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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沉寂的偌大宅子里,空无一人。
客厅里,古老落地钟的低沉声响回荡在空气中,一声一声像是催出更多孤寂。
何婶有事请假回家了,而关骥也不见人影,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紫茉一人。
她像抹游魂似的在屋子里走来晃去,整个屋子里静得只听得见她的脚步声,桌上摆着何婶离去前准备好的晚餐,但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孤单了,没想到这屋子里一旦少了人,她还是觉得好慌、好像快被阗黑无边的黑暗给吞没;突然间,她竟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害怕,没有人在乎她、更没有人关心她,她的存在只是为了保障关骥获得东扬企业的继承权。
怔坐在客厅里,她抱住发冷的身子,像是害怕随时会消失在深沉的黑暗中
突然间,窗外映进刺眼的灯光,她难受的别过头去,熟悉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大门前。
车灯灭了,引擎声也停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跨下轿车,那是他。
才晚上八点,他今天回来早了。不知道为什么,紫茉突然发现自己好需要屋子里有个人,就算他对她不理不睬、对她视若无睹,也好过被孤寂淹没。
但她还不想跟他碰上面,她应该赶紧跑回房间去的,可正打算起身跑上楼,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响,让她整个人定住了。
那千真万确是高跟鞋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夏紫茉的耳际。
他带了个女人回来?
她脑中的思绪顿时变得紊乱而复杂,全然无法反应过来,但来人优雅的步伐与沉稳的脚步,却已经一步步朝主屋而来。
“唉呀,屋子里怎么这么暗?”一道娇柔的声音随着被打开的大门响起。
“我来开灯。”关骥的身影来到客厅入口“啪”地一声,灯全亮了。
骤然大亮的灯光,让坐在沙发上的紫茉仓皇地伸手遮掩刺眼的光线,好半晌才终于适应了光亮,抬头望向来者。
一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她,关骥英俊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反倒是紧随在他身后的女人,笑容美丽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
“你就是紫茉吧?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总裁的专属秘书,我叫姚可欣,你可以叫我可欣姐。”
秘书?秘书下班时间还来他们家做什么?
姚可欣的举止优雅得无懈可击,温柔和蔼的模样,像是把紫茉当成一个收了棒棒糖就会乐上半天的幼稚小妹妹。
紫茉没有叫她可欣姐,却在接收到关骥警告的眼神,才勉为其难地说了声:“你好!”“我以前常听老总裁提起你。”姚可欣走到紫茉面前,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她。“你就跟老总裁说的一样,好漂亮、好可爱。”
“是吗?”紫茉冷冷的回视着她,完全不给姚可欣一点面子。
她没听关爸爸提起过这个秘书,事实上,关爸爸回到家后几乎从来不曾提过公司或生意上的事,他始终是关爸爸,一个全心全意陪伴她的慈徉父亲。
“呃是啊。”姚可欣尴尬的回头看了关骥一眼,没想到他口中的麻烦竟会是这么难以亲近的女孩。
“要喝点什么?龙舌兰加冰?”关骥显然无意调解两个女人之间的不投契,迳自走向客厅一角的吧台。
“嗯,谢谢!”姚可欣风情万种地朝英挺的关骥一笑。
紫茉来来回回审视两人,发现两人之间根本不只是上司跟秘书这么简单;他们看来像是维持着一种上司与下属的礼貌与尊敬,但眼神却又不经意流露出一种男人跟女人的亲昵。
紫茉的脸色不觉地紧绷起来,眼神中流露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敌意。
必骥端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姚可欣,随即坐进沙发里,边舒展一天疲惫的筋骨,边啜饮着手里淡褐色的酒液。
一旁的姚可欣善解人意的马上放下酒杯,轻声说道:“我来帮您按摩好吗?”随即一双纤纤玉手搁上关骥结实的肩膀,在紫茉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温柔且纯熟的替他按摩起来。
她原以为,关骥会厉声将大胆的姚可欣斥退,但他没有,反倒像是习以为常的任由她那双手继续放肆,在他宽阔结实的背肌上按压揉捏。
那个像冰块一样难以亲近的男人,竟然允许他人这么亲密的靠近他、触碰他,甚至抚摩他?!
一种莫名的情绪悄悄自紫茉心底蔓延开来,那种既疗又痛的感觉就像被小蚂蚁啃噬
紫茉遽然别过头,厉声阻止自己去猜测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像是赌气似的一言不发、转身跑上楼去。
“紫茉是怎么了?”姚可欣惊讶的望着快步跑走的身影。
他不耐的粗声回道:“用不着管她,她向来都是这样,小孩子使性子罢了!”
