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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臂伤,这几天柳玉痕没有再进书房,她待在房里问了几天,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附近的池塘边。她感到奇怪的是,最近为什么都没有看到卫云呢?每当她在池边无聊得发呆时,他都会来和她聊天,而近日他好像在府中消失了呢!
韩幄交代她少和卫云接近,难道他也限制卫云吗?这个男人几时变得这么小气,她和别人谈天也碍到他了吗?
如今她才发现男人那么难懂,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她也不了解,他和魏大哥会在乎严戈的生死吗?她突然好同情严戈,如不救他实在有失做人的厚道。
他被捉已有数日,兄长那边仍没有行动,也不知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臂伤才刚好,她又不安分了,脑袋开始想着要如何救严戈。
即使兄长交代要她不能插手,但她的良心在抗议,使她无法漠视,她想救他啊!不过她得等待好时机,因为她仍有任务在身,所以不能冒险。老天爷好像听到她的心声了,今早这个念头才起,今夜居然又有刺客间进将军府;这次不是单枪匹马地来,而是一群人,大概有四、五个吧!
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将军府好像也出动了不少人马,激烈的打斗声持续着,可见这回闯进的刺客武功一定不差。
对了,这是多么好的时机,她得趁府内混乱之际赶紧去救严戈。为了慎重起见,她换上夜行装,也蒙上了脸,只露出一对黑眼睛,然后往密室的方向去。
果然,所有的人都对付刺客去了,这里半个人也没,她兴奋的往内疾奔。
“严总管。”她轻唤着,要他振作起来。“我来救你了。”
“你是谁?”他抬起头看向来人。
“我是书撞小痕,也是柳玉痕。”她身着黑衣又蒙面,难怪他不认得她。
“啊,是你!你怎么可以冒险?快走!别管我。”严戈仍当她是个少年。他内心的疑团尚未解开,魏承英怎么派这么一个稚嫩的男孩来当密探,
“我是专程来救你的。”柳玉痕用剑劈开他手脚的铁链,并扶着他离开。
“小兄弟,你还是自己逃吧,”严戈固执的要留下来。他已身受重伤,跟他走只会牵绊他而已,反正他已豁出去了,不能再连累别人。
“你怎么这么傻?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府内此刻正陷入混乱,此时不走就没机会了。”因为情急,她的口气有训人的意味。
“你文件送出去了吗?”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送走了,你现在安心的跟我走吧,”柳玉痕半强迫的扶着他往外走。
刚到门口,有另一个黑衣蒙面人刚好也要闯进密室,两人四目相接,那眼神好熟悉,她马上认出是大哥柳如风。
“玉痕,叫你不能插手,你怎么又不听话?”显然柳如风也认出她来了。
“我以为你们”她以为他们不管严戈的生死呢。“原来今夜这一帮刺客,是你带来的正义人士。”
“严戈,真抱歉!我来迟了,让你受累了。”柳如风立即接过严戈,并训斥柳玉痕:“你快回去,否则待会被发现,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我要看你带他安全离开,我才放心。”她固执地道。
柳如风不再迟疑,揽着严戈就要往外逃,不料卫青却在此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今日你们一个也休想逃走!”卫青那凶恶之相,好像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柳玉痕暗叫不妙,他一出现事情就更糟了,他对敌人是毫不留情的,而且他的武艺似乎和韩幄不相上下,是个可怕的强敌!
