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棠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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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瑜画廊”今日开张。

    没有媒体报导,也没有大肆宣传,只有几个莫思瑜的同学和朋友,还有一些欣赏她书作的购买者前来祝贺。

    “思瑜,开了画廊也没邀请我这个好朋友。”就在莫思瑜正与文学俊夫妇说话的同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

    莫思瑜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她是逃不过林欣慧的严刑逼供了。

    “若莲学姐,连你也跟着她一起瞒我。”林欣慧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嗔怒。

    “欣慧,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母亲说你去了巴黎。”莫思瑜唇边挂上一抹微笑,从容以对。

    “恭喜你!这里真的是太漂亮了,不只地点选得好,看起来也比我父亲的画廊还要大气和壮观。”林欣慧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些嫉妒。“但是,思瑜,你怎么有钱开这么大的画廊?”

    “朋友赞助的,我只是经营而已。”莫思瑜的声音恬淡轻柔。

    “那怎么可以只放你自己的画作呢?一定会亏损的。”林欣慧马上大呼小叫起来。“不如让我爸介绍几位销量不错的画家给你,怎么样?这么大的画廊,开销一定不小,找来名画家支撑,才能打响知名度。有足够的销售量之后,收支才能平衡啊!”单劲摆脱了几位闻讯前来道贺的商场朋友之后,疾步走向莫思瑜。正靠近时,听闻林欣慧夸张的声音,他马上蹙起眉宇,表情变得冷酷。

    “毕竟你的画没有名气,又没得过什么大奖。弄得像是你的个人画廊一样,那怎么可能经营得好呢?你总不能辜负你朋友对你的厚望吧!”说着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学姐,是你介绍的吗?”

    林欣慧酸溜溜地看向徐若莲,徐若莲只是暗自叹气,懒得回答。

    莫思瑜带着淡然温柔的神情,笑容可亲道:“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不过既然这里是我的画廊,耍怎么经营,挂谁的画,当然是由我决定。我有我自己的规画和计划,也会一步步按照程序进行。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就请拭目以待。”

    单劲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用欣赏的目光凝视着莫思瑜,然后大步走向她。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你应该知道你的画没有什么艺术价值,也不受欢迎”

    “思瑜,刚才那两位美国客人很想购买你的晨曦,你为什么不肯卖?”单劲自动忽略了眼前说话酸气十足的刻薄女生,兀自对莫思瑜问着。

    “那福画你不是很喜欢吗?我要把它送给你。”看到他之后,莫思瑜的笑容顿时明亮起来。

    “那就别卖了,把它一直挂在这里,让所有人都能欣赏到你不凡的绘画魅力。

    你的昼里充满生命力,有阳光、有希望,这是只有真正热爱生命,懂得生活和懂得欣赏艺术的人才能理解的。肤浅的人只会以为你毫无才能,不会明白其实是他们自己太过平庸。”他带着抑扬顿挫的语气赞扬着,傲慢中却有着让人信服的狂妄与霸道。

    “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徐若莲点头附和单劲的话,道:“我推荐过思瑜好几次,希望她能去参赛,但她总说只要能画自己喜欢的作品,得不得奖都无所谓,不去参加也罢。不然,我相信以她的才华、能力,一定早就受到各界肯定了。”

    “艺术家是不是多少都有些固执?因为有一双能发现美好事物的眼睛,所以就更加我行我素。”单劲感叹她摇头。“学俊、若莲,你们都不知道,我为了说服她开这个画廊,真是费尽心思。”

    “这些画实在太美了,分开看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震撼与感动,所以你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文学俊也加入了赞美的行列里。“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它们放在一起,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若莲会这么喜欢思瑜的画。你说得完全没错,正是因为它们具备了生命力,揉和了自然,却生生不息。”

    三人你三言我一语地称赞着,几乎欲罢不能,让莫思瑜感到好笑,只好带着无奈的眼神对着这三个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朋友。“你们是怎么了?突然这样说,想让我感到羞愧还是尴尬?”

