媲美师兄的身手?还有那个阿城的来历,这些事儿你也得给我好好解释清楚,知道吗?”
时辰老老实实地点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两人从小道回到了先前走出黑树林的地方,不料前边居然站着三人,恰好堵住了路口。
齐北川、齐元武,还有一个时辰并不认识的七长老,三人负手站在路口,显然是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