话虽如此,但关骥的目光却紧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
像是想掩饰心底那股烦躁,关骥遽然一伸手将背后的姚可欣扯进怀里,狂烈的吻住她。
姚可欣热情的回应这个来势汹汹的吻,一手勾住他的头子,另一只手则纯熟的解开关骥的扣子,探进他光滑结实的胸膛,技巧的撩拨他的渴望。
但不知为什么,姚可欣性感的挑逗却吸引不了关骥的注意,他的脑子里还想着紫茉方才离去前,那双像是融合着嫉妒与厌恶的眸。
懊死!他恶狠狠的诅咒道,他竟然被一个丫头给莫名奇妙的打乱了思绪,连一向能让他迅速燃起渴望的姚可欣,都让他提不起半点劲来
紫茉冲回房间后,把自己反锁在里头一整晚,晚餐也没有下楼吃。
直到她迷迷糊糊醒来,肚子饿得难受不已,经过一番心理交战后,她终于还是起身悄悄下楼去。
整个房子安静得没有半点人息,她走进厨房替自己倒了杯牛奶,边喝边走到客厅,突然间,她看到玄关那双层于姚可欣的黑色高跟鞋,还整齐摆在原处。
她还没有回去?
紫茉怔楞许久,木然将杯子里的牛奶一口接一口喝尽,洗好杯子、踩着几近无声的步伐慢慢上楼。
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关骥的房间门扉紧闭,空寂的走廊上唯有一盏壁灯,投射出她自己显得有些孤单的影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重新躺下却了无睡意,双眼盯着黑暗中自窗外透进的些许月影,突然间,静谧的黑夜中却传出不寻常的声响。
她转头望着一壁之隔的关骥房间,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像要做什么坏事似的,犹豫几秒后,才悄悄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娇笑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被那一声声婉转娇吟刺痛心口。
她就算再笨,也知道他们正在做些什么!她没有猜错,他们之间果然不单纯。
她遽然用薄被把自己裹起来,紧紧捣起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不去联想此刻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正在做些什么,但关骥跟姚可欣交缠的画面,还是不听使唤的钻进脑袋瓜里。
第一次,她有种心口绷痛得像是快被撕裂成两半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关骥怀里抱着姚可欣,她就觉得呼吸困难、像是快窒息似的。
难道她是在嫉妒?!不!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去嫉妒一个跟她毫无关系、毫无瓜葛的女人,就为了那女人跟关骥间不寻常的关系?这太荒谬、太荒谬了!
她心慌的想将这些念头全部逐出脑海,她恨关骥、恨不得离这男人远远的。
她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冷血的恶魔?
从这天开始,姚可欣几乎三天两头就到关家来。
当然,他们关起门来都做些什么,紫茉心知肚明,只是在人前无动于衷得近乎冷漠的她,总会在看到他们关上门后,露出心碎而落寞的表情。
明知道自己如此讨厌他,却又无法抗拒他的吸引;明明嫉妒姚可欣能独占那片胸膛,却只能佯装不在乎,独自承受矛盾与痛苦的煎熬。
她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脑萤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思绪却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直到身旁的声音蓦然惊醒她。
“紫茉,你有没有在听?”
紫茉一回神,才发现一双狐疑的目光正盯着她瞧。
“啊?喔有,我在听。”她暗骂自己竟然在做报告的时候发呆出神。
杨家齐瞥了下手表,他等会儿还得去上个家教课,得赶在七点之前把这部分的进度完成。“那这部分你觉得要怎么写比较好?”他转头询问紫茉。
“我觉得可以引用部分文献资料”
突然间,大门外传来的引擎声让紫茉的话戛然而止,她全身的毛细孔不由自主地急速收缩起来,心跳也不听使唤的乱了节奏。
她很快便听到关骥熟悉的脚步声进门,以及姚可欣娇柔性感的嗓音。
她的眸色一黯,一颗心像是笔直从高处狠狠摔落,失魂落魄得甚至听不见一旁杨家齐的连声呼喊。
两人的脚步声夹杂着谈笑声慢慢上楼来,一路从长廊那头而来,平时下了班经过她的房门前完全不多看一眼的关骥,一看到紫茉房门大开的房里坐着一个男孩,竟然反常的停下脚步。
“你是谁?”关骥冷冷的声音划破沉寂的空气,直逼杨家齐而来。
“我”杨家齐被门口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给吓着了。
“他是我同学。”紫茉很快武装好自己,站起身冷冷回道。
同学?关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一切根本不关他的事,但不知为何,方才两人紧贴在电脑桌前的画面,却莫名地令关骥胃酸翻搅、怒火中烧。
他的脑子里甚至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在他回来之前的一整晚,他们都在做什么?
