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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办公室的窗口,赵默对着希希的满月照发着呆,这么可爱的宝宝,却注定了没有父亲的命运,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乔菲说得对,不管对他来讲还是对希希来讲,他们都是彼此的过客,小孩子的忘性很大,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他的希希,怕是已经忘了他是谁了吧。
“喂,发什么愣呢。”
办公室的门被人粗鲁地推开,赵默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除了纪辉谁还会这么没礼貌?将桌上的照片收回抽屉里,他本能地想要藏起希希母子的相片。
“看什么呢?这么神秘?”纪辉探过头来,想要寻找让赵默失神的东西“不会在看嫂子的照片吧?婚都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不是。”说也奇怪,他的心思几乎全部被希希母子占满,张玉的面孔与名字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模糊。
“晚上我们和秘书部的人会餐,你去不去?那里可是美女如云呀,寻不到第二春,养养眼也行呀。”纪辉对他挤挤眼。
“会餐?”还不是变相的相亲大会,现在他对这些没兴趣。
“唉,对着我的时候话这么少,不知道对着照片中的美女会怎么样。”纪辉趁他不注意拉开了他的抽屉,只见里面只有笑得憨态可掬的娃娃与他对视,哪有什么美女照。
“这是谁家的孩子?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纪辉惊呼道“乔希满月你上次说取名字,就是给他取?完了完了,赵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是我的私生子,只是一个朋友的孩子。”
“朋友的孩子?你会用那种眼神看他?我看我家亲亲老婆都没那么温柔过。”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朋友的孩子。”从纪辉的手里抢回照片,赵默将照片放回抽屉,只是这次不忘了锁上暗锁。
“有鬼,这里肯定有鬼,朋友的孩子?你不会暗恋孩子的妈吧?婚姻失败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当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孩子的妈离婚了,但我没有暗恋她,也不是第三者。”不想让他这样胡乱猜疑下去,赵默干脆和盘托出。
“真的假的?赵默,这次咱们公司不把学雷锋标兵,十大杰出青年的头衔送给你,实在是辜负了你的好心肠。送人家到医院还不算,还把自己的房子半租半送地给人住,替人家看孩子啧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很奇怪吗?”
“这当然奇怪,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有一个孕妇因为司机拒载一尸两命?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简直太少了,电视台的电话是多少?我要提供新闻线索。”
“你别闹了。”赵默推开纪辉的手。
“你真的不是暗恋孩子的母亲?要是的话就实话实说。”
“没有,绝对没有。”
“不行,我不相信我一定要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蓝月酒吧是吧?我一定要去看。”
“喂,你”酒吧,厚重的窗帘刻意地遮住阳光,摇宾乐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酒和香烟的味道,还有各式各样的香水味,乔菲坐在自己最爱的座位上,半眯着眼注视着往来的人群。
她喜欢人群,喜欢热闹,暗暗的灯光又给她某种安全感,酒吧怕是最适合她的地方了吧,她爱这里,为了这里她几乎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乔姐,最近好像总有一些奇怪的人来我们这里。”刚刚送酒给客人的小兰神秘地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边说道。
“奇怪的人?”乔菲皱了皱眉“不会是卖摇头丸之类的东西吧?”那些东西只能给酒吧带来小利,麻烦倒是无穷无尽,所以她从不许人在她的店里交易。
“不是,说也奇怪,过去总有一些散客暗地里兜售摇头丸之类的软毒品,赶也赶不尽,最近销声匿迹了,连时不时来捣点小乱的人都没了,乔姐,肯定是希希福大命大,罩着你呢。”
“是吗?”乔菲皱了皱眉,太平静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那你说奇怪的人,又是什么人?”
