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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弄晴走到她面前,一脸遗憾的表情,大眼眨啊眨地看着她“喂,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想不到汪小四这么猛,竟敢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吻你!”
早知道就不那么贪睡,错过本年度最精彩的一幕大戏啊!就说嘛,汪小四那种个性,怎么可能带个普通朋友回家过年!差点被骗了。
她喳喳呼呼的声音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接触到那些带笑的眼光,范成愉顿时脸爆红。
乔美淑连忙过来解围“好了,小睛,快去叫小四下来吃饭。”人都到齐了,就差他,一整天也不知跑哪去。
“三婶,汪小四在睡觉啦!”刚才去叫他,本来想打听一下早上的事,结果他睡得和死猪一样。汪弄晴挑了一桌坐下来,拉着范成愉“成愉姊,你来,我们一起坐。”
范成愉看看这一桌,都是汪家年轻一辈的成员,汪家的三个儿子,昨天和她打麻将的另外两个堂妹也都在。而长辈们就坐在隔壁桌。
“他睡了一天了!”汪云煦蹙了下眉。
汪弄睛一边夹菜,一边大刺刺地说:“他说昨天晚上被某人利用得太彻底,所以今天要补眠。”
利用?大家都看向范成愉。如果小堂妹说这话时是纯洁无邪的口吻,那么现在大家的眼光显然就不是那么回事。
“昨晚小四没有回房睡。”老二汪云桓懒懒地说,美目瞄了下范成愉。
“我有看到他很晚的时候去了楼下的客房。”老三汪云睿正经八百提到。
“楼下只有一间客房。”老大汪云煦再补一句。
只听到这句的乔美淑恰好端菜过来“对啊,那间客房是成愉在住。”
全场安静,目光再度全集中在范成愉身上,大家的眼睛里都写着“了”这个字。
“汪小四!”婶婆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没结婚,你就敢占人家小姐便宜!忘记汪家的家训了吗?!”
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又道:“美淑啊!你一定要小四负责!我下午特别看过黄历,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跋快把喜事办一办,再这么下去,就要大肚子进礼堂了!你不用担心红包,我一定包最大的啦!”
范成愉再度羞愤欲死。
而汪云昶在楼上的kingsize床铺上惧意地翻了个身。大家都知道了吧,他和范成愉,真的是“好普通”的朋友呢。
春节假期就在普通朋友的纠缠中结束。离开的前一晚,许蔚蓝当着众多亲戚包括范成愉的面约了汪云昶出去,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才回来。
这好像有点过分吧?婶婆很不赞同的谴责,倒是范成愉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了汪云昶一眼。不过,汪云昶回来看她的眼光更奇怪,明明蹙着眉,却又似笑非笑。
表情很算计吶。范成愉闷闷地想。
第二天一早,汪云昶载着她回台北。
“今年有很多好日子,想结婚打通电话回来就好,我给大红包。”临行前,婶婆还抓着范成愉的手不肯放,顺便瞪了汪云昶一眼。
那个嚷了好多天的红包还是没有成功送出去。
车里还是环绕着那首歌“只要你轻轻的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看着车后座堆得快放不下的礼物,汪云昶口气很不平衡“成愉,你很厉害嘛,几天不到,就把我所有的亲戚都收服了。”
范成愉弯着眼笑得开心,很谦虚地说:“没什么啦,做人成功而已。”还很小心地双手合十拜了拜。
她不过是某天和汪妈妈一起窝在厨房时顺手炒了几道菜,从此汪家亲戚全部倒戈,偏向她这边。
“得了便宜还卖乖。”汪云昶笑斥了声。他看看她,欲言又止。
范成愉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看看你去我家几天有没有被养胖。”他打哈哈。
范成愉直觉他想讲的不是这个,可是又猜不出。难道与昨天他和许蔚蓝出去有关?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昨天晚上去吃什么了?”
因为红灯,汪云昶停下车,长指敲打方向盘,转头看着她“成愉,你打算和我交心了吗?”
“嗯?”她愣了愣。
他微笑着凑近看她“通常,你是不太会问我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在介意蔚蓝的事吧?”
范成愉真想一巴掌拍掉他脸上的邪恶笑意。“没有。”
“啧,诚实一点不吃亏,你脸上明明就写着‘我介意得要死’!”他心情飞扬,单手搁在方向盘上支着下巴笑看着她说:“我没有想过要跟你隐瞒我和蔚蓝的关系,我跟她之间已经升华为家人,不会复合也不可能复合。”
好啊,那就诚实一点。“我是在想,你明明就有话想要说,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他微笑“那是因为我知道问了你也不会有结果,除非”他顿了顿,迎上她探究的目光“你做好要和我交心的准备。”
交心?又听到他提到这个词,她微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交心,”他长指邪恶却不带任何暧昧地滑下,停在她心房处“把藏在这里的,属于你所有的秘密统统告诉我,让我看看,住在你心里的那些大小表怪究竟有多么邪恶。”
范成愉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话语而轻轻颤抖一下。她吶吶地说:“不。”
汪云昶微笑着收回手指“所以我说,问了也不会有结果,不是吗?”
然后,发动车子,朝住处大厦开去。
他的脑中,一直不停倒带回想的,是昨晚蔚蓝告诉他的那番话。
云昶,如果范成愉真的是毓希的姊姊,那么她是结了婚的。
蔚蓝甚至带来几年前的八卦杂志,那是香港的一份八卦周刊,关于香港连家一个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还附上当年的结婚照,照片上巧笑倩兮的新娘赫然就是这段时间他心心念念的人。
“是的,我几年前在香港的社交宴会上也见过她。”昨晚,他并非和蔚蓝单独吃饭,大哥也在,点头证实了蔚蓝的话。
所以,那时大哥才诘异地问:“是吗?是姓范?”
