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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回到家里,咕咕嗅到一股血腥味,在她身上搜索。
“不要,咕咕。”沈鱼抱着咕咕。
“你的手指有什么事?”翁信良问她。
“没事。”
“还说没事?”翁信良捉着沈鱼的手“正在流血。”翁信良撕开胶布,看到一个很深的齿痕。
“是谁咬你?”
“不用你理我!”沈鱼歇斯底里大叫出来,把翁信良吓倒。
沈鱼跑进浴室里,把左手放在流水下,让水把血冲走。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翁信良站在浴室外说:“你这样不行的,我替你止血。”
沈鱼没有理会他,继续用水冲洗伤口。
“你听到我说话吗?”翁信良把水龙头关掉。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沈鱼问翁信良。
翁信良默然。
“我受够了!”沈鱼说:“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翁信良问沈鱼。其实他和沈鱼一样,都在逃避。
“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沈鱼说。
“对不起”翁信良内疚地说。
沈鱼一巴掌掴在翁信良脸上,翁信良很震惊,沈鱼也很震惊,但,除了掌掴之外,她实在无法宣泄她对这个男人的恨和爱,他竟背叛她。
翁信良站在那里,仍然震惊,她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
“我替你止血。”翁信良说。
“是我的心在流血。”沈鱼指着心脏说。
翁信良捉住沈鱼的左手,用棉花醮了消毒葯水替她洗伤口,又用纱布包扎伤口。
沈鱼站在那里,看着翁信良细心为她把伤口包扎好,他一直低着头,一丝不苟。用剪刀剪开纱布时,他先用自己的手指夹着纱布,避免剪刀会触及沈鱼的手指,他缚好纱布,温柔地问她:“会不会太紧?”
沈鱼的眼泪一直淌下来,她多么不愿意失去这个男人!她心痛地爱着他,她的一颗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不敢抬头望她。
沈鱼扑在他的怀里嚎哭:
“你是不是不再爱我?”沈鱼问。
“别傻!”翁信良抱着她。
“你答我。”
翁信良不知道怎样回答她。他和沈鱼一起,一直觉得压力沉重,他知道她并非有意给他压力,所以他不想告诉她,不想她伤心。
沈鱼望着翁信良:“你爱她!我是不是比不上她?”
“不要拿自己跟她比较。”
“但你现在爱她!”
“不是。”翁信良说。
“那你爱她还是爱我?”沈鱼逼问他。
翁信良很苦恼,女人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题?她们难道不明白男人可以同时爱两个女人吗?
“爱你。”翁信良回答,这是他唯一可以选择的答案。
“骗人。”沈鱼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是把我当做缇缇的代替品,你从来没有珍惜过我为你所做的一切!”
“你以为我没有吗?”
“是的,你有。”沈鱼冷笑:“如果你不珍惜,你早就离开我了!对不对?
你以为我需要施舍吗?”
“我不是施舍你。”翁信良说:“在我最困难的日子,是你在我身边。”
沈鱼抱着翁信良,心里感到一丝宽慰。
就在这个时候,翁信良的传呼机响起来。
“不要覆机,我求你,不要覆机。”沈鱼抱紧翁信良,不让他看传呼机。
“让我看看是谁找我,也许是重要事情。”
沈鱼从翁信良身上拿走他的传呼机:“不要看,一定是她。答应我,不要覆机。”
翁信良无可奈何,点头答应。
沈鱼抱着翁信良,她觉得自己很傻,然而她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把他留在身边。
胡小蝶守在电话旁边,电话像一具死尸,毫无反应。翁信良向她撒谎,他叫她先回家,他说会给她电话,可是他没有。她早知道不应该放他回家,他回家看到那个女人便会心软。胡小蝶不断传呼他,翁信良一直没有回应,她把电话扔到地上,把它扔得粉碎。
沈鱼悄悄拔掉电话的插头,连同翁信良的传呼机,一并锁在抽屉里。
“我们去一次长途旅行好不好?”沈鱼问翁信良。
“你想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都可以。”沈鱼只想带走翁信良。
午夜,沈鱼醒来,不见了翁信良,她跑出大厅,看见他蹲在地上想找什么似的。
“你是不是想找电话?”沈鱼质问他。
翁信良在沙发下面找到一只拖鞋,他脚上只有一只拖鞋。
沈鱼知道误会了他,她很后悔说出这样一句话,男人一定恨女人不信任他。
沈鱼跑到睡房,把电话和翁信良的传呼机从抽屉拿出来。她把传呼机交给翁信良。
翁信良把传呼机放在桌面,看也不看,跟沈鱼说:“回去睡觉。”
胡小蝶拾起地上的电话,电话已给她扔得粉碎,无论如何打不出去。她就只有这一部电话,要是翁信良找她,一定找不到。他到底有没有打电话来呢?也许他在逃避她,故意不打电话给她。
胡小蝶不想再等了,她换了一套衣服,拿了钱包跑出去,来到一间便利店,她无论如何要打电话到传呼台问一问翁信良有没有覆机。一个看来好像吃了迷幻葯的少女霸占着电话不停说粗言秽语,胡小蝶耐心地站在她身后等候,可是,少女似乎无意放下电话,她对胡小蝶视若无睹。胡小蝶忍无可忍,她跑到柜台,问收银员:“这里有没有电话出售?”