为了掩护他们,她要柳如风先带严戈走,自己则挡在前头,想把卫青引开。
柳如风原本担心她的安危,但为了掌握良机,与其全部牺牲,不如先让她担待,或许还会有转机。韩幄不是在乎她吗?他一定会来帮她的。思及此,他才放心的带着严戈逃出将军府。
他们这次的突袭,牺牲了两个人,另外两个受伤逃逸,只有柳如风完好无伤。为了救人,四个正义之士有意掩护他。
为了救一个人牺牲了两个人,在别人的眼里多半认为不值得,只是他们组织的理念是——对于有功的人,不能让他牺牲生命。
因为严戈盗出了重要文件,这就值得他们奋力救他。正因有了这样的理念,让正义人士更有向心力,也对这个组织的领袖更忠心。
而柳玉痕还在和卫青周旋,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他,但她的轻功可以稍微阻挡,或许能让她想出脱困的办法。
不过这是她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其实卫青的武功强,轻功也不是盖的,他已攻得她招架不住,胸前中了一掌,当场呕出血。
卫青看她瘫软在地,准备再补一掌时,韩幄立即出现。
“住手!”他的话有极大的震撼力,好似其中夹带着极大的愤怒。
“将军,这人是刺客之一,不杀他后患无穷。而且他故意绊住我,好让另一名刺客劫走囚犯。”他申明她的罪状。
“你把她打死,不就永远不知道这些刺客的来历了吗?能留活口最好留下,至少我们可以从中探出什么。”韩幄分析道。“这人暂时由我来问。卫云好像受了点伤,你先去看他吧!”
“是的。”卫青不敢多言,只要将军认为对的,他无不遵从。
卫青走了之后,韩幄立即走近柳玉痕。他早巳知道是她,她这身装扮就是第一次伪装刺客要刺杀他酌的模样,那身材和眼神他认出来了,他不会再被骗第二次。
见她伤得不轻,他蹲下身扶她起来;看她走得吃力,他索性一把横抱起她,井回到她的房间。
他的举动说明他知道她是柳玉痕,他不当场拆穿而用行动表达。韩幄把她放在床上,并没有马上兴师问罪,只是焦急地看着她,他担心她的内伤。
“你还好吧?”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有可能丧命在卫青手下。
“我”她扯下自己的面巾,不知该说什么好。“咳咳”顿觉血气不顺,她难过的抚着胸口。
韩幄想要灌输真气给她,但那样必须解下她上身的束缚,令他犹豫着。
“我要帮你治内伤,所以”他探询她的意思。“你明白吗?”
柳玉痕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他不是会趁人之危的人,他已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不敢像上次那么毫无顾忌,他是尊重她的。
她感到全身无力,难受得只能点头应允。现在他是纯粹的想要医治她,为了活命,她不能再固执地守着礼教。
韩幄得到她的允诺之后,立即除去她上身的衣物,开始为她运功疗伤。
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柳玉痕胸口的瘀伤渐退,早已香汗淋漓了。
而韩幄也因消耗真气而感到疲惫,额上也挂了不少汗珠。
“谢谢!”他为她做的,她永远铭记在心,今日若不是他,她早巳没命。
“好些了吧?”感觉她说话有力气了,他立刻为她拉好衣服,又道:“你一身是汗,先把衣服换下,以免着凉。”话完,他离开了她的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告诉自己,她的心失落了她进将军府是为了偷文件,然而她的心却被他偷走了。这场战局还没结束,她似乎就先输了。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这个密探的角色,她还能胜任吗?
她此时想起那天她看到的兵书内容;里面有段发人深思的话——既战,则需阴阴柔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进进退退,示疑示假,迷惑敌人。
他的体贴关心该不会是一种战术吧?可他的眼神是那么诚恳,不可能虚伪造作。当时卫青还要补她一掌时,她确实看到那充满焦虑和愤怒的眼神;她的感觉没错,他对她是特别宽容的,但这其中有包括对她的爱吗?
换好了衣服,她再也静不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有关韩幄的事。想到她还得继续当密探,她原有的自信顿时消失殆尽;如今她好想当个平凡人,能够追求所爱,不愿再当什么正气凛然的侠女了。
不久,韩幄又进来了。他去而复返,让她吓了一跳。
“还有事吗?”她感到纳闷。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复元得不错。”他淡道,无波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他似乎已没了先前的温和,又换上原先那一副严谨的神态。他该不会又要来责备她了吧?因为今天她的行为证明了她和刺客是同伙的。
“你如果再不坦白,下回我可救不了你。”语气虽不严厉,却有警告的意味,表示他的耐心已快到极限。
“要我说什么呢?”柳玉痕确实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你的来历,还有和刺客的关系。”韩幄冷骛地锁住她的目光,逼视着她。“想必严总管和你的关系匪浅,否则你也不会助他们逃走。还有他盗走的文件,想必也是借他人之力送走了吧?”