    “你觉得我们说错了吗?”单劲瞇着双眸。

    “倒也不是。”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只是很高兴你们给我这么高的评价,也觉得你们是真正懂得我的画的人。”

    “自然的力量、生命的力量不!不只如此,你的画里蕴藏太多让人心旷神怡的感受,我还无法完全看懂,需要再慢慢摸索。”单劲柔和的目光与她飞扬的眼神相交,他们相视而笑。

    “思瑜,这位先生是谁,你不替我介绍吗?”一直被忽视的林欣慧虽然满肚子怒火,但在看到俊朗帅气的单劲后,就马上换上了笑脸。

    “凡是不懂得欣赏思瑜画作的人,跟我绝对话不投机。所以这位小姐,我想我们没必要认识!”单劲的傲慢在此刻显露无遗。“思瑜,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我有一些地方不明白,想请教你。”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单劲径自挽起莫思瑜的手臂,带着她一同离去。

    莫思瑜一边被他拉着走,一边轻声说道:“你刚刚的态度很没礼貌。”

    “对于没有礼貌的人,我一向如此响应。”单劲不快地皱起眉。“那种只会嫉妒你、说话口无遮拦又没教养的朋友,以后少跟她来往。”

    “欣慧和我从小就认识,本来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因为父母离异,与母亲搬去台南生活,就和她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之后却在美术学院里相遇。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画画,只是为了他父亲的期望,才会选择读美术系。”思瑜感叹着。

    “你天生有才能,却不想出人头地。相反的,她被迫参加无数比赛,却毫无收获。所以,她嫉妒你!”

    “你怎么知道?”单劲精准的推断,让她微微吃惊。

    “那种小女生的心思,随便想想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浪费任何精力。又或者该说,这个世上除了你,没人值得我去浪费精力。”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

    莫思瑜莫名地羞红了脸。“又胡说八道了,我当没听到。”

    “但你一定记住了。”单劲大言不惭地昂起头。“记在心里。”

    “不和你啰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着,急忙挥开他的手,快步走向其它前来道贺的朋友。

    望着她的背影,单劲露出气定神闲的微笑。

    想到方才她露出的娇羞表情,他知道自己已朝着目标大步迈进。

    未来,果然如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温暖。

    “来,干杯。”莫思瑜拿着一杯红酒,快乐地在画廊二楼的天台上旋转着。

    她身着红色小礼服,随着旋转,裙摆彷佛蝴蝶般飞舞了起来。她喜欢看着自己衣裙飘飞,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单劲站在天台门口,嘴角擒着无奈的笑意。他实在没想到,莫思瑜居然是个小酒鬼,早知道今天他就不要提议举办什么庆功宴,也不该拿出他珍藏多年的红酒。

    “你已经喝了不少,还要继续吗?”单劲晃动着手中那只装着唬珀色液体的酒杯,那是他为了庆祝画廊顺利开业而买的香槟,但却已经遭到佳人冷落。

    “他们都回家了?”莫思瑜红唇微嘟,水眸氤氲,看着他的目光变得迷离而妖娆。“你也准备走了吗?”

    “你不走,我怎么会走?”他微敞着领口,迈开步伐,来到她身边。“外面风大,进去再喝。如何?”

    “哪里有风?”她张开手臂、正巧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她的裙摆。莫思瑜“咯咯”地笑了起来。“果真有风,可是好舒服哦!”闭上眼,她感觉自己发热的身体,因这股清风而变得舒来。

    “你这样会感冒。”毕竟已经是十二月份,夜晚的风总带着透骨的凉意。

    单劲将她拉进怀里,用自己的西装将她包裹住,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和他一样滚烫。应该是酒精的效力,使两人的体温都上升了。

    “单劲,你的胸瞠为什么这么硬?”莫思瑜喝光了杯里的红酒,踉跄地转过身用手指戳着他的胸瞠。“好像石头一样,和我的完全不同。”

    “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他好笑地低头看了她的胸口一眼,低胸礼服衬托下的粉嫩肌肤,深具诱惑力

    单劲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渴望,正开始不断涌出。

    “我的很软。”浑然未觉的莫思瑜还在挑战他的极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后,又倾身贴向他的胸瞠,舒服地靠在他的怀抱里。

    透过薄薄的衬衫,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紧贴着他的柔软,瞬间脑子里传来一声巨响,那是理智正在崩溃的声音。

    单劲用力推开她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你醉了,我们进屋里去吧!”他对她太了解了,如果她没醉,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投怀送抱、状似引诱他的行为。

    “你才醉了呢!我没醉,我还要再喝。”莫思瑜嘀咕着,嘟起的唇好似诱人的樱桃般鲜红欲滴。

    单劲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不再看她的脸,而是位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我不要回去!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回不回去都没关系。我要在这里画画!”

