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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中,苏婕芸努力克制情绪,不许自己流露出半点悲伤的神情,就怕病重的爹还要担心她的情况。
而就在她正打算前去探望爹的时候,一名家仆突然急匆匆地奔了过来,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仿佛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小小姐、小姐!”家仆一面喘着,一边叫嚷。
“怎么了?春福,发生什么事?”苏婕芸问道,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义发生了什么棘手的意外。
“外头有个男人,自称是神医鲁迳天,要来替老爷看诊。”
苏婕芸诧异地愣了愣,一抹疑惑浮上心头。
“神医鲁迳天?会不会是想要讴骗钱财的江湖术士?”
他们并没有对外征医,那大夫怎么会找上门来?该不会那人其实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因为听见爹病了的消息,所以想要上门来拐骗吧?
“应该不会,因为刚才外头正好有个突然癫痈病发的老头儿,他随手扎了几针,那老头儿竞然立刻没事了,是奴才亲眼看到的!”
旁边有个家仆刚才听见了春福的嚷嚷,也神情兴奋地靠了过来。
“小姐,奴才曾听说神医鲁迳天有着“再世华佗”的美誉,只是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有钱还未必能请得到他来看诊。据说,只要鲁大夫愿意出手,就算己经被牛头马面抓到鬼门关前的人,他还是能救回来!”
听了这两个家仆的话,苏婕芸的精神一振,心中顿时涌上无限的希望。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快请那位鲁大夫进来吧!”
“是。”
家仆立刻去请人,一会儿后,一名仙风道骨的男人走了进来。
“听说你爹得了肺病?”
“是,先前请过其他大夫来看,一直没有起色。”
“带路吧,我去瞧瞧。”
“鲁大夫这边请。”
苏婕芸将鲁还天带到爹的房里,爹服过药后,现正睡得沈。
在仔细地把过脉之后,鲁迳天说道:“你爹这病,应该己经拖了两个月了吧?”
“是。”
见鲁大夫光是把脉,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爹染病的时间,苏婕芸不禁在心中佩服不己。
“请问鲁大夫我爹的病能治得好吗?”她既紧张又担心地问,就怕听见什么不好的回答。
鲁还天闻言,脸上扬起一抹自负的笑。
“我想救的人,至今还没有失手的。”
苏婕芸松了口气,脸上总算再度展现欢颜。
“那就有劳大夫了,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代价?甭了,你一文钱也不必给我。”鲁迳天挥了挥手,他已经从某个男人那儿,得到了代价。
原本他这个时候,应该人在东北一带采药的,想不到“凤舞山庄”少主陆允振却找上了他,要他到江南来帮忙诊治病人。
他其实根本无意改变行程走这一趟的,所以刻意才难陆允振,提出除非给他干年人参、天山雪莲当作代价,否则他拒绝过来看诊。
没想到,陆允振竟然真的弄来那些珍贵又稀有的药材,看在这样的诚意上,他才走这一遭的。
鲁迳天打开随身的医箱,取出各式针灸器具,先用火烧烤银针之后,开始动手替苏英豪扎针。
他的手法既利落又精准,更惊人的是,苏英豪似乎一点儿也不感觉疼痛,依旧睡得很沈。
过了一会儿,苏英豪原本灰败的脸色,变得红润许多,接着鲁迳天又在纸上写下药方,交到苏婕芸手中。
“你就按照我的方子去抓药,每隔三个时辰给你爹服用一帖,必须不间断地服用半个月。”
“是,谢谢大夫。”
“别谢了,你爹的病不会有大碍了,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和静养即可。不过刚才我替他把脉时,发现他体内有一股抑郁之气留滞。心病还得心药医,想让你爹快点复原的话,尽量别让你爹再为任何事情操烦了,知道吗?”
“知道了。”
苏婕芸谨记大大的吩咐,但心中却不禁暗暗烦恼了起来。
爹会这样抑郁操烦,肯定还因为至交好友杨师傅突然发生意外去世,再加上“金安酒坊”面临酿不出好洒的棘手问题。
但,这心病懊怎么医印盯
倘若在爹的病情好转之前“金安酒坊”的招牌被拆了,那爹会不会因为大受打击又病倒了?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苏婕芸的心就狠狠揪紧。
不行,现在爹的病情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好转,她一定不能让爹再承受任何打击,以免影响了病情。
但是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金安酒坊”的招牌被拆了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一切的症结都在陆允振身上一想起那个男人,苏婕芸的心又再度泛起了难忍的痛楚。
都怪她,都怪她自己还没有弄清楚陆允振的来历与意图,一颖心就不受控制地遗落在他身上
不,她实在不想见他,更不想去求那个男人咧!
可是,该怎么办?她到底能怎么办?
心中的压力与痛苦,让苏婕芸一连三天足不出户,逃避似地躲在家里,就怕一上街,又会遇见那个令她心动却心痛的男人。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爹的病情在按时服用神医鲁迳天的药方之后,明显有了好转。
苏婕芸对此感到欣喜不己,然而,一想起鲁还天的嘱咐,再想到“金安酒坊”的窘境目前仍未解决,她的胸口就仿拂有块大石头沈甸甸地压住似的。
正当她犹豫挣扎着到底该不该去找陆允振的时候,胡宝福又登门拜访。他虽然说是要探望爹的病情,可是聊没儿句,竟又将话题转到求亲一事。
她实在不懂,明明她已经不只一次地婉拒婚事,而他也很清楚她的心里并不爱他,为什么他还会想娶一个不爱他的妻子,甚至还口口声声地说会为她保住“金安酒坊”呢?