今天的事才让他真正恍然大悟——她出外采购是谎言,她为父亲攒钱医病也是谎言,从她第一次闯进将军府所有的话都是谎言,她不是被雇的无辜杀手,而是依自己意识行动的杀手!
不管她是否真正是正义之士派来卧底的,他不容许别人这样愚弄欺骗他!她利用他的弱点糟蹋他的信任,也同时让他对人性失去信心,他厌恶这样的感觉。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是真正要杀你的刺客!”被他揭穿她也不想再巧辩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她受够了,她渴望仿真实的自己。
“你总算说出真话了!”他有些意外。
“你想知道更多吗?”她凄然笑道:“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若想要,我无活可说。”身份暴露后,她不在乎生死了,能救严戈一命,牺牲自己也是侦得的。
“你说出真相,我不见得会要你的命。”韩幄回道,
“你不要我的命,但你会要别人的命。”他对敌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对我那么了解吗?”
“不是吗?”她反问。
“你在乎那些同伙的生命超越你自己的生命?”他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她在乎的人或事,他都会拿来和自己相比较,他想证明什么吗?
“我是为了正义。”柳玉痕傲然地抬头。“我憎恨奸佞之徒为了自身利益,不惜迫害别人。”她指桑骂槐。
“屠森吗?还是我?”韩幄苦笑着。别人怎么误解他,他都无所谓,而今日听她亲口说出的批评,竟使他感到心痛。
“有差别吗?”她嘲讽道。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和屠森勾结。
对韩幄而盲当然有差别。他多么想对她说出实情,不让她这般看待他、轻视他;但他不能说,因为时机未到。”随你怎么想,我无所谓。”他故作轻松。
“当然,你得到了利益,过好的生活,你怎么会在、意呢?可怜的忠良却蒙冤未白,凄惨的过日子,可惜我能力不济,不能帮上什么忙。”她语带憎恨。
“难道你见到魏家的遗孤了!”他听出她话中之意。
柳玉痕一时哑口无言,恨自己说溜了嘴。若让他知道魏承英尚在人间,魏大哥岂不危险!
“我是听来的,消息不见得可靠。”她赶快撇清关系。
韩幄了解她是在防他,她把他当成屠森的同党,因此她不会向他透露什么。他不能急!知道了她和魏家的关系,让他内心感到欣慰。
然而,他却突然害怕会失去她。她以真面目面对他了,表示她不需要这个工作了,她随时有可能离开这里,而他又凭什么留住她?他忽然有个念头,就是他想占有她。并拥有她的一切。
“你不想更了解我吗?”他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见到你第一面时我就想了解你了。”她坦白道,心里想着他是什么意思。
“那么你就继续留下来,才有机会更了解我。”他似鼓励也似诱惑。
“但是等屠森被举发定罪,你也脱不了干系的。”她不了解他真正的用意。
“为了你,我不管那么多。”他再不把她纳为已有,以后她在府内仍有危险。
闻育,柳玉痕愣住了,他可以为了她不在乎一切?“你一定是有条件的。”
“我要你当我的将军夫人。”
“你你在开玩笑吧?”她不敢相信他,也许他另有目的也说不定。
“我是认真的。”温润的唇覆上她的小嘴,他以行动证明。
柳玉痕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惑,他的吻像是会摄人心魂,让人平静也让人陶醉。她无法拒绝他,甚至沉迷于那种滋味;那感觉让人飘飘然,也让人欲生欲死。
这就是他的行动证明吗?他送给她的吻,是否将开启今后两人的情爱纠葛?她觉得缥缈,好似一时找不刘归所的游魂-
好不容易他才放开她,但她的唇仍觉得有些癌麻。这个外表冷漠的男人,对感情的表达竟也这般激烈;要她当他的妻子,难道没有其他目的吗?