    莫思瑜激动地抗议着。

    “那我带你回画室。”单劲此刻正天人交战着,毕竟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却要他保持完全的理智,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得到。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一径地拉着她一路走向位于二楼西侧的大画室。

    “还好我有想到你可能会在这里过夜,所以准备了一间小卧房。我先帮你开暖气,你先去冲一下澡再睡。”单劲又开灯、又开暖气,想为她打理好一切后马上离开。

    莫思瑜一看到那张铺着厚厚羽绒被的大床,就扑倒在上面。“好舒服”她用脸蹭着柔软的羽毛枕,发出满足的叹息。

    单劲一回头,就看到她修长的双褪以及曲线玲珑的身体,不禁倒抽一口气。也许是体内酒精作祟的缘故,总觉得今天特别容易失控。

    莫思瑜缓缓转过身,佣懒的姿势带着性感的味道。“单劲,我嘴巴好干,想喝酒。”几乎烂醉的莫思瑜完全没有发现他双眸里燃烧的熊熊火焰。

    他不自觉地走向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你不能再喝了,闭上眼睛好好睡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思瑜突然坐了起来,侧着头,张着无辜水亮的大眼盯着他看。“不对,为什么你的脸会变成两个?”

    说着,她便站起身,一边的细肩带也因此滑了下去

    单劲本能地后退一步,紧握双拳,努力克制住体内的渴望。

    莫思瑜本想拉住他的手,但他这样一退,反而让她扑了个空。脚步本就不稳的她,自然地就往地上跌。

    “小心!﹂见她快要摔倒,他急忙向前扶住,完全忘了自己体内正在剧烈燃烧的那把火。

    “好险。”她略带惊吓地抬起眼,凝福着他深遂的眼眸,绽出放心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想躲开我呢!”

    “这怎么可能?”单劲低声道。

    莫思瑜傻呵呵地笑着。“也对,单劲不会躲开莫思瑜,他说过会喜欢莫思瑜一辈子,是吧?”

    “是。”他的身体紧绷着,语气也如巨石般坚定。“他会爱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让你永远开心。”

    “真的吗?”她踞起脚尖靠近他,眼神变得氤氲。“我真的很想相信你,毕竟一个人虽然自由,但总有孤单的时候。可是我又好害怕,害怕得到后会突然失去,到时会更加伤心难过,更加地寂寞与痛苦”

    单劲的浓眉渐渐聚拢,眼里射出凛例却坚定的光芒。“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永远!”他的誓言清晰而热烈。

    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她的脸颊,因为酒精的关系,让她变得异常脆弱。也因为酒精的关系,让她释放了内心深处隐藏许久的感情。

    莫思瑜伸出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相遇交缠。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些什么,却情不自禁地沉沦在他眼眸里的深情

    “我相信你,单劲。”

    随着她颤抖的声音传来,他的理智他在瞬间崩溃。

    那是一个热烈、又让人血脉贲张的吻,那一吻倾诉了他所有的爱恋与誓言,带着炽烈的力量,焚烧了他们所有的理智。

    她没有任何抗拒地投身于那团火焰里。义无反顾,毫不迟疑!

    莫思瑜觉得她生存的这个世界,日夜与黑白突然颠倒了,因为,她居然和一个男人上床了!