“我们这里来的客人多数是年轻人,最近却总有形似成功人士的人出现,你看那两个,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以我看了无数本耽美的经验,那肯定是一对。”小兰指着坐在角落不停地向这边看的两个人,两个人中一个面对着这边,一个背对着这边,背对的那个好像还刻意地藏起自己的脸,像是很害羞的样子。
是的,他的确害羞,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因为好奇乔菲的长相,拉着他一同早退,跑来这里看人,又不是中学生,一发现美女就呼朋引伴地去看。
“喂,不错呀,挺漂亮的,就是看起来太有个性了,不是我们这种人消受得起的。”纪辉和赵默咬着耳朵。
跑业务的嘛,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特点来,这个乔菲只是化着淡妆,头发松松地束起,穿着也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夸张,简简单单的一件罩衣一条牛仔裤再加上一条长长的项链,穿在她的身上也显得与众不同。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经历过的沧桑怕是他和赵默这种小老百姓一辈子想都想不到的,她太复杂,不适合赵默。
“你又知道了。”赵默瞪了他一眼“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快走。”等一下被乔菲发现了他带朋友来这里看“她”搞不好会笑掉大牙。
“相信我,她肯定曾经经历过很多的风风浪浪,看过新龙门客栈没有?我觉得她有那位老板娘的派头。”
“你还不如说她是在卖人肉包子。”
“你真单纯,在这种地方开酒吧,如果没一点背景,早就被那些流氓砸烂了,搞不好她自己就是‘洪兴十三妹’之类的人物。”
“越说越玄了,等一下是不是连无间道都出来了,电影迷,快走吧。”好像她注意到了这里。
“赵哥,你来了?事先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蓝月酒吧很少与人应酬的老板娘,亲自端着酒来到不引人注意的一桌客人面前。
“咳呃有位朋友想喝酒,我就领到你这儿来了,看你正在忙着也没好意思打搅。”赵默嘴里还算顺畅地说着谎话,可是飘移不定的眼神和不自觉红了的脸却在说,我在说谎。
“哦,这位先生是”乔菲一笑,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赵默身旁的男人,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圆滑的样子,与赵默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我是他的朋友,纪辉,乔老板可真是漂亮。”纪辉露出职业性笑容。
“是吗?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有什么漂亮可言,人老珠黄了。”乔菲应酬了他两句,便将目光又转回赵默身上“赵哥,最近工作忙吗?”
“还可以,希希怎么样了?”
“和新保姆处得不错,已经适应新家了,不过我感觉有的时候他好像在找你。”
“是吗?那小家伙肯定长大了不少吧?”聊到了希希,赵默打开了话匣子和乔菲聊了起来。
“是呀,一天一个样,食量也增加了。”乔菲脸上满是笑意。
“那就好。”真是的,本以为他会因为适应不了新环境而大哭,其实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再怎么亲近的人,两三天不见怕是就会忘光了,再陌生的人,一两天也就混熟了。
“乔姐,送酒水的车来了。”小兰跑过来提醒乔菲,一双眼睛紧盯着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乔菲,你那边有事就先去吧,我们坐一下就走了。”
“好,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正点呀,谈吐也很不错。”看着乔菲的背影,纪辉推了推赵默。
“你不是说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可是谈场恋爱也不错呀,她看起来就是能玩的人。”
“无聊。”赵默瞪了他一眼“你已经有老婆了,被周微知道了,当心她剥你的皮。”
“我也是想想嘛,再说你刚离婚,开始一段不必负责任的感情也不错呀,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了,这么美的野花不踩白不踩。”
“你混蛋!”赵默转身向外疾走,乔菲也许会给人那样的感觉,十个男人见了她九个会有纪辉那样的想法,可是在他的认知里,每一个女人都是需要尊重的,尤其是乔菲。
一场暴雨在午夜时分悄悄来临,当人们发现它的存在时,大雨早已经肆虐了许久,被风吹开窗的声音惊醒,赵默起身关窗。
“叮铃,叮铃”门铃被人急促地按响,赵默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已经快三点了,会是谁?
