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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此时已经胜券在握,昆仑镜也被她重新召回手,这等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异宝不是人力能够毁坏的,刚才四人联手一击,也不过是将它击得脱离了西王母的控制罢了。
“和尚,真是可惜了,那小子已经被我打入了州鼎之,你说还有生还的可能么?”西王母轻笑道。
两个老僧闭目不语,口默念经,慕容金刀满脸煞气,而一边的言木已经按捺不住,不远出的蒋问也被方才的巨动惊醒,见简云枫被西王母镇入地底,手戮神幡一横,随着言木一齐攻来。
西王母冷冷扫了一眼,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她已经是元神期的修为,可是不知为何却已经没有引动天上的天劫,言木和蒋问两人虽然修为不俗,可惜就算加上戮神幡在手也不是西王母的对手。
西王母连昆仑镜都未用,单手结起一个碧鸀色的道印,这道印一经施展马上幻化万千,层层叠叠瞬间将两人远远震开。这是她瑶池一脉的碧玄心经,也算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妙道术,更何况言木和蒋问本来就有伤在身,被碧玄道印击,如遭雷击,言木伤势较重,一下就吐出血来。
西王母也被两人激怒,单手一扬,正欲出手将两人灭与掌下的时候,忽然感到灵识起了警兆,急忙收手而立,皱眉凝视着东方。
能让西王母也警觉的人,普天之下屈指可数,而那一望无际的东边天空,却正好出现了一个。
安静的空,传来一声若有如无的琴音,这一声弦响好似在耳畔却又听不清晰,又像是从霄云外传来,可却又如此让人觉得亲切莫名。
那两个闭目念经的老僧忽然双目大睁,紧紧盯着东方看去,慕容金刀也感到身上的气息微变,眉头拧起。
接着,众人耳边又想起“哞”的一声悠闲牛叫,这叫声却比刚才琴音实在的多,清晰可辨,四方凶兽一听这声牛叫,惊得身子一缩,退到了西王母的身边,四双眼睛透露着些许不安,那饕餮更是紧张地四蹄乱踏,震得地面轰隆作响。
冰雪覆盖的极北之地上空,竟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细雨,这一阵细雨来得古怪,来得轻盈,又显得那么自然。温润的雨水一直从东面慢慢地覆盖过来,一直到了西王母面前三丈处才看看停住。
极北寒地上空,起了半边日出半边阴雨的奇异景象。
雨,慢悠悠地行来一头青牛,这老青牛头上两个牛角弯作月牙,一对牛眼清澈而又散漫,四蹄腾空,轻踩在薄薄云层之上,好似在河边漫步,悠然自得。牛背上斜斜坐着一个白衣少女,赤着的双脚不轻不慢地敲打着牛腹,而那青牛好像很是享受,一副惬意模样,还时不时回头低唤。
这白衣少女生得极美,尤其是她伸出的那一双手,十指纤细,洁白如玉。此刻,这一双手正轻抚在一架白玉琴上,白玉琴横在牛背,刚才那一声弦响,正是此琴发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女子好似天仙女闲来无事,偶尔戏耍惊现凡间,没有人想发出一丝异响,怕惊扰了面前这如诗画一般的景象。
唯有西王母,双眼阴冷。
“你是蓬莱仙山的人?”西王母一看到牛背上的那架琴就马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错,这便是蓬莱仙山的镇派之宝,伏羲琴。一件丝毫不下于昆仑镜的神物。
“琴儿见过王母。”那白衣女子嫣然一笑,轻轻对着西王母点了点头。
听到蓬莱二字,在场众人的眼神又起了微妙变化,那两个老僧相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看出了一丝惊讶。
慕容金刀收刀虚立,凝神屏气,蓬莱仙山既然来人了,那么西王母的愿望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实现,可是这蓬莱仙山的人究竟有何来意,他无暇去想,他只知道,等下必有一场旷世之战,唯有保存实力才能战到最后。
西王母和这白衣女子相互打量着,这两人乃是道门两大圣地的主人,可是却从未见过面。东海之东,昆仑之西,这两个天下极地似乎都墨守着一个规矩,千百年来,两大圣地的人也许会偶现江湖,可就是从不碰面。
西王母淡淡道:“看来你也修成了蔽天神诀,能够借助伏羲琴躲避天机。”
白衣女子脸上依然挂着从容的笑容,轻声答道:“王母能够借助昆仑镜重现世间,琴儿自然也不能落后,否则可就对不起家师嘱托了。”