他冷冽的目光扫向整齐的床铺,又钜细靡遗的上下审视两人的衣着,直到再也找不到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
“时间不早了,叫他回家。”他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那毛头小子一眼。
“我报告还没做完”
紫茉话还没说完,就被关骥不客气的打断。“请他离开。”他一字一句说道,强硬的态度不客商量。
紫茉昂高下巴,不甘示弱的用愤怒的眼神与他对峙,终究,还是在他冷冽的限神中败下阵来。
“家齐,抱歉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明天下课后我们再继续。”紫茉转头面对杨家齐,抱歉的说道。
“没、没关系,那我先走了。”杨家齐畏惧地看了门边神色冷肃的男人一眼,急忙背起背包走出房门。
望着绕过自己的毛头小子,关骥的视线像是燃烧着两把火焰,一路紧追着杨家齐逐渐远去的背影,像是要将他烧得尸骨无存似的。
必骥倏然收回灼热的视线,转向紫茉。“你经常这样带男人回家?”明明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做功课,根本没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心口闷得想抓狂,让他直想找个出口发泄。
“家齐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男人,他是我同学。”
家齐?瞧她叫得多亲密,关骥泛滥的胃酸几乎蚀穿了胃壁。“容我提醒你,这里是我的地方,往后未经我允许不准你带男人回家。”他冷声警告道。
“我连带同学回家的自由都没有?”
她一句话堵得关骥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的感觉开始急遽攀升。“你最好别惹恼我,这里由我发号施令,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瞪着关骥近乎无情的阴骛脸孔,紫茉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你出去!”她发狂似的用力推打他结实的身躯。“我不想跟你说话,出去”
“这是我的地方,我想待在哪、就待在哪!”他阴侧侧地挤出话,高大的身躯依然文风不动。
“紫茉、总裁,你们冷静一下”一旁的姚可欣眼见场面混乱,急得想打圆场。
但情绪完全失控的两人怎么听得进去?身高差距悬殊的两人几乎扭成一团,一旁束手无策的姚可欣完全不知该怎么阻止,就在这个几乎是胜败已定的混乱中,紫茉突然张口狠狠咬了箝住自己手臂的大掌一口,让关骥吃痛得闷哼一声松手。
“你竟敢咬我?”关骥气急败坏检视着手背上那个深烙的齿痕,已经逐渐浮现瘀紫,还微微渗出了些许血丝。
“你敢过来,我会毫不犹豫再咬你一次!”紫茉那含怒的双眸、带着些许狂乱的眼神,让关骥毫不怀疑她真的会这么做。
“总裁,你没事吧?”姚可欣焦急的上前检视他的手背,马上发出惊呼。“唉呀,你的手流血了!”姚可欣从皮包里拿出手帕,替他压住了伤口。
紫茉忽地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他被姚可欣小心翼翼捧着检视的手,口中隐约尝到一丝血的味道。
流血了?他伤得不严重吧?她并无意伤害他,但刚才实在愤怒得失去理智,没想到竟然会把他的手给咬到流血。
但紫茉那双威胁瞪视的眸丝毫不放松,她不愿自己泄漏出一丝懊悔跟担忧。
“总裁,您的伤口很深,得上点葯才行。”
必骥一点也不在乎这小小的伤口,方才紫茉使劲张口咬下的痛楚,彷佛不是烙在皮肉上,而是心底。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又再咬他一次,毫不留情的,像是恨他恨到了极点。
必骥凌厉的眸光彷佛快瞪穿她的灵魂,许久后,才遽然转身走出她的房间。
懊死、该死、该死!必骥跨着大步回到自己房里,在心里连声诅咒,却依然平息不了胸口那股既愤怒又郁闷的感觉。
后头的姚可欣紧跟着进房去,还担忧的不住望着关骥手上那道深深的齿痕。“总裁,我去拿葯来。”姚可欣说着就往门外跑。
“不必了!这点小伤死不了人。”
不等他说完,姚可欣已经跑出房门,快步下楼去,急敲何婶的房门问道:“何婶,医葯箱放在哪?”
“怎么了?谁受伤了?”何婶急忙打开门。
“总裁。”姚可欣简单说道。
“先生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何婶一副要冲到电话旁求救的样子。
“没事,只是点小伤,擦点葯就好了。”姚可欣以笑容安慰紧张兮兮的何婶。
何婶从柜子里拿出医葯箱,不放心的又问了句。“先生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姚可欣保证似的拍拍何婶,拿着葯箱转身快步上楼。
上了楼越过走廊,姚可欣赶紧拿着葯箱往关骥的房间走。
“总裁,葯”才正要踏进房门,一定睛,姚可欣遽然捣住嘴,阻止了即将出口的惊呼,整个人完全震住了。
她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抹立在窗边的英俊侧影,正在亲吻手背上的伤口。
看着关骥那张完全看不透心思的侧脸,姚可欣久久、久久无法动弹。
他竟然亲吻夏索茉嘴唇碰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