“赵先生,希希一直在哭,我打手机给乔姐,可是一直没人接。”
门一被打开,赵默在愣了一下认出来人是希希的保姆。
“慢点说,别着急,希希怎么了?”赵默一边问她一边披上外套,向门外走去。
“他就是一直哭,头上很烫,好像是发烧了,我不懂”小保姆无助地说道。
“”发不发烧都看不出来,赵默真的很想训她,但是看着她犹带稚气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哇啊哇啊”刚刚走到乔菲的家门口,赵默就听到了希希的哭声,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脚步不敢停地直奔卧室。
只见已经烧得满脸通红的希希不停地哭着,原本红艳艳的嘴唇已经因为发热而干裂“他热了多久了?”他伸手去试希希的体温,
“不知道,他从晚上起就一直在哭。”小保姆绞着衣襟说道。
“为什么不早点找我?”赵默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我、我哇”到底是太年轻,小保姆吓得哭了起来,房间里被大小两个孩子的哭声弄得乌烟章气。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赵默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叫救护车。
“对不起,因为大雨通往您所在小区的路已经被水淹没,我们已经有一辆车困在路上了,请您另想办法。”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赵默的心荡到谷底。
“你叫什么名字?”他转头问仍在抽泣的小保姆。
“我叫小萍。”
“好,小萍,你知道乔菲的酒吧在哪里吧?”见她点了点头,赵默继续说道“等一下我抱希希到医院,你去乔菲的酒吧找她,知道吗?”看这个时间,乔菲的酒吧应该还没有打烊,天气又不好,她很有可能睡在酒吧那头不回来了。
“知道。”
穿上雨衣,将乔希用被子包好,又用雨衣盖得密密实实,赵默抱着他走出门。
酒吧的员工们今天大概都回不去了,来不及在大雨之前离去的客人们也干脆不走了,打算在这里玩到天亮。
乔菲拿起电话,想打回家,却发现电话没声音“小兰,电话是怎么回事?”
“电信局的人说要检修这一片的线路,应该是停了吧,明天就会通。”
“哦。”乔菲放下电话,不知怎么,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七上八下的。
“乔姐你的手机呢?”
“忘在家里了。”不对劲欠浦辶酥迕迹男慕裉煸趺凑饷椿叛剑髅髅皇裁词隆恍校么蚋龅缁盎丶遥靶迹只栉矣靡幌隆!?br>半晌后,她放下小兰的手机。
“乔姐怎么了?”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小兰问道。
“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也许是睡得太死了吧,没事的。”
“不行,我得回家看看。”乔菲拿起了放在吧台内的雨伞,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在别人的指点下,乔菲在急诊室的休息室找到了希希和赵默,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她无力地靠在门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和雨水湿透。
只见希希躺在病床上,也许是因为葯效吧,他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几乎被白色的床单淹没,头皮上扎着点滴,四肢无力地瘫放在床上,眼角犹挂着眼泪。
赵默坐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趴在病床旁睡着了,他的大手握着乔希的小手似乎在告诉乔希,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乔菲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涌起一股热流,涌向眼角却化为泪意“呜”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流出。
“是你的丈夫吧?真是心疼孩子,来急诊室的时候,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孩子却一点都没有淋湿。”路过的护士在发现乔菲后说道。
“嗯。”她点点头,却无法说话,她真的很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场嚎啕大哭。
“你来了?希希没事了,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退热针。”被门口小声说话的声音吵醒,赵默坐了起来,回头对乔菲说道。
“赵哥。”看到一脸睡意却仍然扬着笑脸安慰着自己的赵默,乔菲终于忍不住扑到赵默的身前,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希希没事的。”被乔菲弄得一愣,赵默轻拍在自己胸前不住颤抖的乔菲的肩安慰道。
“来,喝杯热咖啡。”赵默将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的乔菲手里。
