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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允之,这个爹为她许下婚约之人,也是她的义兄
云楼幽怨的想着他那张白净无瑕,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
她等待了十几年的亲情,竟然这样被他夺走了。
虽然昨晚太师父已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她,但在她的心里就是无法释怀,难道在爹的心里,女儿永远是个累赘吗?
为什么
“你果然在这里。”
一声亲切又温柔的呼唤,唤回了她茫然的思绪。
“是你。”云楼回眸瞥了一眼风允之。
就是这个让她有点嫉妒,但又必须相处一生的人。
云楼垂下眼睑。她并非讨厌他,只是一想到他,心里头就不免有些酸涩,让她很想逃得远远的。
风允之来到她身边,不明白她为何一脸惆怅。与父亲相聚,不是她长久期待的事吗?
“小楼,我们该动身了,你不是一心期盼与你爹团圆吗?还是你舍不得太师父?”
“风公子”
她很想挤出笑颜掩盖内心的矛盾,但是怎么挤出的却是泪珠呀?她慌张的别开脸,不想让他瞧见。
“哎呀,小楼你是否该改个称呼了,就算你还无法接受我这个未来相公,也该喊我一声大哥呀。”唔,他实在不喜欢她如此疏远,更不喜欢她脸上带着愁容。
“你当真是我爹收的义子吗?”她低着头,小声的问。
“喔!原来小楼你还怀疑我?”他一副挫败的样子。“难道你也不相信你敬爱的太师父吗?”若是太师父对他的身分有所质疑,又怎会让最疼爱的徒孙跟他一同离开?
“我并不是不相信太师父,只是自己对你还有一点疑问。”
“好吧,你对我还有什么疑问?”风允之来到她面前,看着那始终盯着地面的小小头颅。
“我”云楼低头沉吟良久,终于抬眸迎向风允之细长的锐利双眼。
他总是带着笑容,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当年云楼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恩怨情仇,只记得爹临走前要我好好听太师父的话,乖乖在这里等他来接楼儿。爹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即使是爬上雪雾峰,他也会亲自来接云楼的,可是,如今爹为何只派你来?难道爹他忘了自己曾经对云楼的承诺吗?”
“义父他没忘,是我不让他来的。”风允之轻轻抹去她眸边的泪珠。
她脸颊上有着明显的泪痕,显然是哭了许久。
当时她才不过七岁,竟然就有如此深的执念?义父当年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多半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他老人家大概也想不到,云楼会为了那句承诺坚持守在此地。
“你”云楼深感疑惑,并怒视着他。“你不让爹来?”
“没错,是我不让义父来的。小楼,你可曾想过,你爹为何这几年都不曾前来寻你?”
“太师父说,爹是为了复仇。”
“不止如此。你还记得你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带你上雪雾峰的吗?”
“我”那天爹一身是血的样子,她忘也忘不掉,即使事隔多年,她一闭上眼,还是可以清楚见到爹那一脸血容,可是,她却忘了血颜下原本的面貌。想起来好可悲,她一心期待与爹团聚,却忆不起爹的长相来。
“小楼,义父当时身受重伤,又加上身染奇毒,一直到最近才有些许好转。但在义父的心里头,可是一刻也没忘记过他的宝贝女儿,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与小楼你重温天伦之乐呀!”
“是这样吗”爹是因为受伤,而不是嫌她累赘?
“当然是这样了。小楼,允之大哥并非义父亲生,却也心疼他久病之躯受长途跋涉之苦,因此自愿前来接你,我想,小楼你不会要我独自回去,让义父伤心难过吧?还是小楼非得要义父拖着病痛之躯,亲自前来接你不可?”
“我没有这么想!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都说了那么多,这丫头竟还一脸疑虑,若是再啰唆,他干脆将她打晕带下山算了。
“太师父说过,你的话不可尽信。”
喔,确实是如此啊!风允之笑在心底,但脸上却是一副错愕、受伤的表情。
他黯然地道:“哎呀!小楼妹妹,允之大哥所说的,可是句句出自肺腑,未敢有一句虚言呀!”
“太师父还说,你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卖弄口舌之人。”她双眸垂下,含蓄的再补一句。
“天!小楼妹妹,难道你也如此误会我吗?”
花言巧语、卖弄口舌?真是冤枉!他只不过是不希望成天板着脸孔过日子啊。
他成天只知练功、复仇、想法子多赚点钱,若是再一板一眼过日子,他迟早会变成一个面目可憎之辈,若是这样,可就真的枉费他那张人见人爱的脸了,不是吗?
装模作样!太师父说他最厉害的就是装模作样了。云楼想起了昨日,嗔怒地指控道:“昨日你早就知道我是云楼,可是你却佯装不知,不但如此,你还假意奉承夸大不实之言。”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在与小楼妹妹谈话之后,才渐渐发现的。而且允之大哥并未夸大不实,小楼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啊!”他为自己辩解,并不断对她眨着那双诱人的凤眼。
“你果然是花言巧语、胡说八道,太师父都说楼儿是个丑丫头了,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在心里偷偷笑我吧?”