所以,她那时才说:“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蔚蓝亮出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她消失了两年,这是最近被狗仔拍到的,云昶,这个背影,你应该不陌生吧?”
不陌生,那个男人背影就是他的,而且那些背景他也不陌生——正是那天他拉着成愉去的百货公司门前。尽管成愉跑得快过神力女超人,最终还是没有逃出狗仔的镜头。
难怪她说得一口流利的广东话,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出门总要将自己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是,不对他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有个环节一直扣不上——
隐中显,显中数,个中有玄机,参得透了,直上仙梯。
该死的,她求的那首签诗,最后难道是求来考验他的吗?
忽然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汪云昶急忙接转方向盘,车子斜斜地和前方失控的一辆车擦身而过,范成愉被车子的大力旋转抛得头晕目眩“咚”的一声,头撞到车窗玻璃上。
汪云昶连忙停下车,抓过她查看“有没有受伤?”
范成愉揉了揉头顶“没事,就是有点痛。”
他抿唇,将手覆盖上她撞到的地方,轻轻帮她揉了揉,口气很不好地道歉“对不起。”
她怔楞了下,忍不住笑了“你有点诚意好不好?”哪有人道歉还这么一副对方欠了自己几百万的模样?
“还嫌,我肯讲就不错了。”他看看她“还不是怪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害我分心,我怎会没看到那辆车?”
还是她的错了?“你那张脸比今天的天气还寒冷,我话都没敢和你多说两句,怎么会害你分心?”
他瞪看着她,阴沉开口“你还没有害我分心吗?我追你都追得快心力交猝,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可是你呢?除了你叫范成愉,我还知道关于你的什么?”
他他他他有追过她?明明一路都是霸道地介入她的生活,把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好不好?
“你还知道我父母双亡,妹妹也过世了,不是吗?”她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然后呢?”他轻哼“成愉,你我都清楚,和我相比,你不够坦白,或者,是因为你不愿意对我说的缘故?”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我”字,然后推开她。
范成愉却抓住他的手。
他一怔。她难得这么主动啊!
“别、别这么说。”她咬着唇,脸色苍白“就像你很早以前就清楚我不够坦白却什么都不说破,我又何尝想要伤害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你面前呢?”
我又何尝想要伤害你——这是她迄今为止,说过最流露情意的话了。
汪云昶恨恨地想着。去他的结婚!那解不开的谜团他早晚会厘清,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爱上她的普通男人,怎么可能在她眼里看到那期盼已久的情意后,还能冷静自持!
“范成愉,你听好了,我爱你!不管你隐瞒了什么,不管你有多少问题要解决,我当着汪家所有人吻了你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和你错过!你最好也有这个认知!”
说完,汪云昶吻上她的唇,同时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递给她。
范成愉闭上眼,耳边还回响着那首歌——只要你轻轻的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第一次,她热切回应他的吻,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听到,离别的钟声已然敲响——而她,不知道他们会分离多久。
一个月后,范成愉和汪云昶在十七楼的电梯口分别“真的不必我送你上去?”他问道,倾身亲吻她。
“就一层楼而已,明天见。”她微笑挥挥手,走入电梯。
范成愉走到自家门前,掏钥匙开门,背后,忽然有人轻柔地唤她“毓宝。”
她手里的东西悉数掉地。
半个小时后,汪云昶想起有东西要找范成愉拿,却在她家门口看到那堆散落在地的东西,包括她的钥匙。
范成愉消失了。
“准备好了吗?”洪凤恩拍了拍站在身边发楞的好友,苏毓宝收拾思绪,点点头。
洪凤恩挑眉“那么,走吧!”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苏毓宝挽着“昔日情敌”回归衣香鬓影、航筹交错的香港上流社会。
她挺直背脊,假装没有看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更假装没看到连家的大家长一脸铁青地怒瞪着她。
她相当明白她和凤恩这样出现会造成什么后果,明天的娱乐头条她几乎都能猜出内容——第一是震撼她的重新出现,第二是点明她和连允康夫妻不和,第三是影射她和凤恩有染。
真可惜,她的丈夫连允康现在不在场,无法欣赏到这种表面光鲜、内里暗潮汹涌的精彩场面。
“走,我们去和连老太爷打声招呼。”洪凤恩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不避嫌地在她耳边窃窃低语“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气到中风?”
“这样诅咒老人家不好吧?”苏毓宝说归说,一双漂亮的大眼却一点愧疚的意味都没有。
她永还不会忘记连老太爷那句话——我们连家从来没有出过这么丢脸的媳妇!
既然是你们苏家人犯下的错,就休想,由连家来买单!离婚门儿都没有!
那是两年前,她第一次和连允康摊牌谈离婚时连老太爷揖下的话。这位老太爷甚至更改了遗嘱,一旦连允康和她离婚,连二少将丧失财产继承权。
那一刻,她绝望得只想远远的逃开,她深切明白,除非连老太爷死,否则连允康永远也不会考虑离婚。其实就算连老太爷死,连允康也不见得会同意离婚——做为香港的望族,连家丢不起这个脸。
“连老太爷,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洪凤恩笑嘻嘻地打招呼。“老爷子。”苏毓宝欠了欠身。
连老太爷“和蔼”地看了看洪凤恩,碍于洪家更胜于连家十倍的家大业大,而洪凤恩是洪家最受宠的长孙女,再多的牙齿被打落,他都只能和血吞。
他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凤恩吶,几年没见,出落得益发漂亮了。听说你回国自己开了工作室,哪天我让连家的所有女眷都去你店里坐坐,教她们也沾点你的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