“我刚才是不是特难看?”乔菲接过咖啡,不好意思地笑道。她很少哭的,更没试过在男人的怀里哭成那个样子,简直是形象全无。
“没有。”赵默一笑,坐到她的身旁,将拿在手里的一件外套递给了她“这件衣服是我向护士借的,你先披上吧。”
“其实在希希生病以前,我以为我不是那么爱他,而且我晚上要工作,白天的时间连睡觉都来不及他又很吵人,搅得我六神无主的,见了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是太忙了。”
“现在他病了,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多么重要,来的路上我甚至在想,如果希希不在了,我也不活了。赵哥,你为什么对我和希希这么好?”好得让她心生愧疚,好得让她觉得恐惧,她不是怕赵默,她是怕她自己,从小到大,她早已经习惯该如何应付别人的白眼歧视甚至是邪念,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一个不求回报,一直对她很好的人,面对赵默,本以为早已经死去的心开始无可避免地渐渐失守。
“其实我本来也该有一个和希希差不多大的儿子,因为我妻子不是,是前妻不想要所以就拿掉了。呵,对希希好,也许是一种补偿心理吧,毕竟我当时没有很坚决地反对她堕胎,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赵默尽量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再有就是我和希希有缘吧,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医生外第一个看到他的人。”
“你一定是个好父亲,做你的孩子会很幸福的。”乔菲笑道,眼里却有一丝苦涩。
“你困了吧?不如先打个盹吧,等一下希希醒了我叫醒你。”注意到乔菲脸上的疲色,赵默说道。
“我已经习惯了,已经五点了,赵哥是不是等一下还要去上班?你先睡吧,我坐一会儿。”乔菲淡笑道。
“好吧。”赵默揉了揉眼睛,侧躺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便沉入梦乡。
他的额头涸祈头发饱满又浓密,因为侧躺的姿势,几绺黑发自然地垂至他浓密挺秀的眉上乔菲默默地看着他,目光久久不愿离开。
好热热得像是七月的天,汗水刚刚流出来便被蒸发,甘渴的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可是她找不到一滴的水
好像是十岁那年吧,也是七月天,她被送到搬到外地的爸爸家,没两天就被“新妈妈”赶出了门,在陌生的城市里游荡,那年夏天好热呀黑色的柏油路面都被烤的融化,她走在异乡的路上,又渴又热,口袋里没有一毛钱,只能捡食垃圾箱旁别人扔掉的西瓜解渴。
好温暖的手,像是爸爸的手,爸爸出来找她了吗?爸爸,我要喝水,一股清泉注入她的口中,她贪婪地饮下“爸”
“睡吧,这瓶葯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点完。”
一个声音响起,真的很好听,不过不像是爸爸的声音“你是谁?”她睁开眼仔细地看着,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赵默。你醒了吗?”清朗的男中音,用她熟悉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嗓音说道。
“我病了多久?”一声赵默,将她召唤回现实的世界,发现自己被他半抱在怀里喂水,乔菲愣了愣,却没有挣脱他,他身上有一股雨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牙膏味,香皂味,暖烘烘的
“躺了一天了,烧到四十度,现在总算退热了。”没发现乔菲千折百转的心思,赵默极自然地将她小心地放平“再睡一下吧,医生说这瓶葯要再等一个多小时才会输完。”
“总是这样麻烦你。”
“不麻烦,你不是说我是你哥吗?有什么麻烦的。”赵默揉了揉她的发。
他的手很温暖,也很用力,从来没有人这样摸过她的头,好像她是可爱的乖宝宝。
“我好像欠你越来越多了,佛家说前世今生,我这辈子欠的债,不知道来时要还你多少。”
“你怎么不说是我前世欠了你的?”赵默笑着回应道。
“你怎么会欠人债,那么好的人搞不好是有道的高僧转世也说不定。”
“好?我有什么好?像我这种男人,胸无大志,整天沉迷于琐碎的小事,如果不是现在的老板赏识,肯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我怕是早就被社会淘汰了。”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钱要那么多干吗,够花就可以了,什么黄金呀,钻石呀,名牌衣服呀,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呀,如果倒退五年,她肯定不择手段地追求他,非要把他弄到手才甘心,可是现在人真是越老,越胆小,越怕失去。
“饿了吗?我熬了粥,放在冰箱里,等一下热给你吃。”
“嗯。”吃完他拿来的粥,乔菲又陷入昏睡,迷迷糊糊不知又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在她身边的却已经是小兰了。
“乔姐,你醒了!”小兰兴奋地说道“你好能睡呀,都睡了大半天了。”
“赵哥呢?”