“小楼怎么会是个丑丫头?”那双颊嫣红的醉人模样,害他都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呢。“太师父一定是为了喝阻小楼下山,才那样说的,而且小楼并不傻,小楼生性纯良,是个天真的好姑娘,怎能说是傻?”
“太师父说,楼儿是个天真的傻丫头。”
“欸,太师父一定是担心小楼下山后会被那些可怕的豺狼虎豹拐骗、欺负,所以才这么说的,太师父也是关心小楼你啊!”风允之在心里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耐性,他似乎都快成了她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小楼,你告诉允之大哥,是否不愿跟允之大哥一块下山去?”他将已经紧握成拳的手负在背后,慢慢地松开,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将她打晕啊!
“爹既然将云楼许配于你,云楼自然是要与你一块离开的。”她低声道。父母之命,她一定遵从。
“喔?若我也是豺狼虎豹之辈,小楼也一样跟我走吗?”瞧她那一脸委曲求全的模样,还真是令他火大。
“你若是那种人,爹又怎会将我许配给你?”
“也许他病胡涂了,根本看不清我的为人啊。”他故意这么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允之大哥。”云楼第一次这么喊他,可是语气中却充满无限感伤。
见她如此,风允之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静静地等待她开口。
“允之大哥,你何苦如此歪曲自己人格?爹若真的病胡涂了,太师父也能够判断啊。太师父告诉我,允之大哥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正气,但总是受到仇恨羁绊,所以,太师父要我跟在允之大哥身边,消弭允之大哥心中的仇恨。”
风允之不可思议地睇视着眼前的人儿,内心激荡不已,她竟想消弭他心中的仇恨?
他撇嘴一笑,轻蔑地道:“小楼想消弭我心中的仇恨?我倒想问一问小楼,倘若有一天,害你家破人亡之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忘了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进而原谅他吗?”
“太师父说过,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人死之后再来复仇、悔恨,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太师父说得没错,允之大哥的心早已被仇恨蒙蔽了。
“那是太师父说的,小楼你的想法呢?害死你娘、你亲人的人,若是站在你眼前,你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云楼这一辈子都不要为了仇恨而苦,只要身边所有的人都平安、快乐就好,云楼会将自己的心全放在爹、太师父还有允之大哥身上,今后,云楼会努力做好允之大哥的妻子。”
她愈说愈小声,面颊更是红得不得了。
“你说什么?”风允之怔住半晌,一股难忍的燥热突然涌上心头,他悄悄别开脸,掩饰自己一时的失态。
“我说”
她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把每个字都清晰地说出来,但他却没听清楚,这么难为情的话,她怎好意思再说一次?
“呃,小楼妹妹既然愿意与我回去,就不该再拖延时间,不如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允之大哥稍后再与你一同拜别太师父。”风允之适时地转开令他们尴尬的话题,让两人好好喘口气。
呼!还好她不需要再说一次。云楼暗暗吁了口气,朝风允之点点头后,飞也似地往山头奔去。
做好他的妻子
风允之望着那远去的纤窈身影,虽然他其实有些埋怨这个将要绑住自己一生的女人,但他还是拭目以待,看看这个可人儿究竟会如何做好他的妻子。
唔,好吵啊!怎么客栈里这么吵呀?
说话声、嬉笑声、怒骂声,天啊!连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鼾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唯独听不见风允之的呼吸声。
咦,风允之呢?
床上的人儿倏然睁开双眼,往墙边的木椅瞧去。
“没人?”云楼揉了揉双眼,慢慢掀起床幔,再次往那个方向瞧。
确实没人。
“大概是去茅房了吧。”她下了床,来到桌边坐下,两手托着腮,无聊地盯着房门瞧。
以前在雪雾峰上,有风声、雨声、虫声、雷声、挥剑声等种种声音,可是都不曾让她睡不着,而客栈里只不过是些人声,却令她辗转难眠?
“还真久呀!”云楼不禁咕哝。“干脆我也到茅房那儿走走好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她立即拉开房门,前去茅房寻找风允之。
哇,她运气真好,才走到茅厕附近,就发现了风允之那修长、清瘦的身影。
“允”不太对,允之大哥怎么突然穿得一身黑?
她所认识的风允之,一向只爱穿浅色的衣裳,尤其是纯白的。他总是说,黑色是阴暗、晦气、让人消沉的颜色,所以他不喜爱。
因此,眼前的人应当不是风允之。
云楼悄悄往后退,拐进墙角,探出半个头往茅厕那儿看去。
不是允之大哥吗?但那身形实在是像极了,尤其是腰上那把剑,她见过的,只是,他的脸上似乎有东西遮挡。
啊,是面具。
允之大哥深夜穿得一身黑,还戴了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难道他要装鬼吓人?
糟,他往这边瞧来了!
云楼马上缩回头,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发出声音。
他刚刚看过来的目光,像黑夜里的鬼魅一般吓人,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栗不断冲击着她。
“谁在那里?”