一想到酒坊面临的危机,苏婕芸就有深深的无力感,难道难道真的非得嫁给胡宝福才有办法保住“金安酒坊”?
这念头才刚闪过脑海,一股强烈的抗拒就涌上心头。无论如何,她实在作不出这样的决定。
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苏婕芸还是决定去见见陆允振。
这天用完午膳之后,她带着贴身丫鬟秋月,前往陆允振位于城北“凤舞酒楼”附近的住所。
经过通报,奴仆领着她进入大厅,然而她没看见陆允振,反而见到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贺净茹昂着下巴,冷冷打量着苏婕芸。
自从跟着陆允振来到江南后,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心中爱了十年的女子,刚才一听家仆说苏婕芸找上门来,她当然要乘机见见对方。
贺净茹刻意用最挑剔、最刻薄的眼光从头到脚审视苏婕芸,却挫折地发现她找不出半点缺陷。
这苏婕芸确实很美,美得让贺净茹相形见细,同时也让她的心里涌上无限的嫉妒与不甘心。
“陆公子呢?”苏婕芸问道。她不是没有察觉眼前这姑娘不太友善的目光,但是她无心理会。
“允振哥在沐浴,他每天通常都这个时候沐浴,这个习惯十年来都没有改变。”贺净茹刻意营造出她与陆允振关系匪浅的暖昧感。
听了这番话,苏婕芸微微一僵。
十年来都没有改变?这么说来,这名女子待在陆允振身边十年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婕芸忍不住猜测,而一股压抑不住的醋意蓦地在心底翻搅着。
“苏姑娘特地来找允振哥,不知道有什么事?如果是很紧急的事情,我可以进浴池去请允振哥出来。”贺净茹猜测苏婕芸应该不会真的要她进浴池找人,才敢大胆地这么说。
果不其然,一听见她的话,苏婕芸立刻摇头,俏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
“不用了,我在这儿等就好了。”
去浴池找他?他们的“关系”这么亲密?
原来陆允振的身边早已有了女人,那么,先前他对她那些热情的目光、温柔的关怀,真的全都只是假装的?
苏婕芸咬了咬牙,一想到眼前这女人与陆允振如此亲密,她的心底就宛如有万千只虫蚁狠狠地啃噬她的心般。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婕芸?”
听见这个低沈的嗓音,苏婕芸的心蓦地一阵揪紧。
她回头,看见了陆允振,而她的心里也霎时掀起一阵强烈的情绪。
苏婕芸发现,即使她无法谅解他所做的一切,她的心却还是深深为他悸动,甚至在乍见他的瞬间,有股渴望想要扑进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但他的怀抱,并不属于她,他的身边早己有别的女人了呀!
苏婕芸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抛开儿女私情。今天她不是为自己而来的——她努力提醒自己这一点。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她说着,目光瞥着一旁的贺净茹,忍不住补了一句。“单独谈谈。”
“好。净茹,你先带秋月到偏堂去吧。”
“这好吧。”
贺净茹很显然不太情愿让他们两人独处,而秋月也显得有些迟疑,毕竞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该要陪在小姐身边的呀!
“小姐”
“没关系。”苏婕芸说道:“秋月,你就跟这位小姐一起过去吧,我有事情要跟陆公子谈。”
“是。”
当贺净茹和秋月离开后,陆允振差点忍不住想将苏婕芸拥入怀中。
几天前,在胡宝福的刻意攻汗之下,她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误会,他急着想找她解释清楚,可是这几天她始终将自己关在家里,让他见不着她。
正当他快按捺不住,认真考虑要直闯苏家去找她时,想不到她就来了。
“你要跟我谈什么事?”他决定先听听她想说些什么。
“我想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金安酒坊”?”
这个问题,让陆允振的眼底掠过一抹深深的无奈。
“我说过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要“金安酒坊”的招牌,不论是过去、现在或是将来,我都没有打算要夺走“金安酒坊””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极度认真,可是,那专注得令苏婕芸不禁芳心悸动的眼神,却让她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你也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绝对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一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上钩,这么轻易就爱上他,苏婕芸就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她更恨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即使是现在,她竟然还会不争气地被他的眼神和语气给扰乱了心绪。
“你不相信我,却相信胡宝福?那混帐家伙只是刻意要误导你,让你误会我、憎恨我罢了!”
“不许你这么说宝大哥!这段日子以来,他不断地想帮助我,甚至愿意娶我来帮助“金安酒坊”度过难关,他才不是你口中那种心机深沈的人!”
“他要帮助“金安酒坊”度过难关?哼,他想娶你,只不过是为了将“金安酒坊”占为己有罢了!”
“胡说!宝大哥和我认识这么多年,如果想要夺取“金安酒坊”早就有所行动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他现在觉得“万福酒楼”的招牌受到威胁,他怕他家的招牌会砸在他的手中,所以才想要并吞“金安酒坊”来扩张势力!”陆允振忿忿地说。
山于胡宝福极力在苏婕芸面前低毁他的态度让他起疑,所以他暗中派了好几名手下去调查胡宝福的一切,果然发现了许多疑点,现在正深入地调查中。
如果他所得到的线索无误,那么真正不怀好意的人其实是胡宝福,而她却把坏人当成好人,反倒不肯相信他这个真正对她好、处处为她设想的人!
“胡说,我才不信!宝大哥绝对不是那种人!”
“你——”
她一面倒地偏袒胡宝福,让陆允振不禁恼怒了起来。
“你跟我来。”
他一把拉着她的手,往大厅外走。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儿?”
“来了就知道。”
苏婕芸挣脱不了他的手,只能一路被拉着走。
“这里是酒窖?”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