听到蔽天神诀二字,言木心念一动,这蔽天神诀原来不止云机子会,连这两大圣地的人也都会。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云机子之前,这两大圣地的人一旦修为到了元神境界,就只能将魂魄隐藏在伏羲琴或者昆仑镜这样的神物之躲避天机,不能入世,这和神魔洞天的三生石是一个道理。
八百年前,天纵奇才的云机子创出蔽天神诀,能够以秘术掩盖自身气息,躲避天机。两大圣地的人得知此事,便来相询。云机子犹豫数天后,终于决定将此神诀倾囊相授,他当日也许就料到了今日的情况,这两大圣地最终定会出世,可是他也知道,这两大圣地的人貌合神离,因此将神术同时传给两地,日后也好有个制约。得了这蔽天神诀之后,两大圣地的人便开始苦修,可是修为一旦到了元神境界,这神诀的效用也小了很多,一开始他们也只能借助此诀配合神物现世片刻,若是久了依然会引动天机。就像简云枫当日在东海蓬莱仙山上所见,这白衣女子离开伏羲琴不久就引动了天劫异象,只是他从没见过天劫,所以辨认不出罢了。而此刻,西王母和这白衣女子一定是对蔽天神诀的修行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才能借助手神物,出现世间,不过这时间长短也只有她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哦?那你今日不远万里从东海赶来,莫非也是依了你师傅嘱托?”西王母冷冷问道。
那白衣女子却轻轻摇头道:“非也,我师父早已仙逝,现在的事他也料不到。这次只是琴儿自己擅作主张前来。”
“你此来何意?”
“王母要逆天而行,琴儿自然要顺天而为,还请王母能够收手,将州龙气和简掌门放出。”白衣女子不急不缓道。
西王母正欲答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紧紧盯着面前的白衣女子思索了半晌,忽然怒笑道:“哈哈哈,东海蓬莱仙山!好,好,好!果然好心计,好一个顺天而为,好一个东海蓬莱!”
西王母脸上尽是怒气,那白衣女子却视若不见,低头将双手轻轻按在面前的伏羲琴上,叹道:“王母这话又是何意。”
西王母咬牙道:“你还问我是何意?好,那我便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休要在世人面前装清高,你和我一样,也是为了那州龙气炼化的仙葯!”西王母死死盯住面前白衣女子略显诧异的双眼,怒哼道:“千年苦修,就算是你蓬莱仙山和我王母天池也一样逃不过最后一劫,莫非你还想狡辩不成?你敢说,你此来不是为了那羽化飞升的仙葯?”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唯有慕容金刀脸色平静,继续暗自调息着。
言空言木两人惊得合不拢嘴,刑风眉头大皱,看向那白衣女子的眼尽是戒备,那两个老僧此刻更是惊骇,原来这远道而来的蓬莱仙人不是救星,而是又一重劫难。
不过,对于西王母的话,他们也并没有全信,眼依然带着疑惑。
见那白衣女子依然低头不语,西王母冷笑道:“你其实早就到了极北之地,方才那姓简的小子一剑明明能够伤本宫,却被人暗阻挠。这里有这份修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何人!你定是害怕了,怕本宫开启封印的时候出了差错是不是?是不是害怕本宫一旦失手你就得不到那仙葯?所以你才在他要得手的时候冒险出手阻拦,哈哈哈,好一个瞒天过海,我王母天池辛苦得来的一切,你倒是想趁机和这些个人联手将本宫除去,好坐收渔利,只要我西王母不在,普天之下还有何人是你对手!”
“可惜啊可惜,你的算盘打得精妙,可我西王母也不是那等随你算计的棋子。要不是那小子的拼死一剑,也许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为人做嫁衣。不过现在看来本宫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本宫已经受伤,那岂不是如你所愿了?”西王母怒极反笑,而那白衣女子在她的连翻质问之下,终于微微色变。
不过这白衣女子瞬间镇定心神,莞尔道:“王母好厉害的一张嘴,只是你这说辞未免太过离谱。你说我阻碍了简掌门伤你,可惜简掌门已经被你封入州鼎内,死无对证,无论你怎么说都是有理。若真是如此,我何必现在现身?为何不等你炼成了仙葯后再现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