    她是个拥护单身主义的新世纪女性,也是热爱自由与流浪的艺术家,不想被任何感情束缚,也从来没有爱上任何男人。然而决定一辈子守身如玉的她,居然和他上了床!而且,看情况还不是他主动,而是自己扑过去诱惑了他。

    莫思瑜揉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那天晚上的记忆并没有因为酒醉而模糊不清,所以,她更没有办法把一切行为都怪罪到酒精的作用上去。

    她很清楚发生的事,也很明白自己有意无意地借酒装疯。只是那时的真实心情她一直不愿去回想,却又偏偏不断地在脑海里打转。

    其实她是想要看看他的自制力到底有多强,所以才会刻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一开始只是带着玩闹的心态,并没有想过会发展成之后的火热场面。

    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这是玩火者的下场吗?不!那是因为她无法抗拒他。

    当她发现他眼里深藏的欲望与火焰,当她感觉到自己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当她发现自己的心正因为他而动摇与颤栗时,她就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坚持。

    莫思瑜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不敢相信她竟然还不断地回味那一夜。

    “可恶!”心烦地扔下画笔,她将整张脸庞埋入双掌之中。“不能再继续想,不能再被那个人影响!”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莫思瑜条地站起身,快速整理画室和满地的画笔与颜料。她明白此时此刻除了离开,已别无他法。否则这团乱麻恐怕将永远无法厘清。

    连夜收拾行李,就这样带着混乱不安的心,坐上了前往台南的火车。

    她,逃走了!

    “思瑜,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只穿这么一点衣服?”秦雪华在台南经营一家便利商店,几乎全年无休。

    不过她工作得很快乐也很安定,因此三番两次拒绝了女儿的好意,不肯前往台北与她一起生活。

    “妈,您也穿得不多啊!”莫思瑜一看到和蔼可亲的母亲,泪水便涌了上来。

    “思瑜,你怎么了?”秦雪华发现了女儿的异常,赶忙将她拥住。“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妈,您什么都不要问,先让我抱一会儿。”女儿在母亲的面前永远都会这样撒娇。“我好想您,很想很想!”

    “妈也想你啊,原本还打算今年春节上台北看你,没想到你先回来了。”秦雪华微微叹了口气,即使到了中年,她依然是个美丽的妇人,眉梢眼角都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韵味,清丽而温柔。

    “最近我只想着自己的事,很少和您联络,让您一个人在这里辛苦操劳,是我不好。”莫思瑜深深自责着。

    “哪会操劳?店里有你富贵姨和小萍夫妻照顾,妈只要每天去看一下就行。”

    便利商店收留了一些生活艰难的人,让他们在里面工作,她本人倒不至于太劳累。

    “但这些年来您一直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工我又是个不听话的女儿,在经济上从来没有帮过您什么。”自己从小就有些古怪,不只不会讨好别人,也不喜欢积极上进,还跑去念什么美术学院,想着想着,就觉得对母亲无限亏欠。

    “抚养你是你父亲的责任,有他寄来的生活费,我们的日子还不至于过得太辛苦。”说起自己的前夫,秦雪华的表情仍然显得从容而自得。

    “可是您除了替我缴学费之外,就没有用过他一分钱。”莫思瑜知道母亲把那些钱都存起来了。

    “那些都是你将来结婚时的嫁妆。替你准备嫁妆,也是他应该做的事。”

    “而您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才不用他的钱,尤其那些钱还是他依靠那个女人才得到的财富,不是吗?”莫思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

    秦雪华打断女儿的话,道:“好了,怎么说他都是你爸,你不该这样仇视他。

    而且,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不再提起这些了吗?”

    “对不起,妈。”莫思瑜马上道歉。“其实我他不想用那笔钱,我现在有手有脚,能够自己赚钱。而且,我不打算嫁人,我想也没人愿意娶我。”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她用力地甩了下头,直觉想忽略那股怪异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属于自己的缘分。”秦雪华望着女儿微笑道:“妈想你一定会比妈幸福,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一辈子的男人。”

    “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会如何,即便现在是相爱的”莫思瑜低下头去,她心里明白,自己说的是单劲。

    她狼狈地逃离台北,逃离他身边,也相信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因为谁都无法预知未来会如何改变。

    所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管自己未来是否会后悔,是否会牵挂,是否会想念

    起码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