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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询问出来的袍泽,想要问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从中出来的袍泽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就走远了。
每一人出来时都显得格外沉重,但眼神却有涌现出激动与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王奎很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心里更是震撼莫名。
“果然!看来我这位陛下还真是下了一步妙棋啊!
不仅给将领抬进祠堂内,就连寻常士卒也能享受香火祭祀,此举大善!”
王奎由衷赞叹。
别说是寻常士卒,就连他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涌现出一腔热血。
昨夜凌晨,他有些睡不着,就在这儿逛了逛。
当时就看到一群匠人手里捧着一个册子,然后对着册子,拿着凿子这些工具对着石碑敲敲打打。
那是一份战死者名单,这是连夜将牺牲士卒的名字一个个都铭刻上去呢!
当时他足足看了很久,看着那些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铭刻在石碑上,内心的感触谁也无法理解。
“赵小友,你这想法当真是妙啊,区区一些小恩小惠,却足以收拢无数军士为你大乾冲锋陷阵无怨无悔。
此战过后,大乾军士的士气不仅不会低落,反而会越发旺盛!
此法当真是你想出来的?”
远处阁楼临窗的雅间内,赵铭正与柳文和相对而坐。
看着远处那熙熙攘攘的景象,柳文和感慨良多。
他对赵铭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年纪轻轻也就罢了。
问题是如此年轻被强推上位,当上这贼首的位置。
按理说,当时大乾的情况几乎是濒临散伙,可能一言不合发生一场十分严重的内乱。厮杀抢夺一番财物后,分道扬镳,这或许才是正常情况。
然而情况恰恰相反。
这赵铭不仅靠着些许手段,不仅收拾了内部隐患还解决了本地士绅。
引君入瓮这手,玩的属实巧妙。
这也就罢了。
只能说明赵铭此人,擅长玩弄心计。
只是玩弄心计可走不远,治理一方,需要掌握的还有内政,军事,民生,经济等等诸多方面。
结果掌权之后,这年轻人,没过多久就掏出一份大乾律。
虽说有部分借鉴大燕律,不过柳文和对大燕律何其熟悉。
一眼就知道,这律法制度与大燕有着本质的区别。
尤其是后续推出的大乾军制改革,他如何看不出,这完全就是一个以战争和严苛法度为核心的制度。
起初他心里还觉得此制,定要出大乱子。
哪怕半个月前,他依旧这么觉得。
这种穷兵黩武的制度,绝对是自取灭亡。
可不认同归不认同,他也劝阻过赵铭几次。
赵铭每次都是笑呵呵点头应诺,然而一次没改过,感觉就像是糊弄小孩子。
这就激起了他柳文和的逆反心理。
觉得老夫在聒噪,胡言乱语是吧?
好好好!
那我就好好研究一下你的制度,将其中不妥之处全都找出来,然后一一写出评语进行批判,我看你改不改!
柳文和虽然狂,敢这么和赵铭顶撞。
人家也不是傻子,知道现在他对赵铭很有用,有大用。
这点从他对赵铭的称呼就可见一斑,就是平辈相交。
想要让这老傲娇低头,改口,没这么容易。
只是这些天每天废寝忘食的琢磨研究赵铭的大乾制后。
起初只是抱着找毛病的思路去看的,毛病的确找出来不少。
但是越看,他越是心惊。
他不是那种迂腐的腐儒,知道任何制度法度,都是需要依托当下现实去评判对错。
如若是一个稳定富强的国度,用大乾律,的确与取死无异。
可如若是当下的大乾,这制度,在柳文和看来,绝对是一剂猛药!
柳文和一直不答应明面上直接站队他赵铭,他大乾,就是因为在他看来。
哪怕以他的学识,也是无法让大乾出现一丝生机。
毕竟这的确是死局!
怎么看都是死局!
造反也就罢了,还称帝。
地盘就两县之地,这样级别的造反势力,每年大燕境内都要出现一大堆。
按既往的情况,大致就是,厢军出动,能抗过厢军,但大体都逃不过禁军那一环。
更别提前不久已经坐拥一州之地,席卷数州的火匪,人家连西军都没能出动就覆灭了。
而越是这种势力的确就越得用猛药,如今的大乾制,还真让柳文和看出了猛药的势头。
确实猛!整个大乾就像是为战争而生的。
甚至柳文和彻底理解大乾的军功制后,心里还产生了一种冲动。
那就是找机会逃出安平县,然后偷偷拜会自己的座师,请座师动用朝中人脉推行这个军功制,也为大燕注入这剂猛药!
但转念一想,他就作罢了。
洗洗睡吧!
这玩意给大燕用,死得更快!
柳文和很清楚如今大燕的情况,各个阶级固化极其严重。
推行这等制度,且不说推行难度,以及层层阻隔。
就算能推行,那也无用。
武官的天然弱势没有改变,武人得不到尊敬,这就是个死局!
到时候文官依旧会剥削武人。
高级武将会剥削低层武官。
前面四级上升的途径的确会存在。
但大多都会沦为高级武官子嗣名正言顺的上升途径,他们会侵吞低层军士的功劳。
总之,就算这情况不会出现,大燕现在也不是靠着一个制度就能改变的。
想要拯救如今的大燕,先要改变的不是制度,是人!
必须得一大部分改革派占据主导,有极强的信念才能推行,否则无解!
反观大乾,这制度实施起来毫无压力。
这就是小势力,新势力的好处。
大权全在一人之手,只要这人不出岔子,崛起的势头将势不可挡。
而昨日与禁军一战,让他对大乾的评估再度上了个台阶。
不过依旧还未特别放在心上。
任何造反势力没有经过西军考验之前,都算不得什么。
无非不过是蹦跶更久一些的蚂蚱罢了。
“柳先生似乎在走神?与人交谈,走神有些不太好吧?”赵铭呷了口茶笑呵呵道。
“哈哈!失礼失礼!”柳文和干笑了一声,旋即又感慨道,
“只是被赵小友此举震撼到了,唉,赵小友如若能入朝为官,定能有所作为,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