“电话?我们没有电话出售。”女收银员冷冷地说。
迷幻少女抱着电话筒坐在地上,继续说着一堆粗言秽语,胡小蝶上前,用手按了一下电话掣,电话断了线。迷幻少女抱着电话筒继续说话,胡小蝶把她移开,从她手上拿起电话筒,迷幻少女继续不停说粗话。胡小蝶成功夺取了电话,打到传呼台,问接线生:“他有没有覆机,我姓胡的。”
答案是没有。
清晨,沈鱼醒来,翁信良已穿好衣服站在床边。
“我要上班了。”翁信良说。
“我等你回来。”
翁信良回到诊所,诊所外聚集了大批人群。
诊所的一扇玻璃大门给人砍碎了,地上全是玻璃碎片。诊所内的家私杂物给人翻倒了,两只留宿的猫和一条留宿的狗被放在手术台上,安然无恙。
“要不要报警?”朱宁问翁信良。
“不用,我知道是谁做的。”
“谁?”朱宁愕然。
“把东西收拾好,立即找人来装嵌过另一块玻璃,快去。”翁信良吩咐朱宁。
翁信良把诊症室内的台椅搬好,将猫和狗放回笼里。他知道是谁做的。
电话响起,是马乐。
“中午有空吗?我有事跟你说。”马乐说。
“好的。”
翁信良约好马乐在餐厅见面。
“你怎么搞的?”马乐劈头第一句便问他。
“给我一份午餐。”翁信良跟侍应生说。
“你选择沈鱼还是胡小蝶?”马乐说。
“要咖啡还是要茶?”侍应生问翁信良。
“两种都不要。”翁信良说。
“两个都不要?”马乐说。
“连你也逼我?”翁信良笑着问马乐。
“这件事早晚要解决。”
“是沈鱼告诉你的?”
马乐不作声。
“我准备逃走。”翁信良说。
“逃走?”
翁信良点头:“立即逃走,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负责任。”马乐骂他。
“做个负责任的男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翁信良苦笑“我现在唯一想到的事便是逃走,去一个没有爱情的地方。”
翁信良这样说,马乐也无言以对。
“我走了,你替我照顾沈鱼。”
“你只懂逃避,失去胡小蝶,你逃到日本。失去缇缇,你便逃到沈鱼那里。
我不会替你照顾你的女人,你要照顾她们便自己照顾她们。”马乐说。
“我对着动物这么多年,忽然才明白动物比人类幸福,它们没有烦恼。”
翁信良回到诊所,大门玻璃已重新装嵌好,朱宁还是惴惴不安。
“医生,到底是谁做的?”朱宁问。
翁信良没有回答,迳自走入诊症室,朱宁也不敢再问。翁信良把抽屉里的东西统统拿出来,连护照也在这里。他真的想走,到哪里好呢?到巴黎拜祭缇缇?
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在离去之前,他要先去见见胡小蝶和沈鱼。他又把护照放回抽屉里。
下班后,他走上胡小蝶的家。翁信良按门铃按了很久,没有人来开门,但他可以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防盗眼监视他,他仿佛听到贴着大门有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他知道胡小蝶在里面。他站在那里良久,不再按门铃,她硬是不开门给他。他转身想走,大门开了,胡小蝶站在门后。胡小蝶望着他,他望着胡小蝶,两双疲累的眼睛在互相怜悯,胡小蝶扑在他怀里呜咽。
“对不起。”胡小蝶说。
“你没有纵火烧掉我的诊所已经很好。”翁信良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
“是的,没有人比我更恨你。”胡小蝶紧紧地抱着翁信良:“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翁信良本来是来道别的,可是,他见到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却说不出口。
翁信良看到胡小蝶的右手用纱布包扎着:“你的右手有什么事?”
“给玻璃割伤了,你诊所的玻璃。”胡小蝶向翁信良撒娇“都是你!”
“要不要去看医生?”
“你不是医生吗?”
“我是兽医。”翁信良说。
“把我当做野兽来医也可以,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像一头野兽。”
胡小蝶发现翁信良仍然站在门外,跟他说:“你要走吗?为什么不进来?”
翁信良进入屋里,胡小蝶把大门关上。
茶几上的电话被破开了两边。
胡小蝶抱着翁信良不肯放手“我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去一次长途旅行,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忘记这里的一切。”
翁信良不禁苦笑,沈鱼不是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吗?他一个人怎么能和两个女人逃走?她们是决不会放过他的。
“你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不要走。”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脖子。
“不行。”翁信良硬起心肠说:“我们不可能再一起。”
胡小蝶惊愕地望着他,她不相信翁信良竟敢说这番话。
“你仍然恨我当天离开你。”
“不。”翁信良说:“我不想再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胡小蝶愤然掴了翁信良一巴掌。
翁信良失笑:“一人一巴掌,很好。”
“你走!”胡小蝶向翁信良叱喝。
翁信良只好离开。胡小蝶伏在沙发上痛哭,她失败了,她自以为她的美貌所向无敌,最终也输了。
翁信良坐在小巴上,想着胡小蝶的一巴掌,他在两天之内,连续给两个女人掌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