“他上班去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呀?他那么照顾你。”
“他是我哥。”
“你哥?没听说你有哥哥呀,对了乔姐,有人送东西给你。”小兰从桌上拿起一个果篮“这可是最高级的那种,我问了一下,最少值一千多,真是宰人呀,一千多够买几千筐苹果了。”
“谁送的?”她的朋友里大多数是小兰这种人,送一千多块钱给她有可能,送一千多的果篮,绝对不可能。
“不知道,里面有卡片,不过上面也只写了早日康复。”
乔菲接过卡片,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卡片上确实只有小兰说的那几个字,只除在卡片右下角的简笔玫瑰。
“乔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空调开得太大了吧,我感觉有点冷。”好冷,真的好冷,冷得她发抖。
恍惚间,小兰好像走了,她跟小兰后来又聊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将自己缩回被子里,乔菲望着房间内的某一点发呆。
乔菲出生的城市并不大,只是因为邻近边界,还算繁荣,走在街上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卖一些货品。
自乔菲有记忆起,父母就一直在吵架,她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离婚,父母在她三岁时,完成了第二次离婚,而他们第一次离婚,大概是在她刚刚几个月的时候,中间父亲好像还再婚过,她记得不太清了。
后来父亲走了妈妈带着她嫁给了一个男人,关于那个男人,乔菲印像很模糊,只记得他很讨厌她上饭桌吃饭,还有一个很严厉的奶奶,每次见到她都要呵斥两句。在一起住了没几个月,她便被妈妈送到了阿姨家,阿姨没结婚,一个人过,对她还算疼爱,她在阿姨家度过了最安定的几年光阴。
妈妈的第三任丈夫,应该是地痞级的人物,身材魁伟,打人尤其狠,现在乔菲的胳膊上还留有他留下的伤疤。
后来第三任爸爸入狱,她才算从他的铁掌下逃脱了出来,但是第四任爸爸又一次出现,他还算是个好人,肯让她吃饱,很少打她,只是不太喜欢说话,看见她也当没看见,这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乔菲就算是到现在,也经常寄钱给他。
至于爸爸,他好像也有过几次婚史,她的继母们长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非常讨厌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好像在各家住来住去,在各个学校转来转去,顺便留留级什么的就过来了。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开始学会自己打工赚钱,学会自己结交一些对自己有用的朋友,学会自立,也学会了抽烟,学会了瞎混,也学会了再也不登学校的大门,改念社会这所大学校。
好像就是在那一年,她认识了他,一个好勇斗狠,但是很讲义气也很疼她的男人,正确地说是男孩,因为他也刚刚十七岁。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大树的藤蔓,陷入了对他深深的依赖当中,他打架,她在旁边观战,替他欢呼;他需要钱,她就倾囊相助;他决定离开小城另谋发展,她二话没说,带着几件衣服就跟着他登上了长途车。外面的生活艰苦而危险,但是有他在身边,她一直觉得是幸福的,直到他的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她才明白,原来在他的眼里,她跟外面混的太妹没什么不同。
是没什么不同,她也同样喜欢混,喜欢玩,打起架来扇别人耳光也一样地顺手,染头发染指甲,穿露背装,她以为她是谁呀,被娇养在家的千金小姐吗?还求在外面混的男人对她专一,就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她没有离开他,一切照旧,也许是看在她从家乡一直跟他到外地,忠心不二的分上,男人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只有她一直在。
水里火里血里混了几年,他们开始慢慢有了些积蓄,生活渐渐安定,本来乔菲以为他们终于可以收手做些正行生意了,男人却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开始干起了贩毒的勾当。
贩毒乔菲虽没念过几年书,却也知道一旦沾上这个东西被捉到枪毙八回都有找,于是她开始给自己留后路,一点一点地转移走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钱,而对于毒品,她是一点都不沾,连送货放风都不肯。
一年后,男人不出意外地被公安盯上了,乔菲警觉地嗅到了让人不安的气息,借口有事,躲回家乡避风头。果不其然,就在她离开的第三天,男人的党羽几乎被捉捕殆尽,只是男人不知所踪。
“他还没死。”乔菲盯着那张卡片呢喃道,这个世界上峤兴懊倒宓娜酥挥兴鹨蚴撬戳艘徊坎恢滥囊还牡缬埃醯美锩嬗幸桓鼋幸懊倒宓呐鹘呛芟袼凸讨吹亟辛似鹄矗怂固匾夥柿希Щ崃艘懊倒宓幕ā?br>
“乔菲,乔菲”
“啊?”乔菲好久才回过神来,只见赵默手拎着保温瓶,微笑着看着她。
“我熬了汤给你。”
“谢谢。”
“你不说我是你哥吗?谢什么。”
“谁在希希那边呢?”他回来了,她的前途也变得茫茫起来,
“小萍吧,我让她一直守着。”
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像是夫妻吧,乔菲敏感地感觉到从周围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艳羡眼光,幸福呀,哪怕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