如果他是真心待她,如果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挚的,或许她真会舍弃一切依偎在他怀里。他并不是十恶不敖的坏人,至少她没看过他杀人。不管传育说他是如何的不堪,等她真正成为他的妻子,她要将他导向正途,让他做个人人敬佩、捍卫国家的将军。
“我我得先想想看。”不管如何,还是得考虑一下。
“希望三日之内,!你能给我答复。”话完,他又离开她的房间。
韩幄的作风变得和以往南辕北辙,卫青早巳察觉这一点。而且他也发现刺客之一、也就是个子最娇小的那位,就是主人现在的书值,他亲眼看到主人抱着他进入书僮的房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兄弟费心维护主人的安全,而主人对自己的生命却丝毫不当一回事,竟然把刺客的同伙留在身边!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将军,属下就是不明白,你如此做是在养虎为患啊!”卫青自言自语的说出心中的疑惑。
韩幄刚出柳玉痕的房间,就看见一脸狐疑和不满的卫青如铜人般呆立着在等他。他已经够烦了,卫青却紧迫盯人。他尽量保持风度地淡道:“我知道你忠于职守,但我有我的想法,改天你会明白
“但是”
“她对我不会有害,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韩幄几句话就堵得卫青无话可说,他如果再反驳,便表示他质疑主人的识人能力,那是对主子大大的不,敬。
“是的。”卫青无可奈何地噤口,但今后他会更注意那个书僮的举动。
“对了,卫云的伤怎么样!”韩幄关心问道。
“一点轻伤,不要紧的。”只要不危及生命,卫青认为皆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我还是去看看他好了。”韩幄对属下的安危也是极为关心,卫家兄弟会对他披肝沥胆不是没有道理的。
原来卫青之前假装要先去看卫云,却在暗中;注意着韩幄的举动,才发现那名,蒙面者竟是书僮,他感到非常纳闷。
他跟着去探视卫云,得知他的伤并无大碍后,又折回来守在书僮的房门外。一来他担心主人的安危,二来他想弄个明白,主人究竟有什么作法和打算。
“将军,你怎么来了?”卫云正靠着椅背休息;忽然看到韩幄到来,忙不迭地要站起来。他看见卫青也跟在后面。
“别乱动。”韩幄马上制止他。“看样子也伤得不轻啊!”可见这次的刺客武功也不差,能伤到卫云的人,确实也要有一点能耐。
“其实不过是小伤啦!”卫云傻笑地道。
“是啊,眼睛一边被打肿,一只手臂差点废了,是小伤没错!”韩幄难得开他玩笑。
他的个性就是这样,教人放心也教人心疼。虽然他和他们兄弟之间表面上是主仆关系,实际上他已将他们当作亲兄弟看待,那情谊犹如刎颈之交。
一向少见笑容的卫青,此刻也不禁咧嘴一笑。卫云看见严谨肃然的将军和冷若寒霜的兄长,今日皆因他而露齿一笑,他的伤没有白受了。
“让将军挂心了。”主人亲自来看他,表示他心中还是看重他卫云的。自从他身边多了一位书僮后,他以为他早巳遗忘他的存在,有时似乎还嫌他碍眼呢!不过只要有小痕在,主人的举止就显得怪怪的,这是他几日来的观察所得。
“好好养伤,这几日暂时不要出门,有什么事就让卫青代劳。”韩幄理所当然的交代着。
“谢将军的好意,属下明白。”事实证明自已没被遗忘,他开怀一笑。
“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卫青或总管一声。”他了解卫云不喜与人添麻烦,即使受伤他也尽可能自己来。他故意讲明,也是要让为人兄长的卫青多担待一下。
三个人今日不说严肃的话题,只-是单纯的表露关心,让气氛更加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