从茅厕出来后,他就觉得有双眼睛不停窥视着他,而且,方才他仿佛听见云楼的声音。
嗯,应该不可能吧,出门前他还特地对她下了迷葯,大概是他多心了。
过了一会儿,墙角那儿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风允之不再疑心,往墙外轻轻一跃,迅速奔离客栈。
他一离开,云楼立即自墙角现身。
“那声音一定是允之大哥!”
难道他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可能,他对太师父发过誓,不会抛下她的!
但是,世上轻忽誓言之人也是不少啊。
她哀怨地胡思乱想,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难道太师父也看走了眼吗?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追上风允之,要不太师父若是知道风允之把她丢下,一定会亲手串了他的!
着急的云楼,朝风允之离开的方向一路盲目的追赶,但奔跑了许久,始终没见到风允之的身影,如今这里是荒郊野外,她已完全不知该往哪儿追去。
“呼、呼好累”不行了,她的胸口喘得好像要裂开似的,她再也跑不动了!
云楼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许久,她的呼吸才渐渐的缓和下来。
这时,她才听见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打杀声。
咦,怎么那么晚了还有人在那儿打架,还是在比武?不知他们打了多久?
“唔,我看一眼就好。”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云楼往打斗声的方向移动脚步。
“哼哼!即使两人联手,也终究不是我的对手。”戴着面具的黑衣入朝一胖一瘦的对手冷笑,那笑声让听闻者不寒而栗。
云楼偷偷望着前方打斗的人影,唔,是他!不过,他说的话还真可怕啊。
“魑魅杀手,今天咱们兄弟俩一定要替盟主报仇!”
“报仇?哼哼!就凭你们?”
这会儿,云楼已完全确定那戴面具的黑衣男子是风允之。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正不断出招的三个人。虽然她不谙武艺,但是在太师父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武功招式自然懂得一些。风允之好似猫逗老鼠般玩弄着对手,其实那两个人早无逃出生天的机会。
“喔,两位的帮手到了!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的得力助手胖瘦二侠,居然需要女人来协助,哼哼,真是可笑啊!”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那么,刚刚在茅房那儿的人真的是她了。没想到他下的迷葯竟然无效?而她那恍惚茫然的模样,显然是吓呆了。
胖瘦二侠闻言转头一望,果真有个女子站在不远处。
“我们胖瘦二侠根本不需要帮手,这女人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农妇,魑魅杀手,你不会只是想煽动我们,然后对无辜的女人出手?咱们兄弟两人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哼!有何不可?难道两位不懂杀人灭口的道理?就算对方只是个没用的村姑,但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事,留着命也非好事。”风允之说完,作势要将云楼掠去。
胖瘦二侠见状,急忙对云楼开口:“姑娘,你快逃吧!咱们兄弟虽然武功不济,也还能抵挡一阵子,姑娘你赶紧回家去,好好睡个觉,忘记今晚所遇之事吧!”
难道这个魑魅杀手不是风允之?她不可能认错的呀,就算身形、外表相似的人不少,但是连声音也相像,那铁定是同一人了!而且风允之那把剑,虽难平时都缠了布,但她见过布下原来的样子,就是魑魅杀手手上的这吧呀!
会不会是夜色太黑,允之大哥没看清楚她?
“允之大哥,是我,楼儿啊!”她朝着魑魅杀手呼喊,接着对胖瘦二侠喊道:“喂!你们两个也算英雄好汉,别在此地枉送性命,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点逃吧!”
这个笨蛋风允之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一横,挥剑化成凌厉的剑网,往胖瘦二侠身上罩去。
瘦侠一时不及闪避,那把剑直接刺进他的心窝。
“允之大哥?你难道你是风允”瘦侠瞪着魑魅杀手,未及说完的话,也随着他的丧命而消逝。
“大哥!”胖侠眼见兄长惨死,便不要命似的举剑朝魑魅杀手砍去。
快逃啊!云楼想呼喊,喉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眼中的泪水下断淌下。
“怎能留你活口!”
风允之有如鬼魅般跃起身,轻巧落至胖侠身旁,剑身一抹,胖侠再也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让鲜血自喉间淌下,直到呼吸停止。
“允之大哥”云楼泪水不止,两眼空洞的往朝她走来的风允之望去。
“我带你离开。”风允之还戴着那副面具,语气冰寒。
“不允之大哥,你让我先埋了他们吧?”人既然死了,就应该入上为安,她救不了他们,为他们收尸,也算是尽一点心。
“什么?你”她竟要为他杀的人收尸!
看见她眼里的坚持,风允之叹口气,拿下面具,动手为胖瘦兄弟两人挖坟。
“允之大哥,谢谢你!”云楼来到他身边帮忙,含泪的双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他扬唇一笑。
“别忙了,你到一旁休息吧。”风允之扶起满脸泪痕的她,将她带至离尸首较远的树下,淡淡地道:“你有那份心就够了,我想胖瘦兄弟地下有知,一样会感激你的。”
“允之大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